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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绝之入门by冷音-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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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知道你定然是不会动摇的了。」
见他拒绝得干脆,田义一阵苦笑,「也罢,就像我昨晚说的,若真是有缘,总有一天会再见的……是吧,陆爷?」
陆涛一个点头表示同意,神情却有些复杂了。
「你田大哥说的不错……实则我也曾想收你为徒,只是中间障碍太多,让我实在……小冱,咱们也算是有缘,虽不能真的成为师徒,可再多帮你一点忙也是可以的。横竖还有两天才到荆州,便让我替你打通奇经八脉吧!今后你若有机会拜师学武,这会对你有很大的助益。」
凌冱羽虽对武学之事没什么了解,但一听是要「打通奇经八脉」,也知定是了不起的大事。他抬眼看了看一旁的田义,只见后者面上流泄出几分羡慕之色,显然一切真如他所猜想得十分了不得。清楚陆涛应不会害他,凌冱羽思量一阵后立即点头:「多谢陆伯伯!」
「不必客气哩!只是过程可能会有些不好受,你可得多担待些。」顿了顿,转而又对身旁的田义道:「小义,这段期间就麻烦你指挥了。」
「陆爷放心,我这就去。」
田义一声应过,给了凌冱羽一个笑容后便回到工作岗位上去了。
刻下时间已是刻不容缓,故陆涛当即扶起凌冱羽,双掌抵上他背心开始帮他打通奇经八脉。
这一弄不知又过了多少时间。期间凌冱羽好几次差点痛呼出声,却终究是一一熬了过去。意识几番浮沉飘渺,一身的衣裳早给汗水浸得湿透。陆涛的真气在他四肢百骸流窜,时而难受,时而却十分畅快。凌冱羽初时还想保持清醒,却终究是又失去了意识。
待到醒来,离到达荆州城只剩下不到半日光景了。
别离到得如此之快,让众人心头都是一阵感伤。虽说相逢自是有缘,可以后能否重逢却仍是未知。便在一片不舍中,用过了最后一顿饭,田义替他备好了行囊银钱,同陆涛一起送他到甲板上。
站在船首,望向一片烟波浩渺的江面,迎面袭来的风纵仍带着寒意,凌冱羽却仍是挺直了身子昂然而立。荆州城已渐渐进入视线中了。而别离,亦是近在咫尺。
一个回眸凝向一路上对自己十分照顾的两人,双眸已然有些微湿了……见他红了双眼,陆涛虽也有些鼻酸,却仍是将之耐下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并将行囊递入他手中。
「小冱,相逢自是有缘,咱们相识一场,彼此已不是外人了。这些东西你好好收着,上了岸后别耽搁,直接找一间『徐记铁铺』把这封信交给里头的徐老板。荆州城很热闹,可你绝对不要受那些热闹玩意儿诱惑。还需得好好学艺、好好过活。我和几个兄弟都是在刀口上过日子的,就怕会牵连了你。日后若有人向你问起,最好还是别说出去,明白吗?」
这一番嘱咐十分恳切,几乎便将他当成了亲人一般。凌冱羽听得更是一阵心酸,红着眼眶点了点头……「陆伯伯,咱们还会再见吧?」
「就说了怕牵连你……唉!」顿了顿,有些无奈的一声叹息:「以你的资质,绝对不会就此埋没。等你找到了你那远亲哥哥后,若真有意寻我们,便到岭南去吧!希望到时咱们行云寨已在岭南立稳根基了。」
「我一定会去的!」
凌冱羽抹了抹险些便要滑下的泪水,回应的语调无比坚定。湿润的眸子看了看陆涛,又看了看田义,而后,移向已映入眼帘的港口。
见港口已近,田义忙吩咐众人准备靠岸。陆涛则是一个倾身,轻轻抱了抱凌冱羽。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若真有缘,咱们一定会再见的。别忘了陆伯伯的话,知道吗?」
「知道了。」
比先前更用力的应了一声,神情之间的不舍却只有更浓。
此时船已顺利靠了岸,凌冱羽望向那瞧来极为热闹的码头,心头一瞬间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不舍的情绪更甚,却终究仍是下定了决心的,迈开脚步踏上了岸。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望着那虽然瘦小,却极为坚强的身影,陆涛和田义双眸终是耐不住的微微湿了。只见凌冱羽一个回身,向众人极为恭敬的行了个礼。小脸之上神情虽然哀伤,却又带着一种令人鼻酸的毅然。
也许是因为怕自己舍不得,船没有停靠多久便即启航。而凌冱羽在一个行礼后便这么在岸边伫立着,目送着船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视线之外。
这才想起:他,没有说再见。
不过,即使忘了说再见,凌冱羽也相信彼此终有再见的一日。而刻下最重要的,则是依着陆伯伯的吩咐赶紧去找那间徐记铁铺才对。
当下收起了满心的离愁别绪,强忍下盈眶的泪水,抓紧行囊便往城里走去。
* * *
后来的日子一切都很顺利。
他顺利的寻到了徐老板,做了学徒,每天早、晚由徐老板传授他有关锻造的知识,下午则在店里帮忙,或者替徐老板送货给客人。这徐记铁铺确实不同凡响,每日总有接不完的生意,客人多得不得了──而且还是在徐老板刻意挑过客人之后。且来来往往总有不少江湖上有名的人物,让凌冱羽每每瞧得十分欣羡。
他不识字,自然不会知道陆涛在写给徐老板的信上提到请徐老板替他找一位明师之事。徐老板之所以让他入店里帮忙,为的正是这个。
只可惜他身型瘦小,平时在店里跑东跑西,又常跟徐老板学着顾火,一张小脸总是脏兮兮的,连外头与他差不多年纪的小孩都叫他肮脏鬼。而像陆涛那般不以貌取人且又具有慧眼的高手毕竟不多,故他虽常与外人接触,却少有人发现这块美玉。
凌冱羽便这么在荆州徐记铁铺住下了。他自幼困苦,生活自是适应得极快。他天资聪慧,往往一下便弄清了徐老板所言。在店里帮忙的时候亦是全神投入,没多久便把城里小道摸得熟透,也同城里店家上上下下都混熟了。他的性子让他很快就得了人缘,那些同年龄的伙伴虽总笑他脏,却也渐渐同他交好了。
由于凌冱羽性子坚忍,又极有决断力,脑袋灵活机灵,不久便俨然成了四近孩子们的领袖。而平日的生活则让他一方面习得了知识,一方面也见了世面。
过去他只是个眼界不宽的乡下孩子。入了荆州,入了徐记铁铺之后,他的眼界一下子宽了不少。在这里,他看见了形形色色的人们,看见了各式各样的行业与民生百态。他开了眼界,却不因此自卑。他开始深切的体认到市井小民与那些个大户的差异,而心底的志向,也渐渐比以前的「创大业」更多了些什么。
这些日子来的唯一遗憾,就只有云景了。
转眼间已是四个月过去,可云景至今仍是一点消息都无。
荆州是个大城没错,消息的取得也确实比较容易,可正因为城大,单是想在这座城里找一个无他人识得的孩子便已是极难,更何况是由来往商旅处取得线索?他又画不出云景的样子,单凭「景哥」二字,又仅只一个孩子薄弱的力量,他连景哥有没有在这荆州城都无法确定。
心下因此感到十分挫败,却从未气馁。凌冱羽每日都十分努力的过活,就盼着能找到云景,能同他一起创大业干大事,一起纵横天下,一起为平民老百姓争一口气……
边想边走着,不觉间目的地已近在眼前。
凌冱羽抬眸看了看眼前的客栈,在确定没跑错地方后,抬足迈入了客栈。
「小二哥,我给聂爷送东西来哩!」
他一入客栈便同正清理着桌子的小二这么招呼道。那小二同他十分熟稔,一见着凌冱羽,登即露出了笑容:「小冱又替徐老板送东西了?聂爷……是了,他是住咱们店里没错,二楼右转,左边数来第三间房。」
「多谢小二哥。」
问清了客人所在,凌冱羽一声谢后便依着指示上楼去了。
这日徐老板要他送一套针给客人,一边交代他小心顾着,还一边抱怨着工作不讨好,说若非瞧着几个大人物的面子,他说什么也不会去给人家弄一套金针。
凌冱羽还是头一次见到徐老板亲自替人制金针,故心下对那客人感到十分好奇。他依言来到了那聂姓客人房门前,小手敲了敲门:「请问聂爷在吗?徐记铁铺送东西来哩!」
「进来吧。」
只听里头传来一个闷闷男子声音。凌冱羽察觉到对方的心情听来似乎不太好,赶紧在入门前稍微整理了仪表,而后才推门入房。
入眼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一双眼眸带着些许烦躁,却是带着精芒的。虽则面上表情不耐,可气势却仍旧不同于凡。
凌冱羽近日江湖人物接触得多,也渐渐开始懂得区分高手了。眼前之人是他自与陆涛分别以来所见最有高手气势之人,且男子身旁所搁的剑似乎也非凡品,更让凌冱羽确定了此人的不凡──也难怪徐老板愿意替他大费周章哩!
这些个判断仅是一瞬。下一刻他便自怀中掏出了布包,恭敬的递给男子:
「聂爷,这是您订的金针。」
「嗯……」
只见男人略一沉吟,连抬头看他也没便伸手接了金针。
男人的态度实在算不上好,可凌冱羽见多了比他更高傲难近之人,又猜他心情不好,故心下也不觉奇怪。怎知男人却在接过金针、碰到他手的那一刻浑身一震。
凌冱羽给他吓了一跳,正想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没想到男人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硬是拉到眼前细细检视,还不停的按着他的小手。凌冱羽这次更给吓得结实──难道他有哪里得罪这位聂爷不成?「这位爷,您……」
「好手!真是一双好手!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手啊!」
可男人却像没听到他的话一般自顾自的这么说着,双眸瞬间已是大亮。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聂扬。
自四年前见着师兄聂昙收了白冽予为徒后,他便也忍不住起了收徒的念头。故一别之后,便开始四处云游,寻找适合的徒儿。
只是先前对白冽予的印象太深,一心一意只想寻得同他一般不但资质极好,脑袋又聪慧的孩子。实则白冽予是天下难得的奇才,想要找个与他差不多的美玉可说是极难。聂扬自己也明白,可要他放弃而找个稍微平庸点的徒儿,他说什么也不甘愿。故一番寻找下来,竟是四年都毫无所获。
也不能说是全无所获。只是偶尔找到一个还算不错的徒儿,却多已拜了师,再不然便是名家子弟──例如白冽予若非身经变故,也不可能投身聂昙门下──。屡遇挫折让聂扬几乎便要放弃,却怎么也不甘愿。
这日他为了拿订做给冽予的针而来到荆州。回想起先前的寻徒之旅又碰了壁,心情忍不住便是一阵烦躁──谁晓得竟会在这个时候瞧见一双极适合习剑的好手?真正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聂扬向来以脾气喜怒无常,性子怪异闻名。他性子一来,根本管不着旁人便一劲儿栽下去。刻下亦是如此。完全不理会凌冱羽几声不解的探问,他自顾自的揉按检视那双小手,甚至进一步抓起他的四肢看看。
凌冱羽虽然个性坚强机灵,却没见过这样奇怪的人。几次出声都没回应,想抽回手却又拉不回来,便是他胆子再大,此时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没想到聂扬却又在此时转而抓住了他的手脚。凌冱羽想躲开,却终究快不过聂扬,只能哭笑不得的任他东看看西瞧瞧。
足足过了好半晌,聂扬才心满意足的松了手。
这孩子可是他寻徒之旅中少数资质足以和白冽予相比的良才。而且他又是替徐记铁铺工作,想来未曾拜师的可能极大……想着想着,心头便是一阵狂喜,一把抓住凌冱羽双肩便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家住哪里?父母做什么的?拜师了吗?会不会武功?想不想学武?你有一双适合习剑的好手,不练剑实在太可惜了。」
他一高兴起来,老毛病便又犯了,一开口便是一串问题脱出,让本就因这怪人的举动而乱成一团的凌冱羽更是乱上加乱。幸得他毕竟天资聪慧,专注力亦不差,故愣了一愣,终究还是反应了过来,答道:「我叫小冱,自小失了父母,刻下寄身于徐老板那儿做学徒。我想学武,可没学过武,不过先前曾受贵人相助,打通了奇经八脉。」
他记着陆涛的吩咐,故仅说是受贵人相助,没说出陆涛的名字。
他这一番回答让聂扬听了更是喜上加喜。这孩子没父母便没了家人阻碍,想学武又未曾学武更是给自己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刻下唯一的阻碍,便只剩得那徐记铁铺的老板了──也没想过凌冱羽可能不愿拜他为师,聂扬将金针小心收好后,左手拿了剑便即一把抱起凌冱羽离开了房间:「走,咱们找你老板去。」
「咦?」
凌冱羽不晓得他思绪的变化,才听到他说要去找老板,身子便已腾空而起。虽知自个儿应当没出什么差错,可聂扬的行动仍是让他不知所措。只是一个瘦小孩子又怎抵得过叱咤江湖的一流高手?横竖这人都已说了要去找徐老板,凌冱羽当下也只得任由他带着去了。
一踏入徐记铁铺,便见到那徐老板先是愣了一愣,而随即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有何贵干?你要的针我已经弄得尽善尽美。若还不满意就去找别家!这么麻烦的工作,老子可不接第二趟!」
他的语气十分不客气,可聂扬正在兴头上,又哪里会去注意那些?他对着徐老板哈哈一笑,指了指怀中的凌冱羽:「我要收这孩子为徒。」
「小冱?」
没想到他脱口就是这么一句,徐老板又是一愣,「莫非……近日江湖上传闻你有意收徒的消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难道还有假的吗?反正这孩子无父无母又想学武,就让给我做徒弟吧!啧啧!这么好的资质,跑去打铁实在太可惜哩!」
聂扬一派理所当然的作了回答,好似整件事就剩下徐老板这个浪费人才的障碍一般。他一番话几乎将打铁说得一文不值,可徐老板与他也算是相熟,知道他的性子,故虽听得不快,却也清楚抱怨是没用的。倒是这孩子……徐老板望向仍旧一脸茫然的凌冱羽,而终是一阵叹息。
以聂扬的能力,确实有资格做小冱的师父……「一切都看小冱的意思。小冱,你的决定呢?」
凌冱羽先前几度想说话,却怎么也找不着时机。现下多亏了徐老板的一问,这才有了出声的机会──可聂扬却也在此时瞪大一双眼直盯向他。凌冱羽不甘示弱的直直回望,道:「我……我虽很想学武,可我得留在荆州城找景哥才行。」
「景哥?那是谁来着?」见他没直接同意,聂扬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出声质问。「要找人的话,我现在就替你找去!」
「当、当真?」
凌冱羽先前虽对这怪人印象不好,可一听他愿意替自己找人,先前的一切立时忘得一乾二净。这怪人似乎是个高手,若由他来找景哥,说不定……当下心情已是大好,也没多想后果便道:「景哥是我的远亲哥哥,今年十一,长得十分好看。我们失散前曾约好了要一起来荆州……只是荆州城大,直至今日我都还不确定景哥是否在此……」
「那还不容易?咱们走!」
他的话听在聂扬耳里,便像是说「只要你替我找找荆州城有没有我哥哥,我就拜你为师」一般。他心下切切念念的只有收凌冱羽为徒一事,故当下极为的干脆答应过,抱着凌冱羽又往外走去。
凌冱羽一心只想着找云景,也没注意到彼此之间的误会。二人便这样阴错阳差凑做了一块儿往荆州城里寻人去了。
那徐老板虽发觉了情况不对,却终究没去阻止──以他的立场,若真继续让凌冱羽待在此地,也确实如聂扬所言只会浪费了一个人才。而且依照陆涛信上所说的经过看来,凌冱羽寻得他那远亲哥哥的机会极为渺茫。与其因此耽误了他,还不如……聂扬性子虽然麻烦了些,但终归是个单纯之人,手底功夫又是极高。由他来指导小冱,应是不错的决定才是。
虽然心下对小冱的离开感到颇为不舍,不过……一声叹息,徐老板复杂的望着二人消失于人群中的方向,好半晌才终是拉回了目光,继续工作去了。
第十章
「后来,臭老头带着我到城里彻彻底底的寻了一遍,终于确定了景哥不在荆州。当时我本决意待下,结果他却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看看。我受他相助,也没想着是去哪儿,所以才同意了……谁想到他这一跑,竟然便离开了荆州。一路上我几次想走,却都给他抓了回来……后来便一路至此了。」
将自身的经过做了番总结,凌冱羽小脸一沉,有些无奈的往桌上一趴。
离了荆州城,要他如何找景哥呢?若是留在荆州,至少机会也是大些……
这一番叙述罢已是大半天过去。单从他的表情便猜出了他的心思,白冽予神情无改,双唇已是淡启:「你真认为留在荆州,便有机会找到你那远亲哥哥?」
「大哥哥的意思是……」
听他言下之意,似乎是现实情况与自个儿的想法差异甚大,让凌冱羽不由得抬起小脸,瞪大眼睛望着这个超乎寻常的大哥哥。
只瞧白冽予一个回望,澄幽的眸子隐隐带上分难测的光芒。
「首先,依你所言,你那远亲哥哥性子柔顺,甚至较为软弱些。那么以你对他的了解,今日他若是同你一般给救上了船,可有勇气像你那般同船上的人热络交谈?」
顿了顿,「再来,以你此般开阔的性子,亦须费一番功夫才得稳定心情,想起彼此约好一起去荆州,所以决意去荆州等人。连你都难免有一阵慌乱,更何况是你那远亲哥哥?」
「这……」
白冽予一番话可说是将云景的性子抓得八九不离十,让凌冱羽顿时听得哑口无言。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些?是了,以景哥的性子,定是怕得全身发软,又怎么想得到荆州那回事儿?尤其四周都是陌生人,景哥便是想到了,也极难有开口的勇气不是?
心下立时添了几分焦急无措,却又对白冽予更加佩服了。只见眼前俊美端丽的容颜仍旧瞧不出分毫的情绪,可那双眸中的光芒却只有更加锐利。
「便是假定他想到了要去荆州,也同那救起他的人提过好了。但对方不一定会像陆前辈一般,说送便将你送往荆州──这还是你景哥被救上船的情况。
「也说不定他是漂流到了岸上,那要寻得一艘船肯载一个身无分文的孩子只有难上加难。他即使有心到荆州,如何到、何时到都是问题。你也只知道你那远亲哥哥名唤一个『景』字,相貌好看,今年十一。单是这些线索,凭你一人之力,又如何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今日你搜完了荆州城,却不能保证明日他没有入城。你识得他,旁人不识得,要他们如何留心?难不成你打算日夜守在城门口吗?若是如此,你的生活又该如何是好?」
将可能的情况一一分析予凌冱羽听,眸光却在瞧见那张黯然的小脸时逐渐转柔。
一个抬手,轻轻拍了拍孩童瘦小的肩。
「我无意使你伤心,只是单凭你一人之力,想在茫茫人海中找个同你差不多年纪的人又岂是容易?就怕自此浪费你一生……陆前辈、徐老板想必也是如此盘算,才未阻止师叔带你离去。你便是同城里的人再熟,也不能真让他们时时刻刻替你留心此人。更何况你连他是否进城了都不知。」
「我了解大哥哥的意思,」凌冱羽毕竟十分聪明,经过白冽予一番分析,自也清楚了想在荆州等到景哥的可能性之小。可,难道便要他从此和景哥……「但若不留在荆州,我又该如何才能找到景哥?」
语音隐有些急切,眸子已然略微湿了。
不知怎么的,自昨夜大哭特哭过后,眼泪便再也不听使唤了。凌冱羽硬是憋着不让泪水掉下来,却不知自己刻下的模样更是叫人心疼。
白冽予瞧着,终是一声叹息。
「……我助你。」
淡淡三字,却已经过不少思量。
虽说自己这么决定或许有欠周延,可比起让这孩子继续那样没结果的守着,他宁愿扛下这个责任。
他承受的早已太多,便是再添上一分,又能差上多少?
可凌冱羽却在听着的瞬间先是一喜,而旋即又摇了摇头。
「我不能这样劳烦大哥哥……寻人并不容易,我又怎好给大哥哥负担?」
「擎云山庄势力虽有限,但情报网却是极广。我并不是说一定替你找到那远亲哥哥,但我可以请父亲借由山庄的情报网帮忙留心此人──只是你必须更详细的说说你那远亲哥哥有何特征,并将你家住何处、以往有过什么经历等等一一列出,好方便寻人。」
将自己的想法作了一番解释,神情依旧淡然,心下却对这孩子更添了好感。
无怪乎陆涛竟愿意在那等情况下耗费功力助他打通经脉。实则这孩子性子确实有种不寻常的魅力,令人无法搁下他不管,又或甘愿为他效命。若让这孩子得遇机缘,假以时日,他定能如其所愿,创立一番不朽功业。
没能知道白冽予的心思,凌冱羽一番话听下来已是恍然大悟,而随即露出了一个高兴的笑容,跳下椅子直直扑进了白冽予的怀中。
「谢谢你!大哥哥!」
「……倒是你可曾想过接下来又该如何是好?」
不习惯他如此动作,却又不好推开这个孩子,让白冽予只能岔开话题的这么问了。「你还想回荆州?或者,留在此地,正式拜师叔为师?」
「拜臭老头为师?」
一听到聂扬,凌冱羽小脸神色登即大变。想来是聂扬予他的印象实在太差,才……「我绝对不要拜他为师!」
「那么,你是打算离开长白了……不必担心。你若无去处,我也有办法替你安排,甚至习武之事亦能有着落。你资质确实极好,莫要浪费了。若能好好学书习武,待你年长,自能独当一面,进而亲身前去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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