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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浮图-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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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情爆发出来。 
 

 
 
 



第十九章
 
  目下他总算碰到一个可以谈及此事的人,心中一惨,不觉虎目下泪,悲声道:“可怜我爹爹临死之时,还不知何以会漏了机密,以致被奸人进谗于皇上。他简直不晓得仇人是谁,但他在天上的英灵暗加呵护,才使我逃过朱公明的毒手。唉!我好多次死中逃生,大难不死,全是得他老人家英灵暗佑。……”
  薛陵说着说着。突然间抱头大哭,只哭得天惨云愁,草木萧萧。纪香琼心知一个人若是把心中悲恸尽情发出来,有百好而无一害,是以不加劝慰,任他倾。
  过了许久,她腰酸腿软,便卧倒在草地上,薛陵悲咽之声不绝于耳,她却在迷忽之中忽然睡看了。
  醒来时已是下午未申之交,起身睁眼,但见薛陆两眼红肿,抱若双膝昏昏欲睡。
  她心中泛起金明池的面影,与眼前这个少年互作比较,但觉薛陵多情而方正,英俊潇酒,似是比金明池略胜一筹。可是,她却感到金明池诡邪险诈的性格,好像有一种强烈无比的魅力。使她觉得如若能够把他征服,收为裙下之臣,乃是世间最大的乐事。
  她伸手推薛陵一下,说道:“醒一醒,我有要紧的话跟你说。”
  薛陵身子一震,睁大双眼,道:“姑娘请说,在下洗耳恭聆。”
  纪香琼道:“薛兄客气了,我要告诉你四件事,第一、你想报仇雪恨的话,定须深思熟虑之后,方可以付诸行动。朱公明的武功极高不要说他,连那奸相魏忠贤也有不少高手护卫,任何人都别想接近他身边,昔日我是费了许多心血,才能以小身份混入相府之内。又费了许多气力,才偶然从梁奉进见奸相时说的话中,得知朱公明已经准备收拾掉你。所以你宁可忍辱负重,也别冲动盲行,出手报仇。”
  薛陵点点头。道:“在下定要记住,第二件呢?”
  纪香琼道:“第二、齐南山居住于济南府某处,你按址自然找得到他。第三、我们现在便要分手,我设法绊住金明池,你去干你的事。第四、将来说不定我会和金明池在一起,但你大可以放心信任我。”
  薛陵皱眉道:“那金明池为人不宜接近,姑娘还是远离他为是。”
  纪香琼道:“正是因为他的人坏而又具有一身武功,我才向他动脑筋。这一个人若是能使他改邪归正,何等功德?所以找决意向他下手。”
  薛陵肃然道:“姑娘这等胸怀气魄,实在不是常人可及,在下失敬了。这就前往济南府谒见齐庄主,然后才进行报仇之事。”
  两人起身互相行礼而别,双双离开山脚,一个向北,纪香琼却往回路走去。
  走到快要黄昏之时,经过一个村庄,但见有七八个乡下姑娘,正用当地特产的水草编织席子等物。她停步瞧看了一下,便又向前走去。
  出得村子,突然间一道人影从树丛后跃出,拦住她的去路。
  那人正是金明池,他面罩寒霜,杀机盈胸,冷冷道:“贱人,还想逃么?”
  纪香琼淡淡一笑,道:“你说谁想逃了?”
  金明池眼中射出凶光,道:“你这一回别想逃出我的掌握了。”
  纪香琼道:“这话倒是不假,我打昨日起就一味引你追赶我,好教薛陵走得远远,使你完全没法子找到他,你可想知道他往何处去了?”
  金明池怒极反笑,道:“你爱说出来我不妨听一听。”
  纪香琼道:“他到襄阳去了,据说齐南山在那儿。”
  金明池半信半疑,道:“你为何告诉我呢?”
  纪香琼道:“根本上我乃是有意回头找你,如若昨日存心逃走的话,我出林之后就不会让你听到步声了。”
  这么一说,金明池也不由不信。
  纪香琼又道:“倘若我有意躲避你,莫说昨日机会那么好。即便是在此地,我也有法子便你视若无睹的在我身边走过。”
  金明池听了这话觉得甚难相信,心说:“你昨日出林之时让我听出步声向北,我才会追来。但据你说此是有意让我听到,这话倒也可信。但你说这刻也有法子使我找不着你,竟会视若无睹的从我身边走过,这话未免欺人太甚了。”
  他泛起讥嘲的笑容,道:“你若有此能为,简直不须怕我追踪了。”
  纪香琼另有打算,所以非使金明池心中服气不可。当下道:“那么我们不妨试一试。”
  金明池大感兴趣,道:“怎生试法,你莫非是借这个藉口溜跑么?”
  纪香琼耸耸肩,道:“我早就分析过我大有逃走的机会,但你却一如凡庸之人般疑神疑鬼,那里像是当今武林第一高手的身份P”金明池傲气勃发,道:“好!好!你说出办法来。”
  纪香琼道:“此法简单不过,你在这村外站看不动,等一柱香之久,便顺看这条道路穿过村庄,当你穿过村庄之时,定必能够见到我,但你却会当面错过。”
  金明池道:“你若有此本事,我可不能不服气了。但只怕你在我注视之下露出原形,那时节我可不能对你客气了,我将惩治你救助薛陵之罪。”
  说时,心中暗想道:“你纵是擅长易容化装之术,但我眼力岂此等闲,定当瞧得破。”
  纪香琼淡淡一笑,道:“好,但有罚要有赏,若然你失败了,既往之事一概不究,我们算是相识朋友,你便须以对待朋友之道对待我。”
  她等金明池点头同意之后,便即转身入村。金明池耐着性子等候了一柱香之久,这才举步入村。
  他十分留神的瞧看每一个出现在视线之内的人,心想以她的身材多半会扮作老头子或是老妇。但晃眼间走过大半村庄,却未碰见一个老头或老妇。仅仅遇见了四五个壮健的庄稼汉子,从他们粗糙的手脚和眼神之中,一望而知绝无虚假。
  快要走出村庄,忽见晒场上的树荫下有十余村女,正在编织草席。金明池晓得那是本地特产,除了草席之外,还有帽子、篮、袋等物,当即过去瞧看,目光先掠过她们的面庞。虽是有些低垂着头,但仍然瞧出没有纪香琼在内。
  他在心中暗暗窃笑。忖道:“她断然不敢混在这堆村女当中,因为她们太惹眼了,料我定会仔细端详。不过话说回来。也许她猜我会这么想法,反而故意冒险混在此处也未可知。
  我决不放松任何人。”转念之际,目光在众女之间不断的扫射。那些村女们见他站在一边,竟不走开,都诧异的向他打量。因为她们人数不少,声势浩大,即便是村中的相熟男子,也不敢站定在一旁。不但如此,往往有些年青男子经过,也被她们取笑得加快脚步匆匆溜过。
  但她们的目光不但没把这陌生人骇跑。相反的她们被个潇酒俊美的男子瞧得一个个垂下目光。
  只有一个长得有几分姿色的村女胆敢跟他对望,她那对明亮的眼睛有点像纪香琼,金明池开始对她很是注意,但其后发觉她正在编织一个篮子,手法娴热之极,虽然望住自己,只手毫不停滞,编得又快又好。
  金明池马上对她消释疑念,全副精神落在别的村丈身上。当他逐个看过之后,见得个个编织得甚是纯熟巧妙,一望而知都是久留此道之人。
  他不再荒废时间,转身便走,一直走到村外,再没有碰见一个可以多看一眼的人,心下狐疑不已,暗想自己可能又一次中了她的狡计。
  一阵步声走过来,他回头一望,原来是刚才见过的村女,便是那个胆敢跟他对望略有几分姿色的一个。
  这一回她目不斜视的走过来,那神情不要解释也知道她是表面矜持,心中其实甚是畏怯,因为这刻已没有同伴们壮她的腔子,而这个男子,这么英俊潇洒。
  她微觉僵硬的从他的身边擦过,向村外走去,金明池微微一笑,目送她婀娜的背影。
  那村女走出十余步,忽然停止,转回身子,同他招手,示意他过去。
  金明池不禁一楞,脚下不知不觉的移动。转眼间已到了她面前。
  那村女突然发出格格的笑声,道:“怎么样?你辕了吧?我就是纪香琼。”
  金明池半晌没有做声,眼看她到井边打水洗净了面孔,恢复原来秀丽的面貌,又脱掉村女装束,一身黄衣,娇俏无比。
  他皱皱眉头,道:“你几时学会编织的手艺?竟把我瞒过。”
  纪香琼道:“这话问得正中要害,可见得你的确比常人高明得多。”
  她淡淡一言,便使得金明池心中感到好过得多,只听她接着说道:“这正是我能瞒过你的最要紧的地方,在你想来,我纵是能够化装易容达到你的眼力也瞧不破的地步,但这等手艺却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弄得熟巧的,是以你一见我能够一面瞧你,一面双手不停的编织,便深信不疑,认定我真是村女之一。”
  金明池道:“你学过这门手艺么?”
  纪香琼道:“刚好学过这一种。”
  心中想道:“我跟你以后斗智的机会向多,焉能告诉你我隐湖秘屋一脉无所不知,无所不学。”她接着说道:“你当真也是举世罕有的聪明才智之士,也唯有你才能信得过我,让我施展身手,我们就此订交如何?”
  金明池对她不能不服气,道:“好,我金明池总算交了一个朋友现在我要往襄阳去,你呢?”
  纪香琼道:“假使你信得过我,那么我也要往襄阳走一趟。”
  金明池道:“你到襄阳干什么?日后碰见薛陵之时,你会不会破坏我的图谋?”
  杞香琼道:“我不会多管闲事,但你为何非杀他不可?假使是为了齐茵之故,你更不该取他性命。金明池讶道:“此话怎说?”
  纪香琼道:“像你如此英俊多才而又骄傲的人,若是须得杀死情敌方能取胜的话,纵是得到她也没有什么意思,应当让他活着,瞧瞧是谁方得到齐茵的芳心,这才没有遗憾。”
  金明池道:“对,我暂时不取他性命也就是了,但我还是要往襄阳去。”
  纪香琼道:“敢是齐茵已往那边去了?”
  他点点头,纪香.琼道:“尝闻那金浮图之钥能够打开“财势之门”,我一个女孩儿家虽是不稀罕什么“财势”但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我想找到齐南山,跟他研究一下这件事。”
  金明池道:“很好,我们一道走,齐茵定是去找齐南山,见了她就等如找到齐南山了。”
  两人转身再度穿过村庄,那些村女们都向纪香琼亲切的招呼,纪香琼向金明池说道:
  “她们很感谢我,因为我懂得两三种花样她们从来未见,已经传授给她们,所以她们都很欢喜,从今以后,她们可以胜过附近十余村庄的女孩子了。”
  他们走到临城,买了两匹长程健马代步,经徐州、商邱、许昌、南阳等地,横越河南省境,向西面而行,到了南阳,便转向南下,直恕衣阳。
  这两人正是郎才女貌,容光照人,路人莫不侧目而视。
  金明池虽是一向行踪隐称,靡有定所。但他的人品相貌与众不同,那柄摺扇及腰间金笛更是绝好标记,故此一路经行之处,总有武林中的名家坚邀款宴,往常金明池定必不顾而去,但这一趟有纪香琼同行,她往往劝他答允,略略应酬这等武林人物,以便探询江湖近事,金明池接纳她的劝告,便结交了不少武林名家。
  他们的行踪很快就传扬各地,人人都知道金明池携伴遨游江湖,而他们也从各地武林人物口中,得知许多新近发生的事情,也晓得倭寇和西北鞑旦族的祸患更形猖獗,而朝廷受严嵩把持国政,官治腐败之极。
  明朝的江山在这内忧外患之下岌岌可危,朝中大臣都被东厂和锦衣卫箝制得不敢出头,纵是如此畏祸,仍然常有大祸忽然从天而降的危险。
  金明池一点也不关心国家大事,若不是纪香琼时时解释局势,他真是丝毫不知,这一日,他们并骑地出豫境,中午时分,樊城已然在望。
  他们经过一座小亭,亭边有一条康庄坦途,穿过亭后的树林,一望之下,便生幽雅闲逸之感。
  纪香琼勒马道:“明池兄可曾见到此享?”
  金明池道:“我又不是害眼病,怎会瞧不见那亭?”
  纪香玟笑道:“同样见到一亭,但若是不曾发觉其中之异处,见了等如不见。”
  金明池凝目望丢,看了一会!没好气的道:“此亭形式古雅,质料俱是上等之材,如此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杞香琼反问道:“樊城唯此处不过故里之遥。行人商旅到了此处。谁不急急赶路,早点到达樊城歇息?可见得此亭不是为行旅之人而设。其次一座小亭也如此考究,可见得不是普通乐善之士之捐建,然则是谁在这儿盖建一亭,而又全无作用,再者亭边之路康庄平坦,幽林夹植,极饶古雅意境,岂是一般俗士办得到的?”
  金明池道:“纵是如此,也不关咱们的事。”
  纪香玟道:“不错,但我们到亭子歇一歇总不至于碍事吧?”
  金明池也懒得多说,驰马过去,一跃入亭口纪香琼也走入亭内,但见地面上用黄白两色石子成,纵横错踪,形成一幅复杂的图案。
  她一时瞧得入神,过了片刻,才被金明池的声音惊动,金明池说道:“香琼,你瞧见了没有,楣间的横石刻看“贤者安往”四个秦篆,极为古怪。”
  纪香琼抬头一望,道:“那是箍文,不是秦篆。”
  金明池为之一楞,道:“我学过秦篆,正是如此写法,怎的会是箍文而非秦篆?”
  纪香琼道:“你试取石鼓及说文所在的箍文一看便知,秦篆从箍文转变而来,不过是体势加长,笔划略减而已,故此若不是精研过此道的人,不易分别出其中之异。”
  金明池叹道:“我一向自负博学多能,文武全才,但比起你隐湖屋一派,还差得远呢!”
  纪香琼道:“你又提起隐湖屋四个字了,不是答应过我不说出来的么?”
  金明池道:“若是有旁人在此,我决不会漏。”
  纪香琼点头道:“那么你须得记住才好,现在瞧一瞧地上的图案,黄色的石子布成一种阵法,白色的石子又是另一种阵法,这真是万分惊人之事。”
  金明池如言低头瞧去,目光先循黄色石子组成的图案细看,只看了几眼,忽觉黄沙浩瀚,无没无际,但在这一片天空海阔的荒凉沙漠之中,却有一条通路。
  他彷佛听说这条路可以走出这迷漫接天的沙漠,是以目光沿这条道路走去,他身子不动,单以双眼查看道路,却渐渐宛如置身道路之中,迅速向前奔驰。
  走了不知多远,他觉得喉干口渴,烈日晒在背上,又热又疼,他忽然想到这条道路不知有多长,若是不停的奔地,纵是武功盖世,也有筋疲力尽的时候。
  方一念及,便感到全身乏力,好像已经不休不停的奔驰了许多天,精力已竭………他正在十分难受之时,突然眼前一黑,耳边听到一阵娇柔悦耳的声音道:“你瞧,这个阵法厉害不厉害?任你武功绝世也不中用!”
  金明池定一定神,眼前复见光明,原来是她的手掌从他跟上移离,幻象全失,恢复神智,转眼一瞧,恰好碰上纪香琼的目光。
  他点点头,道:“果然厉害不过!”
  接着长叹一声,道:“唉!我一向自负博学渊知,这阵图变化之学也曾涉猎过,谁知一旦来到临头,全不中用。”
  纪香琼笑道:“学海浩繁,无涯无际,任何天才聪明之人,若是未得真传,所学自然不切实用,像这等奇门遁甲变化之学,数十载以来,传授之间极是隐,一般册籍记载上只不过是皮毛而已,你实在不要把此事放在心上。”
  她指住地面又道:“你刚才是陷入戊土阵中,白色的石子是庚金阵,但若是村夫愚妇在此,虽是用心查看,也不会迷陷其中,必定要曾经涉猎过此道的人,才会中伏,真想不到世上尚有人懂得这等深奥玄妙的阵法之学,此人是谁?我真想会他一会。”
  金明池心中气忿难消道:“我正有此意,走:我们访查一下,定能找到这个异人奇士。”
  他当先出亭,在那条延伸入林平坦大道上站定观看了一下,又道:“我却希望此人懂得武功,瞧瞧他可有奇功技,足以与我颉顽?”
  两人顺着康庄大道走去,不久,入林已深,但觉景物清幽,时闻鸟鸣之声,若是此时出现一幢茅舍,住得有一位年老隐士,此等情景,实是自然不过。
  这条康庄坦途一直穿过树林,长达数里,出得林外,但见前面山脚之下,有一片房屋,竟是个不算小的村庄。村前却是一个湖荡,占地颇广,略有姻水迷离,远山如黛的景致。
  出林不远,便是湖滨,岸边停泊有数艘轻舟,篙桨俱全,却无人看守。
  金明池道:“此湖长而不阔,若是绕湖走去,路程不短,操舟过湖,便不消顷刻工夫,自然行船为是。”
  纪香琼道:“若是此地附近之人,便不敢乱动湖边小舟,故此可见得这几艘小舟乃是为不速之客而设的。”
  湖上凉风吹来,空气清新,时有鱼跃,冲破平静的水面,这景象甚是幽雅可喜。
  他们步上小舟,金明池取起竹篙,忽然低噫一声,道:“你猜这根竹篙有多重?”
  纪香琼道:“可是轻如稻草?”
  金明池甚是佩服,道:“不错二你怎生猜出的?”
  杞香琼笑道:“我随口而猜,竟不料猜中了。”
  心中却想道:“以你这等聪明的人发问,那“多重”二字分明是想使我向很重的方面猜想,这等心思计谋,如何瞒得过我?”
  当下取过那根竹窝,审视了一会,又用指甲划了几下,便道:“此竹乃是荆山特产,极是罕见,但性脆易折,全无用处,奇特之处有二,一是轻如无物,二是颜色常碧。”
  金明池见她说得出这竹篙的来历,纵是杜撰,也不能不服气,当下道:“此竹既有轻碧之异,又甚是罕见,也算得上是宝物了。”
  纪香琼道:“这话虽是有理,但此竹全无用处,世上自然无人知道了,你若是用这根竹篙渡湖,人家便知道你是身怀上乘武功之人,才能使用巧劲撑舟而竹窝不折。”
  金明池道:“原来有此作用,那就改用木浆便是。”
  弯腰抓起一根木浆,顿时眉头一皱,道:“真可恶,此浆却沉重无比,似是铁制,漆成木头一般颜色。”
  纪香琼心想:“既然竹篙有古怪,这木浆不问可知,何须拿到手中方始知晓。”但她却不说出来,免得他觉得面上无光。
  金明池冷笑道:“管他的,就让他晓得我有上乘武功便又如何?”
  提起铁桨向岸上一点,轻舟激射出湖。
  纪香琼道:“我们本来就不须隐瞒,这样也爽快。”
  金明池听了,精神一振,铁桨连挥,小舟破水疾行,别人划舟必须双手持桨,但他却只用一只手拿着桨尾,身躯直立,随手划去,舟行既速方向又直,可见得他虽是单手操桨,但绰有余力,暗中便使出上乘武力所发劲力诀,方能使小舟方向保持着笔直。
  小舟不须多时便穿过那一片湖荡,抵达彼岸,柳荫之下有石砌的码头可以靠泊。
  上得岸来,但见四下花木扶疏,清香扑鼻,其中自有蹊径得以抵达庄门。
  两人步过这一片园林,到达庄门,但见门上有块横匾,题看“明湖显屋”四个字。
  纪香琼眉头一皱,道:“明湖显屋四宇,分明是针对我们驻湖屋而言,好!待我瞧瞧明湖显屋之内有什么高人异士?”
  金明池道:“果然是这等意思,此地主人若是有真实本事,倒还罢了,倘使故作惊人,其实十分腹俭的话,定必送他一把无情大火,烧为平地。”
  纪香琼上前敲门,门环碰击在铜钮上的声音甚是清脆,传出老远,不久,大门开了一线,露出半边面庞,却瞧得出是个俊秀小童。
  他打量金、纪二人几眼之后,才道:“贵客从何处来?”
  金明池冷冷道:“打开大门,你家主人教你如此无礼待客的么?”
  这话分明是无事生非,有如鸡蛋里挑石头。
  那小童笑道:“小的果然有点不是,但贵客若然说不出那明湖颐屋四字是什么碑体,那时连小的也瞧不起两位,便请回步。”
  他这么一说,金明池如若用强。便等如表示认不出那四个字是何碑体了。所以无法发作,退后两步,仰天端详。但见这四个字均用方笔,体势峻整,一望而知乃是南北朝碑体。
  他沉吟一下。道:“南北朝诸碑中用方笔者有朱义章的始平公造像碑,萧显庆的孙秋生造像碑和释仙的报德像碑,但朱碑雄重,释碑雅,萧碑神韵……”
  纪香琼接口道:“你刚才明明说是贝碑,何以此刻不提?”
  金明池顿时醒悟,道:“我还未说到呢!这四个字极得竣整之妙,当是贝义渊的始兴王碑体无疑。”
  他确实博学渊闻之士,得纪香琼一提,便记起贝碑,若然本来不识,暗示也没有用。
  那小童听他一口道出贝碑的妙处和碑名。晓得他当真识得,却没料得他会忘记这一点,登时改容相向,打开大门,要知古语有谓“好奇者多疏”,凡是好奇之人多患疏漏之病。
  这小童一袭青衣,甚是雅,揖客道:“两位请!”
  当先带路,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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