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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剑恨满天-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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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震天宏在江湖中也是大有脸面之人,方才迫不得已,为救徒弟而猝施辣手,端的不怎么光明正大,此时听一后生小辈如此说话,不禁老脸一红,索性双掌齐下,运足全力为凌甘二徒解穴。
  指望解开二徒被封穴道之后合师徒三人之力,杀了鬼灵子和瞿腊娜二人灭口也就是了。
  殊不料鬼灵子出言无虚,其点穴手法大悖常理,震天宏直累得满头大汗,也未能口开凌甘二徒被封之穴。
  但见凌不义、甘不廉二人时而大汗淋漓,时而瑟瑟发抖,那边瞿腊娜看得也是大奇,不禁问道:“陆小歪,究竟是怎么回事?”
  鬼灵子反问道:“你聪不聪明!”
  瞿腊娜白了她一眼。
  鬼灵子又道:“令师身为峨嵋派聿门,对中原武林门派如数家珍,各门各派武功路数尽皆了然于胸,是也不是!”
  “是便如何?”
  “但她老人家对江南武林世家了解多少?”
  “这个——?”
  “我再问你,百年之前,江南武林共有几大世家?”
  “好像是南宫、西门和吴姓、温姓四大世家,以南官世家为首。”
  “这是武林公认的。且除吴门之外,其余三门如今都有了后人,便是‘冷弥陀’南宫笑、‘东海独行枭’西门离和‘银钩仙子’温玲玉。”
  “似乎温玲玉要比前三人年轻得多。”
  “因为她本就比西门离和南宫笑矮着一辈,而她生父温万仇早已死了。”
  “是谁杀的?”
  “自杀。”
  “自杀?怎么会?”
  “为情。”
  “我明白了。”
  “其实你什么也不明白。罢了,这也不去说它,世间堪不破一‘情’字的,又何止温万仇一人而已,只何况此事连他亲生女儿温玲玉也不知晓,说了又有何益。”
  “既如此,你又怎会知道?”
  “我本不该知道的,却偏偏知道了,这也许不是件好事,但也是无可奈何。对了,你可知在丐帮中,除帮主外,最高职司是什么?”
  “这还用问么?”
  “当然。除帮主外,职司最高的乃是三大长老,依次为巡察长老、护帮长老和执法长老,之下是各分舵舵主。”
  “这我知道。”
  “这天下人都知道,但你还是不知道,自原丐帮江南分舵舵主周温在泰山绝顶自尽之后,由原副舱主王栎接管,柏寒寿副之,但尚不到两年,王栎突然被升为巡察长老,居三大长老之首,却是因何原故?”
  “这倒不知。”
  “因三年余前,家师接任帮主时,尚兼任巡察长老之职,其时咱们到过扬州一趟,你也是同行了的。”
  “是。”
  “扬州正是江南分舵总堂所在。”
  “这我也知道。”
  “但王舵主来拜谒家师那夜,你似乎睡得比平时熟些。”
  “当夜我也甚觉奇怪,怎的一倒下便睡熟了,直到次日日上三竿才醒。”
  “一点儿也不奇怪,因为我也般。只不过我运气似乎比你好些,方到扬州江南分舵下榻,便在口中含了一颗毒手观音早年给我的万邪辟毒丹。”
  “你已感觉到不对劲儿。”
  “不是,只图好玩而已。”
  “好玩?”
  “其实并不好玩,那药很苦,含在口里凉得象冰,只不过刚好它能让温温的蚀骨消魂香不会使我熟睡。”
  “温琨?!他岂不就是现在江南分舵的副舵主么?”
  “正是。”
  “他为何……?对了,当日他们对令师姚大侠也……?”
  “没有。他们对家师倒是死心踏地,只不过他们不想让咱们得知而已。”
  “得知什么?”
  “他们和家师将要谈的话。”
  “他们欲以某事要挟令师?!”
  “也不是,何况连我都觉得气氛不对,家师行走江湖致十年,历经无数生死战阵,焉有未加提防之理!”
  “倒也是,凭他二人,只怕还对付不了姚大侠。”
  “你又错了。”
  “我错了?”
  “一个王栎,大约对付不了,再加上一个温琨,那就难说得紧了。”
  “这不可能!”
  “可能的,因为我正巧偷看到王栎温琨各与家师过了十三四招……”
  “他们果然——?”
  “不,然后他三人一齐大笑喝酒,再随后王栎便成了丐帮巡察长老。”
  “你越说我可越胡涂了。”
  “难得胡涂!你最好牢记这句话。”
  “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一句真谛而已。”
  “……”?
  “有时候我就很讨厌自己的耳朵眼睛,不该听到看到的东西,它们偏什么都听得或看得清清楚楚,比如说,当时我仅看到了家师与王、温二人过招,还听到了一个叫王哈哈的名字。”
  “王哈哈?”
  “还有一个王嘻嘻。”
  “王嘻嘻?”
  “这两人分别是王栎的祖父和父亲。”
  “王长老武功既这么高,怎从未听过他祖辈的名字,莫非他的武功并非家传?”
  “不。王长老家世居盐城,但纵是盐城的王家亲邻,也仅知哈哈老头是个很随和的卖肉老者,而他儿子嘻嘻虽年过三十,却是个连话也说不大清楚的弱智者。这是百余年前的事,当时江南南宫、西门和吴、温四大武林世家,主事的乃是南宫欢、西门去疾、吴余和温有荣。”
  “百年之前?那他们都已死了?”
  “早已死了,连他们的儿子南宫乐、西门去病、温无华和吴余的四个儿子吴得、吴失、吴之、吴间都已死了,并且他们是同时死的。”
  “同时?”
  “因为那时武林中出了个大魔头公孙鹳。”
  “啊?”
  “当时四大武林世家虽财大气大,却是严于律己、乐善好施,否则只怕未等公孙鹳现世,他们便都早死了。”
  “此话怎讲?”
  “因为就算南宫欢的‘游魂掌’、西门去疾的‘天罡旋’、温有荣的‘五行拳’和吴余的金枪,四人联手,也敌不往在盐城卖肉的王哈哈老头一指。”
  “啊?”
  “四大世家虽偶有摩擦,相互往来甚少,但公孙鹳自西域来,言明要独挑他们四家时,他们却同仇敌忾以御外辱,齐聚扬州南宫欢家。”
  “公孙鹳去了?”
  “当然。南宫乐、西门去病、温无华、吴得吴失吴之吴间都去了。并且,王哈哈也去了。”
  “既然王哈哈也去了,么孙鹳定未讨到好处。”
  “但事情并非如此,本来公孙鹳与江南四大武林世家约好的决斗日期是九九重阳节,但王哈哈交付完后事,令儿子王嘻嘻传授爱孙王栎武功、并严令王家后人不得行走江湖之后,重阳节那天他匆匆赶到扬州南宫府时,四大武林世家已各成了一片瓦栎!”
  “公孙鹳提前动手了?”
  “尸体烧焦,已无从辨认殒命之数,其时公孙鹳虽状似疯癫,大约尚不至杀那众多的妇孺之辈。”
  “你疑他是被人利用?”
  “这是王长老的意思。”
  “你怎么说?”
  “那时只怕找爷爷也未出生,我又能怎么说了。但王长老的亲爷爷,却是死在公孙鹳手上的。”
  “王哈哈?!”
  “王哈哈赶到扬州时,公孙鹳已在等着他了。”
  “这——?”
  “据王长老说,其时公孙鹳站在南宫废墟前,呆痴的目光中竟也有惊骇之色,陡见王哈哈,忽然杀机毕露,厉喝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上来便施杀手……”
  “一句什么话?”
  “那句话是:王哈哈!你让我杀人不成,我便杀你!”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因为当时公孙鹳似是疯了。一个正常人若与一个疯子拼命,自然败多胜少,结果王哈哈重伤不救,逃回盐城只说了三句半话,便一命归西了。”
  “哪三句半话?”
  “第一句是:公孙鹳不会追杀到此,第二句是:将这房子烧了,但千万别带走我的尸体,第三句是:牢记我出门时所说的话,否则你便不是王家子孙,最后半句是:你们快走!公孙鹳也是……”
  “不知最后半句后面他想说什么?”
  “没人知道。但王长老没遵祖训,三十余年前乃父王嘻嘻病逝之后,他未再遁迹武林,却来投奔了丐帮。又不敢太露锋芒,二十年才做到丐帮分舵副舵主,为的便是查证他先祖最后想要说,却未说出口便已气绝身亡的另外半句话。”
  “他查清楚了么?”
  “没有,他只查清一件事,当初的江南四大武林世家,至少南宫、西门和温氏三家都有后人留存,但他们都投身复圣盟了。”
  “不就是‘冷弥陀’南宫笑、‘东海独行枭’西门离、还有‘银钩仙子’温玲玉这三人么?”
  “正是。”
  “哦,你是不是说——?”
  “我什么也没有说。我只知道当夜在扬州,我师父他们密谈完后,王长老便将他们王家祖传的阴阳点穴手法教给我了。”
  “阴阳点穴手?”
  “人体分阴阳,穴道也如是。只须各有一穴被制,若不知独门解法,饶是你内力修为再高,也是无济于事,冲阳穴则阴穴封之愈紧,寒不可支;解阴穴则阳穴受创,酷热难当。你不见此时凌甘二兄正受寒暑轮番煎熬么?哈哈!”
  最后这番话,鬼灵子突然放声高谈,震天宏纵是聋子,也自该听到了的,
  果然震天宏立起身来,也高声道:“好!我师徒今日认栽了!请阁下不妨开出价码来,我姓震的接着便是!”
  鬼灵子淡然道:“好说。既始阁下快人快语,在下也就实话直说了。”
  震天宏道:“你说。”
  鬼灵子道:“在下擒住你这四位徒弟,本是要威逼或使计令他们说出贵盟总堂所处位置的。”
  震天宏闻言一愣,奇道:“你不知道?”
  鬼灵子见状心下大奇,却不作声。
  震天宏转向凌甘二徒,问道:“你们的请柬给了何人?”
  凌不义道:“几个时辰前,弟子们在前面不远处巧遇丐帮江南分舰副舵主温琨,便将请柬给了他了。”
  震天宏“哦”了一声,对鬼灵子道:“若在下答应了,阁下可肯放人么?”
  鬼灵子听他回答得如此爽快,快到大出意外,当下略作沉吟,漫不轻心地道:“我为何要相信阁下的话?”
  震天宏道:“因为你非相信不可。”
  鬼灵子哂道:“哦?”
  震天宏更不多言,白怀中掏出一张贴子,抛给鬼灵子。
  鬼灵子接贴在手,只一细观,眼的不由发黑——因为他确信帖子上的字乃是出自任空行手笔,花押也是任空行的,见更清楚“伐木”二字之意——
  杀独孤樵!
  过得良久,鬼灵子方自言自语道:“八月初九!今日是八月初三,尚有五日,倒也来得及。”
  震天宏淡然道:“本盟弟子办事不力,竟未送一张请柬给丐帮帮主之徒。实在是有眼无珠,此刻阁下定然已后悔万才开出的价码太低了吧!哈哈!”
  鬼灵子淡然道:“好说。”
  忽然面色一凛,又道:“大丈夫言出如山,岂可出尔反尔,失信于人!震当家的未免忒也小看找陆小歪了!”
  言罢径走过去,恰似浑没将震天宏放在眼里,到得凌不义、甘不廉面前,运出王栎所授的独门解穴手法,“啪啪”数掌,已解开了二人被封诸穴。
  凌甘二人方才被他们师父折腾了半天,早是精疲力尽,此时穴道甫一得解,人已瘫软于地。
  鬼灵子回到瞿腊娜和左不礼身帝,转头冲震天宏道:“你们可以走了。”
  甘不廉抢着道:“那我师兄呢?”
  鬼灵子淡笑道:“以凌兄甘兄脾性,我本是会让你们一起走的。但说实话,令师的言行嘛,在下却有些信不过,只好留左兄一留了。”
  凌不义高声道:“那不行!万万不行!我大师兄在你手里,那是凶多吉少。”
  鬼灵子道:“若左兄并非凶多吉少,而是全凶无古,凌兄不就可做大师兄了么?”
  未等凌不义开口嚷嚷,鬼灵子又是一笑,续道:“何况再过得数日,咱们又可在神农顶相见了,对么?”
  凌甘二人还欲争辨,只听震天宏冷冷道:“鬼灵子!今日算你狠,若小徒他有何闪失,我‘活李广’不将你挫骨扬灰,也枉为人师了!”
  鬼灵子淡笑道:“好说,若左兄突患恶疾,救治无效,盛年天折,莫非也要算在我头上么?哈哈!”
  凌甘二人同声道:“不会的,我大师兄他内功深厚,怎会……”
  震天宏怒叱道:“不义,不廉,休要多言了,咱们走!”
  话音落时,人已在三丈开外。
  凌甘二人看看师父背影,又看看鬼灵子,再一齐跺跺脚,追随震天宏去了。
  鬼灵子见状,解开左不礼被封穴道,望其尾随而去。
  第三十三章
  途中凌不义、甘不廉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彼等师兄弟四人如何不敌鬼灵子的“竭力功”以至遭擒之事向师父禀告了。
  震天宏听罢沉着脸一言不发。
  甘不廉又道:“也是古怪,那些砂石似是活物一般,只恨四师弟他……他……”
  一言末尽,悲从中来,哀嚎不休,引得凌不义也大放悲声,潸然泪下。
  见师父面色逾加难看,左不礼喝道:“二位师弟休得如此!人贝不能复生,徒自恢悲更有何益!”
  凌甘二人对这大师兄素来敬服,闻言止住哭声,只忍不住轻轻啜泣。
  过得良久,震天宏忽然道:“不礼,依你怎么说?”
  左不礼冷冷道:“不杀鬼灵子那两个小辈为四师弟报仇,我左不礼誓不为人!”
  震天宏道:“我不是问这个。”
  左不礼微微在一愣,随即明白师父所问之意,当下道:“世上本无什么‘竭力功’,只咱们不识机关设阵,着了鬼灵子的道儿。”
  震天宏颔首道:“相传三国时诸葛武候以矽石设‘八卦阵’,当得十万伏兵,原以为不过愚民虚传而已。观今日你们四人遭遇,始信其然,只不知鬼灵子小小年纪,却如何也会这法门。”
  左不礼道:“观那鬼灵子并无加害徒儿四人性命之意,莫非他竟与欧阳堂主有何瓜葛不成?”
  震天宏只冷哼了一声,却听甘不廉高声道:“是啦是啦!他蓝衣堂自恃于本盟有大功,便不将咱们放在眼里了,故意教了鬼灵子这手来作弄我兄弟四人,哼!待回到总堂,姓甘的非一棒一个将蓝衣堂中人打杀干净不可!”
  凌不义道:“三师弟此言固然有理,不过……”
  甘不廉截口道:“不过什么?”
  凌不义道:“先前鬼灵子却明言欧阳堂主给他提鞋也还不配,若他们有什么瓜葛,此言又从何说起!”
  甘不廉说道:“这倒也真古怪。嗯,依我之意,不若咱们这便回去,抓住鬼灵子那小回盟,也是大功一件。”
  震天宏闻言一怔,暗想甘不廉此言倒也不差,面上却是一副淡然之色,问道:“鬼灵子还会在原地等着咱们回去捉他么!”
  甘不廉摇首道:“这个嘛……大概不会。”
  震天宏突然道:“既然如此,咱们且先回盟复命再作计较。”
  一路无话。
  是夜,震天宏师徒四人宿于一荒山破庙之中,待凌甘二人熟睡之后,震天宏唤醒左不礼出得庙门,寻一隐蔽之所,低声道:“不礼,可知为师唤你出来之意么?”
  左不礼道:“三师弟虽有勇无谋,但他日间所言,倒也不无道理,若徒儿所料不差,师父事实上已然有了擒住鬼灵子的计较了。”
  震天宏微笑道:“蓝衣堂狼山双鬼擒得独孤樵夫妇,欧阳老儿恃功而骄,为师本就看他不惯。但那独孤樵乃胡醉童超之拜弟,任盟主正可惜他扶持胡童二人。只丐帮形势壮大,帮主布经和尚姚鹏武艺嵩绝,性如烈火,任盟主更曾在泰山之巅败于那老叫化打狗棒下。番本盟约天下英雄于总堂重地而开‘伐木立威’大会,实欲借独孤樵之性命威逼侠义中人就范。任盟主虽算无遗策,心头却委实有些忐忑,若姚鹏那老叫化一怒之下倾丐帮全数之力与本盟火并,虽本盟尚有六成胜算,却势必大伤元气。”
  左不礼道:“师父所言极是。鬼灵子乃姚鹏高足,若咱们将其生擒,姚鹏那老叫化心有顾忌。只怕便不敢太过放肆了!”
  震天宠又微微一笑,道:“鬼灵子虽尚年少,在江湖中名头却不小,传闻他机敏过人,断不会不知本盟‘伐木立威’之意。数年前他不惜与金童打赌,与一已之命相救独孤樵。此番闻知独孤樵已为本盟所擒,他定然会舍身前来相救。”
  稍顿又道:“先前你们相斗之所到神农顶,共有两条路径,一条便是眼下咱们所行的,此道稍为平坦宽浓,猎户樵夫也多所行。另一条则是崎岖小道,全为坎坷,距神农顶三、五十里,有一处名叫清风岗,多有猛兽怪物出没,若为师所料不差,鬼灵子定走的是那条道。”
  左不礼道:“徒儿也曾听闻,清风岗地势险恶,更常有似人非人却偏力大无匹的怪物出没,常人不敢行走,莫非鬼灵子……”
  震天宏截口道:“畜生毕竟是畜生,鬼灵子和瞿腊娜俱是武功不弱,哼!”
  左不礼道:“我们这便去那里等他们。”
  震大宏点众头,却不多言。
  当下左不礼回至破庙,唤醒凌甘二位师弟,师徒四人径往清风岗设伏。
  待他四人走后,一黑衣蒙面人自一堆乱石后步出,淡淡一笑,自言自语道:“震老儿,你未免也太小觑鬼灵子了。”言罢径自步入破庙中,匆匆留一书柬置于显眼之处,飘然离去。
  过得盏茶时分,鬼灵子和瞿腊娜联袂而至,到得破庙之前十丈左右,瞿腊娜收足立身,低声对鬼灵子,道:“陆小歪,你甭太过托大,万一震天宏师徒真在这庙中,事情可就遭了。”
  鬼灵子哈哈一笑,高声道:“震天宏若如此聪明,便不会教出那个笨蛋徒弟了。咱们但入庙内稍事歇息,径赶神农顶去可矣。”
  瞿腊娜大是不信,却见鬼灵子大咧咧径朝庙门走去,周围也无半点声息,当下只好小心翼翼地仗剑紧随其后。
  二人步入庙内,鬼灵子道:“把剑给我。”
  瞿腊娜奇道:“干嘛?”
  鬼灵子道:“此庙既荒芜已久,更无僧侣住持,还要它何用。”
  哈哈一笑,接过瞿腊娜手中长剑,劈碎木门,又道:“火折了给我。”
  瞿腊娜早抽出另一柄长剑在手,全神戒备,闻言道:“若有光亮,敌暗我明,只怕……”
  鬼灵子哈哈笑道:“震老儿和那三个笨蛋定然已到清风岗生挖你我二人去了。‘我明’固然不差。‘敌暗’却无从说起,你但将火升起,咱们吃些东西再行赶路不妨。”
  瞿腊娜将信将疑,划燃火折子,生起火来,周围更无动静。
  二人围火而坐,席地饮水。
  瞿腊娜奇道:“你怎知震天宏师徒不会在此设伏?”
  鬼灵子淡然道:“震老儿自作聪明,又极欲生擒你我二人。哼!与我陆小歪斗智,他可差得远了。”
  瞿腊娜道:“你少得意!”
  鬼灵子故作肃状道:“并非我陆小歪毫无自知之明,只是连我自己也没法不佩服自己,哈哈……”
  当下将通往神农顶的两条路径道出,末了道:“震老儿谅定咱二人不敢从这条道走。明白了么?”
  瞿腊娜虽心头大以为然,却只“哼”了一声。
  却听鬼灵子忽然道:“咦?那是什么?”
  瞿腊娜顺着他目光看去,亦自奇道:“是谁会留书柬在这破庙中,倒是古怪。”
  鬼灵子早立起身,到那书柬前只看一眼,顿即面色倏变。
  瞿腊娜惊道:“怎么?!”也飘身到鬼灵子身侧,只看那书柬一眼,也自惊“咦”出声。
  只见那书柬封皮上写若:“字留师弟”署名是“师姐玮云”。
  过得良久,瞿腊娜才道:“玮云姐姐怎知咱们会到此庙来?……是了,她一直在咱们左近,只是咱们未曾发觉。”
  却听鬼灵子喃喃道:“错了……错了……”
  瞿腊娜奇道:“什么错了?”
  鬼灵子道:“莫非复圣盟并未擒到独孤少侠,这未免……未免不些不对。”
  瞿腊娜听得莫名其妙,愣然不得作声。她自不知鬼灵子心所想——因震天宏师徒皆说复圣盟已生擒了独孤樵夫妇,在鬼灵子心中,这“夫妇”二字,自然是指独孤樵和柳玮云了,而书柬封皮上的字迹,又千真万确出自师姐玮云之手——饶是鬼灵子机灵万变,一时也弄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二人愣怔良久,瞿腊娜问道:“果是玮云姐姐手迹么?”
  鬼灵子茫然点了点头。
  瞿腊娜见状取过书柬,拆开一观,但见上面写道——
  “师弟:
  复圣盟总堂凶险万端,凭一己之力断谁救出独孤哥哥,切勿轻易涉险,千万!千万!”
  瞿腊娜将书柬递给鬼灵子,鬼灵子阅罢眉头紧皱,自言自语道:“原来……师姐她……她已经脱困了。”
  瞿腊娜奇道:“你说什么?”
  鬼灵子如梦初醒,笑得一笑,忽然凛然道:“咱们这便走!”
  瞿腊娜道:“走?!”
  鬼灵子点点头,道:“神农顶!”
  八月初八。
  神农顶。
  午时,病诸葛欧阳钊匆匆步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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