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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玉金缕甲·秋水寒-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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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叔,(管事徐建章)和所有的庄丁们,你们安息吧,总有一天我会替你们报仇雪恨
的。”
  他把长剑纳入剑鞘,含着满眶泪水、满腔仇火,回到庄前,自己骑来的马匹,还在木栅
前面,他一跃上马,顺着石板大路驰去。
  他乍遭大故,心头虽然悲痛纷乱,但路程却已想好。
  爹的遇害,云龙山庄的被毁,和师傅的无故失踪,自己应该立时去找两个人,一个是住
在骆马湖的姑丈杜浩然,另一个是住在扬州的淮扬派掌门人大师伯宋天寿。
  论路程,是骆马湖较近,自然该先去姑丈那里,然后再赶去扬州,因此他一路上沿着大
路,纵马急驰。
  赶到许集,天色已经大亮,路旁已有不少赶集的人围着豆浆摊吃早点,徐少华一晚未进
饮食,又疲又饿,这就跳下马背,让牲口在小河旁喝水,自己就在摊旁坐下,要了一碗豆
浆,两个馒头,正在吃喝之际。
  只见一名胁下挟着青竹捧的老丐蹩近过来,伸出一双颤抖的手,说道:
  “这位少爷,请布施些吧!”
  徐少华看他年事已老,探怀取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那老丐说了声:“多谢。”就颤巍巍的走开。
  徐少华也并不在意,取出几文钱,付过帐,就牵过马匹,继续上路。
  中午赶到碾庄,这里虽然并不是一个镇集,但为甫北、东西的交通孔道,有的是客店、
饭庄。
  徐少华奔驰了一夜,觉得极为疲累,赶到碾庄,就在一家饭庄门口下马,交代小厮给牲
口上料。
  自己就一脚登上楼梯,找了个位子坐下。跑堂的问了要些什么酒菜,便自退去,不多一
回,就送来了饭菜。
  徐少华正在吃喝之际,忽见左首一个育衣少年叫着:“堂倌。”
  声音甚是清稚,徐少华不觉转脸朝他看去,那是一个十六八岁的少年,生得眉清目秀,
极为俊美!
  跑堂的赶紧跑了过去,问道:
  “相公还有什么吩咐?”
  那青衫少年给他一问,不觉胀红了脸,嗫嚅说道:
  “我出来忘了带钱了,这里一共多少钱,能不能先挂上一挂,改日我经过这里,自当加
倍奉还。”
  听说要挂帐,跑堂的一张脸立时就拉长了,冷冷的眼光打量着青衫少年,说道:
  “相公身上没带钱,怎好上楼来白吃……”
  青衫少年道:
  “你说什么?”
  跑堂的道:
  “你难道还不算白吃?没带银子,就把你身上的长衫脱下来……”
  “啪!”青衫少年一抬手,就掴了跑堂的一个耳光,哼道:
  “不长眼睛的东西,你敢胡说八道?”
  那堂信一手捂着脸,大声道:
  “你白吃白喝,还敢出手打人?”
  青衫少年气红了脸,说道:
  “我只是出门时忘了带银子,谁白吃来了?你再敢说我白吃,我就再赏你一个耳光!”
  堂倌大声嚷道:
  “你不付钱白吃东西,难道还不是白吃……”
  他话声未落,又是“啪”的一声,这回右首脸颊上挨了一记重的,把他一个人打得头重
脚轻,向左冲出去了三步,口中哇哇叫道:
  “好哇,你真敢打人,大家来呀,没钱吃东西,就剥下他的衣衫来。”
  他一嚷,楼上三四个跑堂一起赶了过来。
  徐少华眼看那青衣少年要吃眼前亏,连忙站了起来,说道:
  “大家有话好说,这位相公一共多少钱,算在我的帐上好了。”
  那堂倌道:
  “公子,你都看到了,他……他没钱上什么饭店来,吃了东西不给钱,还出手打人!”
  青衣少年听得气道:
  “这位兄台,我只是一时忘了带银子,你都听到了,这个跑堂的居然一口一声说我白
吃,还要剥我衣衫,你说气人不气人?”
  他敢情很少出门,受了一肚子委屈,眼圈一红,几乎气得掉出泪来。
  徐少华取出一锭一两多重的银子,塞到被打的堂倌手中,说道:
  “做生意和气生财,这位相公也不是白吃的人,得罪客人,都是你的不是,好了,这位
相公的帐,和我算在一起,多的不用找了。”
  那堂棺手中一掂,这锭银子少说也有一两五六钱,两人东西吃的不多,最多也不过几钱
银子,人家公子等于赏了一两银子的小帐,挨了两个耳光,一个耳光岂不等于五钱银子,这
样贵的耳光,当真可以多挨几个!一面连忙道:
  “公子爷说了,自然算了,小的多谢公子。”
  徐少华没和他多说,一面拉着青衣少年的手,说道:
  “好了,兄台也不用多说了,我们走吧!青衣少年任由他拉着手,一同下楼,跨出饭庄
门口,才轻轻挣脱徐少华的手掌,感激的道:
  “这位兄台给小弟解围,小弟十分感激,只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徐少华道:
  “在下徐少华,兄台呢?”
  “我……”青衣少年道:
  “姓史,史记的史,单名一个元字,元亨利贞的元。”
  徐少华摸摸身边还有十几锭银,这就取出十两来重的两锭银子,递了过去,说道:
  “史兄身边忘记带银两,出门在外,诸多不便,这十两银子,请史兄收了。”
  史元脸上一红,迟疑的道:
  “徐兄这份高谊,小弟永不会忘记的,小弟……”
  徐少华道:
  “区区之数,何足挂齿,史兄快请收下了。”
  史元伸手接过,低低的道:
  “多谢徐兄。”
  饭庄小厮给徐少华牵着马匹走来。
  徐少华接过缰绳,取出一锭碎银,赏了小厮。
  史元低声道:
  “徐兄后会有期,小弟要先走了。”急匆匆的回身就走。
  徐少华觉得他举止有异,心头感到奇怪,只见迎面人丛中走来一个胁挟青竹棒的老丐,
目光锐利的看了自己一眼,从身边过去。
  徐少华心中不禁一愣,付道:
  “这老丐不是早晨在许集摊上吃早点时,向自己讨钱的那个老丐吗,看他眼神充足,分
明是个会武的人,史元走得匆忙,是不是看到他才避开去的呢?”
  事不关己,也就无暇过问,牵着马匹,来至一家招商客店门口。
  一名伙计迎了出来,问道:
  “客官可是要住房吗?”
  徐少华点点头道:
  “昨晚赶路错过宿头,要一间上房休息。”
  伙计连声应是,伸手替他接过缰绳,招呼店里的小厮牵过马,一面哈着腰道:
  “客官请随小的来。”
  他把徐少华领到上房,又巴结的打脸水,沏茶。
  徐少华等伙计退出,就掩上房门,脱衣上床,他遭遇大故,一晚未睡,连夜赶路,自然
十分疲倦,这一觉直睡到天色昏黑。
  听到伙计轻轻叩着门道:
  “客官,已经上灯了,小的替你老送脸水来了。”
  徐少华打开房门,伙计端着一盆脸水走入,点上了灯,陪笑道:
  “客官请洗把脸,要上街去用饭,还是小的吩咐厨下替你老准备酒菜?小店厨司手艺着
实不错,客官吃过就知道了。”
  徐少华道:
  “好吧,我不喝酒,你要厨房里做几式下饭的菜就好了。”
  伙计连声应是,退了下去。
  不多一回伙计端来了四菜一汤,一桶白饭,在房内一张小圆桌上摆好碗筷、菜肴,陪着
笑道:
  “客官请用饭了,尝尝这几样菜,还可以吧?”
  徐少华不愿他多打扰,点头道:
  “你放着就好。”
  徐少华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装好一碗饭,举筷吃了几口,觉得菜看果然做得十分可
口,正在低头吃饭之际!
  只听隔壁房门被人推开,似有两个人的脚步声走入房中,接着店伙替他们沏来了茶。
  伙计退出之后,只听有人说道:
  “听说金长老已经到了淮北?”
  另一个人道:
  “目前江湖上认识那老魔头的人不多,帮主要金长老南来,就是因为只有金长老认识这
魔头……”
  说到这里,口中大喝一声:“什么人?”
  接着只听房门砰然开启,那人一下掠了出去,口中咦道:
  “房门外明明有人,怎会连鬼影子也没有?”
  先前那人冷笑道:
  “会不会有点子冲着咱们来的。”
  另一个人回入房中,返身坐下,说道:
  “有此可能,来,先喝点茶,分舵主又不在,咱们又不能露了身份,才到这里来落店
的,没想到竟会被盯上了。”
  先前那人又道:
  “方才你会不会听错了,其实咱们这一路上,并没有遇上岔眼的人物。”
  徐少华听了几句,事情和自己无关,也就不再聆听,自顾自的吃饭。
  饭后,伙计进来收拾盘碗,又冲了茶水,才行退去。
  徐少华因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就提前熄灯就寝,第二天天色刚朦朦亮,徐少华就会帐出
门。
  这时路上还没有行人,他策马疾行,驰了约莫三里来路,瞥见路旁左首一棵大槐树下,
躺卧着一个人!
  只一眼徐少华就认出他就是昨晨在许集跟自己讨钱,中午在饭庄门口跟踪史元(姑且说
他跟踪史元吧)的老化子!
  只要看到他仰卧在地上的姿势,决不是在睡觉。
  而且那根青竹棒也摔在离他身子一丈远的地方,显而易见他和人动过手,还负了伤!此
刻胸口起伏,喘得很厉害,看去伤得一定很重!









东方玉《金缕甲·秋水寒》
第 六 章

  徐少华慌忙一跃下马,走到老化子身边,俯下身去问道:
  “老丈,你可是负了伤吗?”
  那老化子两眼神光已失,只是张口喘气,但听了徐少华的话,双眼眨动,忽然间有了神
光。
  他盯着徐少华只看了一眼,凝聚的一点眼神又渐渐散去,张了张口,似乎要想说话!
  徐少华俯着他耳朵问道:
  “老丈,你伤在哪里?”
  老化子吃力的抬起右手,颤巍巍指了指他胸口,口中用力迸出:“拜托……”
  底下的话,已经模糊不清,几乎气若游丝!
  徐少华不知他“拜托”自己什么?他既然指着胸口,可能伤在胸口了,这就迅快的解开
他大褂。
  这一瞧,不由看得徐少华目皆欲裂!
  原来这老化子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胸口,赫然印着一个色呈紫黑的手掌!
  这掌印几乎和害死爹的掌印极为相似!
  “黑沙掌”!
  他心头不禁一阵激动,暗道:
  “难道杀害这位老化子的人,竟会和杀害爹的是同一个凶手不成?”
  就在他一楞之际,猛然看到从老化子怀中跌落一片手掌大的牛皮夹子,里面夹了一页对
折发黄的纸张,随手取出,打了开来,纸上画有一个一手举天,一手平推的人形,写着“擎
天第三式”五个楷书,和十几行小字,字行之间,还有绳头大的朱字,好象是一式掌谱。
  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徐少华把纸张依旧折好,放入皮夹之中,心想“他拜托自己,莫
非是这个皮夹了?”心念一转,又俯下头去,问道:
  “老丈,你托在下……”
  话未说完,目光一注,发现老化子双目已阖,脸如死灰,敢情已经咽气了!心中不由一
阵犹豫:“他拜托自己,当然不会是要自己看他伤势,他指的一定是怀中这个牛皮夹子了,
因为里面记载的是一式武功。那么他拜托自己应该是把这个夹子送给什么人,但他只说了。
拜托,两个字,底下的话,就没有说得出来,自己该怎么办呢?”
  但继而一想:“老化子不顾重伤将死,拼着最后一口气,拜托自己,可见这一式武功,
必是秘传绝技无疑,自己受他重托,不如先收下了,慢慢再查访他有没有后人,再作道
理。”
  当下就把牛皮夹子收入怀中,心想:“他已经咽了气,自己要不要替他掩埋呢?”
  “不,自己若是给他掩埋了,就再也不知道他是谁了,不如让他躺卧在这里,只要有人
认识他,自会传说开去,什么人中了‘黑沙掌’,自己就可以知道他是谁了。”
  这么一想,索性连大褂也不再替他掩上,好让过路的人看到他胸口掌印,就会很快的传
开去了。
  当下朝老化子抱抱拳道:
  “老丈,在下不知你是谁?只好把你遗骸留在这里,让大家看了传开去,只有这个办法
可行,清老丈在天之灵,恕我不能替你老埋葬,至于你老的仇人,只要和爹是一个凶手,在
下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说完,就回身上马,疾驰而去。
  这天,他急着赶路,好在从碾庄往骆马湖是一条大路,可以纵马急驰,只有中午在路旁
打了个尖,傍晚时分,就赶到骆马湖了。
  骆马湖杜家,可是大族。
  太极名宿杜浩然在江湖上名头极响,年逾八旬,红脸银髯,因他髯长垂胸,大家都称他
杜髯翁。
  徐少华的姑母已经去世多年,孙子、玄孙、四代同堂,各有事业。
  杜髯翁不愿意在家纳福,当老大爷,却在骆马湖起了一座别庄,门前遍植杨柳,号为
“烟柳小筑”除了伺候他的老管家杜福,还有几个门人,以传授太极拳剑为乐。
  烟柳小筑,徐少华自然很熟,他驰到湖边,就沿着石板路,在绿杨浓阴中一直到得门
口。
  在石板路上骑马而行,得得蹄声,就特别显得响亮,因此他刚到门口,杜福早已听到马
蹄声。
  两扇漆得可以鉴人的黑漆大门呀然开启,杜福就迎了出来。他原是杜髯翁的书童,如今
也七十开外的人了。他一生跟着主人练拳,看起来腰骨挺得笔直,一点没有老态,差不多只
有五十出头。
  徐少华看到杜福,连忙一跃下马,拱拱手道:
  “福老爹,你好。”
  杜福目光炯炯的看着徐少华,问道:
  “徐少爷,你脸色不对,是不是太累了,快到里面休息。”
  徐少华问道:
  “姑爹是不是在书房里静坐?”
  杜福道:
  “老主人到云龙山庄去,还没有回来,前天着人捎来口信……”
  徐少华没待他说下去,急着问道:
  “姑爹去了哪里?”
  “徐少爷有什么急事吗?”杜福打量着他,接下去道:
  “老主人是凤尾帮的黑面龙王贺帮主坚邀他到洪泽湖作客去了。”
  徐少华站停下来道:
  “那我就不打扰了。”
  杜福问道:
  “徐少爷到底有什么急事,天都快黑了……”
  徐少华黯然道:
  “爹死了……”
  杜福猛地一楞,急急问道:
  “徐少爷,你说什么?”
  徐少华道:
  “我爹死在仇人‘黑沙掌’下,连庄院都被毁于火,我才赶来找姑爹的。”
  杜福呆住了,江淮大侠死在仇人‘黑沙掌’下,连云龙山庄都被人放火烧了,江湖上会
有这样胆大妄为的人?一面问道: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徐少华道:
  “就是前晚的事。”
  杜福道:
  “徐少爷,就是身遭大故,也要节哀顺变,今晚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就在这里住宿一宵
再走不迟,”
  徐少华心道:
  “今晚赶了路,明天中午也是要找宿头的?不如就在这里住宿,明日一早再赶路的好。
这就点头道:
  “如此也好,只是太麻烦福老爹了。”
  杜福笑道:
  “徐少爷这话就不对了,你和老主人是至亲,还客气什么?快到里面坐,马匹就拴在这
里好了,我会叫人照料的。”
  他引着徐少华来至杜髯翁的书房,回出身去,打了一盆脸水送上,说道:
  “徐少爷先洗把脸。”
  徐少华洗过脸。
  杜福就沏了盏茶送上,含笑道:
  “我已经关照厨房,给徐少爷做几个拿手的菜送来。”
  徐少华知道姑爹平日精干饮食,烟柳小筑厨子手艺,是极有名的,当下说道:
  “福老爹,要他们不用费事,随便的家常便饭就好。”
  杜福道:
  “徐少爷,这你不用管,他们会做的,哦,舅老爷过世,你是不是还要赶去扬州,找宋
掌门人?”
  徐少华道:
  “我因姑爹住在骆马湖,较为近便,所以先到这里来,再去扬州。”
  杜福含笑道:
  “这么说,徐少爷只要去一趟洪泽湖,就不用再赶到扬州去了?”
  徐少华道:
  “怎么?宋师伯也在洪泽湖吗?”
  “正是。”杜福连连点头道:
  “是给老主人捎信来的人说的,好像还有几个掌门人,都被邀上洪泽湖去了。”
  徐少华忖道:
  “那是形意、六合、武功三派的掌门人了。”
  说话之时,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下来。
  杜福点上了灯,过没多久,两名小厮提着食盒走入,在书房外面的起居室中摆好碗筷,
端出莱看来。
  杜福忙道:
  “徐少爷请用饭了。”
  菜肴虽然只有五式,也都是家常饭菜,但却十分精致可口,徐少华一连吃了三碗饭。
  杜福还要给他再添,徐少华连忙摇手道:
  “福老爹,够了,我已经吃饱了。”
  杜福笑道:
  “徐少爷,你是武林世家出身,还是斯文了些,我在你的年纪,哈,每餐最少也得吃上
五六碗。有一次,我和邻居的王大虎比吃饭,他一口气吃了十三碗,我吃到十一碗半,就再
也装不下去,王大虎现在也抖起来了,就在洪泽湖凤尾帮当上了副总管,比老汉有出息得多
了!”
  忽然“哦”了一声,又道:
  “徐少爷到凤尾帮去,一定可以见到他的,他和我是小时候的磕头弟兄,他比我小了五
岁,我还是他的老哥哥,少爷跟他提起老汉,他一定还会记得。”
  徐少华道:
  “我见到他,一定会替福老爹问候他的。”
  杜福道:
  “谢谢徐少爷。”
  他把书房右侧一间客房收拾停当,说道:
  “徐少爷,你明天还要赶路,早些去休息吧!”
  说完,就转身退出,随手带上了门。
  这一晚徐少华睡得很好,第二天一朝,起身开出门去,杜福早已给他备好了早点。
  徐少华吃过早点,向杜福再三致谢。离开骆马湖,由宿迁一路南行,上灯时候,就赶到
临河。
  这里只是一个小镇,但却有一家叫做碧梧园的茶馆,兼卖酒菜,后面也有几间客房,乃
是凤尾帮招待来往过客之所。
  这是杜福告诉他的,要他找钱帐房,说明来意,自会给他准备船只。
  天色已经昏黑,徐少华放缓马匹,沿着一条小街行去,这时小街上几家店铺,差不多十
有七八上了牌门板,只有零零落落的灯火。
  碧梧茶园是在大街南首,快到底了,这时候门口挂着两盏风灯,一盏写着“茶”字,一
盏写着“酒”字。
  楼下几乎已经没有茶客,但楼上却灯火通明,人声嘈杂,原来楼上乃是赌场,呼喊喝
雉,极为热闹。
  徐少华驰近茶馆门首,刚跨下马鞍。
  就有一名青衣汉子走了过来,朝徐少华身上打量了一眼,问道:
  “朋友是从哪里来的?”
  徐少华看他歪着头,吊而郎当的模样,分明是个地痞,心头不觉有气,反问道:
  “你是碧梧茶馆的人?”
  那青衣汉子道:
  “不错,我问你是哪里来的?”
  徐少华道:
  “我是喝茶来的,你管我从哪里来?”
  青衣汉子挡在前面,冷冷的道:
  “朋友不交代来历,咱们茶馆恕不招待。”
  徐少华心中暗道:
  “贺怕怕为人正直,领导凤尾帮,在江湖上声名久著,没有人把他看作黑道人物,他底
下的人,怎么会是这些地痞混混?一面冷笑一声道:
  “这是你说的。”
  青衣汉子道:
  “当然是大爷说的。”
  “好!”徐少华道:
  “我是找钱帐房来的,朋友该给我去通报一声了吧?”
  青衣汉子哈的笑出声来,轻蔑的道:
  “好小子,你从哪里听来钱帐房三个字?钱老爷子会认识你……”
  徐少华听他叫自己“小子”,心头不由大怒,喝道:
  “你敢……”
  底下的话还没出口,只听有人接口道:
  “这个瞎了眼睛的东西,该打!”
  话声入耳,徐少华突觉右手执着的马鞭被人从手上夺了过去,人影一闪,啪啪两声,皮
鞭已经抽在青衣汉子的头脸上。
  那青衣汉子冷不防被人没头没脑的抽了两皮鞭,痛得怪叫一声,往后跃退,一手掩着头
颈,厉喝道:
  “好小子,你敢到碧梧茶馆来撤野,来呀……”
  他根本没看清人影,只当出手的是徐少华。
  徐少华先前也没看清楚这人是谁?
  直到那青衣汉子挨打后跃,那人才回过脸来,笑道:
  “徐大哥,你没有想到会是我吧?”
  原来他就是在碾庄饭馆没钱付帐的史元!
  徐少华喜道:
  “原来是史兄……”
  那青衣汉子这一嚷,从茶馆里立时涌出七八个汉子来,有人喝道:
  “什么人吃了豹子胆,敢到这里来惹事?”
  青衣汉子伸手一指,忽然看到有两个人,而且史元手中拿着皮鞭,这就说道:
  “就是这两个小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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