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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大沙漠-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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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坐在桌上。
老颜一惊,倒退叁步,道:“嘿!想不到阁下竟是真人不露相,竟还有两下子。”
掌柜的冷冷道:“你说别人瞎了眼,你才是瞎了眼,有两下子的人,还在门外
哩!”
老颜再仔细一瞧,只见那人坐在桌子上,两眼发直,已被骇呆了,这一来老颜也瞧
出他也是被从门外抛进来的,只是门外这人竟能轻轻松松的接住他,将他抛回来,不偏
不倚抛在桌子上而且不伤毫发,这份手力也就骇人得很,老颜呆了半晌,又後退两步,
大喝道:“门外面的小子,快进来……”
“送死”两字远未说出,他语声就突然顿住,只因门外已走进个人来,眼睛只不过
瞪了他一眼。
他竟已觉得全身发凉,再也说不出话来。
门外虽是烈日当空,屋子里却是阴沉沉的。
阴沉沉的光线中,只见这人惨白的一张脸,绝无丝毫表情,像是没有任何事能打动
他的心。
但那双眼睛,却尖锐得可怕,冷得可怕,自从他一走进来,屋子里的空气就像是突
然凝结住,赌钱的停住了呼喝声,掌柜的也睁开眼睛,大家都觉得身上冷飕飕的,却不
知自己为何要害怕,怕的是什麽?只见这人扬长走了进来,根本就未将满屋子的人瞧在
眼里,他手里还牵着两根绳子,绳子一拉,门外又有两个人跌了进来,一个弯腰驼背,
一个又丑又麻,一跤跌在屋子里,还在不住喘气。
老颜深深吸了口气,道:“朋……朋友是来干什麽的?”
他虽已壮起胆子,但也不知怎地,声音还是有些发抖。
黑衣人道:“你这里是干什麽的?”
老颜怔了怔,道:“咱们……咱们这里是客栈。”
黑衣人已坐了下来,“叭”的一拍桌子,道:“既是客栈,还不奉茶来?”
老颜眼珠子一转,只见旁边七八个人都在瞧着自己,他心里暗道:“我怕什麽?你
小子一个人又有什麽可怕的?”
想到这里,胆子又壮了几分,冷笑道:“咱们这里一向讲究先钱後货,要喝茶得先
拿银子。”
谁知这黑衣人却冷冷道:“没有银子。”
老颜又怔了怔,本想说几句狠话,突见这黑衣人眼睛刀一般地瞪着,他心里一寒,
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掌柜的却忽然轻轻咳嗽了一声,笑道:“这位客官既然要喝茶,还不快倒茶来。”
老颜竟真的低着头去倒茶了。
被抛在桌上的那人,瞧得又是惊奇,又不禁在暗中称快:“原来这批强盗,还是怕
恶人的。”
茶倒是来得真快,黑衣人端起茶壶,大喝了一口,突然将满嘴茶都喷在老颜脸上,
怒道:
“这茶叶也喝得的麽,换一壶来。”
老颜七尺高的身子,竟被这一口茶喷得仰天跌倒,只觉满脸热辣辣的发疼,忍不住
跳起来怒吼着扑过去。
旁边七。八条大汉见他动了手,也立刻张牙舞爪,纷纷喊“打”,有的搬起了板
凳,有的卷起了袖子。
黑衣人双手按在桌子上,忽然吸了口气,连桌带板凳,竟立刻随着滑开了好几尺。
老颜本来瞧得准准的,谁知这一扑却扑了个空,反而撞在对面的大汉身上,那大汉
手里的板凳刚好往下打。
只听“砰”的一声老颜的身子已矮下去半截,若不是头恰好往外边一偏,脑袋已保
险已开了花。
他跳起来怒吼道:“小黄,你这狗养的疯了麽?”
那小黄脸也红了,道:“谁叫你瞎了眼撞过来,你才是狗养的。”
这人正是大嬴家,老颜瞧他本有些不顺眼,这时半边肩膀已疼得发麻,更觉气往上
撞,大吼道:“老子倒要瞧瞧谁是狗娘养的?”
吼声中,两人已扭在一团,你一拳,我一脚,“砰砰篷篷”打了起来,两人出手都
不轻,只顾了打人,竟忘了闪避,霎眼间已打得鼻青脸肿黑衣人反而在旁边着起热闹
来,连眼睛都没有霎一霎。
那掌柜的居然也沉着脸,没有说话。
旁边的六、七条大汉,有的和老颜相好,有的和小黄交情厚,居然也都在旁边拍
掌,为两人助威。
突听黑衣人又“叭”的一拍桌子道:“叫你们换壶茶来,谁叫你们狗咬狗的。”
老颜和小黄这才想起自己要打的人远在那边,两人俱都一怔,讪讪的停住了手,老
颜更是恼羞成怒,狂吼道:“老子和你拚了!”
他疯了似的扑过去,那黑衣人身子一缩,连桌子带板凳,又滑开了好几尺,老颜又
了个空。
这次大家都学了乖,谁也没有过去帮手,只见老颜拳打脚,左冲右扑,却沾不着别
人一片衣袂。
那桌子和板凳竟已像长在那黑衣人身上,他身子往那里动,板凳和桌子就跟着往那
里走。
这地方并不大,又摆着不少桌椅,但他却偏偏能在小小的空隙里游走自如。
老颜眼睛也红了,脸也肿了,此刻更是满头大汗,跳脚道:“你小子若有种,就站
起来和老子痛痛快快的打一架,谁要再逃走,谁就不是人,是畜牲?”
黑衣人冷冷一笑道:“凭你也配和我动手。”
老颜怒道:“你要再说风凉话,你也是畜牲!”
黑衣人眼睛突然一瞪,寒光暴射,一字字道:“你真要我出手?”
老颜道:“我……我……”
他本来狠得很,但此刻被黑衣人一瞪,只觉两腿发软,竟转身冲到那些大汉面前,
怒吼道:
“你们这些龟孙子,瞧什麽热闹?你们的手难道断了麽?”
大家被这一吼,也不好意思再不动手了。
只见那黑衣人缓缓自背後解下一柄又长又细,黑皮剑鞘,看来就像毒蛇般的长剑,
放在桌上,轻轻抚摸着,冷冷道:“此剑不轻出,出必见血,见血必死!”
他像是在喃喃自语,众人却听得身上冷汗直冒,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谁也不敢先
去动手。
那掌柜的忽然叹口气,道:“既不敢动手,还不快滚,留在这里丢人现眼麽?”
大汉们全都垂下了头,那掌柜的瞧着黑衣人哈哈一笑,道:“朋友好俊的身手,是
存心来这里拆台的麽?”
黑衣人眼角都未瞧他,冷冷道:“哼!”
掌柜的大笑,道:“好,朋友既来了,咱们不能让朋友失望。”
柜台上有个小铃铛,他握在手里摇了摇。
一阵清悦的铃声响过,四壁七。八个一尺见方的小窗子,全都打了开来,窗子外有
人头闪了闪,接着,每个窗子里都放出了一根利箭,箭头正对着那黑衣人,显见已是箭
在弦上,引弓待发。
那被人抛进抛出的旅人,方才乘别人打得热闹时,早已偷来壶水喝了,此刻正在喘
着气,又不禁暗暗为那黑衣人担心。
黑衣人自己却仍是神色不动,这些强弩硬箭正对着他,他却似根本没有瞧见,只是
不住冷笑。
只听门外有人哈哈大笑,道“朋友好大的胆子,难道真的不怕死?”
笑声如洪钟巨鼓,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屋子後的一扇门里,已大步走出一个人
来。
只见这人身长九尺开外,满脸虬髯如铁,那门虽不大,却也不小,这人却得弯着身
子,低着头才走得进来。
他身上衣襟敞开,露出了黑铁般毛茸茸的胸膛,手提一柄九环金背刀,长达五尺,
看来竟似有四。五十斤重。
这样的人,这样的兵刃,当真教人见了胆寒。
黑衣人却只淡淡瞧了也一眼,冷冷道:“你就是半天风?”
虬髯大汉狂笑道:“好小子,原来你知道这里有个“半天风”,原来你真是成心来
捣蛋的,好,老爷子索性成全了你!”
狂笑声中,五十斤重的金背砍山刀已直砍而下,刀锋劈空声,刀环响动声,震得人
魂魄全部飞散。
那黑衣人似乎也被这一刀之威慑住了魂魄,限睁睁瞧着刀锋劈下,竟连动也没有
动。
四下大汉们面上不禁都露出喜色,只道这一刀砍下,那黑衣人不被活生生劈成两半
才怪。
只听得“喀嚓”一声,金刀已砍下。
标题
古龙《楚留香系列·大沙漠》
第二十章 沙漠行舟
一张沈重结实的木桌子,果然被生生劈成两半,那黑衣人却还是好生生地坐在那
里,大家明明看到他动也未动,但也不知怎地,这一刀竟偏偏砍不着他,大汉们面面相
觑,老颜突然大笑,道“你们还没有看出来麽?这是二哥刀下留情,故意先吓这小子一
跳,然後再让他恼袋搬“
大汉们立刻又高兴起来,欢呼笑道:“不错,二哥的下一刀,可就不会再留情了,
是麽?”
那虬髯大汉擦了擦头上汗珠,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刀怎会砍空的,只有格格乾笑,
道:“弟兄瞧着,二哥这一刀就要他的命!”
黑衣人忽然冷冷道:“像你这样的刀法,最多也只配用来劈桌子砍板凳,若想杀
人……嘿嘿!远差得远哩!”
虬髯大汉涨红了脸,怒道:“要怎样的刀法才能杀人,你说?”
黑衣人轻轻抚摸着乌鞘长剑,淡淡道:“杀人的刀法,要像这样。”
语声中,众人似乎见到他长剑出鞘,剑光一闪,但短短九个字说完後,那柄毒蛇般
的剑,远是静静地躺在他膝盖上。
那虹须大汉也还是好生生站在那里,只是面容却在一阵阵扭曲,一双眼睛也似乎要
凸了出来。
黑衣人再也不瞧一眼,淡淡道:“现在你白了麽?”
髯须大汉嘎声道:“我……我白了……”
语声未了,“哗啦啦”一声响金刀已撒手接着,他巨大的身子,也推金刀、倒王柱
般仰天跌倒。
他身上全无伤痕只有喉上,多了一点鲜红的血。
致命的伤痕,竟只有一点。
大汉们张口结舌,那里还说得出话来。过了半晌,一个个的目光才偷偷瞟过去,去
瞧窗口的箭。
箭头还是在对着黑衣人的头颔和胸膛,但这黑衣人却连瞧也不去瞧一眼,还是在轻
抚着膝上的长剑。
老颜一步步往後退,忍不住颤声道:“还……还不放箭?”
那掌柜的不知何时已走出了柜台,此刻突然拎起了他衣襟,正正反反,掴了他十几
个大耳光。
老颜简直被打晕了,嘶声道:“老大……你为什麽打人呀?”
掌柜的怒道:“我不打你打谁?你方才说了什麽?”
老颜道:“我……我只不过要弟兄们放箭。”
掌柜的冷笑道:“你要他们放箭,你可知道箭放出来後,死的是谁?”
老颜道:“自然是这小子……”
话犹未了,掌柜的又是几个耳光掴了过去,怒道:“凭你也敢叫他小子,你可知道
这位朋友是谁?”
老颜道:“他……他是谁?”
掌柜的却不答话,反而松开手,走到那黑衣人面前,恭恭敬敬,当头一揖,陪着笑
道:“弟兄们不知道中原一点红大驾光临,失礼之处,还望阁下恕罪。”
这人才真是个老狐狸,他先将老颜痛打一顿,来证明自己兄弟的确是不认得一点红
的,再来请一点红恕罪。
这就叫老江湖的手段,江湖豪杰讲究的就是这个调儿,他只道对方听了这话,也必
定要有一番江湖礼数回敬过来。
谁知一点红竟完全不吃这一套。
无论你是多麽老的江湖,无论你用什麽样的手段,什麽样的门道,用到他面前,简
直是白费。
一点红连眼皮都没有抬一抬,还是冷冷道:“这茶喝不得,换一壶来。”
那掌柜的怔了怔,还是陪笑道:“是是是,这茶喝不得,弟兄们去换一壶来。”
等到一人换了壶茶来,他立刻双手奉上,谁知一点红接过茶壶,就“当”的摔在地
上冷冷道:“这壶茶也不好,再换一壶来。”
大汉们面上都变了颜色,那掌柜的却还是声色不动,脸上还是笑眯眯的,陪着笑说
道,“是是,再换一壶来。”
他竟真的又换了一壶,又双手奉上,心里想道:“就算你不讲理,这下子可也没有
话说了吧!”
谁知一点红连闻都没有闻,“当”的,又将茶壶摔得粉碎,冷冷道:“这壶茶还是
喝不得”
那掌柜的也真忍得住气,竟还是不停地要人换茶壶来,心里暗道:“我倒要看你还
摔不摔得下去?”
谁知一点红一连摔了八壶,还是面不改色。
这时人人都已瞧出他是故意要他们好看,一个个额角上,不禁都沁出了黄豆般大小
的汗珠。
那掌柜的面上虽还带着笑,也忍不住道:“要怎样的茶,阁下才能入口呢?”
一点红道:“不臭的茶,就可喝得。”
掌柜的乾笑道:“这茶难道是臭的?”
一点红道:“哼!”
掌柜的笑道:“兄台连一口也未喝过,怎知这茶是臭的?”
一点红冷冷道:“只因这些人手是臭的。”
掌柜的眼角瞟了他膝上长剑一眼,格格笑道:“这些人的手莫非真的很臭,在下倒
要闻闻。”
他缓缓走过去,拉起老颜的手,脚尖突然挑起地上的金刀,反手抄住,一刀砍了下
去。
老颜惨呼一声,晕厥在地。
掌柜的拿着老颜那只血淋淋的断手,竟真的放在鼻子前闻了又闻,面上还是满带笑
容,悠悠道:“这只手倒也未见得太臭,只是有些血腥气。”
他似乎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很有趣,话未说完,已纵声大笑起来,但除了他自己外,
还有谁笑得出。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笑得出。
他眼睛瞅着一点红,心里暗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就算你是来找麻烦的,这样也
足够了吧?”
若是换了别人,纵然心里有气,气也该消了,一个人忍到如此地步,别人还有什麽
话好说。
就连那“麻子”和“驼子”,心里都不禁在暗暗叹气,又奇怪那约一点红在此相见
的人,为何到现在还未现身?怎奈一点红的心肠却像是铁石铸成的,无论你怎麽说,怎
麽做,他俱都不闻不见,神色不动。
掌柜的终於也笑不出来了,乾笑两声,走过去自己倒了壶茶,双手送到一点红面
前,乾笑道:“二十年来,在下却未曾亲手端茶奉客,这双手只怕还不臭,兄台若肯给
在下个面子,在下感激不尽。”
一点红也不望他,只是瞪着手里的茶壶,缓缓道:“原来你才是半天风。”
掌柜的陪笑道:“区区匪号,贻笑大方了。”
一点红冷冷道:“难怪你能活到现在,你这样的人会是半天风,倒真看不出。”
半天风乾笑道:“在好朋友面前,在下实在不能算是半天风,只能算是一条虫……
哈哈!只不过是条小虫而已,兄台又何必与小虫一般见识。”
一点红缓缓道:“不错,你的确是条小虫,你的手比他们更臭。”
半天风蜡黄的脸色,立刻变为惨白,嘎声道:“兄台,你……你究竟要……”
突听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了过来。
一人娇笑道:“原来半天风的手也是臭的,我倒要闻一闻看。”
娇媚的笑声中,一个豆寇年华,明眸善睐,头上梳着两条乌油油大辫子的红衣少
女,已盈盈走了进来。
外面风沙漫天,别人走进来时,一个个就像是用沙土塑成的,但这少女身上却是一
尘不染。
这屋子杀气腾腾,满地血泊中远躺着死人。
但这少女却还是笑得那麽甜,那麽开心,她看来就像是刚从一个春光明媚,繁花如
锦的花园走过来,走进她自己的闺房似的,屋里这许多条横眉竖眼的大汉,就好像全都
是她使唤的小丫头。;此时此地,会突然出现这麽样一个人,大家的眼睛不禁全都瞧直
了,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只见这红衣少女盈盈走到半天风面前,向他嫣然一笑道:“你的手真的很臭吗?”
这句话也问得令人哭笑不得,半天风虽然阴沉鸷狠,一时间也答不出话来,吃吃
道:“姑娘……在下……”
红衣少女娇笑道:“瞧你这双手白白净净,怎麽会臭呢?我不信……”
她竟轻轻捧起了半天风的手如此美丽的少女,如此温柔的笑容,半天风又怎能拒
绝?一点红虽仍声色不动,眼睛也不禁向那驼子和麻子瞟了过去,像是在说:“你们看
这少女是何来历?”
驼子和麻子交换个眼色,心里已不约而同想起叁个字:“石观音。”
这少女纵非石观音,也必定和石观音大有关系。
她突然出现在这里,是为着什麽?突见银光一闪,一声惨叫!半天风跟跄後退叁
步,仰天晕倒在地。
红衣少女手里已多了柄银光闪闪的小刀,刀尖上挑着只鲜血淋漓的断手,她银刀是
如何出手的,竟连谁都没有看清。
只听红衣少女格格笑道:“这只手倒也不太臭嘛!只不过有些血腥气而已。”
大汉们狂吼一声,忍不住扑了上来。
红衣少女眼波流动,用纤手划着面颊,吃吃笑道:“你们想干什麽,这麽多大男
人,欺负个小女孩子,也不害羞麽?”
她嘴里说着话,掌中银光闪动,当先来的两条大汉,已在惨呼声中,仰面倒了下
去,咽喉处鲜血如涌泉般飞激而起。
这又温柔,又漂亮的小女孩子,竟在谈笑间就取了两个大人的性命,别的人那里远
敢出手。
红衣少女瞧着那飞激的鲜血,却叹了口气,幽幽道:“难怪中原一点红名震天下,
我如今却知道:“杀人不见血,剑下一点红。”这句话说来虽简单,做来可真不容
易。”
她回眸向一点红一笑,又道:“你看,我手上只不过用了一点点力气而已,他们的
血就流了这麽多,教人瞧看怪恶心的,那有你杀人那麽文雅好看。”
一点红冷冷瞧瞧她,冷冷道:“无论谁杀谁,都不会文雅好看的。”
红衣少女格格笑道:“只有你,别人杀人就是杀人,你杀人却是艺术。”
那小黄正悄悄往後退,悄悄向窗口打手式,要他们放箭,谁知红衣少女的眼波突又
向他扫了过去,娇呼道:“哎哟!你们看这人坏不坏,他想要人用箭射死我。”
小黄手脚都冷了,再也移不动半步。
红衣少女却叹了口气,柔声道:“只可惜这些箭是射不死人的,不信你看……”
她走到窗口,用两只青葱般的纤纤王手轻轻一夹,那根箭竟立刻被她夹了出来,一
折两断。
大汉们吓得连气都透不过来。
红衣少女娇笑道:“你们奇怪麽?其实,这也没有什麽好奇怪的,活人才能射箭,
死人又怎麽能射得出箭来呢?”
小黄头声道:“你……你杀了他们?”
红衣少女吃吃笑道:“你想,若有活人用箭对着我,我会走进这屋子来麽?我的胆
子又小,又没有一点红那麽大本事。”
小黄两条腿一软,倒了下去。
一点红忍不住道:“你怎会知道我的名字?”
红衣少女嫣然道:“我怎会不知道你的名字,你是我心目中最佩服的人,何况,我
现在到这里来,为的就是要来接你。”
一点红皱眉道:“接我?”
红衣少女道:“你不是约了人在这里见面麽?”
一点红道:“嗯!”
红衣少女笑道:“现在他们因为有要紧的事,所以不能来了,叫我来接你去。”
听到这里,大汉们心里几乎已淌出了苦水原来这些人只不过是约在这里见面的,却
害苦我们倒了穷楣。
只听红衣少女接着笑道:“现在我既已来了,你也该走了。”
一点红沈吟道:“走……”
红衣少女嫣然道:“你还不想走?难道想将这里的人都杀光不成?那可真好极了,
我一向就喜欢看你杀人。”
一点红再不说话,拉起人的绳子,就往外走,红衣少女朝那驼子和麻子瞟了一眼,
忽又皱眉道:“你要捉两个人来当狗牵着玩,为何不选两个漂亮的?像这种丑八怪,瞧
着讨厌,牵着丢人,不如打发他们回老家吧!”
她的手一扬,那柄小银刀就向驼子咽喉上划了过去,只听“铮”的一声,黑蛇般的
剑鞘格住了银刀。
红衣少女道:“唷!你还舍不得让他们死麽?”
一点红冷冷道:“我要杀的人,用不着别人动手。”
红衣少女展颜一笑,道:“你以为我要和你抢着杀人?”
一点红道:“杀人的事,没有人能和我抢的,也没有人敢。”
红衣少女吃吃笑道:“你放心,这样的人,我杀人还怕脏了手哩!”
红衣少女一说是来接一点红的,驼子就知道事情不对了——龟兹国的叛臣和那吴菊
轩既说要在这沙漠客栈中等一点红,为何忽又改变了主意?他们又要叫这红衣少女将一
点缸带到那里去?这红衣少女的行踪更是诡秘,显见得必定大有来历,像她这样的人,
又怎会受龟兹国叛臣的使唤?难道石观音已和他们勾结在一起?驼子和麻子心里已有些
惊疑不定,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事到如今,他们还有什麽别的选择馀地?他们
一走出门,却又怔住了。
门外竟停泊着一艘船。
在这又神秘,又可怕的沙漠上,无论发生什麽惊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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