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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眼神雕-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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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夫人吁了两口气,道:“石贤侄,你不必管我,快带婉儿去吧!”

石砥中一咬牙,自怀里掏出一把竹箸,他忖道:“我先在四周布好阵法,再拼着命替她将毒性逼出!”

上官夫人颤声叫道:“石贤侄,你答应我,一定要终身保护婉儿,不使她受到伤害。”

石砥中听得出上官夫人话中的意思,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夫人,在下把她当作自己的妹妹一样,决不让任何人伤害到她。”

上官婉儿神情一怔,睁着黑亮的大眼,盯住石砥中,突地,她放声痛哭起来。

上官夫人道:“傻孩子,你又痛哭什么?”

她呻吟一声,道:“石贤侄,我将婉儿许配给你,你可否……”石砥中悚然一惊,还没有答话,已听得耳后风声急响,一道阴寒的劲风袭来。

他大袖一展,头也不回,反拍而出。

“噗——”

一道人影倒翻开去,石砥中猛然站了起来。

他举起左手,只见掌上钉着四枝小针。

在月华之下,这四枝针都泛着蓝森森的光芒。

“哼!是诛心刺!”他眼中射出逼人的神光,沉声道:“你是毒门南宗弟子?”

那个瘦削脸颊、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汉子,跌出八尺开外。

他胸中气血汹涌,张口吐出一股鲜血。

待他看到了石砥中掌心插着四枝小钉时,脸上一喜,自地上站了起来。

他深吸口气,道:“在下就是毒门南宗掌门冯翎!”

他阴阴一笑,道:“小子,你已中了本门的诛心刺,仅有半个时辰的命!”

石砥中脸上浮起杀意,他寒声道:“我正要找毒门中人算账,这下碰到你正好!”

冯翎狂笑道:“小子你已死定了!”

他笑声一停,又道:“现在毒性已经蔓延到你的‘肩井穴’,你已经觉得全身酸麻无力了。”

石砥中冷哼一声,左掌摊开,四枝蓝汪汪的小针仍自插在上面,只见他手腕微微一动,掌上肌肉一阵收缩,那四枝小针跳了出来。

冯翎两眼张得老大,惊愕地望着石砥中。

石砥中缓缓踏将出去,他冷嘲道:“我现在已经全身酸麻无力?哼!你可要试我一记‘般若真气’?”

冯翎冷哼一声,道:“你再看看本门毒物!”

他振臂一掷,一道乌黑的光芒急射而出。

石砥中仍自往前行走,一点都不在意,眼见那道乌光已经就要射到眼前,他倏然一伸手掌。

那条全身乌黑的铁线蛇,张开毒牙,顿时咬进他的手掌。

冯翎仰天狂笑,道:“你已被天下最毒的铁线蛇咬到,马上便将中毒死去。”

石砥中眼中闪过碧绿的神光,他左手掌一合,将蛇头抓住,右手长剑一挥,顿时将那条铁线蛇劈为三截。

他漠然一摊手掌,整个蛇头都被挤得破裂,朝着冯翎阴阴一笑。

冯翎目中闪过惊骇的神色,头上立即涌起豆大汗珠,他朗声问道:“你是谁?”

石砥中脑海之中掠过万毒山庄被火焚烧的情形,怒火顿然熊熊燃烧,他沉声道:“石砥中!”

“石砥中?”冯翎口吃地道:“那……你是回……天……”石砥中深吸口气,道:“不错!回天剑客!”

冯翎惊诧道:“那你怎么不惧毒……”

石砥中豪气万丈地道:“我是万毒不侵!”

他眼中碧绿,渐渐泛浓,碧光暴射,有似两枝小箭,慑人心志……“哼!”一声冷哼,白塔大师怒喝道:“你既然万毒不侵,且试一试我的红花指!”

“嗤”地一声,尖锐的指风急射而来。

石砥中侧身一让,左掌反拍而出,一股腥气顿时弥然散开!

白塔大师一指点出,立即退了开去,他深吸一口气,又飞身而上。

石砥中一掌拍出,刚一触及那缕指风,便觉掌心一麻,那道犀利的指风竟能穿过掌劲射了进来。

他收掌运气,又拍出一掌。

他们身形一触即分,转眼便对了五招,石砥中发出的毒门“毒魔神功”,逼得白塔大师身形连闪,五招一了,他便退出七尺开外。

石砥中心里晓得,若不是“毒魔神功”发出之际,毒气、毒风散发有三尺之远,而使得白塔大师有所忌惮,则必定不能逼得他退身。

所以他见白塔大师退开了,也没有追赶过去。

冯翎眼见石砥中两眼碧绿,发出淡淡黑雾似的掌风,他心中一惊,叫道:“毒魔神功,这是毒魔神功!”

石砥中目中碧光流转,他闻声侧首道:“一点不错!这正是毒门失传之技‘毒魔神功’!”

冯翎惊骇万分地道:“你!你到底是谁?”

石砥中冷笑一声,正待答话,猛地,上官婉儿大声哭道:“娘!娘你怎好丢下我而去……”石砥中全身大震,他惊骇地转过身去,问道:“婉儿,夫人她……”上官婉儿抬起头来,惨然道:“娘死了!”

石砥中只见上官婉儿脸上挂着泪痕,一脸凄绝的表情,被红火宝戒的光芒一照映得红润清盈,更加惹人怜爱。

他嘴唇嚅动了两下,想要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一时之间,怔怔地宁立不动,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倏然——

白塔大师喝叱一声,横跨三步,铜钹互合,“锵”地一响,斜击而出。

石砥中哼了一声,剑尖一抖,洒出两点寒星。

“叮叮!”

铜钹一分,立即又是一声大响,并合起来笔直射到。

一股尖锐的劲道射出,钹身回旋而起,顺着两侧削下。

石砥中倒退一半,剑刃一绞一旋,一片网雨洒出。

白塔大师红袍飘扬,一片红影之中,一溜尖锐的劲风射了出来。

石砥中轻哼一声,斜身闪开,一排剑幕倒射而起。

“噗”指风击在剑幕之上。

白塔大师厉嗥一声,左手一伸,食指尖端一片血红,一缕指风急锐射出。

石砥中轻喝一声,捧剑一推,剑刃之上立即跳出一圈光晕,灿烂夺目。

光晕乍闪即灭,白塔大师已惨嗥一声,倒退出七步之外。

他那仍然举在空中的左手上,血红的食指已经断去!

一阵阵锥心刺骨之痛,霎时浮上心头。

白塔大师脸上立时泛起惊诧之色。

…………

第二十九章活佛升天

石砥中冷漠地望着白塔大师,眼中一片冷绿。

白塔大师忽地脱口而出道:“剑罡!”

“不错!是剑罡!”石砥中答道。

白塔大师双眼赤红,凄然苦笑道:“老衲有幸,今日得见‘剑罡’之技……”他话声未了,宫里突地响起一声悠长的钟响。

宁静的夜里,这响钟声随着夜风传出老远……白塔大师脸色一片通红,他仰首望天,喃喃地道:“活佛升天了!”

“啊!”石砥中吃了一惊,道:“你说什么,达赖活佛圆寂了?”

白塔大师眼中流出两行泪水,他嘴里喃喃地说了几句藏语,便倒仆地上。

石砥中只见白塔大师肌肤通红,灰眉已经脱落,显然毫无疑问是已经中毒死去了。

石砥中忖道:“他这是因为指上的毒被我剑罡逼回,以致自己中毒死去的,唉!这种功夫练来又有何益?害人又害己。”

霎时,他心里涌起了许多的思潮,无限感触。

倏然,布达拉宫灯光齐亮,一片梵呗之声响起。

上官婉儿轻声问道:“石哥哥!你可是想要得到那鹏城之秘的解答文字?”

石砥中点了点头,道:“难道令堂也是要……”上官婉儿道:“我娘身边有两支金戈。”

石砥中低叹了一声,道:“唉!我应该告诉她,那两根金戈是假的。”

“假的?”

“是假的!”石砥中道:“金戈一共有四支是假的,只有我这儿的一支才是真的。”

上官婉儿缓缓低下头来,道:“可怜的娘,竟为了一支假的金戈把命都送了,娘啊!你地下有知,该要叹息自己聪明一世到最后却受了骗。”

石砥中默然,他收剑入鞘,想了一下,道:“而且到那大漠鹏城里,尚需另外一支玉戟,否则还是没用!”

上官婉儿缓缓地抬起头来,道:“世界上有多少人为一个虚空的梦,把生命葬送在里面,想了想,真是不该如此。”

石砥中没想到上官婉儿竟会说出如此一句意义深长的话来。

他心中反覆回味这句话,顿时只同觉人生空虚,一切事情都是那样不可捉摸。

“人生如梦!”他轻叹道:“人生如梦又似烟,总是空虚对人间……”阵阵呢喃的声音自寺院里传来,飘忽在夜空里……石砥中蓦然抬起头来,对着苍穹,长长地呼了口气。

上官婉儿怯然地道:“石哥哥,我有什么话讲错了?”

石砥中闻声低下头来,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感触太深!人生确实是很空虚的,在整个生命的过程中,真是苦多于乐,仿佛烦恼与痛苦是人的影子一样,永远跟在人的身后,不能抛去……”上官婉儿睁大两眼凝视石砥中,听到他说的那些话,她心里一阵难过,长长的睫毛一阵眨动,掉落两滴泪珠来。

石砥中道:“婉儿,你又有什么难过的事?”

上官婉儿肩头耸颤,道:“我想起娘一生刚强,自从爹抛下我们去当和尚之后,她便一直闷闷不乐,总是被忧烦包围,不能摆脱。”

石砥中叹了一口气,道:“我倒认为她与柴伦前辈之间的真挚情意令人称羡。”

他停顿了一下,道:“待我回到昆仑,我定要将此事告诉柴伦前辈!”

上官婉儿轻声道:“我想是应该告诉他的。”

就是她这一句话,使得以后七绝神君挟着琴剑,以他的琴、剑、掌三大绝技,将布达拉宫里的喇嘛杀死五百余人,造成布达拉官空前的大灾害。

石砥中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现在就在此布起十绝阵,你抱着令堂的尸体坐在阵里不要动,待我到藏经楼去一趟,再回来接你。”

上官婉儿点了点头,将她母亲的尸体抱了起来。

石砥中拾起地上的竹箸,飞快地依着那一排古木,将“十绝阵”摆好。

他拉起上官婉儿走进阵里,在大阵中心之处划了个圆圈,道:“你就坐在这里,不要管什么人从身边经过,绝不能动,纵然他指着你也不必管他,因为天下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到你的!”

上官婉儿依言坐了下来,她点了点头,道:“我一定要等你来,我才动身。”

石砥中问道:“你真的如此信赖我?”

上官婉儿充满信心地道:“我相信你一定不会骗我的!你绝不会骗我!”

石砥中心头一震,忖道:“她对我具有如此大的信心,我怎能够任由她一个人去流浪?

我既然答应了她娘,终身都会照顾她,不让她受人欺负,我就一定要遵守诺言。”

他轻轻拍了拍上官婉儿瘦削的肩膀,道:“你相信我,任何人或任何事都不能伤害到你,有我保护你。”

上官婉儿脸上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她羞涩地说道:“你快点回来,石哥哥!”

石砥中点了点头,身形一阵飞旋,交错迂回穿行于阵中,转眼便跃出阵外。

他四下一望,却仍然没见到一个人影,不禁诧异地忖道:“难道达赖喇嘛一死,这些喇嘛都闭门不出?”

他一振双臂,飞掠而起,朝屋脊上跃去。

重重叠叠,一幢连着一幢的房子,都是灯光辉煌。

里面传出了梵呗之声,连续不断……

石砥中望了一下,朝那最大的一幢寺院奔去。

转过斜飞入空的檐角,他倒挂身子往殿里望去。

殿内灯光雪亮,一排排身穿红色袈裟的喇嘛都合掌盘坐,喃喃地念着经。

石砥中一眼望去,尽是一个个光头,算一算人数似有近千人之多。

他暗吁了口气,忖道:“这些喇嘛大概是在念经追悼,但不知达赖喇嘛是住在哪一幢殿里……”他一个翻身又跃上屋檐,眼光瞥处,拉萨城里万点灯光,在黑夜里显得美丽无比。

夜风拂来,他转忖道:“我只学会了几句藏语,还有认识藏经楼三个藏土文字,但这宫里宽阔无比,寺院绵延开去,足有好几百丈远,我若一间间地去找,岂不是到天亮也都不能找到吗?”

他皱了皱眉头,正待往后面殿院搜去,蓦地——“当——”一声悠长而幽深的钟声响起,接着是四声急骤的钟声。

钟声回荡开去,拉萨城的灯光全熄。

“咦!”石砥中一愕,忖道:“这是怎么回事?”

梵呗之声一歇,两排喇嘛自敞开的寺院走出,他们踏下石阶,向山门走去。

沉重的铁门被拉开来,拉萨城里突然亮起无数的火把,纷纷向宫里行来。

石砥中见到那些火光移动之间,渐渐汇合成一股火龙——他暗道一声不好,忖道:“这些西藏人最是笃信喇嘛教了,活佛圆寂,必定是要来这里瞻仰遗容,那么火光之下我岂不是更不好搜寻藏经楼吗?”

他忖思之际,目光瞥见那寺庙后的高大钟楼了。

顿时他心中一喜,飞身跃向钟楼而去。

布达拉宫高有十三层,那座钟楼较最高的一层殿院还要高,是以在夜里看来,几乎可以站在上面采下星星一样。

石砥中一跃上钟楼,便已看到一个长眉垂胸、低闭眼帘的老喇嘛,正自垂首趺坐在那根撞钟的杵木上。

他心里一惊,只见那个喇嘛身上穿着一件百补袈裟,两袖之间一片油光,全身肮脏无比。

那个年老喇嘛盘膝趺坐在敲钟的杵上,一点都不摇晃,稳当无比。

在他身边就是一个青铜铸的大钟,此刻余音仍似袅袅地响在石砥中耳边一样。

他暗忖道:“这年老的喇嘛就是这样趺坐在木杵之上敲钟的?那他……”他正在忖思之际,蓦地见到那个年老喇嘛张开眼来,朝自己望了一眼,然后轻轻一笑,仍又闭上眼睛。

石砥中一愕,喊道:“大师……”

那个老喇嘛张开眼来,冲着石砥中又点了点头,笑了笑。

石砥中问道:“请问大师,藏经楼是在……”那个年老的喇嘛咳了一声,道:“你终于来了,很好,很好!”

石砥中皱了下眉头,忖道:“这个喇嘛还会中原的话,我倒可以问问他达克气喇嘛有没有在书库。”

他问道:“请问大师,本寺是不是有个达克气喇嘛?”

那个年老喇嘛伸出枯瘦的手,道:“拿来!”

石砥中愕道:“什么?”

老喇嘛道:“短笛有没有带来?”

石砥中狂喜道:“你就是达克气喇嘛?”

那年老喇嘛摇头道:“我非我,他非他,又有什么达克气喇嘛?”

石砥中聪颖无比,倒也听得懂话中的机锋。

他想了一下,问道:“前辈不是看守书库吗?难道——”达克气喇嘛微微一笑,道:“我生来就是守书库的吗?”

石砥中大喜,将怀中的短笛掏出,交给达克气喇嘛。

那枝短笛平凡无奇,但是达克气喇嘛高兴无比,他伸出枯瘦的手,轻轻地摸着短笛,道:“有六十年没有见到了,白云苍狗,世事无常,这支短笛却还依旧当年。”

他的话里充满无限的感慨,也隐隐含带一份辛酸……石砥中停顿了一下,继续问道:“在下奉师祖之命,来向大师请教有关大漠鹏城之秘……”达克气道:“你有没有带着金戈玉戟?”

石砥中赶忙将口袋里的金戈玉戟拿出来。

达克气喇嘛摩裟了一会,轻声道:“博洛塔里——”“博洛塔里?”石砥中脑海之中顿时记起当年初上天山时,听见天山老人说起的关于博洛里之事。

他问道:“这博洛塔里可是蒙古先知?”

达克气点头道:“正是蒙古境内妇孺皆知的先知博洛塔里,那流传数百年的蒙古深漠中的金鹏城,也就是他所建筑的!”

“哦?”石砥中道:“原来那金鹏古城就是他所建筑的,那么真的有这个城池了!”

达克气瞪了他一眼,道:“你既然不相信大漠金鹏古城,那么又为何跋涉千里,在这初春冰雪尚未融化之际,赶来藏土找我呢?”

石砥中被达克气问得一愕,呐呐地道:“请前辈恕我出言未加思考……”达克气点了点头,道:“对!年轻人应该勇于认错,想不到我那老友会有如此好的后辈,看来他的愿望是一定能够达到了!”

石砥中问道:“前辈与我那师祖是……”达克气两眼凝注夜空,缓缓道:“四十七年前的夏日,他曾来此与我盘桓了几天,我们气味颇为相投,他就曾提起此事,但是那个时候我刚刚剃度为僧,对于藏经楼之古籍一点都不懂,故而我将这枝短笛交与他……”他闭上了眼睛,停顿了一下,续道:“我那时曾对他说,只要三年时间,容我将书库之内的典籍看完,我自然会找出那关于大漠鹏城的秘密,那么,他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便将译文交给他!”

石砥中听得入神,问道:“那么,我师祖三年之后有没有来找前辈呢?”

达克气点了点头,道:“他来了,他是遵照着我们之间的诺言来了。”

石砥中嗯了一声,道:“那时大概前辈还未能找出鹏城之秘,所以……”“一点都不错!”达克气睁开眼睛,凝望着石砥中道:“你很聪明!”

石砥中没料道达克气会说出这句话来,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达克气鉴赏似的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一点都不错,是我没能遵守诺言,将译文告诉他,以致他空手而回。”

他叹了口气,道:“那时我已经将整个书库里的书看完了十之六七,但是却仍然没有找到那关于博洛塔里之事的记载!”

石砥中问道:“前辈看了大约有多少书?”

达克气想了一下,道:“有两万七千四百零六本。”

石砥中一听,咋舌不已,忖道:“没想到他看了那么多的书,竟然还没将书库中的书看完,可知这个寺里的书有多少了!”

达克气道:“当年我就与他约好再二年之期,请他重来拉萨,或者就派他的徒儿持着这枝短笛向我拿取那本译书。”

他摇了摇头,又道:“没想到自那次一见之后,便是四十多年了,唉!故人已经作古,却仍然使我怀念不已。”

石砥中也怀念起那死于灭神岛,孤寂终生的老人来。

顿时,他默然了,仿佛空气中有种凄凉的成分,使得他的心里泛过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达克气上身一动,他坐着的那根粗大的木杵顿时摇动起来,敲在青铜古钟之上。

“当——”

低幽的钟声响起,袅袅飞散开去。

石砥中耳鼓一震,被那幽而深沉的钟声撞击得心头一跳,他暗自惊惧不已,忖道:“真不知他怎会受得了这么宽宏的音量……”他忍不住问道:“请问前辈,你撞了多少年的钟?”

达克气道:“自我那老友的徒儿到此后,我开始撞钟,至今二十一年了。”

他沉思了一下,继续道:“我又继续看了二年的书,终于将博洛里所手书的抄本看到。”

他苦笑了一下,道:“但是那时我发觉里面的文字不全有藏土古文在内,更有梵文在内,但是,我对梵文则是一点都不懂。”

石砥中轻轻地啊了一声,显然是没有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曲折。

达克气道:“于是我就向活佛申请到噶丹寺学习梵文,共二年之久,也就是在那段期间,我那老友的徒儿闯入布达拉宫。”

石砥中冷哼一声,道:“他结果被擒获,脸上被刀刃划得像鬼一样……”达克气道:“当我晓得此事后,曾与库军大吵一顿,到后来我将他打得连退二十步,气得吐血昏倒,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被达赖活佛罚着面壁一年,然后撞钟二十年……”他微微一笑,活佛那时也知道当他归天时,要我替他撞钟的,所以我也就坐上钟楼,撞了二十年的钟!”

他目光一转,突地叱道:“下去!是谁上来?”

一道庞大的人影飞跃而上,现身于栏杆边。

石砥中一看,见是一个中年喇嘛,神态骄傲地挺立着。

那中年喇嘛望了石砥中一眼,冲着达克气道:“师父说请你下去!”

达克气眼中露出逼人的光芒,沉声道:“滚下去!”

那中年喇嘛脸色微变,道:“师父说活佛已经升天,请你……”达克气冷哼了一声,怒道:“库军是什么东西,滚下去!”

他大袖微扬,一股柔风吹过,那中年喇嘛闷哼一声,立身不住,自钟楼上跌落下去。

达克气若无其事地继续道:“我从噶丹寺回来后,便动手翻译那本书,仅仅一个月功夫便已经译好,却一直等到现在才见到你来。”

石砥中道:“我也是去年秋末才从师祖那儿取得短笛。”

达克气点了点头,道:“然后微笑着问道:“你可相信活佛转世?”

“转世?”石砥中先是一愕,想了一下才道:“这个我仅是听过传闻而已,详细情形可不知道!”

达克气道:“这件事如果我告诉你说是真的,你相信吗?”

石砥中犹疑了一下,道:“这个晚辈不敢相信。”

达克气点点头道:“像你这样是对的,每一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主张。”

他脸色一整,道:“但是我却要郑重地告诉你,这是真的。”

他望着全神疑望着自己的石砥中,道:“博洛塔里便曾被选为达赖活佛……”石砥中啊了一声,忍不住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达克气道:“他是蒙古人,就因为这样,他……”他话声未了,一声暴喝自钟楼底下传来。

达克气冷哼一声,道:“那是库军!”

“哼!”石砥中右手一翻,将一面疾射而上的铜钹抓祝侧首一看,只见下面火把高举,照得院里有如白昼。

众生不幸,第五世达赖喇嘛于水狗年圆寂(藏历以十二生肖和五行配合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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