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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玛花园 作者:[英] 阿瑟·克拉克 金特·李-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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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护士、教师、农民:
喜欢冒险吗?拥有多国语言的才能吗?身体健康吗?
国际太空总署正发动一次征服火星的大型探险行动。征寻有突出才能的杰出人才在火星上生活五年。
2244年8月23日(星期一)在清迈举行面试。
有志者请与秦国邮电联系,电话462…62…4930。
当奈把申请递交给国际太空总署时,她想自己的机会不大,一直以为自己过不了第一道审查关,更别说参加面试了。令奈吃惊的是,六周后她的电子邮箱收到了一份参加面试的通知书。通知书还告诉奈,根据程序她可以以邮件的形式就与个人关心的问题提出咨询。
奈通过电子邮件提了一个问题——当居住在火星上时,她的收入一大部分能否直接汇入她在地球上的银行账号?她还补充说,这是她参加探险的基本前提条件。
十天后,另一份电子邮件通知书到了,内容简单明了——“是的,您收人的一部分可定期转入您在地球的银行账号。”但要求奈必须明确对钱的分配,分配一旦确定,离开地球后将不得更改。
在南奔市的生活开支很低,而国际太空总署付给她做一名火星居住点语言教师的薪金差不多是支付她家庭开支的两倍。这个年轻女子有强烈的责任感。她一家五口,一个残疾的父亲、妈妈和两个妹妹,她是家中惟一有收入的人。
奈的童年很艰辛,一家人在贫困线上艰难地挣扎着。奈读大学的最后一年间,灾难降临。先是她父亲中风衰竭,后来又是她那毫无商业意识的母亲不听家人和朋友苦苦相劝,自己开了一家小型家庭手工艺品商店。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个家失去了一切。奈只得用她的个人积蓄支付家庭的衣食,还被迫放弃了在曼谷大出版社当一名文学著作翻译的梦想。
周一至周五奈在学校教书,周末她兼职做导游。接受国际太空总署面试前的那个星期六,奈带着一个旅游团在距她家30公里远的清迈游览。她的团中有几个日本人,其中有个三十出头、讲一口流利英语的英俊青年非常健谈。他叫渡边贤治,他总是很认真地听奈讲解一切,并彬彬有礼地提出一些绝顶聪明的问题。
在清迈佛教圣地的参观接近尾声时,旅行团乘坐缆车参观素贴山顶上著名的佛教寺庙。经过一天的游览,大多数游客都精疲力竭。渡边贤治却不,他坚持不乘坐缆车而是沿着长长的石阶梯往上爬。奈给他讲修建寺庙的故事时,他又不停地问这问那。下了山后,奈在山脚下一个舒适的餐厅里喝着茶,贤治没和其他游客一起逛旅游纪念品商店,他朝奈走来。
“我可以坐下吗?我还想请教一些问题。”他用标准的泰语说,着实让奈吃惊不小。
贤治坐下问奈会几种语言,会日语吗?奈摇摇头,笑着说:“只会英语、法语和泰语。日语说得很慢我能懂一点。”
他们愉快地交谈着,从寺庙的传说到佛教的历史。后来广播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广播里要求大家回到缆车,准备返回市区。奈站起身,贤治和其他游客一起朝缆车走去。奈从远处望着他,想着他深邃的目光:“他的眼睛真神奇,我还从没见过这么明亮、好奇的眼睛。”
星期天下午她去清迈接受国际太空总署举行的面试,那天她又看见了那双明亮的眼睛。奈很意外地看到贤治坐在桌子后边,衬衫上别着一个“国际太空总署官员”的徽章。奈感到自己六神无主。“星期六以前我没看过你的材料。”贤治向她抱歉,“我向你保证,如果我知道你是申请人之一,我会参加另一个旅行团的。”
面试很顺利。贤治对奈的优秀学业及为南奔和清迈的孤儿院的自愿工作感到满意。奈诚实地承认她对太空旅游一直就没有什么“特殊的、强烈的愿望”,只不过是“对自然有着冒险的精神”。另外,国际太空总署为她提供的教师职位的薪水足以让她承担对家庭的义务,这就是为什么她申请参加火星探险。
面试接近尾声时,他俩的谈话中断了一阵。“就这些了?”奈从椅子旁站起,愉快地问。
“还有一件事,”渡边贤治说,突然显得有些不自然,“你能解释梦吗?”
奈笑了,又坐下。她说:“请说下去。”
贤治深深地吸了口气:
“星期六晚上我梦见我在离白天我们参观的素贴山很近的丛林中跑啊跑,想找到一条出路。突然,我看到前面一棵大树上正缠着一条巨蟒。
“‘你去哪儿?’那蟒问我。
“‘找我女朋友。’我回答。
“‘她在山顶上。’蟒说。
“我穿出丛林,在阳光下看着素贴山山顶——我孩提时代的恋人惠子正站在那儿向我招手。我转身回头望着那条蟒。
“‘再看看。’它说。
“当我第二次抬头望山顶时,那女人的脸变了。那不是惠子,那是你,正站在素贴山上向我招手。”
贤治停了会儿:“我还从没有过这么清晰的梦,我想可能……”
贤治讲他的梦时,奈紧张得手臂起了鸡皮疙瘩,没讲完以前她就知道结果一定会是她。奈的身子朝前倾了倾。“渡边先生,”她慢慢地说,“希望我说的话不会冒犯您……”
停了一会儿,奈鼓足勇气说:“我们泰国有一句有名的成语,”她回避着他灼热的目光,“当梦中有蛇和您说话时,表明您已经找到了您的结婚对象。”
“六周后我接到了通知。”奈回想道,她还坐在差玛提王后寺庙里,“国际太空总署的包裹是三天后才寄到的,还有贤治给我的花。”
第二个周末贤治本人来到了南奔。“对不起,我没打电话通知你。”他道歉道,“如果你不去火星,我也不会追求我们这种关系了。”
星期日下午,他向她求婚,奈欣然答应了。三个月后,他们在京都结了婚。渡边一家很大方地为奈的两个妹妹及她的三个泰国朋友出钱,让她们到日本参加婚礼。遗撼的是,奈的妈妈不能前往,她得留下照顾她爸爸。
奈认真回忆了这些年来她的生活变化,强迫自己排除杂念,进入了心如止水的入定状态。半小时后,奈不再为自己前途未卜的命运担忧了。太阳出来了,寺庙里的人开始多起来。她慢慢地围着寺庙参观,尽情品味着离开家园的最后一刻。
仔细看着差玛提王后的生平。王后最后乘上天马拉着的金碧辉煌的车在天庭与她心中的佛一道,奔向涅梁。渡边·奈,这位火星未来的居民,跪在泰国南奔的寺庙中,向她心中的敬慕的英灵默默地许愿:
“亲爱的差玛提,26年来您都一直看护着我。现在我就要离开了,去一个未知的地方。当我去了这个全新而神奇壮丽的世界时,请用您的智慧指引我。”
第三节
幸子穿着一件丝绸黑衬衫、白裤子,戴着一顶黑白相间的贝雷帽。她朝她哥哥走去,对他说:“贤治,我希望你能去,这将是世界上规模最浩大的一次和平游行。”
贤治对妹妹笑了笑,回答:“我很想去,幸子。但还有两天我就要离开了,我想和爸妈呆在一起。”
他们的母亲从另一边走进房间。和平时一样,她满脸愁容。她手里拎着一个大提包说:“每样东西都收拾好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改变主意。广岛都快变成疯人院了,一百多万人都去观看,还有一半是外国人。”
“谢谢您,妈妈。”幸子边说边伸手接过箱子,“您知道的,我和里子将呆在广岛王子宾馆。别担心。游行开始前,我们每天上午都会给您打电话的。星期一下午我就回来。”
幸子打开箱子,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取出一个钻石手镯和蓝宝石戒指戴上。“难道你不认为这些东西该放在家里吗?”她妈妈说,“别忘了,那儿有很多外国人。他们可能对你的珠宝产生不轨企图。”
幸子笑了:“妈妈,您操心得太多了。您从来就只考虑发生不好的事情……我们去广岛只是参加纪念广岛原子弹投放300周年的典礼。中央委员会有300多名成员,还有我们的首相都要去那儿。晚上有很多世界著名音乐家的表演。这将是一次丰富的经历,而您想的就只是有人要偷我的珠宝。”
“我年轻时从没听说过两个单身女孩子,大学还没有毕业就在日本旅游……”
“妈妈,我们以前就旅游过。”幸子打断妈妈的话,“我都快22岁了,明年修完学位后就要开始独立生活了,还可能去其它国家。我不再是个小孩子了,里子和我会互相照顾的。”
幸子看了看手表说:“我得走了,她可能已经在地铁站等我了。”她快步走近妈妈,敷衍似地亲亲她,然后又给了哥哥一个较长的拥抱。
“祝你一切都好。”她在他耳边轻声地说,“在火星上,好好照顾你可爱的妻子。我们都为你骄傲。”
贤治一直就不太了解幸子,他们相差12岁。幸子只有4岁时,他们的父亲渡边先生就被任命为“国际机器人”协会美国办事处主任。一家人横跨太平洋来到了旧金山郊区。那段时间,贤治没太留意自己的妹妹,因为他在加利弗尼亚大学就读,过着自己的新生活。
幸子和父母在2232年返回了日本,而贤治作为大学历史系的学生留在了美国。从那时起,他和妹妹就没什么联系了。每年探亲回日本,他都有意识与幸子多呆些时间。但要不就是妹妹过于忙于自己的事,要不就是父亲为贤治安排了太多社交活动,要不就是贤治自己的时间又不够了,兄妹俩从没好好相互了解过。
看着幸子消失在远处,贤治感到有点伤感。他想:“我就要离开这个行星了,却没有时间去了解自己的亲妹妹。”
渡边夫人站在贤治身后,伤心地诉说她的生活彻底失败了,唠叨着没有一个孩子尊重她,全都搬走了。现在她惟一的儿子又娶了个泰国女人,让他们丢尽了脸,而且又将在火星上住五年,不能和他们见面。至于她的大女儿,倒是和她的银行家丈夫为他们生了两个孩子,但这两个孩子就像他们父母那样死板。
“芙美子怎样?”贤治打断妈妈的牢骚,“走之前我还能见到她和我的侄女吗?”
“明晚她们会过来吃晚饭。”母亲回答,“我还不知道准备些什么呢。你知道吗,你姐姐和姐夫还没教他们的孩子怎样用筷子?你能想象吗,一个日本女孩竟然不知道怎么用筷子?真是太不像话了!我告诉你父亲……”
贤治不愿听母亲发牢骚,征得母亲同意后他避难似地躲进了父亲的书房。书房墙上挂满了象征一个成功男人的生活、事业真实写照的照片。贤治对其中的两张印象最深:一张是他和父亲手捧国家俱乐部颁发的“父子高尔夫球联赛”奖品;另一张是渡边先生正在给儿子颁奖牌,那是贤治获得全京都“高中学术竞赛一等奖”时拍的。贤治又看到了中村俊夫的照片,这是他父亲最亲密的朋友和生意伙伴的儿子。看到这张照片,贤治想起了他的童年时代,想起了现在是中村妻子的惠子。贤治对惠子有一种负疚感。贤治16岁时和惠子有过一段特殊感情。有一年的时间,他和俊夫都在追求惠子。最后,惠子清楚地表明她更喜欢贤治。年轻的俊夫恼羞成怒,有天早上,他甚至威胁了贤治。
贤治想:“如果我留在日本,可能已经和惠子结婚了。”他抬头望着窗外的花园——下雨了。他突然想起了少年时代的一个雨天。
父亲告诉了他要去美国的消息后,他很快走向惠子的家。走进通向她家的胡同时,他听到了肖邦的协奏曲。惠子的母亲为他开了门,很严厉地对他说:“惠子正在练琴!一个小时后才完。”
16岁数的男孩着急地说:“求您了,太太。这事很重要。”她母亲正要关门,惠子在窗口上看见了贤治。她中断弹奏冲出来,甜美的微笑让小青年感到欣喜无比。她说:“嗨,贤治,有事吗?”
“有非常重要的事儿。”他神秘地说,“你能和我散散步吗?”
惠子母亲正要发脾气,惠子却告诉妈妈今天她不想练琴了。女孩回屋拿了把伞和贤治一起走出了房子。走到离家很远的地方时,惠子挽住了贤治的手臂。他俩常常像这样走在一起。
走上上坡的老路时,她问:“那么,我的朋友,是什么非常重要的事呢?”
“现在我不想告诉你。”贤治说,“不想在这儿。找个合适的地方,我会告诉你的。”他俩走进了那个他们常来的寺庙,贤治爬到一个墓碑旁。
“这是松尾博士埋葬的地方,”惠子说,拿出她的电子记事本,“我们来读些他的诗。”
惠子在贤治的身旁坐下,他俩蜷缩在雨伞下。读了三首诗后贤治说:“还有最后一首,一首博士朋友写的诗。”
六月的一天,
冷餐会后,
我们相互道别。
……
贤治第二遍念完这首诗时,他俩都沉默了。男孩表情异常严肃,惠子突然明白了什么,感到有些害怕。“这首诗讲述的是分离,”她细声地说,“你是在告诉我……”
“别无选择,惠子。”贤治打断她的话,犹豫着说,“我父亲受命去美国。”最后他鼓足勇气说,“下个月,我们就要走了。”
贤治第一次看见惠子的脸上出现如此绝望的表情。她抬起头,用痛苦的眼光看着他,贤治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她在雨中将他紧紧抱住,两人都哭了。他向她发誓她是他一生惟一的爱。
第四节
穿浅蓝和服的年轻女侍者推开屏风,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啤酒和日本清酒。
她问贤治的父亲要不要把酒倒进酒杯里,长纪父亲彬彬有礼地点点头谢了她。
贤治喝了点冰啤。另一个年纪稍大的女侍者静悄悄地走了进来,她托着一个有贝壳、鱼和酱的盘子。
“干杯!”贤治说,举起他的酒杯与父亲的清酒杯碰了一下,“谢谢您,爸爸。我很荣幸能在此与您共进晚餐。”
这个餐馆是米西地区最有名的,可能也是全日本最有名的。它的费用昂贵得惊人,提供所有的传统服务、私人包间,菜肴只用最佳质量的原料制作,每道菜都是那么赏心悦目,都是美味佳肴。当渡边先生告诉儿子他们将单独在一起进餐时,贤治怎么也没想到父亲会带他到这儿。
他俩谈论着去火星的探险。“还有多少日本人?”渡边先生问。
“很多,”贤治回答,“约三百人。日本的申请人中大多都有良好的素质。只有美国有一个较大的团体。”
“你认识其他日本人吗?”
“只有两三个。有一个是我初中的同学,非常聪明,长着虎牙,戴着很厚的眼镜。您可能还记得她。”
渡边先生笑了:“我想我记得她。惠子弹琴的那天她也来了,是吗?”
“我想是的。”贤治笑着回答,“但那天晚上除了惠子,我确实很难记住其他人。”
渡边喝完他的清酒,那个一直双膝跪地端坐在榻榻米房角的年轻女侍者立即走到桌边为他斟满酒。
“贤治,我很担心那些罪犯。”当女侍者退出后渡边先生说。
“您说什么呀,爸爸?”贤治说。
“我在一本杂志上看过一篇很长的文章,说国际太空总署吸收了几百名囚犯和你们一起作这次火星探险。文章中说,这些囚犯在拘留或服刑期间表现良好,并有突出的特长。但为什么要吸收囚犯加入呢?”
贤治吞了一口啤酒回答:“爸爸,事实上我们的征集工作遇到了一些麻烦。首先,我们不太现实地估计了申请者的人数,而且我们的审核制度过于苛刻。其二,五年的时间限制是个错误。对青年人来说,作出一个长期承诺太难了。还有最麻烦的是舆论界严重破坏了我们的计划。我们征集申请者的时候,许多杂志的文章和电视专栏节目大肆宣扬一百年前对火星试验的失败。人们害怕历史重演,害怕他们将永远被抛弃在火星上。”
贤治停顿了一会儿,渡边先生什么也没说。“另外,正如您知道的那样,项目遇到了经费危机。去年我们在制定预算时就曾想到过吸收部分有特长、表现良好的囚犯加入,这是解决我们人员不足和经费短缺的一个途径。虽然付给他们的钱很少,但对他们却很有吸引力。被选中意味着五年后重返地球时他们就是自由人了。”贤治继续说。
女侍者又为他们端来了菜,贤治止住自己的话。渡边先生用筷子夹起一条鱼,咬了一小口,说“好极了”,看也不看儿子一眼。
贤治也夹了一条鱼。显然,关于囚犯的话题就这样结束了。贤治看着他父亲身后的花园,这个漂亮的花园使这间餐厅显得如此高雅华贵。
接下来,他们谈了些申请人的情况。从走进餐厅以来,他们所有的话题都与贤治和他的活动有关,这令贤治感到有些尴尬。他转换话题,问了些关于他父亲的情况。他父亲现在是公司的最高执行长官,谈及“他的”公司,渡边总是很自豪。这是家世界上最大一家生产工厂、办公用机器人的制造公司,公司每年的销售额都排在世界制造业前50名排行榜上。
“明年我就62岁了。”渡边先生说,几杯酒下肚后他的话明显增多了,“我想过退休,但中村说这是个错误的决定。他说公司仍然需要我。”
青年侍者为他们送上了两杯白兰地。“你妻子确实是个漂亮的尤物。”渡边先生顺了一口酒说,“我一直都认为泰国女人是世界上最漂亮的。”
“她心地善良。”贤治很快补充道,突然有些想念他的新娘,“也相当聪明。”
“她英语说得棒极了。”渡边说,“但你母亲说她的日语简直一塌糊涂。”
贤治有点生气:“奈想说日语,但从没学过。妈妈故意不和她说英语,这是摆明着使奈难堪……”
贤治打住了自己的话,在这种情况下为奈辩解显然不太合适。
渡边猛喝了口白兰地说:“好吧,贤治,至少这是我们以后五年里的最后一次谈话。我很高兴我们一起吃饭、谈话。”停了停,他又说:“但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商量。”
贤治换了个坐姿,挺直背,努力使自己保持头脑清醒。从他父亲的语气中他听出“还有一件事”是个非常严肃的话题。
“我并不是闲得无聊才对囚犯参加火星探险产生了兴趣。”渡边先生说,停顿下来整理着自己的思路,“上周下班前中村君来到我的办公室,告诉我他儿子的第二份申请又被退回了。他问我能否和你谈谈此事。”
这个消息是贤治没预料到的,以前从没有人向他提过他儿时的情敌也提出了希望加入火星探险的申请。而现在,却是他父亲……
“我一直就没有参与挑选囚犯申请人,”贤治慢慢地回答,“这是项目中的一个完全不同的部门。”
渡边先生沉默了半晌。最后他喝完白兰地说:“通过关系,我们了解到反对意见来自一个叫瑞金摩的新西兰精神病医生。她的意见是,虽然俊夫在服刑期间表现良好,但对自己的罪过仍然没有悔改之意。我相信你负有把瑞金摩博士招进探险队的责任。”
贤治完全糊涂了,这可不是父亲问着玩的事。显然他作了广泛的调查。“为什么父亲对此事如此关心呢?”贤治很怀疑。
“中村君是个杰出的工程师。”渡边说,“他负责的产品使我们确立了在该领域里的主导地位。近来他的实验室没什么创新,实际上我们的产量在他儿子被捕入狱后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渡边将身体倾向贤治,把肘放在桌上。“中村君已经失去了信心,他和他妻子每月都去探监,这让他家名誉扫地。如果他儿子能去火星,那么也许……”
贤治明白了父亲的意思。情感一旦压抑太久就将彻底爆发。贤治很生气,正欲告诉父亲这种请求是“不妥当的”,他父亲先开口了:
“这对惠子和他们的孩子也太难了。爱子都快七岁了,每隔两周她们母女都尽心尽职地乘火车去探监…… 贤治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伤透了心的惠子带着她的女儿每两周一次去那个看管森严的地方探访她们的丈夫、父亲,这情景让贤治无法承受。
“上周我和惠子谈过了,”他父亲补充道,“她很绝望。我告诉她我将为她丈夫向你求情,她马上振作起来了。”
贤治做了个深呼吸,盯着父亲毫无表情的脸,明白了自己要采取的行动。虽然仍然“不妥当”,但这不是一个错误,只不过“不妥当”罢了,这是一个不可避免的结果。
贤治喝完白兰地说:“告诉中村君我会打电话给瑞金摩博士的。”
“如果我的直觉错了怎么办?最大的损失就是浪费一个或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贤治没有参加他姐姐和两个侄女的家庭聚会,请求家人原谅后冲进了大街。他快步地朝土坡方向冲去。现在是日落前一小时,他自言自语地说:“她会在那儿。这将是我和她告别的最后机会。”
贤治先去了以前他们常去的那个小庙,惠子不在。他想也许自己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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