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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机器 作者:[美] h·g·威尔斯-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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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正是这种不安,这种危险驱使我跑到越来越远的野外去开展我的探险工作。朝西南方向现在叫做库姆·伍德的这个正在蓬勃发展的乡村走,我看到远处19世纪班斯蒂特城的方向有一座绿色的大型建筑。它的特征和我迄今为止见到的任何建筑都不一样,比我知道的最大的宫殿和废墟还要大,它的正面具有东方情调:表面呈淡绿色,像中国瓷器上的那种蓝绿色并且富有光泽。这与众木同的样子表明它具有不同的用途。我决心继续探索下去,可天色越来越暗,我兜了个累人的大圈子才到了这里,于是决定把这探险工作推迟到第二天,我回到了欢迎我、安抚我的小威娜身边。可第二天早上,我发现我对青瓷殿表现出的好奇完全是自欺欺人,推迟一天其实是找个借口想再逃避一天我害怕的事。我决定不再浪费时间,立即下井,干是一大早就朝花岗岩和铝废墟附近的那口井出发了。 
  “小威娜跟着我,一路蹦蹦跳跳来到井边,可见我俯身朝井下张望时,她显得特别担心。‘再见,小威娜,’我说着吻了她一下,随后我放下她。越过并栏杆去摸下井用的脚手钩。我得承认,我下井的动作相当快,因为我担心我的勇气会慢慢溜掉!她先是吃惊地望着我,然后发出一声令人哀怜的叫喊,冲过来用她的小手拉住我。这一拉更增强了我下井的勇气。我挣脱开她,动作可能粗鲁了点,转眼间我已下了井口。我看见她痛苦的脸靠在栏杆上,我朝她笑笑,让她放心。之后我只得低头望着我手里抓着的摇摇晃晃的钩子。 
  “我大概要向井下爬二三百码。下井并不顺利,因为井壁上伸出来不少金属杆,这些金属杆是给比我轻得多的人使用的。所以我没爬多久就被挤得精疲力竭了。其实又何止精疲力竭!有一根金属杆因吃不住我的重量突然弯曲,差点把我摔到漆黑的井底下去。我一下子只剩单手吊着。自那之后我再也不敢歇下来了。尽管我的手臂和后背酸痛不止,我仍手脚不停,继续尽快地朝井下爬去。我抬头朝上看,只见井口像一只蓝色的小盘子,从小盘子里可以看到天上的一颗星星,小威娜伸出的头像一个圆黑影。井底下一台机器沉重地砰砰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叫人难受。除了头顶上那个小盘子一样的井口,周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再次抬头向上张望,威娜不在了。 
  “我感到非常难过,甚至想到过再爬到井上去,不去管那地下世界了。但即便有这个念头时,我还是在往下爬,终于我隐约看到在右侧1英尺左右的壁上有一个狭长的小孔。我松了一口气,轻松地钻了进去,发现这是一个横向隧道的洞口,我可以在里面躺下来休息一下。没过多久,我的手臂疼痛,后背麻木,身体因害怕跌下去在瑟瑟发抖。此外,无边的黑暗使我的眼睛也酸痛起来。空中到处都能听到机器的震动声和在井下打气的砰砰声。 
  “我不知道躺了多久。是一只碰到我脸的软绵绵的手把我惊醒的。我在黑暗中直跳起来,抓住火柴,赶忙划亮了一根。只见三个弯着腰的白家伙,样子就像我在地面上废墟里看到的那东西,他们见到亮光后迅速跑开了。由于他们生活在照我看是漆黑的环境里,他们的眼睛特别大而且非常敏感,犹如深水鱼的瞳孔,并且还能反光。我肯定他们在没有光线的昏暗中能够看到我,他们只是伯光,好像根本不怕我。可当我点亮一根火柴想看个究竟时,他们慌乱地跑进黑暗的隧道,躲在隧道里用奇特的方式盯着我。 
  “我想朝他们喊话,可他们的语言显然和地上入的语言不一样。就这样,语言不通,我孤立无援,一切只得靠自己。下井前想逃跑的念头这时仍在脑海里索绕。我发现机器声越来越响。顷刻间洞壁不见了,我来到一块很大的空旷地。我又点了一根火柴,发现自己已进入一个拱形大洞,大洞一直沿伸到火柴光照不到的黑暗中。我所讲的只是在火柴光下看到的情景。 
  “我的记忆肯定是模糊不清的。像大机器一样的庞然大物在黑暗中显露出来,投下了怪诞的黑影,鬼怪似的莫洛克人就在这黑影里躲避光照。顺便说一句,这地方很闷,呼吸困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空地中间的地方有一张白色金属做的小桌子,上面摆的似乎是吃的东西。莫洛克人至少是食肉动物!记得即便那时我都在纳闷是什么大动物能够幸存下来,为他们提供我看到的那种红红的腿肉。这一切都是难以捉摸的,浓重的气味,呆板的庞然大物,伏在黑影里等着火柴一灭再次向我袭来的可憎的家伙。这时,我手中的火柴烧到根部烫了下手掉落下去,在黑暗中形成了一条扭动的红点。 
  “我一直在想,进行这次历险所带的装备实在是太少了。我坐时间机器出发时,便荒唐地认为未来人在设备方面无疑远远走在我们前面,因此来时没带武器,没带药品,也没带任何烟具——有时真想抽烟——甚至连火柴都没带足。当时如果想到带架柯达相机该多好!我就可以在瞬间把地下世界的景色拍下来,以后有空时再细细研究。可是现在,我站在那里,只有大自然赋予我的武器和力量——手、脚、牙齿,外加4根剩下的安全火柴。 
  “我在这黑暗中木敢走过这台大机器继续向前。我借着火光最后看清我的火柴已所剩无几。直到那时我才想起要节约火柴,另外,我吓唬地上人还浪费了半盒火柴,他们觉得很新鲜。我说过,现在我只剩4根火柴了。我站在黑暗中的时候,有一只手碰了下我,细长的手指摸到我的脸上,我闻到一股怪味。我听到了这群围在我周围的可怕的小东西的呼吸声。我感到有人在轻轻地从我手里拿走火柴盒,身后还有手在拉我的衣服。我感到这些我看不见的家伙正在观察我,我难受极了。我在黑暗中突然清晰地意识到我对他们的思维和办事方式一无所知。我拚命朝他们大声叫喊。他们吓得跑开了,接着我感到他们又靠了上来。他们紧紧抓住我,胆子更大了,相互还轻声说着什么。我浑身哆咦,又喊了起来,声音很难听。这次他们没有受到大惊吓,回到我身旁时还在怪笑。我承认自己倒吓了一大跳。我决定再划一根火柴,在光亮的保护下逃身。于是我点亮火柴,为了火光更加充足,还点燃了从口袋里掏出来的一张纸。然后,我赶紧朝狭窄的隧道里退去,可刚进隧道火就灭了。黑暗中我听到莫洛克人紧跟在后,像风吹树叶、雨滴落地似的沙沙作响。 
  “我一下子被几只手拉住,无疑他们是想把我再拉回去。我又点亮一根火柴,在他们怕光的脑袋前挥舞。你们几乎无法想象他们人不人鬼不鬼的脸看上去多么叫人作呕——苍白而没有下巴的脸,还有茫然注视你时那又大又没有眼睑的红里泛灰的眼睛!可我没有停下来,我向你保证。我再次朝后退,第二根火柴烧完后,我点亮第三根。当我见到隧道的入井口时,手中的火柴已基本烧完。我在入口的边上躺了下来,因为井底下大泵的砰砰声震得我头昏眼花。随后我伸手到井壁上去摸凸出来的钩子。正摸着,我拖在后面的双脚被抓住了,我死命蹬脚,同时点亮最后一根火柴。……可它一下子灭了。但这时我已抓住攀登杆,我死命踢脚,终于从莫洛克人的手中挣脱出来,我迅速朝井上爬去。他们只得呆在下面望着我干瞪眼,只有一个小坏蛋跟在我身后爬了一阵子,差点没把我的靴子弄去当战利品。 
  “我好像怎么也爬不到尽头,到最后二三十英尺时,我突然感到恶心得要命,简直连手都快抓不住了。最后几码可谓是我和昏沉沉的脑袋展开的一场可怕的较量,好几次我头晕目眩,感到自己跌了下去。然而,我终于爬到井口,摇摇晃晃走出废墟,来到刺眼的阳光里。我趴倒在地上,连泥土都像是清新芬芳的。我记得威娜过来亲吻我的手和耳朵,还听到了其他埃洛伊人的声音。之后我一度失去了知觉。”          
《时间机器》作者:'美' H·G·威尔斯   
第七章       
  “老实说,这下我的处境比先前更糟了。我只是丢失时间机器的那天晚上痛苦万分,过后一直抱着最终将逃出去的希望,可这一希望被这些新发现动摇了。我一直都只是认为我是被这些小人孩子般的单纯和某种我理解后就能克服的莫名的力量所阻挠。但莫洛克人令人作呕的品性里有一种全新的成分——一种非人的邪恶的成分,我本能地讨厌他们。以前,我感到自己像个掉进坑里的人,关心的是坑和怎样爬出坑来。现在,我感到自己像只即将受到敌人进攻的困兽。 
  “我害怕的敌人也许会让你们大吃一惊,它是新月时的黑夜,是威娜让我这样担心受怕的,她就是在黑夜说了一通起初听起来有点莫名其妙的话。现在要猜想即将来临的黑夜意味着什么并不很难。月亮已过下弦,黑夜一天比一天长。我现在至少有点知道了那些地上的小人为什么如此害怕黑暗。我总弄不清楚,莫洛克人在新月下会干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我现在感到肯定的是,我的第二假设是完全错误的。地上人也许曾经是受到优待的贵族,莫洛克人只是受他们吩咐的仆人,可这早已是昨日黄花。从人类进化来的这两个人种正在走向或者说已经形成一种全新的关系。埃洛伊人就像卡洛林王朝的国王,退化成了美丽却无用的摆设。他们勉强被容许拥有地面,因为莫洛克人世代生活在地下,最后发现日光照射的地面使他们无法忍受。我推断,莫洛克人为埃洛伊人做衣服并且维持他们的这一习惯需求,是因为他们服侍人的旧习惯没有改变。他们这样做和站着的马要踢踢脚,或者有的人喜欢狩猎一样自然,因为过去的和从前的需求已留下印痕。不过很显然,旧的次序已有所颠倒,惩罚娇生惯养者的复仇之神正在迅速爬过来。很久以前,几千代人以前,人类把他的同胞从安逸和阳光里赶走,现在这同胞回来啦——他们变啦!埃洛伊人已开始接受老文章里的新教训,他们重温了恐惧的滋味。我突然想到我在地下世界看到的肉,突然记起这事也真够奇怪的,它不是我的思绪引发的,而像一个外界的问题陡然闯入脑海的。我想把那东西的形状想想清楚,却只是模模糊糊地觉得它是我熟悉的东西,可又说不清它到底是什么。 
  “不过,无论这些小人在他们的恐惧面前显得多么无可奈何,我和他们身份不同。我来自我们的这个时代,来自人类成熟的全盛时期,恐惧吓木倒我们,神秘也已失去它的恐怖魔力。我至少会防卫自己,我决定说干就干,立即动手自制武器,再造一个坚不可摧的睡觉堡垒。用它作为基地,我就能够有所信心地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这信心在我发现每夜睡在莫洛克人眼皮底下后就失去了。我感到不把床搬到安全的地方就简直无法睡觉。一想到他们一定曾这样或那样地观察过我,我就心惊肉跳。 
  “下午我徘徊在泰晤士河谷边,可没有找到我以为是别人难以接近的地方。所有的建筑和树林对莫洛克人这样灵巧的攀爬者似乎都是容易到达的,只要看看他们的井,你就会对此深信不疑。这时,我又想起青瓷殿上高高的尖顶和它闪光的墙壁。傍晚,我把威娜当作孩子似地扛在肩膀上,朝西南方向的山上走去。我估计路程为七至八英里,可我跑了将近18英里的路。我第一次看到那地方是在一个阴雨的下午,那时候目测的距离往往会比实际距离短。此外,我一只鞋的后跟松了,一只鞋钉戳穿了鞋底——这是我在室内穿的一双很舒适的便鞋——所以走路时只得一瘸一拐。当我走到看得见宫殿的时候,太阳早已落山,淡黄色的天空映衬出了宫殿黑乎乎的轮廓。 
  “我开始扛威娜的时候,她非常开心,可不一会儿她就要我放她下来。她跟在我旁边,有时还冲到两边去采些鲜花插到我口袋里。我的口袋总让威娜感到迷惑不解,但最后她得出结论,认为它们是用于插花的一种古怪花瓶,至少她是这样使用我的口袋的。对了,想起来了!我换外套时发现……” 
  时间游客停了来,把手伸进口袋,不声不响地把两大朵像是已经凋谢的白锦葵放到小桌予上,接裆他继续往下讲。 
  “傍晚时分,大地静悄悄的。我们继续上山朝温布尔登走去,威娜感到很累,想回灰石屋去。但我把远处青瓷殿的尖顶指给她看,想让她明白我们是去那里寻找躲避恐惧的地方。你们了解黄昏前万物沉寂的情景吗?连微风都在树梢上静止了。在我看来,这万籁俱寂的傍晚总是弥漫着一种期待的气氛。这时的天空晴朗、遥远而又空旷,只有天边残留下几道日落后的余晖。那天晚上,这种期待的气氛更加突出了我内心的恐惧。在那神秘莫测的平静中,我的感官好像异常敏锐,我甚至觉得可以感受到我脚底下的地洞,真的几乎可以透过洞穴看到蚁冢上的莫洛克人走来走去等待着黑夜的来临。我感到紧张不安,心想他们会把我进入他们的地洞看成是我的宣战。可他们为什么要拿走我的时间机器呢? 
  “我们就这样在寂静中走着,黄昏变成了黑夜。远处朗朗的蓝色已经退去,星星一个接一个钻了出来。大地腾陇,树林里一片漆黑,威娜越来越怕,越走越累。我把她抱起来,和她讲话并安抚她。这时,天色更黑了,她搂住我的脖子,闭上眼睛,把脸紧贴在我的肩膀上。就这样我们走下一个长坡来到一个河谷里。天色暗淡,我差点走到一条小河的深处去。我膛过小河,走到河谷的对面,经过许多住房和一尊塑像——一个连头也没有的农牧神之类的塑像。这里也都是胶树。到现在为止,我还没见到莫洛克人的影子,不过现在还不是深夜,月亮升起前更黑暗的时刻还没有到来。 
  “远望接下去要翻越的山坡,我看到展现在我面前的是一片黑压压的茂密的野树林。我犹豫了,树林两边都望不到尽头。我感到累了,那双脚尤其酸痛,我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从肩膀上放下威娜,随后在草坪上坐了下来。我看不见青瓷殿,怀疑自己走错了方向。我朝茂密的树林看看,心想什么东西会藏在里边呢。你在那浓密的纵横交叉的树枝下连天上的星星都看不见。即便木存在其他潜在的危险,那伯是我自己任意想象的危险,起码有绊人的树根和撞人的树干。经过一天的情绪刺激,我已经疲惫不堪。于是我决定停止前进,在光秃秃的山上过夜。 
  “我很高兴发现感娜已经熟睡了。我轻手轻脚地用外套把她裹起来,坐在她身旁等待月亮的出现。山腰里无声无息,可黑乎乎的树林里不时传来动静。这是一个晴朗的夜晚,头顶上星光闪烁。我在这闪烁的星光里感受到了一种朋友般的安慰。然而,旧的星座都已从天空中消失:这一百辈子都难以觉察的缓慢运动早已把星座重新分成了我们不熟悉的群体。但依我看,银河仍是从前由星群组成的破碎的光带。南边(我判断是南边)有一颗很亮的红星,这颗星我并不熟悉,它甚至比我们自己的天狼星还要明亮。在这些闪耀的星点里,一颗明亮的行星慈祥而坚定地闪烁着,就像一张老朋友的脸。 
  “仰望这些星星,我突然觉得自己的麻烦和尘世生活的一切危险都显得微不足道了。我想到它们远不可测的距离,它们缓慢的不可避免的运动,从木可知的过去走进不可知的未来,我想到地球运转时画出来的一个巨大的圆。它在我走过的全部岁月里才静静地转了40圈。在这寥寥可数的40次旋转里,所有的运动,所有的传统、复杂的组织、民族、语言、文学、灵感,甚至连我记忆中熟悉的那种人都被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就是这些忘了祖先的脆弱者和那些我害怕的白色动物。这时我想到了这两个种类之间的巨大恐惧,第一次明白了我见到的肉可能是什么,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可这简直是太可怕了!我望着熟睡在我身旁的威娜,星光下她的睑像星星一样苍白,我立即打消了心中的这个想法。 
  “长夜漫漫,我尽量不去想莫洛克人。我设法想象我在这新的混乱状态中定能发现旧星座的痕迹,并以此来消磨时光。夜空还是那样晴朗,只是有一两朵雾膜膝的云彩。无疑我也打了几次瞌睡。就在我继续守夜时,天空的东方出现了淡淡的光亮,像是无色火焰的反光。下弦月升起来了,又弯又尖又白。黎明接遗而来,它赶上月亮又超过了月亮,起初是白色,然后变成了暖烘烘的粉红色。没有莫洛克人靠近我们,其实那天夜里我在山上连个莫洛克人影也没见到。我对新的一天充满了信心,几乎觉得的恐惧毫无道理。我站起身,发现鞋跟松掉的那只脚的踝关节肿了起来,脚后跟很痛,于是我又坐下来,脱下鞋子把它们扔了。 
  “我叫醒威娜,我们一起走进了树林。这时的树林不再是黑乎乎的叫人望而怯步,而是翠绿欲滴,让人心旷神怕。我俩在树林里找了一些水果充当早饭,不久又遇上了那些小巧玲现的人,他们在阳光下又是笑又是跳,好像大自然里根本没有黑夜这回事。接着我又想到我看见的肉,这下我肯定那是什么了,我从心底里同情人类洪流中这最后的涓涓小溪。很显然,早在人类衰败的过程中,莫洛克人的食物就已不足,他们也许是靠吃老鼠之类的害虫活下来的。即使现在,人类在吃的上面也远远没有他原来那样考究和挑剔——远没有猴子挑食,他对人肉所持的偏见也不是什么根深蒂固的本能。看看人类的这些畜生子女吧——!我试图用科学的态度来看待这件事。不管怎么说,他们只是比我们三四千年前的祖先更缺少一点人性,更遥远一点罢了,而且原可以使吃人的事情变成一种折磨的良知已经氓灭了。我为何还要去自寻烦恼?这些埃洛伊人就是肥肥的牲口。就是蚂蚁一样的莫洛克人保存和食用的,也许是他们负责饲养的。威娜此刻却在我身旁欢蹦乱跳! 
  “这时,我感到一阵恐慌袭来,为了摆脱恐慌,我把吃人的事看作是对人类自私行为的一种严惩。人类依靠同胞的艰辛劳动心满意足地生活在安逸和快乐之中,把需要作为他的格言和借口,这需要早已埋在他的心中。我甚至想对这个处在衰败中的可怜的贵族阶级表示卡莱尔式的蔑视。但抱这种思想态度是不可能的。无论他们的智力退化到了何种地步,埃洛伊人保留了许多人类的特征,这使我不得不去同情他们,并且必然地使我去分担他们的衰退和恐惧。 
  “我那时对自己该走哪条路看法很模糊。我首先要寻找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地,为自己制造一些力所能及的金属或石头武器,这是当务之急。其次,我希望弄到生火的工具,好让我手上有个火炬之类的武器,因为我清楚这是对付莫洛克人最有效的手段。最后,我想发明一个东西来打开白色斯芬克斯像下的座基铜门,我脑子里念念不忘的是攻城相。我坚信,如果我能走进那些门,我手握火把一定能找到时间机器,然后逃走。我无法想象莫洛克人力气大得可以把时间机器搬到很远的地方。我已决定把威娜带到我们自己的时代来。我脑子里翻来复去想着这些计划,继续朝我凭空选为住所的那幢建筑走去。”          
《时间机器》作者:'美' H·G·威尔斯   
第八章       
  “中午时分我们到达了青瓷殿。我发现宫殿里一片荒凉,墙倒瓦碎,只有破玻璃还残留在窗户上,一块块青色的墙面从生锈的金属框架上脱落下来。宫殿耸立在草皮覆盖的一块高地上。我走进宫殿前朝东北方向望了一眼,惊讶地发现那边有一个大港湾或者叫三角湾,我断定这是旺兹沃思和巴特西的原址。于是我想到了——尽管我根本没有细想下去——海里的生物可能经历的或正在经历的变化。 
  “宫殿的建筑材料据我检查确实是陶瓷,我看到宫殿的门面上刻有一行我不认识的文字。我真是愚蠢,居然以为威娜可能会帮我翻译的,但我发现她的脑袋里压根不曾有过文字的概念。她在我的想象里似乎总要比真正的她更具人的特征,这或许是她的感情额通人性的缘故吧。 
  “走进巨大的活动门——门是开着的,并且已经破破烂烂——我们发现的不是传统的大厅,而是一茶两侧开着许多窗户的长廊,我第一眼就想到它是个博物馆。砖铺的地上积着厚厚的尘土,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上也盖着灰蒙蒙的一层积尘。这时,我发现长厅中央竖着的瘦骨嶙峋的怪东西显然是一具大骨骼的下半部分。我从它偏斜的脚掌看出这是一种已经绝迹的大懒兽一样的动物,头盖骨和上身的骨头就埋在旁边厚厚的尘土里,由于屋顶漏水,有一处骨头已被侵蚀。长廊那边是一具巨大的雷龙骨架。我关于博物馆的假设得到了证实。再往边上走,我发现都是倾斜的架子,抹去厚厚的灰尘,我发现是我们自己时代里的那种熟悉的玻璃柜。从柜里一些保存良好的藏品判断,这些柜是密封的。 
  “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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