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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凶策 作者:凉蝉-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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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多好啊。”司马凤笑道,“你是天底下最厉害的情报贩子,天底下最好的人。”
  他说完了,却见迟夜白愣愣看着自己,突然红着眼眶笑出声来。
  迟夜白自己当然很清楚,在“房间”里出现的司马凤也好,文玄舟也好,都是因自己的心障而生。
  因而“司马凤”在那儿跟自己说的话,不是司马凤本人的想法,反而是迟夜白自己的想法。“房间”里尽是文玄舟的踪影,他必须要不断给自己鼓励,接着司马凤的口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才觉得有力气。
  只是当眼前的司马凤说出和“房间”中那位“司马凤”一模一样的话时,迟夜白忍不住心头骚动鼓荡,万千种情绪都一一涌了出来。
  司马凤是最了解自己的人,而自己何尝又不是最了解他的人?
  你也是天底下最好的。迟夜白在自己心里悄悄说。
  数日之后,五香续络膏用完了一个疗程,迟夜白的右臂终于可以稍稍转动,在清元子的反复确认下,他得到了起身的许可。
  元气稍微恢复的第一件事,迟夜白立刻将骨头寨中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众人。在提到某些部分的时候,甘乐意把宋悲言暂时带离了房间。等迟夜白说出文玄舟插入他身上的那根针,田苦才明白他的意思:“你怀疑宋悲言身上也有针?”
  “对。”迟夜白肯定地点头,“文玄舟操纵着宋悲言,宋悲言向他传递信息而不自知,我觉得极有可能使用了这个手段。”
  “宋悲言的事情先放一放。”司马凤说,“文玄舟的目的是神鹰策背后的钱,我认为那笔钱也是朝廷突然在现在要翻出神鹰策的真正目的。”
  能让朝廷都觊觎的金子,必定不是小数目。田苦在这段时间里多次深入杰子楼的第十层,却没有看到任何和金子有关的内容。
  “但账目不对,这是肯定的。”田苦说,“鲁王肯定转移了很大一笔钱,用于第二个神鹰营的建造。而当时当今的……那位也暗地里参与其中。朝廷要清查神鹰策的旧事,我想一方面是想要那笔金子,另一方面也是想要毁去当今上头那位参与在里头的证据。”
  迟夜白和司马凤对视一眼,都是忧心忡忡。
  若真是这样,即便干净利索地向朝廷交出所有神鹰策相关的讯息,只怕司马世家也难以脱身。
  但在这担忧之外,迟夜白和司马凤另有一层歉意:田苦、唐鸥、林少意等人是被他们拉进水里的,如今也是难逃一劫。
  田苦和唐鸥这几位却都觉得无所谓:“虽说江湖与朝廷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但同在这天底下,怎么可能毫无黏连?”
  田苦认为无论掩盖得多么密实,钱财过账,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他会再次仔细翻阅杰子楼里头的卷宗,找出第一个神鹰营取缔前后的金钱流向。沈晴坐在一旁听他们说话,嘴上不停磕瓜子,此时立刻举手:“我帮你。”
  田苦:“不行。”
  沈晴:“说到算账,我比你在行万倍。”
  田苦:“不行!”
  沈晴皱了眉头:“大哥,你妹夫欺负我。”
  沈光明看看她肚子:“我也觉得不行……”
  沈晴:“……你觉得你说不行我就进不去了吗?”
  司马凤也开口帮腔:“沈女侠,算账太耗费脑力体力,你已身怀六甲,实在不方便再……”
  “你们这帮大男人看不起女人。”沈晴不悦道,“司马家主,你喊我一声女侠,便是承认虽属女流,但我也算是江湖中人。既然是江湖中人,见朋友有难,怎能袖手旁观?再说即便是耗费脑力体力的事情,那也是在杰子楼里,若这胎真有什么不稳,我立刻上来便是。楼里大夫不少,接生婆也不少,有生孩子经验的女人更不少,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
  田苦正要说话,沈晴又呵斥了一句:“生孩子又不会死人!我身体好着呢。”
  她一口一个“生孩子”,一屋子的男人都十分尴尬,最后齐齐看向田苦和沈光明。
  田苦:“我……说不过她。”
  沈光明:“我也从来说不过她。”
  司马凤点头,朝着沈晴深深一揖:“好罢,那便劳烦沈女侠了。”
  沈晴十分高兴,继续坐在一旁咔咔咔嗑瓜子了。
  唐鸥和沈光明则表示不日即启程前往少意盟,跟林少意通通气,好让少意盟在暗地里也抓紧打听打听。
  迟夜白接口道:“我回家。现在文玄舟的情报也要抓紧搜集,鹰贝舍的力量必须调动起来。”
  司马凤和清元子放心不下,自然要随着他一起走了。
  各人商议好了,便定下接头时间,各各散去。
  等众人都走了,司马凤才将甘乐意和宋悲言叫了进来。
  宋悲言只知道是文玄舟害得迟夜白成这副样子的,想到自己和文玄舟的关联,万分愧疚,头都抬不起来了。
  甘乐意想得却比他还要多一层:“问题出在小宋身上?”
  宋悲言吃惊地抬头,看看司马凤,又看看迟夜白。
  传讯之事虽然不是他本意,但着实是经他手才传递出去的。司马凤在心里头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决定跟他说清楚:“宋悲言,待会儿也许有些疼,你忍一忍。”
  宋悲言:“什么疼?”
  “我要问你一些事情,你记得住的就完整回答我,记不住的就算了。”司马凤坐在凳上,招呼他走到自己面前。
  宋悲言十分紧张。这屋中其余三人里,他比较怕的就是司马凤。
  “文玄舟让你试过什么药吗?”司马凤问。
  宋悲言提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地回答:“试药是肯定的,我是他的药徒,再说学医的人,没有哪个不亲身试药的。”
  “是否试过一些怪药?”司马凤又问,“比如吃下去之后昏迷不醒,或是吃了之后脑袋发疼的。”
  “有啊。”宋悲言点点头,“有时候剂量多了就会那样。但师父会不断调整剂量,后来渐渐也就没事了。”
  司马凤拉着他的手,手指搭在他的脉门上:“现在脑袋还会疼吗?”
  宋悲言皱眉想了片刻:“有时候会的。但也不算难受,针刺那样疼几下,睡一觉就好了。”
  “都是睡前疼?”
  “嗯。”
  “平时白天不疼?” 
  “偶尔也疼,但晚上睡得好,第二天就没事了。”宋悲言热切地说,“甘大哥也跟我说了,说有些人新到某个地方,水土不服,也常有头疼脑热之事,不算新奇,没大碍的。”
  一问一答,宋悲言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甘乐意却皱了眉头。
  “你们是什么意思?”他反复看着迟夜白和司马凤,迟疑许久才问,“小宋他……脑袋里有什么?”
  宋悲言一下抱住自己脑袋,惊恐地回头。甘乐意示意他别害怕:“迟夜白,司马凤,有话请清清楚楚地说。”
  “我在骨头寨里与文玄舟打斗的时候,他曾将一枚针刺入我耳后数寸之处。”迟夜白平静道,“之后我便受他言语蛊惑,出现了片刻神智迷乱的迹象。我怀疑神鹰营和文玄舟所谓的操纵别人,指的是用这样的器械阻隔或改变人脑袋壳子里的气脉流向,进而达到控制他人的目的。”
  司马凤在一旁补充:“我们这段时间以来见过不少怪异的杀人犯,都与文玄舟有黏连。他们或是心智不足,或是想法与常人有异。或许都是因为受了这种针的影响,除却天生就不太灵敏之外,只怕脑袋里都有些异物。”
  宋悲言终于明白两人怀疑的是什么,胡乱地摸索自己的头皮:“不是的……不会的……师父不会这样害我……”
  他挠了片刻,没觉出自己脑袋上有什么异样,反倒是又惊又怕,抖个不停。
  “小宋,你别怕。”迟夜白斜靠在床头,温声说道,“我们为你检查完了就知道。无论是与不是,都不会让你有分毫损伤。若是真有,取出来便是了,你瞧我,取走了,仍旧是好好的一个人。”
  他受了这样的重伤,如今虚弱地说着“好好的一个人”,明显说服力不够。宋悲言只觉得百味杂陈,他想相信文玄舟,也想相信迟夜白和司马凤。两边都曾救过他,也都曾对他好,他不愿意怀疑任何一方。
  “小宋。”甘乐意走上去拍拍他肩膀,“在你之前,文玄舟有过其他弟子吗?”
  “我不知道……”宋悲言答道。他明白甘乐意的意思:文玄舟收留他,或许不是为了救他,只是为了便于试药和进行这种试验。 
  甘乐意不晓得说什么好,只好弯腰劝他:“检查检查,好吗?”
  他说出这句话,宋悲言眼泪立刻流了出来:“甘大哥……你别怀疑我,我不会害你们的……我宁可死了也不会害迟大哥的……”
  “我晓得你是好孩子。”甘乐意抖抖袖子给他擦眼泪,“我们都晓得,都信你。”
  宋悲言抽抽答答地点头。他乖乖坐在椅上,缩着脖子,像个做了天大错事的孩子。甘乐意站在他身前,双手放在他肩上安抚他,司马凤则散了他的发髻,十指在他发间细细摸索。一丝温厚内力钻入宋悲言体内,沿着头部经脉缓慢流窜。 
  与文玄舟同吃同住许久,若是那针早早扎下去,只怕此时也极难拔除,更何况随着宋悲言长大,针只会渐埋渐深,愈加难找。
  迟夜白紧紧盯着司马凤的神情。当看到司马凤皱起眉头,他整颗心也随之揪了起来。
  “如何?”他急急问道。 
  宋悲言更是全身绷紧,又不敢回头,只好抓着甘乐意衣角,瑟瑟发抖。
  “我探了一边,若是他头上没针,我输入的内力应当顺畅运转,绝无阻滞。但是……确实有。”司马凤揉了揉宋悲言的脑袋,低声说,“而且不止一根。”                        
作者有话要说:  
——
这章写得何其艰难,骨头寨整个都写得何其艰难。接下来会有许多狗粮发吧,嗯。
我觉得情话真的好难写好难写啊……可能因为身边遇到过的都不是特别会说情话的人吧。
那种跟我说“最近在哪里哪里遇到了一个又漂亮又好看又高雅又知性……(省略一千个赞美词)的人”,然后顿了顿之后回头看着我说“不过还是你最好”的,我觉得就是高阶得不得了的情话了_(:з」∠)_
还有说“你几年前送我的那个礼物坏了”,然后在我表示再给你买一个之后说“不是那个了,不高兴,很难过,别的都不要就要那一个”的,我觉得也是很……可怕的话_(:з」∠)_
加上之前七夕写了丘阳和秦观的日常番外,我发现,自己好像只能写日常甜了。(日常甜真的好吃)
啊,天啊,赐我一个超会说情话的朋友吧!
不过我自己是真的很喜欢吃日常甜的。
看到有读者问是不是要蓄力完结,正式宣告:我的目标是这个月完结!哈哈哈哈……所以明天也努力码一万!
    
    第83章 骨头寨(14)

  宋悲言万没想到竟是这样,一时间吓得不敢动弹了。
  “难取吗?”甘乐意问。
  司马凤没有立刻回答,他便转头去问迟夜白:“迟夜白,你当日……”
  “我当日不一样,文玄舟把针插入不过片刻已经被我察觉,但宋悲言这里……”迟夜白顿了顿,向司马凤询问,“有几根?”
  “四根,在穴位旁,但全都巧妙地避开了穴位,尚算安全。”司马凤抚摸着宋悲言的后颈,似是在安慰他,“取是可以取的,但很疼,而且我怕会有所损伤。”
  “不取不行。”甘乐意果断道,“现在就取,需要做什么准备么?”
  “需要你帮我制着他。”司马凤说。
  宋悲言讲这些话一一听在耳里,万分紧张:“甘大哥,司马大哥,大概有多疼?”
  甘乐意面无表情地解释:“这么多年了,里头的针和你的筋肉已经长在了一起,大概就跟抽去一截骨头差不多。”
  宋悲言:“……”
  他非常怕,但还是慢慢点了点头:“我,我忍着。”
  根据迟夜白的说法,那些针并不十分坚硬,而是略略带着韧度,为防止在取针过程中宋悲言因为疼痛而胡乱扭动,司马凤点了他的穴,他一时僵在甘乐意怀中。
  话倒是还能说。
  “甘大哥你把衣服塞我嘴巴里吧。”宋悲言说,“不然我一会儿忍不住了就叫出来了。”
  “那就别叫。”甘乐意没空搭理他,紧张地看着司马凤的手势。
  根据之前探查出的方位,司马凤小心地在宋悲言的头皮上摸索。
  时间太久了,没有创口,更没有任何可以查探的痕迹。司马凤以左手食中二指分别轻搁在入针位置的两侧,略略输入内力。
  在内劲的催使下,那枚深埋于宋悲言头颅内的针,一分分硬了。
  察觉到宋悲言开始颤抖,甘乐意连忙按着他肩膀:“忍着!”
  司马凤额上沁出细密汗珠。
  以内力逼出这些针,他就必须极为准确地分布内力。指下的皮肤中有筋肉与血管,为了完整取针,内力就必须均匀地令筋肉与血管缓慢蠕动,好将那枚针顺利推出来。
  房中四人全都屏住呼吸,在宋悲言因为剧烈痛苦而终于忍不住一口咬住甘乐意腹上的衣物时,一颗血珠迸出,溅在了司马凤前襟上。
  这一枚针终于露出了一个头。
  能摸索到针头,便已经是极大成功。
  接下来司马凤便花了近乎一个时辰的时间,一点点地将针拔了出来。
  宋悲言脑袋上的针比迟夜白当夜摸索到的要短,但材质是一样的。针甫一拔出,宋悲言僵硬紧绷的身体突然一松,额头搭在甘乐意腹上,不住喘气。他咬得太用力,甘乐意衣衫一圈红的,都是他牙齿里的血。
  “几、几根了?”宋悲言虚弱地问。
  “还有三根。”甘乐意说。
  宋悲言差点哭出声,只好又转头,抓住甘乐意的衣服狠狠塞进嘴巴里。
  虽然司马凤已将万分小心,但拔除最后一根针的时候,还是不慎断在了里头。宋悲言前后吃了五趟苦,总算解决了脑袋里的隐患。
  他伏在甘乐意肩上,昏昏沉沉。甘乐意把他送回了房间。
  “我跟田苦那边说一声,让他给宋悲言准备些好点儿的东西,补补脑袋。”司马凤用帕子仔仔细细地擦去手上血迹,“着实是痛的,这回辛苦他了。”
  迟夜白看着他的动作,慢吞吞道:“司马,你说……文玄舟到底是什么人?”
  司马凤扔了帕子,坐在桌边:“我也不知道。”
  两人自问对文玄舟已经足够了解,但他在每一次接近中表现出来的残忍和冷酷,都让人难抑震惊。宋悲言脑袋上的这四根针,是令迟夜白和司马凤最不可理解的部分。
  “他自己从小就在神鹰营里生活,也几乎是这样过来的。”迟夜白低声道,“他本身就是受害者!为什么还能对别的孩子下这样的手?!”
  见他情绪激动,司马凤连忙起身走过去,抚着他后背:“你躺下来,躺一躺。”
  “田苦这儿存着的是神鹰策和神鹰营的资料,但文玄舟这个人的却不会太多。杰子楼和鹰贝舍不同,它更注重机构和史料,所以要彻查文玄舟,还是得着落在我们家。”迟夜白抬头对司马凤说,“不要耽搁了,明天立刻启程吧。宋悲言和甘令史一时走不了,我俩先上路。上路之前还得先到附近的城里找分舍,给我爹发个信。”
  他一口气说完了,连着喘了好几下。喉咙的伤口还未恢复,司马凤不许他再多说话,命令他立刻躺下,其余事情由自己去张罗。
  迟夜白吃了药,乖乖躺在床上。他正思考着回去怎么跟迟星剑提出彻查文玄舟背后的经历,忽然想起自己这次出门,是悄悄溜出来的。
  ……那么可怕的不是迟星剑,反倒是英索了。
  他连忙看向司马凤。司马凤在床边给他浸洗脸的帕子,看着他神情,顿时也福至心灵:“……你娘的鞭子,该修了吧?”
  “已经修好了,还多做了一条嵌钉的。”迟夜白罕见地有些哆嗦,“要不我还是不回去了吧……”
  司马凤:“可能吗?”
  第二日,迟夜白等人便立刻跟田苦他们辞行了。唐鸥与沈光明也准备离开,他们骑的是马,田苦给了迟夜白一辆车,一直行到山脚下,唐鸥两人才与他们告别。
  车里有软枕,还有熏香,看着这些布置,迟夜白大概知道这辆车是给谁用的了。
  “沈晴什么时候生孩子?”迟夜白问。
  甘乐意骑不了马,便在车里肩负起照顾迟夜白和宋悲言的任务来。他想了想:“还有俩月吧。”
  “得准备一份厚礼才行。”迟夜白轻声说。
  在外头赶车的司马凤应道:“那是当然。”
  宋悲言今天脑袋不疼了,只是晕,上马车的时候都抬不起脚,是甘乐意把他拖上去的。他此时蜷在迟夜白身边,睁眼看着他。
  “迟大哥,我对不住你。”
  迟夜白见他眼眶发红,一张嘴扁了又扁,知他又要哭了,连忙抬手制止:“你别哭。我说不了许多话,总之你记住,没有人怪你。”
  宋悲言不吭声,给他倒了一杯温茶递过去。迟夜白现在身上最重的伤就是还不能自如行动的右臂和被厚厚包扎起来的脖子。他接过茶慢慢喝了,忽然听见外头有风声呼啸,随即车顶微微一沉。
  车窗被人从外面打开了,清元子扔进来一枝子野果:“吃这个,止血生肌,润肺润喉。”
  迟夜白乖乖拿起来吃了。清元子在车顶上坐了一会儿,跟司马凤胡扯了几句话,又无声无息地跳走了。
  这位前辈的风采甘乐意听过没见过,宋悲言则是连听都没听过。见他来去如风,连迟夜白都不敢违抗他的话,两人心中都对这位前辈生出无穷敬意。
  “你师父好精神。”甘乐意说,“一看就是个内外俱修的高手。他不是向来在岛上生活么?怎么突然来了陆地?来找你?”
  他问了几个问题,没得到迟夜白的回答,抬头一看,发现迟夜白攥着那枝子果,双眼和鼻头都红了。
  甘乐意:“……好吃得哭了?”
  迟夜白:“酸。”
  他艰难地把口里渣子吞了,看看余下的数量,实在吃不完,便干脆摘下两个,把剩的都从门缝里递出去。树枝戳了戳司马凤的背,司马凤回头一瞧,眉头也拧了。
  “我不吃酸的东西。”
  “吃不完师父会骂我。”
  “……有多酸?”
  “不管多酸,你都帮我吃了吧。”
  司马凤吃了一惊:这可是迟夜白难得的恳求。
  这下真是不管多酸都得吃了……他把果子夺过来,鼓起浑身勇气,啃了起来。
  一路缓慢颠簸,回到云阳镇上的时候,已经过了十几日。
  行近鹰贝舍,司马凤远远便看到了顶着一张黑脸站在道旁的慕容海。
  “慕容。”他连忙跟慕容海打招呼。
  因之前已在分舍发了信,所以迟夜白受伤这件事,鹰贝舍是已经知道了的。但谁都不清楚究竟有多重,慕容海见马车停了,也不跟司马凤打招呼,径直钻进了车厢里。
  车厢装不进这么多人,司马凤便在一旁等。片刻后慕容海钻了出来,落地的时候手掌突然一翻,击向司马凤前胸。
  司马凤立刻避开,却不敢亮出武器,只凭一双肉掌与他对打。
  慕容海沉默不语,但脸上怒气满满。他轻身功夫极为厉害,司马凤又不能真打,两人飞速过了几十招后,慕容海终于在司马凤脸上打了一拳。
  拳头不重,更不会有伤。慕容海的拳虽然来势汹汹,但在最后关头却泄了力气。
  司马凤退了一步,揉揉脸颊,低声道:“多谢慕容大哥手下留情。”
  慕容海收了势,回身上马,一句话也没跟他讲,直奔鹰贝舍去了。
  这一通打,来得莫名其妙,又好似有理有据。司马凤爬上车辕,迟夜白正好伸出个脑袋瞧他。
  “疼不疼?”
  “不疼。”司马凤笑道,“跟你平时揍我差不多。”
  迟夜白轻咳两声:“到家之后可能还有更疼的,你……你准备准备。”                        

    第84章 骨头寨(15)

  因为迟夜白这句话,司马凤悬着一颗心,摇摇晃晃,终于抵达鹰贝舍。
  远远看见鹰贝舍门前的人,他便立刻知道为什么会疼了。
  一个黑脸的司马良人就在前头。
  司马良人知道这些事情纯属偶然。司马凤去了少意盟之后,传回来的信息总是不够详尽,尤其结束了少意盟的事情,他只在信件上说自己和迟夜白要去杰子楼,之后再无音讯。司马良人也是那时才知道,原来迟夜白也跟着司马凤一起去了。因受到监视,他无法离开蓬阳城太远,于是就到鹰贝舍来找迟星剑,想再次尝试说服迟星剑帮忙。到了鹰贝舍之后,司马良人才晓得,迟夜白竟是偷偷溜出去的,虽然迟星剑和英索大概猜到他是去了哪里,去找了谁,但也是直到和司马良人见了面才清楚事情原委。
  除却一封写着“去杰子楼”的信件之外再无其他,一干人等心急如焚,最后等来的却是言辞含糊的“迟夜白受了伤”这样的讯息,不着急是不可能的。
  迟星剑和英索好歹还顾念着自己儿子受了伤,没有大动肝火,但司马良人可不管。他见司马凤下了马,立刻吼了一句:“逆子!还不滚过来!”
  迟星剑在身后劝他:“一路劳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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