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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王妃-美人红妆案-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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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水榭暖阁,原本是没有门窗墙壁和帷帘的,都是我后来让人加上的。”他说道。
  “哦。”她站在矮桌前。
  “坐吧。”他说道。
  她原地转了转,没找到能坐的地方。这地方有些小,还没凳子。只有他身下的席居。“我还是站着吧。”她说道。
  他正往席居旁挪了挪,恰好挪出一部分出来,听到她这句话,又停住,“那你就站着吧。”
  她一梗,又将宫灯吹灭。感觉这暖阁之中不是太冷,便脱下外套,放在地上,坐在上面,与他相对。
  “我并不是睡不着。”她坐下之后,随便找了个话题,“我只是做了个梦,便没了睡意。”
  “梦见什么?”他拿出盘中的一个杯子,放在她身前,亲手为她斟了一杯茶。茶水滚烫,流淌时轻烟袅袅,茶香氤氲。
  “我梦见父母。”她微微蹙眉,抬头看着他,“王爷,我很想快点回宜水镇。”
  他斟茶的手微微一顿,可没让她察觉。
  “你如今应该知道,你父亲案子的线索,是在京城。”他提醒她说道。
  她僵硬的身躯慢慢放松,更像是颓懈,“我也知道。可是,毫无线索。我怕,时间拖得越久,我父亲的案子就越难查清。”她在梦里,梦到母亲说京城,梦到父亲谈起朝廷官场。她知道,这梦,看似毫无头绪,也许是多年前,父母亲在她面前谈起过,虽然她忘了,可潜意识里还记得,所以才会梦到。
  “木梓衿。”他静静地看着她的眉眼,淡然说道:“我也遇到一个悬案,足足拖了三年,却一直未弄清楚始末。”
  她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
  他静静地看着桌上的那盏宫灯,宫灯简约明亮,不过是普通的八角宫灯,琉璃灯罩之上,不绘制任何图案图纹,晶莹剔透,玲珑精巧。只是那红漆灯柄古朴润泽,微微发亮,如玉一般。她与张大呆久了,知道上好的木,与玉一样,需要人经常抚摸把玩,才会越发润泽。这宫灯灯柄润泽如斯,想来是他经常用。
  他看了许久,都没说话,她更是猜不透他到底在看什么,便也不说话。
  “大成开国时,成宗皇帝为奖赏开国大臣的功勋,将他们分封为王,爵位可荫子嗣,世代承袭。”他似乎思索了一会儿,轻轻地开口,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分封异姓王,起初也许会让江山稳固,可时间一长,可会助长他们的野心。”
  木梓衿点点头,她也明白,异姓王其实与地方皇帝无异,可以有军队,可以自制钱币……虽然一切都要听皇帝号令,可有些异姓王,难免鞭长莫及,脱离皇室管制。
  “先皇,”他蹙了蹙眉,轻轻地靠在身后的软垫上,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说道:“也就是我的皇兄,他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便开始决定取消异姓王,削藩。一些异性藩王迫于皇室压力,或者不愿再起战争,便接受削权,上交了权利,在自己的封地当了闲官。但是,有的藩王,却并不愿意交出权利,接受朝廷管制。”
  她点点头,削藩这件事情,虽然她没有亲自经历过,可道听途说,也知道其中的危险和严重。自古以来,皇室权利高度集中,若是受到威胁,那当然是除之而后快。
  “四年前,云南王起兵造反,皇兄命我带各地使节军队前去镇压消灭,我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亲手砍了云南王的首级。”他神色凝肃,可眼眸之中灯火闪动,仿若当初那整整一年的战火连天,连绵不绝。是激动,是骄傲,还有落寞。
  “可正当我带着云南王首级回京时,却收到皇兄病重的消息。”他脸色一沉,闭了闭眼,说道:“于是我带兵连夜赶回京城,希望了解皇兄情况。何况,京城之中,势力复杂,各禁军和北方使节军队无数,还有各藩王势力不知是否已经真的镇压下去,我担心皇兄病重,京中打乱,所以星夜兼程,希望快些回京。”
  接下来的事情,木梓衿也知道一些。后来他在赶回京中的路上遭到暗杀,身受重伤。
  “可是我却遭到暗杀。”果然,他话音一沉,冷冷说道:“那暗杀的人,早就在路上埋伏好,所以我没防备,重伤昏迷。等我被救治醒来时,已经是七天之后。七天后,又从京中来了一道圣旨,圣旨上说,我平定藩王有功,却受重伤,所以让我在苏州养病,可养到身体康复为止。”
  她静静地听着,接口道:“可是那七天时间里,皇上驾崩了,连太皇太后也跟着去了。”
  他放在桌上的拳头猛然握紧,身体突然弯下去,弯曲成一个僵硬的弧度,脸色突然之间苍白!
  “王爷!”她起身,扶住他,他身体僵硬,却在微微发抖,不知是因为旧疾,还是因为太过愤怒。他伸手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握住,几乎捏疼了她。
  他深吸几口气之后,呼吸慢慢平复,缓缓地由她扶着坐好,他身体一歪,轻轻地靠在她的肩膀上。
  她全身猛地一僵,一动不敢动,微微偏头看了看他,他微微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似乎很是虚弱。她有些担忧,问道:“要不要我为你叫大夫?”
  握住她的手紧了紧,他轻轻摇头,“不用。”

  ☆、初次入宫

  那场让楚王殿下名动天下、战功赫赫的平藩之战,成就了他,也几乎毁了他。
  她僵直着脊梁,屏着呼吸,轻轻地扶着他的肩膀,想让他靠在软垫上。他突然睁开了眼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如同有摄魂的力量一般,让她不敢再动。
  “王爷,你好些没有?”她轻声问道。
  他“嗯”了一声,却没动,呼吸清浅均匀,又淡淡地说道,“我到达苏州之后,一直不放心,便让人暗中赶往京城探听。你猜,探听到了什么?”
  “什么?”她问道。
  “京城之中,大部分官员,都反对我入京,原因是,我皇兄在临终之前,曾预言,我会谋反。”他闭了闭眼,冷冷一笑,“而且,有浑天监察院测出,有煞星从南往北移动,若是入京,江山易主,大成将亡!”
  “荒谬。”她啐了口,“分明就是胡说的,这种事情,我在话本上看到过,什么预言,什么煞星,什么天意,都不过是人借怪力乱神之说,扰乱视听而已。”
  “嗯。”他微笑着点点头,她愤怒时,说话带动肩膀微微颤抖,细幼的肩膀柔软得好像没什么力量,他不敢将全身的力量放在上面,只是轻轻地靠着。
  她深思,“这么说,其实……”她试探着,看了看他的脸色。
  “但说无妨。”他感觉到她的疑虑,轻声说道。
  她深吸口气,说道:“这么说,其实,你遭伏受伤,也许是先皇……”
  “我曾经也这么想过。”他说道,“可皇兄与我情同手足,就算是他想对我下手,直接下旨就可,何必这么麻烦?何况,当时太皇太后在,太皇太后不会让他这么做的。”他蹙眉,“我一直以来,心头都有疑问,第一,与我要好的皇兄,甚至一直以来,对我信任不二的皇兄,为什么会突然怀疑我。第二,皇兄身体一直很好,年纪不过而立,我离京时,他还神采奕奕,健康强壮,何以一年的时间,就病危了?第三,太皇太后去世也很蹊跷。”
  他没再说下去,可没说话来的话,明显含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可是,就算是……”她咬着唇,细白的牙齿轻轻地啃着下唇,“若是有人意图谋反,但是最后登基的,不还是先皇的独子吗?”
  “不。”他轻笑,“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你别忘了,当时太后腹中,可还有先皇遗腹子。况且,当时皇上年幼,资质平庸,还被皇上送到行宫教养。先皇病发突然,若是想要将皇上从行宫带回皇宫,也是没那么快的。”
  她心头一骇,“你的意思是?有人也许是想里太后腹中的遗腹子为……”
  他起身,没让她在说下去,而是端起了为她斟的那被茶,说道:“当时皇宫中,有谢家的人,有顾家的人,这些人,也许一个都脱不了干系。”他轻轻地喝了一口茶,目光深冷锋利,“重伤之仇,皇兄猝死之仇,还有母后……”他轻轻叹口气,“总有一天,我会查清这一切的。”
  她动了动,却发现他并没有放开自己的手,她豁然抬头,不解地看着他,他微微一笑,慢慢放开她的手,指尖似有意无意扫过她的手心,如一窜细微的电流,从手心一直窜到心里。
  她脸上有些发烫,立刻坐直,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看来,”她咬着唇,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当初你找到我来破‘无头鬼案’,的确是有目的的。”
  “是。”他也不隐瞒,“我想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能不能陪我走下去。”他目光深邃,焦灼如火,静静地定在她脸上。
  她微微垂首,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握紧,说道:“既然,我父亲的案子也是京中的案子,牵扯的人也许是高处的权贵,王爷心头的疑惑也差不多一样,我当然会陪王爷走下去。”
  他目光微微黯然,却依旧焦灼如初,淡淡的点头。“如此就好。”
  她与他对坐,暖阁之外风清水暖,水面之上,星点莲叶随水漂流。
  “很晚了,去睡吧。”他说道。
  “嗯。”她起身,拿起自己的宫灯。他也起身,拿起一只蜡烛,将她的宫灯点燃,说道:“回去的时候小心路。”
  “谢王爷。”她说道,随后提着宫灯,慢慢地离开。
  她没有回头,可身后那盏宫灯氤氲绰约,清风暖送,柳絮满湖,那盏宫灯映照的光影之中,满是飞絮,直到她渐渐远去,光影才慢慢地消失。
  也许,在这样万籁寂静的夜之中,才觉天地辽阔,万物皆寂,所以方才才会觉得对方的存在感那么的真实和强烈。
  其实木梓衿一直便觉得宁无忧是一个不错的靠山,否则她不会在失去依靠被海捕的时候第一个想到他。
  慢慢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又可躺下。也许是和宁无忧说了些话,心头的郁结悄然散去了些,后半夜睡得还不错。
  天未明,屋外已经有下人走动的声音,她条件反射地醒了过来,窗纱透着青光,青纱帐里,万物朦胧绰约,也许是昨晚睡得晚了些,浑身还有些酸痛。刚打算起床,红袖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红线,王爷让你到懿德堂等候。”
  “我知道了,谢谢。”她连忙起床,利索地穿好衣服。其实自第一天伺候宁无忧起床之后,她便再也没去过。因为宁无忧并不需要人伺候。他曾在军中待过,军旅之人,何事不能自理?
  匆匆忙忙赶到懿德堂,懿德堂笼罩在一片淡然青纱之中,薄薄的雾气晕染着些许室内的灯光,流光澹澹。
  她走到门前,静静站立,抬头看了看天色,估摸着此时是卯时三刻。此时若是换做平常人家,还在被窝里睡觉,哪里像皇子王孙文武大臣,早早地就要起床上朝了?
  “进来。”屋内传来宁无忧的声音。
  她推门而进,见他已经换上了朝服,庄重典雅,风华威仪。他见她进去,微微抬了手,她微微一愣,立刻上前,将桌上的蹀躞拿起来,为他系好。其次是九转玲珑镂空鎏金球形香囊,握在手中沉重,可雕镂精致繁复,祥云海浪、飞鲤白鹤。她细细地看了看,不曾察觉香囊之中到底有什么香味。
  “我并不喜香。”他见她闻了闻,眉宇间似噙着几分笑意,淡淡说道。
  大成繁荣盛世,故而多大人喜奢贵华丽,所穿所食,所有细节,都可能极尽奢华之能事。可他却不同,他好像并不把这些盛行之风放在心上,保持着自己独有的个性。比如穿衣,虽然每一件衣服都价值斐然,可却自带一种常人无法模仿和复制的风骨。
  层听说,有钦羡楚王之人,于是模仿他一举一动,穿衣配饰,无不模仿复制到极致,可最后都是邯郸学步,让人笑话。自此之后,便再也无人随意效仿楚王的风骨。
  她将那香囊握在手中,还是给他系上。入朝见皇帝,必须隆重慎重,不能马虎。
  为他打点好这些之后,他抬手指了指放在桌上的衣服。她一看,觉得那衣服很眼熟,再看,认出那是宦官的衣服。
  “换上。”他说道,“随我入宫。”
  “入宫?”她退后几步,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
  “想要查清这京城之中的一切,就必须去接触京城中的一切。”他目光淡然却郑重,灯火之下,凝睇她的目光静若深渊。
  她轻轻咬了咬唇,点点头,上前抱着那宦官的衣服,打算回去换。
  “就在这里换。”他出声说道,对她抬手指了指屏风。
  她会意,立刻抱着衣服走到屏风之后换衣服。
  “快些。”他在外面神色自若不慌不忙的催促,“本王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你。”
  她蹙了蹙眉,隔着屏风瞪了他一眼,所幸这宦官的衣服很简单,穿起来不费劲,很快她便换好了。
  走出屏风时,与他的目光撞上,他的眼神似乎有一瞬间的凝固,随后又移开,说道:“你就这么入宫?至少把你的脸打理打理。”
  她脸上一热,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涂了黄粉,眼角下垂,八字眉,是一张平淡无奇甚至是有些丑陋的脸,可有些干燥。她想了想,从怀中拿出他的口脂,用食指沾了些涂在唇上,微微抿了抿唇,让口脂在唇上晕开。
  “嗯,这才有个宦官的样儿了。”他似乎很满意,瞧着她轻声说道。
  什么叫做宦官样儿?她明知道他话中戏谑,所以怒然开口挑衅地反问:“什么是宦官样儿?”
  “玉面红唇,罥眉如黛,身量风流韵致,宜男宜女,雌雄皆可。”他向她走过来,将手伸到她面前。
  她咬牙,“我哪儿有王爷说的那么好?小的反倒觉得王爷风流韵致,宜男宜女。”
  他脚步一顿,俯首冷冷的睥着她。
  “小的是在夸王爷长得好看。”她立刻堆起笑容,十分诚恳的说道。
  他冷笑一声,也并么跟她计较,由她扮作的小宦官扶着,向府门外的马车走去。
  她扶着他上了马车,依旧和他的仪仗队一起跟在马车之外,马车被车夫驾驶得不慢不快,很是平稳,可对于两条腿走路的人来说,依旧快了,所以一路上,她的腿追着马车,几乎要飞起来,直到宫门口时,马车停下,她才气喘吁吁地扶着马车歇息。
  可还没喘口气,车帘被人掀开了,从里面伸出一只好看无瑕骨节分明的手来,她立刻扶住,将这手的主人扶下了马车。

  ☆、天上之曲

  王爷上朝,所带宦官不能随去,只能在建福门外等候。她与一众宦官站立在门外,俯首低头,一言不发,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所幸她是楚王带来的,也没人敢对她如何,到后来,便大胆地打量起从这儿经过的百官来。
  宁浚来时见到她,很是欣喜,也不顾其他人的目光,飞跑过来,“红线,是你啊。”
  “王爷。”她福了福。
  “不必多礼。”宁浚很是和气,悄悄地凑到她耳边,说道:“你上次给我开的那个方子很管用,我吃了之后觉得身体中的人肉都排干净了。”
  她唇角抽了抽,“王爷觉得管用就好。”
  其他人都恭恭敬敬地上朝,他却似乎跟她聊得来,不想走似的,“我前些天从教坊新得了一个艺女,我待会儿带了你看看。还有啊,我还去西市……”
  “王爷,您该上朝了。”她好心提醒她。
  “哦。”他有些落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下一刻又堆起笑脸,“等会儿你记得跟五哥去紫兰殿,到时候你就可以看到她了。”
  紫兰殿不在皇宫,却是建在离皇宫不远处的行宫。紫兰殿依傍皇宫而建,却可单独进出。且到夏日风光旖旎,清风凉爽,渐渐来人便多了。
  她点点头,宁浚依依不舍地抬脚朝着正中央那大殿走去,艳丽的衣袂在初升的晨光下十分的耀眼。
  她微微垂首,突然又觉得有几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又连忙抬起头,迎面看见两人有意无意地看着她。
  一人身着武官朝服,正将佩剑自腰间取下,递给身后的随从收好。另一人是谢家谢丞相之子,谢瑾瑜。那取佩剑的人是顾明朗,自顾家寿宴之后,她便再也没见过他。平安候年近年近四十才得顾明朗这一子,且又是嫡子,自然会让他放在朝中。
  而谢瑾瑜……陈郡谢家世家大族,虽然自大成开始有了式微之势,可在朝堂之中依旧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
  脑海中突然闪过昨晚宁无忧说过的话,可未来的捕捉,便一闪而过,想不起来的。
  看来,自她在平安侯府拼骨断案之后,谢家和顾家人就盯上她了,不仅是因为她是楚王的人,更因为那人肉案子,让她成为了谢家和顾家人的眼中钉。
  看来宁无忧让她进宫来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至少,让她认清楚了她身处在什么样的局势之中。
  金乌东升,日光普照,巍巍宫城在阳光笼罩下熠熠生辉,圣神巍峨。
  木梓衿在建福门站了许久,将脚下连绵铺展的城砖来来回回数了不知多少遍,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玛瑙般的红色,那红色之中,有重重身影走来,个个衣袂翩然,庄容华贵。
  这是下朝了。身旁静立的小厮和宦官们立刻如活过来了一般,纷纷恭身向着自己的主子走去。她也抬头,在人群之中逡巡了一会儿,见宁无忧款款向她走来,众臣将他围拱在中央,如众星捧月。
  与几位朝臣寒暄唏嘘了一番之后,宁无忧并没有立刻出宫,而是转身朝着中央大殿旁设立的偏殿走去。那偏殿气象与正殿庄肃崔嵬弘大的气势不同,广袤湖光粼粼潋滟,环绕中央紫兰殿,此时正值暖春,殿外垂柳绦绦,湖面柳絮若雪。有身着锦衣软带的宫人捧着各色茶点来往穿梭,殿内间或传来爽朗欢快的笑声,以及款款的琴瑟歌舞声。
  木梓衿随宁无忧进入通往紫兰殿的主道,穿进游廊中,一路宫人纷纷避让恭身行礼。她一路随行,觉得那些宫人好像在向自己行礼一般,甚是恭敬,心头悠然生出几分高高在上之感。看着这些姿色不错的宫娥纷纷像自己行礼,那种万人之上的感觉和虚荣感暗自膨胀。
  木梓衿觉得自己的心有些飘飘然。长这么大,还没有人向自己行过礼。
  难怪人人都想当贵族,人人都想当皇帝。
  一路之上宁无忧垂首走着,一言不发,对纷纷行礼羞涩脸色发红的宫女视而不见,终于还是走进了紫兰殿。
  刚刚走进,一曲琵琶恰恰终了,几位王爷正坐在位置上讲话,见到宁无忧进来,想要起身,被宁无忧拦住。“不必多礼。”宁无忧走到自己位置上坐好,木梓衿微微垂首,站在他身后。熟练的为他斟茶。
  在座的有端王宁涛,贤王宁浚,昭阳公主的驸马,还有几位宫妃模样的人。
  从着装上看,几个宫妃模样的女子盛装华服,锦绣款带,珠围翠绕,金玉点缀,妆容艳丽。可如今皇上年幼,少时被养在行宫,还未曾娶妻,所以这几位女子肯定不是皇上的妃子,那么从年纪上看,虽然保养得当,但其中一位还是看得出大约有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了。
  想必,这三名女子,便是成宗皇帝的姐妹,柔嘉公主和清平公主了。年纪稍微小一些的那位女子,虽然身着华丽,可身量娇小,头发盘起总角,还未及笄,应该是柔嘉公主的爱女——长乐郡主。
  “五弟,三年不见,姐姐可想你想得紧。”柔嘉公主一见到宁无忧,眼眶有些泛红,连忙起身到他身边,带着些责备的说道:“这三年得知你重伤,我几次写信给你,你都从未回过。可真是铁石心肠。”
  “长姐恕罪。”宁无忧轻叹口气,“只是那段时间重伤昏迷,就是真的来了信,我也没机会看啊。”
  “长姐不要担心了。”宁涛忙着帮宁无忧打圆场,“五哥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今日我们团聚,可是高兴来的,不要说那些伤感的话了。”
  “就是就是。”宁浚瘪了瘪嘴,“长姐看见我都没那么热情关心,看见五哥就那么担忧在意,难道我在你们的心中,就是透明的吗?”
  “就你爱吃醋。”柔嘉公主被侍女扶着坐回位置上,伸手抱住自己的爱女,低头对她轻笑道:“你看看你八王叔,这么大了还斤斤计较,你可别学他。”
  “嗯!”长乐郡主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爹爹说,做人要学五王叔,不能像八王叔一样。”
  宁浚霎时要怄得吐血,“长乐,你过来,说几句八叔好,八叔给你糖吃。”
  长乐郡主很有节气地摇头,“我不吃糖,吃糖多了牙齿要坏。”她张了张嘴,指了指自己掉了的门牙。
  几人忍俊不禁,宁无忧喝了一口茶,换了个话题,问道:“今日聚在此处,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宁涛说道,“便是长姐说,昭阳的生日快到了,父皇在时,最爱昭阳,她的生辰,每年都是热热闹闹的,这几年也冷清下来的。说起来……”他脸色有些沉郁,“皇兄去世之后,宫中也许久没喜事了,长姐想,趁着此次昭阳生辰,好好热闹一番。皇上那边已经说过了,他和太后商量过,便同意了。”
  “既如此,让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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