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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春风-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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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也只是平添矛盾罢了。这会儿在场人也没有一个人提及到方才的事情,夏越朗也并不知晓方才还有那么一出,直到到了丫鬟们捧着午膳,在场人都入了座参加这顿可算是生辰宴的午膳时,杨铭却是突然仿若无意一般笑着将此事说了出来。
  这段午膳原本吃的十分沉闷,没有敬酒之人,也没有祝词之人,大家都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吃着碗中的饭,吃着盆中的菜,又喝着杯中之酒。所以杨铭突然开口,其实是有几分突兀的,便是他说的无意,但大家也听得出他的有意,当然他也十分聪明,自是不会把自己牵扯进去,只是打着皇帝的招牌。
  “越朗,说来你如今年岁也不轻了,是该领个差事了,皇上今日之言,只怕也是顾念到这一点,也不知道你自己心中是怎么想的?”杨铭轻抿了一口酒,看着夏越朗慢慢说着。
  夏越朗显然毫无防备,自是愣了一下,他下意识便看向了坐在他身侧的芙蕖身上,芙蕖低着头,并不能够见到她的神色,他又下意识的看向了晋阳大长公主,晋阳大长公主对于杨铭的话,也只是微微抬了一下眼睑,甚至连半丝反应都吝啬给予。
  夏越朗虽然还不知道其中的奥妙,但还是小心的并没有应下,反而是摸着脑袋谨慎的问了一句:“皇上是要给我什么职位,低的我可看不上。”
  杨铭嘴角微微上扬,笑着出声道:“皇上仁厚,又是你的表兄,如何会委屈你。”
  夏越朗闻言却并没有立刻表现出任何欣喜过旺的情绪,虽然这个诱惑看起来很大,若是换做平时,夏越朗只怕也会十分兴奋,可是偏偏杨铭最不该提到的便是赵晋延,要知道,夏越朗对赵晋延,可并不怎么感冒,更何况,就在前不久,他和芙蕖还刚因为赵晋延而闹过矛盾,这个时候赵晋延过来送好处,让他反而觉得显得有几分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夏越朗只语气淡淡的说了一句:“是吗?”
  然后便没有了下文。
  芙蕖原本是不想插嘴这些事情,可是她没有想到,夏越朗会是这般反应,虽然他的回答并没有落下话套,可是却也让在场的气氛并不好过,尤其是赵晋延这个当事人,显得更是尤为尴尬了。
  芙蕖甚至都不敢去看赵晋延的脸色,在他们家再三碰触,且原本是抱着一颗真诚的为他人着想之心而来的,却落得这副回应……
  与芙蕖所想象的其实恰恰相反,虽然赵晋延今日再三受挫,可可能是来时他早有所预备,所以他的脸色一直都未变,面对晋阳大长公主的反应,他淡笑处之,面对夏越朗不识眼色的回应,他也淡然饮酒。
  等到宴会结束,晋阳大长公主竟然没有亲自出来送他这个尊贵的客人,只有芙蕖一人坚持出来相送的时候,他看着芙蕖一副难堪的不行的模样,却是笑着安慰了芙蕖一番:“多谢表妹,都是自家人,其实不必这般客气。外边天冷,赶紧回屋里去。”
  芙蕖听着赵晋延这番委婉的安慰之言,心里却仍然不太好受。
  她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开口:“皇上,今日……今日招待不周,等来日我再进宫赔罪。”
  “已经很好了。表妹实在是太客气了,朕早就说了,一家人不必这般客气。”
  赵晋延说完这番话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于是又开始道:“对了,这些时日表妹未曾入宫,皇祖母也是十分想念,表妹合该多进宫看看皇祖母才是。”
  “是,我知道……”
  芙蕖点了点头,倒是轻声解释道,“这些日子,宫里忙着迁宫事宜,所以……我才没有进宫,怕给宫里添乱。”
  “嗯。”
  赵晋延温和的点了点头,面上神色认真的听着。等到芙蕖将话说完后,他轻声笑道:“好,如今宫里也已经忙完了,表妹可莫再推辞了。”
  说完这话,赵晋延又是笑道,“已经到了门口,表妹真的不必再相送了,朕的马车就在府外,你赶紧回去吧!”
  “好。”
  芙蕖点头应了,却又是站在原地,看着赵晋延,她仿佛是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
  赵晋延原本打算离开,瞧见芙蕖这副样子,倒是并不急着走了,只轻声开口又问了一句:“表妹怎么了?是有什么话要与朕说吗?”
  芙蕖摇了摇头,但过了一会儿,却又是轻轻点了点头。
  赵晋延见此,便停下脚步,一副准备洗耳恭听的模样。
  芙蕖见赵晋延这般,反倒是有些更加不好意思,她低着头,轻声开口道:“皇上……仿佛与从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芙蕖说这话,当然也是发自内心。
  说来从前芙蕖与赵晋延真的没有太大的接触,虽然赵晋延也会常跟着赵晋元来长公主府里,可是赵晋延外表瞧着一直都是冷淡难以接触的样子,加之他的性格真当是沉默寡言,真与他说什么了,他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以至于这些年来,她和赵晋延甚至还有些陌生。
  可是最近,她却是明显的感觉到了赵晋延态度上的改变。
  仿佛不像以前那般冷硬,甚至对方还主动的温和的放下了自己的身段,愿意来接触她们……
  芙蕖不知道这种变化有什么意思,可着实令她的心里,有一种奇怪微妙的感觉。
  一个陌生了这么多年的人,突然开始密切的来往了……
  赵晋延听到芙蕖的话,脸上神色明显的愣了一下,但他也是很快的反应过来芙蕖说这话的意思。
  他倒是没有回避芙蕖的这个问题,反而是认真的开始想了起来。其实他自己也没有有意的去做改变,这一切,不过是随心意而动罢了。
  就像芙蕖所言,他之前和芙蕖这边的人,甚至是和所有的人,都保持着一种冷漠的距离,这和他的身份有些干系,一个身份上有些尴尬的王子,自小也是尴尬的长大,自然与旁人在交往的时候,难免会保持着一份戒心与距离。
  更何况,一直以来,他从未有过什么野心,自然也觉得没有任何的必要与他人去结交,所以到了最后,外人对他的评价,也只剩下了一个冷漠寡言,难以接触这样一个印象。
  如今他做了改变,原因之一,自是身份地位上的一个转变,让他自然不可能再像之前一般只想做到独善其身……其二,的确对于芙蕖这边,他的态度是有几分特殊的,父皇临终时的叮嘱,晋阳大长公主的特殊地位,以及他与赵晋元的这些年来深厚的兄弟情谊和赵晋
  元对于芙蕖的特殊感情……
  当然,这些时日一来,芙蕖在其中所起到的作用,也有一些干系。
  赵晋延想到这儿的时候,倒是忍不住慢慢的仔细回想了一下,说来,他自己态度的改变,芙蕖在其中也占了很大的一部分因素。
  其实看着芙蕖夹在自己父母亲之间,竭力想要起到和缓的作用时,他虽不至于感同身受,但这份尴尬的处境,让他心里也有几分感触与难受,忍不住想要去帮助她。而芙蕖每每在他遇到某些尴尬时,都积极的想要来缓和、帮助他……虽然某些尴尬,在他看来无伤大雅,可是芙蕖的这一份心意,同样让他有些感动。
  赵晋延越想越深,而想的多了,脑海里突然浮现了卫麟先时与他胡说八道的一些话,芙蕖对他的态度,仿佛的确是极力迎合讨好的有些过了,甚至在很多时候,仿佛比杨清漪那般明明便想要与他接触,却还想要极力自持身价的那种表现更为明显。
  赵晋延之前曾经听过卫麟很多次这般与他胡说八道,自然是不以为然以至于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如今乍然想了起来,他的心头却是忍不住一跳,神色之间也带上了几分尴尬。
  当年,他经常陪着赵晋元来找夏芙蕖,赵晋延也一直觉得,便是芙蕖对于太子妃之位并没有什么企图,可是这些年来,对于赵晋元的态度,除之将对方当成是兄长以外,应该也是有几分情愫的。
  可是那个时候的夏芙蕖,对于赵晋元态度的热情,却远远及不上如今对他态度的十分之一……

  ☆、六十二、美事

  赵晋延的目光忍不住停驻在了芙蕖的脸上,芙蕖此时根本不知道赵晋延脑子里在想着什么,她见在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脸色不定的转换着,脸上的神色……似乎也是有几分微妙。
  她还以为自己问出的话碰触到了什么禁忌,忍不住有些忐忑的望着赵晋延。
  而这幅专注的神态,落在赵晋延的眼里,更是让心中的某些想法,多了一层确凿的证据。
  他的神色越发有些尴尬,说来他的确是应该感觉到尴尬的,虽然如今他并没有再将芙蕖当成是某一个人的女人,可是就在前不久,他还为这个问题烦恼过。且他一直以来,都自认为坦坦荡荡,也一直以为自己是将芙蕖当成是妹妹在看待照顾。可是这会儿他想到这个本该是让他感觉到愤怒甚至是难以接受的事情时,心里竟然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感。相反,他看着眼前的芙蕖,心里还有一点点说不上来的意味。
  赵晋延这会儿突然有一股想要落荒而逃的感觉,而他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觉,并不是因为他所认为的芙蕖对他的感情,而是他隐隐发现了自己感情的这种慌乱。
  可是,这个时候他也不可能真的落荒而逃,这不是他处事的风度与原则,更加不符合他的心性。
  他微微吸了一口气,脸上倒是重新浮起了笑容,他看着芙蕖温声开口道:“表妹多虑了,只是一个人的身份地位改变,性情自然也会改变。而且……不管是为了父皇、还是皇兄,朕都会好好照顾你。”
  说完这话,他却是有些迫不及待的冲着芙蕖开口又道:“已经站在这风口说了许多话了,表妹赶紧回去吧,不然若是病了,朕心中难安。”
  “不会的,我身体很好。”
  芙蕖倒是未加多想赵晋延这话,便全数相信了,毕竟赵晋延并没有骗她的必要。
  她在赵晋延的再三催促下,终于先起身往里走去。
  而芙蕖并不知道的却是,原本也该是离开的赵晋延,却是站在原地,一直静静的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眼中神色莫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晋阳大长公主此次生辰,虽然如今朝中最最重要的几位都皆属到了场,可外人并不知晓,在外人眼中,晋阳长公主的此次生辰,过得可说是有史以来最为凄惨的。
  没有隆重的宴会,宫里也没有特备隆重的赏赐下来,有的只是内务府备下最为寻常的礼品,而宫里的人、朝里的人,仿佛也都不约而同将这件事情给遗忘了。
  一时之间,晋阳大长公主至此失宠的消息喧嚣直上,不过晋阳大长公主府里的三个主人,近来因着连日冬日阴沉的气候,都呆在府中,倒并没有出门,所以对于京中传的到处都是的这则消息,仿佛根本未曾放在心上。当然,知晓不知晓,又是另一回事情了。
  与晋阳大长公主失宠的消息同样在这个京中到处传扬的还有一则消息却是,漠北来了使者之事。
  新皇登基,邻邦自是会来庆贺。
  赵晋延登基之事,同样不例外,只是先时其他的友邦早已经来过,而漠北当初未来,整个皇朝上下,倒也并不觉得有什么怪异,毕竟这些年来,本朝与漠北王庭之间维系的关系,十分微妙。两边边境现下倒有些年头未曾开战了,可当初与本朝打得最厉害的,也就是漠北。如今之所以维持着友好的表面,不过是因着漠北当初被打狠了。
  当然本朝付出的代价也并不少,尤其是当初夏珏为焰镇军主帅之时,差点全军覆没……
  漠北其实一直都是本朝的一大威胁,是潜伏在北方的一匹狼,而朝廷之所以没有下狠手去收拾,自然也是有多番考量,先且不说收拾着漠北所要花费的人力物力,单单只说这漠北整个游牧民族的特性,便足够让朝廷头疼了。漠北人民自小便在马背上长大,虽然环境贫瘠恶劣,甚至一到冬日,若是不靠抢夺边境百姓的财务便难以维系生计,但不可磨灭的却是他们骨子里的这份骁勇善战,他们简直便是随时都能够准备着战斗的民族。妇女老幼,个个上了战场都能够顶的上一个朝廷军队里的将士。
  当然,并不是朝廷怕他们,所以才不去打,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却是没有意义,便是朝廷军队真的将漠北打得落花流水,甚至攻入到了漠北的王庭,可是对于他们这样的民族而言,一个王庭没了,转眼之间便给你建立起一个新的王庭,除非将他们漠北所有的人都屠个干净,可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所以在这种种因素之下,即使本朝的百姓对于漠北厌恶至极,朝廷对于漠北也是恨不得处之而后快,但基本上都只是被动迎战,并不会主动的去挑衅出击。毕竟用打漠北的财力物力放在国家的其他方面,能够做许多事情。
  而这些年来,距离上一回文景晖亲自领军痛击漠北也已过十多年了,漠北可能真的吃了教训,虽然偶有骚扰边境百姓之时发生,可再也不敢像之前那般肆无忌惮,所以朝廷除了放了军队在边境驻守着,倒也没再对漠北做出任何措施了。
  但两边远远达不到成为友邦的地步,这一回,漠北虽然来的晚了,可会来庆祝新皇登记,还是出乎朝廷的意料之外。
  但凡有几分头脑的人,这会儿心中估计也已经在思索着漠北这一举动的用意。
  这事儿说来本与晋阳大长公主府毫无干系,毕竟如今用来对付漠北主力军队焰镇军早已不再姓夏,芙蕖这些日子,倒是有听到府里的小丫鬟们开始描述这些已经进了京城的漠北使者。
  “那些漠北人,满脸大胡子,身材简直比咱们府上两个护卫还要壮,走在大街上,就跟一头熊在走一样。”
  小丫鬟们最先留意到,会评头论足的,自然是外貌。
  芙蕖听着小丫鬟们的描述,倒也有几分好奇。说来,自她出生以来,本朝与漠北几乎处于断交边缘,京中自然不会出现漠北人,她也的确是从未见过漠北人,只从书上看到过对这个地方人文的描述,但书上那般描述,哪有这些亲眼见到的小丫鬟们描述的绘声绘色。
  听到小丫鬟们这般描述,芙蕖倒也难得笑着说了一句:“我从前在书上看到过,都说这漠北人自小食牛羊长大,牛羊肉奶等为其主事,所以长得壮也不足为奇。”
  “原来漠北人这般富有,天天食肉……”
  小丫鬟们闻言,皆是忍不住惊叹。本朝算是比较富庶,可普通百姓,也没有天天食肉的。
  “也不是,只是漠北土地贫瘠,能长出的粮食很少,大多土地只长了草,所以漠北人靠放牧为生。”芙蕖想了想又开口又道:“漠北的牛羊马听说的确是很好,可他们过得却还是很困苦,尤其是一到冬日,就会有很多人饿死冻死。”
  “咱们这边,牛、羊、马都是值钱的物件,若是拿来换成粮食衣物,肯定够他们吃上很久了,也不会饿死冻死……”
  小丫鬟听着芙蕖的话,还是有些费解。其实芙蕖自己也有些费解,但她是一知半解,也只是从书上粗略的看到过一些,而真正要相互往来通商,这其中涉及到的政治因素实在太多。
  不过她还是笑着感叹了一句:“漠北的战马的确是很好,以前舅舅有一匹漠北的战马,我看到过,瞧着与其他的马儿总有些不同,宫廷里的马师也曾想过要将漠北的马进行繁殖,可不知道怎么的,生下来的马,好像就不再是漠北那些战马的样子了,加上宫廷里的漠北马也不多,也不能够进行试验找出原因。”
  芙蕖也曾经听先皇感叹过,说漠北这地方,穷山恶水,没什么好东西,唯独这战马,咱们的确是比不上人家培养出来的。
  先皇的遗愿,大抵也是朝廷的遗憾吧!
  而芙蕖与小丫鬟说话的这个时候,她并不知道的是,在朝堂之上,正发生着一件与她命运有着重大联系的一件大事。
  “尊敬的皇上,我北漠王庭,愿以一千匹战马为聘,迎娶你朝南颐郡主为王后,至此两邦永结友好。”
  北漠使者到京后三日,赵晋延下旨在朝堂之上,接见了北漠使者,却未料,北漠使者在觐见赵晋延之时,开门见山,当着满朝文武面上,便直接提出了此行真正的目的。
  不仅仅是赵晋延措手不及,朝堂之上的其他官员也都有些错愕。
  可是在听清楚北漠使者说出的话时,朝堂之上几乎所有人脸上都未曾露出气愤的神色,甚至有些还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只因为这一回,北漠王庭派出的使者,竟然难得这般知礼,且提出了一个对于他们来说,极为有利的构想。
  和亲之事,本朝并非没有过先例,甚至在本朝建立初期,每隔数年,都会有一位公主到北漠去和亲以换的边境安宁,换得本朝一段时日的休养生息。
  只是后来国家渐渐富强,而赵家祖上一位皇帝行事作风极为铁血,才将这种屈辱的和亲方式彻底改变。
  当然这一回北漠王庭使者所提出的和亲之法,却并不想以往那般屈辱,不仅要送女人,还要送去财物进贡。相反,北漠王庭为了促成此次和亲,付出的代价却是沉重多了,不仅献出了最珍贵的战马,甚至还许下了一个承诺。
  承诺当然也只是听听,可这一千匹战马,却是已经足够打动了。
  朝上多数人的想法恐怕都是相同,用一个女人的代价,实在是太轻微,简直就是在占便宜。他们这般想着,自然也将殷勤的目光看向了坐在高高龙椅之上的皇帝,只等着皇帝一口答应,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但坐在高高之上的皇帝面上却并没有露出任何的喜悦兴奋的神色,他甚至是有些面无表情的打量着北漠王庭的这个使者,过了许久之后,他方才开口说了一句话:“朕倒不知,我朝南颐郡主美名已经传扬到了北漠王庭。”
  若这名北漠使者开口只是说想要和亲,或者说是想让公主去和亲,这都不足为奇,可偏偏为什么会直指夏芙蕖,这便十分意味深长了。
  那名北漠使者闻言,倒并不慌乱,只是淡笑回道:“皇上有所不知,当年我北漠王庭便向你朝求过亲,所求之人为晋阳长公主殿下,只是当时未能促成这份姻缘,如今不过是想要将这份遗憾在儿女身上弥补。”
  这名北漠使者一说起这件事情,倒是让很多人也都回忆了起来,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情。
  只是当初的事情,说来还有几分难以启齿。当初这北漠王庭来求亲的时候,晋阳长公主早已下嫁给了夏珏,这北漠王庭的这份求情,瞧着更像是在挑衅。如今谁料对方竟然还将此事如此美化的说出来,多数人心中其实是不耻的,可偏偏想到了这次北漠王庭来求亲所带的筹码,倒没有一个人去揭穿这个事实。
  杨铭底下一名文官在听罢这名使者之言,还站出了队列,对赵晋延笑着禀告道:“皇上,北漠王庭此次求亲,可是一桩大好喜事,何况,更是对于我们两国曾经未能缔结的姻亲邻里之谊遗憾的弥补……”
  这名文官的话音未落时,突然季东海却是突然冷笑的站了出来,他冲着赵晋延恭敬的行了一礼后,冷声开口:“王大人莫不是在说笑话,当初北漠王庭来求亲时,咱们的晋阳长公主可已经成亲了,分明便是不怀好意,怎么到了你嘴里,便就成了遗憾呢?!”
  那名王大人在朝为官已有数十年了,自然也是清楚的记得当初北漠求亲之事的实情,当初北漠来求亲,确有挑衅之意,在被拒后更是大举侵犯边境,当时还是新婚的夏珏为了争回一口气,不过新婚几日,便穿上铠甲赶赴战场,之事结果不尽如人意,不仅败了,而且一败涂地……
  可在朝为官,有些伤场面的话,那是决计不能够说出来的,而他们最擅长的,自然也是粉饰太平。
  王大人只眯着眼睛看向了季东明,同样冷笑回应:“季将军此言差矣,北漠王庭当初晚了一步,可不就是遗憾吗?如今他们带着诚意而来,南颐郡主尚未婚嫁,而北漠大王后位以待,可不就是一桩美事。”

  ☆、六十三、辩论

  朝堂辩论,其实并不比菜市口里的讨价还价文雅一些。
  当然此等大事,若想要争论出一个结论来,并非简单之事。
  一般有些份量之人都不是在辩论开始时便说话,先出来说话的,都是虾兵蟹将,唯一让人觉得有些奇怪的,却是季东海在这个时候会最先开了口。
  要知道,季东海虽原为夏家部下,可此人这些年来在朝堂上的行事风格却是十分跋扈不拘,莫说是早已经没落了的夏家,便是如今他真正的顶头上司承恩公文景晖,都没有能够让季东海服气的。
  可季东海竟然会开口与夏芙蕖说话……
  说来,这北漠使者原本也以为,北漠王庭此次的求亲之举也应是十拿九稳之举。这文官自是喜欢议和,喜欢相爱无事。而武将,便是想要弄些战事起来好证明他们的价值,可也应该在他们北漠王庭提出的千匹战马之下低头吧!
  要知道,这千匹战马的份量与诱惑,可决计不是那么轻易能够让人抗拒的。可谁料到,文官这头反应倒是如同他们所料,隐隐赞同,可在武官这边,却是出乎意料遭到了剧烈的反对。
  当然,季东海毕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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