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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眨眼剑-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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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虎镖局’的段大当家昔前对属下有过赠药治伤之恩,于今段老缥头发生此等剧变,
濒于破覆之边缘,于情于理,属下实应略尽绵薄之力……”
不待他说完,邵真已挥挥手,正色道:“兄弟,你别磨菇人了,在你我还来回返
‘龙虎会’与众兄弟见面之前,一切照前,你我兄弟相称!”
舔舔唇,“黑鹰”依然躬身抱拳,沉肃道:“圣人有言:名不正,言不顺。属下既
属‘龙虎会’一员,自当进退有序,上下有分,要不然属下岂不成了没大没小的人熊样
了吗?”
这对平素不喜欢拘束的邵真来说,确实感到别扭;但尽管他感到任促,“黑鹰”的
话却是不无道理。
俗话说:“吃饭千口,主事一人”,再说帮有帮规,家有家法。
这等事儿也实在不能打马虎眼,否则“龙虎会”上下不分,排行无序,而不成了团
乌合之众了么?”
轻咳一声,邵真遂含笑搭话,可是正欲张口,他突然想起一桩事儿来了,到现在为
止他还不知“黑鹰”姓啥,名甚!
感到好笑,邵真摆手示意“黑鹰”回座之后,执起酒壶,亲自为他斟了杯酒后,含
笑道:“在还没有正式授你职位之前,我应该直呼你的名字,你,大概不姓黑,名鹰
吧?”
噗哧笑了起来,明毓秀道:“是啊,‘黑鹰’兄,江湖上的人尽管叫你‘黑鹰’,
却一直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哩!”
哦了声,“黑鹰’连忙道:“桌会主,属下姓侯,双名大柱。”
“大柱,你就偕玲帮主去吧。”
邵真端起酒杯,朝胖伊玲和“黑鹰”道:“玲姑娘,我有点事,耽搁一下,稍后便
与小毓赶去。”
侯大柱晃了一下,便一口吞下,接道:“杀鸡焉用牛刀?”
把酒喝光,然后把酒杯的底儿亮给邵真瞧了瞧,胖伊玲的酒量显然比明毓秀要强多
了,她那张脸儿至今仍是白皙皙的。
“其实这等小事,用不着邵公子出面的。”
笑笑,邵真道:“话可不能这么说,‘龙虎镖局’发生变故,虽然并不关我的事,
但段老镖头在江湖道上可是一等一的好好先生,为人厚道,讲仁尽义,我和他也有数面
之缘,虽说不上是至友深交,但好歹也有那么一点交情,就凭这点交情,我理当前往致
哀慰吊……”
一顿,转向明毓秀问道:“毓,你说是吗?”
舔舔嘴,明毓秀道:“我还以为你摆架子呢,老实说,段二缥头之死,江湖各道人
物俱皆前往吊祭,咱现在才去,还算失礼呢。”
耸耸肩,邵真道:“这我也知道,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咱确实是太忙了啊!”
胖伊玲轻笑道:“放心,你俩的奠仪,我老早吩咐总护法送去了,别操心失礼啦。”
“啊,邵真太谢谢你了。”邵真连忙伸手入怀道:“玲姑娘你垫出多少?”
不悦的撤了下嘴,胖伊玲嗔道:“算了吧,邵公子,‘百艳帮’虽穷,几个铜板还
是付得起的。”
哦哦一声,邵真道:“不不不,常言道:‘亲兄弟明算帐,君子钱财分明’,这事
儿怎能马虎?”
哧哧脆笑,胖伊玲道:“你又不是我的哥哥或弟弟,你是我的姐夫啊!”
一个粉拳揍过去,却叫胖伊玲闪过去了,明毓秀粉腮儿泛红,娇涩道:“死婆娘,
当心自己咬了香根儿!”
朝她扮了个鬼脸,胖伊玲转向“黑鹰”道:“‘黑鹰’——哦,侯兄,咱走吧。”
点点头,“黑鹰”却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来,放在桌上,朝邵真恭谨一抱拳,便想
起身离席……
“慢;”邵真皱眉道:“你这是干啥?”
哦了一声,“黑鹰”连忙道:“禀会主,属下说过这个东由属下担啦。”
“这不成。”邵真连忙道:“大柱,既然你已认定我是你的顶头上司,这帐当然由
我来付啦。”
“哎呀,你这人真不开窍!”明毓秀与邵真挤眼道:“人家侯兄是特意请有眼不识
娇娃的那个娇娃啊!”
白皙皙的脸庞儿,一刹时泛红起来,胖伊玲此刻看来就真有点儿女态了,她瞪着明
毓秀低叱道:“丫头,你可别倚着邵公子这般嚣张啊!”
说着,眼角儿瞥见“黑鹰”一副乐洋洋,喜悦自得的样子,更加羞赧,一颗芳心儿
飘呀飘的……
明毓秀这么一说,邵真也当真让“黑鹰”付帐了。
望着他俩并肩离开,明毓秀哺哺道:“真,你认为小玲和‘黑鹰’,凑个对儿,棒
吗?”
啧了声,邵真道:“太棒了,男才女貌,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哪。”
掉回目光,明毓秀道:“咱是否找禹子明?”
“是的”喝完杯底的剩酒,邵真眯眼道:“去送还他的银子,和索回婚约书。”
“走吧。明毓秀掏出罗帕,擦擦唇角,说道:“事情早点办好,早到‘龙虎镖局’
去……”
仰首,忽见邵真果坐着,俊脸上泛起一丝迷惘——
认真细看,那一丝迷悯里又有一丝儿的凄楚、悒郁、忧烦和歉疚……
眨眨眼帘儿,转转眼珠子,明毓秀迷惑道:“怎么?又哪条神经线松了?”
笑了,但却不是被明毓秀打趣而笑,而且是苦楚悲涩的笑,邵真闭眼道:毓,方才
问起‘黑鹰’的姓名,使我不自禁的想起一个人来……”
峨眉微蹙,明毓秀思索了一下,抬眼道:“我知道了,是不是那曾经救过你的侯爱
凤,侯姑娘?”
缓缓的点了下头,邵真此刻的脑海里,漾起一个面貌娟秀姣好,身材窈窕适中,头
上扎着两条小辫子,而且还有两个小而迷人的酒窝儿——
侯爱凤!
叹息一声,邵真低哑道:“将近四五个月了,不知她怎样了……”
伸出白皙而娇嫩的纤纤玉掌,握住了邵真的手,明毓秀朝他温情的微笑着,柔声道:
“真,你不是说她被一位黑衣蒙面人救去了吗?她没事的;说不定她现在正四处找你的
外号或真姓名的话,她一定会到武安去找你的,你说是吗?”
一顿,又添一句:“吴知。”
吴知?
邵真忍不住笑起来了……
邵真和明毓秀在客栈里分别洗了个舒适的热水澡,并还刻意的梳理整扮了一番;另
外还备了一份厚重的礼物
一整匹绸缎,以及一对价值极昂的七彩玉石。
嗯,那自然是“晋见”禹子明的见面礼了。
两人上了马,便朝着禹子明的住宅奔去……
由于今晚是入冬以来,难得的雪和风都停了,所以居民们都携家带小的出来逛街、
溜达;是以邵真和明毓秀并不敢贸然的放尽骑势,以兔惊世骇俗。
所以,费了盏茶时分,才到了禹子明住宅门前。
老远的,邵真和明毓秀便见一座高耸云层、庞然巨大的楼阁。
单从气势上,它就高人一等,有如鹤立鸡群般的,高高在上!
漆金的屋宇上,挂着一对灯火辉煌的大灯笼,灯笼上各用正楷字书写着一个斗大的
“禹”字。
那两盏灯笼照亮了约莫一二十来级的阶梯。
这宽大概有一尺,而横度少说也有两丈多的阶梯,显然是以极为名贵的花雕大理碎
石所砌成的,它看来是那般的洁净,一尘不染,连些微的雪片也看不见。
阶梯的下端——
也就是现在邵真和明毓秀两人所立足的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姿势踞蹲着,但张牙舞
爪、气势凶猛而磅礴的纯铜铸打的老虎。
另一边,也就是右边,却是一头狮子;也是纯铜铸打的。
它的姿势是趴伏着,虽不舞爪飞牙,但那对栩栩如生,仿佛透着眼神的眼睛,使得
在意态上看来,是这般的猛沉,而且威武!
在马上驻足观看了一会,明毓秀和邵真双双下马来。
邵真在坐骑后面的一个小箱子里取出丝光闪闪,和闪漾着七彩霞光的玉石,用玉盘
摆盛着,然后将那小木箱子一脚踢到路边,回头说道:“一头狮、一头虎,禹子明这上
财主,也并不上啊。”
“很难说呢。”一边从怀里掏出两张名画,放在邵真捧着的玉盘上,明毓秀一边张
口道:“人家通常门口摆着的是石狮子,而禹老头却标新立异,来个铜狮铜虎,这分明
在示威他有钱嘛!”
“人家本来就是有钱,洛阳周围百里,大大小小那个不知道禹子明家财万贯,他所
有的钱财足可买下一块天来,不是嘛?”说着,双眉微扬,邵真人业已如飞雁般的,掠
过二十来级的石阶,飘立到了门口。
不甘示弱,娇姣圆浑的玉臂微旋,明毓秀也以极为美妙的姿势,浮掠上来。
她发现门口两端也有铜狮铜虎,一缩瑶鼻,嗤声道:“我就认为他土,唯恐怕人不
知道他有钱似的,哼!”
轻敲门环,邵真笑道:“你这是羡慕还是发嫉妒?或者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美眸微睁,旋又嗤了一声,仿佛是不屑理他似的,明毓秀两手环胸,径自在看那门
前一对又粗又高的圆柱上的对联……
这当中,那两扇朱红色,上面漆绘龙凤呈祥图案的大门,业已被启开;接着探出一
张睡意朦胧的脸孔,啊了一声,一个呵欠后,才——
不耐烦的道:“谁呀?”
本是勾着微笑的唇角,倏的僵凝起来,不过邵真还是很客气的道:“这位老乡,请
问你老爷在嘛?”
依然只探出头来,连身子现出来也没有,别说跨出门来了,司阍的依然呵欠连天,
啊啊了几声,这才用眼稍稍瞄了邵真一下;唔了老半天,这才又懒散的道:“现在啥时
候啦?老爷不见客,明儿早点来吧!”
说着,忽地皱眉张嘴,啊啊啊——
司阍啊啊着,对着邵真的脸就要爆出一个喷嚏来!
早就一肚子气了,一迈步,明毓秀上前去一把拧住司阍那颗斗大的蒜头扁鼻,哼声
道:“朋友,当心着凉啊!”
“哎哟!”
司阍只觉得鼻孔像是被夹子夹住似的,痛得他皱眉龇牙,当然,连喷嚏也打不出来
了——
胎死“鼻”中啦。
邵真连忙道:“毓,和这种人计较干嘛的?不嫌脏了你自个儿的手嘛?”
司阍这下子可是醒过来啦,可是只觉得满天金星,分不出乌龟王八了!
猛力揉着已是发紫的鼻尖,他怒不可遏的瞪起那对猪泡眼正想开骂,忽又猛地愣住!
他这才看清了眼前之人,服饰华丽而高贵,尤其他看见了邵真捧着的绸缎和玉石之
后,立刻换上了一副面孔
笑容,谄媚的笑容;当然,也是世界上最肮脏、最虚假的笑容!
有了这种笑容,自然有“弹簧头”和“弹簧腰”——
连续不停而具有“深度”的哈腰捣头,司阍的温言细语道:“对不起,小,小的因
天气冷了点,睡过了头,失礼的地方,请……”
皱皱盾,邵真冷声打断他的话道:“请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艳屠煞’和‘鬼见
愁’登门拜候。”
“‘艳屠煞’?……‘鬼见愁’?……”
司阍接过邵真的玉盘,猛翻泡眼轻念道:“老爷没这样的朋友啊……奇怪,这两个
名字,我好像很熟的,哪听过的呀……”
敲了敲脑袋,司阁最后懊恼的说了声:“我这脑瓜子儿真愈来愈猪啦!”
接着笑道:“两位……哦,这位艳姑娘和鬼公子,请进,请进……”
邵真和明毓秀进跨门进入,司阍请他们在司阍亭坐定后,端过两杯香茗,接过邵真
的赏钱之后,遂捧着礼物的进去通报……
但,他方踏出步子,猛地啊了声,转过身子,满脸惊骇的望着邵真,然后睁眼瞧着
明毓秀,忽然面色泛青,牙齿打颤道:“两,两位……原来是…………”
司阁“是”不下了;显然他那颗猪脑袋已想清了邵真并不姓鬼,明毓秀也不姓艳……
猛然的打了个哆嗦,差点没把玉石滚掉下来,司阍的仿佛是游魂返窍般的,这才回
过神来,他哪敢再多看一眼?
三脚做两步的,一溜烟的跑去通报啦!
“恶心!”
憎恶的嗤了一声,明毓秀鄙夷道:“狗仗人势,狐假虎威,连个小小看门的狗腿子,
也这般现实、势利;幸好咱穿得还像人样,而且捧着礼物来孝敬,要不然,我看哪,八
成儿那看门的一定在咱头上拉屎哪!”
心里虽然也是怪不舒服的,但邵真还是笑笑道:“算了,大人不记人小过,和这种
人生气,简直是和自己过意不去,划不来。”
兀自生气,明毓秀噘嘴道:“这种人实在应该给他一点教训,教他招子放亮点,摆
正些,别再摆出那副吃人的样子!”
一顿,忽想起什么,抬眼又道:“真,以后‘龙虎会’正式行道江湖时,我告诉你,
可别挑这种张牙舞爪有如人王祥,或是卑颜奴膝有如龟孙儿子的司阁啊!”
“是,是。”拱拱手,邵真怪声怪气道:“小的遵命就是。”
白了他一眼,不过毓秀还是被逗笑了:“你,你这就是卑颜奴膝有如……”
好哇!”不等她说完,邵真已叫起来,“死丫头,你真不识抬举,给你甜头,还以
为我是卖软糖的!”
话落,一阵脚步声传来,明毓秀引目望去,见院庭的玻璃回廊下,正有人绕过一丛
梅花树,朝这边走来……
皱皱眉,明毓秀低声道:“真,还了钱,拿回婚约书,便好走啦,别给他噜哩八嗦,
扯个没完的,我已被这儿的铜臭味薰得差不多的啦!”
笑了一笑,邵真起身步出门外,他已看清那离他不到一丈远的人群——
为首的一个,是个古稀老翁,满头白发已是快落光了,但回嘟嘟的看来是那么有福
相的一张脸孔,却是红光润润,一入眼,便让人有“老当益壮”的直觉。
当邵真注意到他的衣着,以及他走路的那种神态,尤其他身后跟着一群人,一脸毕
恭毕敬之色时,邵真凭着“见人知三分”,的多年江湖阅历和经验,他立刻大胆的断定
古稀老翁的身份了——
禹子明!
正当他打量完毕,人已来到了跟前,只见那古稀老翁已笑眯眯的拱手道:“邵公子,
明姑娘,老朽禹某不知两位武林泰斗驾临,恕禹某人有失远迎了。”
邵真和明毓秀忙不迭起身答礼。
邵真淡淡一笑,道:“不才等乃武林末屑何堪禹爷您亲身迎迓,万万担待不起。”
哈哈一笑,古稀老翁——
禹子明洪声道:“老朽虽非武林人,江湖汉,但两位威名远播,如雷贯耳,禹某对
两位可说是私淑神交已久矣!今番辱蒙两位屈趾寒舍,使禹某能一睹两位神丰俊采,真
乃一大快事!”
说着,挽袖摆手道:“两位,请!”
柳残阳《眨眼剑》
第五十三章
入了富丽豪华的堂上,众人分宾主坐定之后,略事寒暄,邵真遂将话题转入了他此行的
目的,他拱手道:“禹爷,区区今番来想和您打个商量,行个方便。”
微一怔,禹子明红光满面的脸上旋即漾起世故的笑容,他将手中端着的参茶摆在桌上,
便道:“邵公子,是不是手头不方便?没关系,请尽管说,老朽虽非武林中人,但素来敬仰
你们这般英雄好汉,而且也结交了不少,人嘛,难免有手头拾据的时候,尤其像你们一年到
头,成天在外头闯,更常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一顿,怡然自得又说道:“我禹某人不敢说是条硬铮铮的汉子,但轻利重义,我禹某言
之无愧,邵公子,你要多少?一句话,我禹某人绝对悉数照给,双手奉上。……”
“住口!”早就一捞子火了,此刻哪还憋得住,明毓秀不等禹子明说完,倏地一拍桌
子,睁眼叱道:“禹爷,你必须弄清楚,我之所以在你的姓下加个爷子,并不是因为你有几
个铜板,而是看你那么一把年纪,聊表敬老之意罢了。我不管你说这话是否基干一片本心美
意,但我忍不住,而且也是不高兴的指出你的错误,十分严重的错误——”
这显然不是禹子明所能预料得到的情形,他目瞪口呆着,愣住了!
尽管邵真向她急施眼色,但明毓秀怒气冲冲道:“禹爷,你把我们当成了什么?地痞?
流氓?无赖?你以为我们是来向你勒索?敲诈?乞讨?你以为除了钱,世上其他的一切都算
不上是东西了,不错,‘鬼见愁’和‘艳屠煞’是专门和人赌狠拼毒,或许穷了点,但决不
至于穷到向人伸手要子儿,也决不会要到你姓禹的!”
红嘟嘟的脸儿泛上了白色,难堪,甚至有些儿抑不住的恼羞成怒,不过禹子明他还是
“屈辱”下来了,屈辱?
是的,他自问本身完全的出于善意——
不是么?
自从他二十几岁,接下老头子这笔庞大的遗产,自个儿理财当家之后,他简直记不清楚
有过多少的所谓“英雄好汉”上门来索求,不是盘缠短,便是手头紧,甚至有的是摆出了一
副人王狗熊的嘴脸,干脆讲明了要多少!
这些,他都照给了,为的是“花钱消灾”罢了。
当然,有的是真的盘缠短,手头紧,过些时候会自动送回门来,甚至加点儿利子,外带
千谢万谢,但这种人毕竟太少了,绝大部份都是老虎借猪,有借没还。
尤其是那些硬要死赖,明摆着穷凶极恶的吃人嘴脸的“英雄好汉”,往往食髓知味,一
而再。再而三的上门来“借”。
这种情形,直到他养了一批近于打手保嫖之类才告段落,一但有时候仍会碰到字号大,
招牌硬的“英雄好汉”,他还是乖乖儿的“借”。
真的,他真的感到迷惑,他别说不是道上人物,就连一点儿武功也不懂,他和邵真与明
毓秀当然不会有任何瓜葛,于今登门来“打个商量,行个方便。”
这难道不是为了“孔方兄”?
否则他们之间,有什么好商量的?
有什么便好方的?
越想,越懊恼,一番善心美意,本想落个“大方豪迈”,不想却叫人家当面奚落嘲弄,
这不是好心叫狗吃了吗?
懊恼,也不过是在心里头,可万万不敢明摆了出来。
他知道,他比谁都知道,眼前两个可以当自己孙子的家伙,乍看起来,虽不起眼,但决
不是他所要养的“食客”可以打发的,他更清楚,只要那两个家伙中任何一个,只消一伸
拳,一踢腿,他禹某人便要到地府喊冤去了。
若果他们两个发起狠来,别说禹家绝子绝孙,就连一只跳蚤也保不住啊!
越想,越骇惧,这分明是凶煞当头哪!
禹子明忽然地打颤起来,他已毫不保留的将心里的骇惧搬到脸上来“现形”了……
这使邵真感到有些儿窘,他不太喜欢不懂武功的人怕他,因为那会使自己有罪过的感
觉,何况他今番上门来,完全没存什么坏心眼,恶主意,轻咳了一声,邵真连忙浮起一个十
分友善的笑容,而且也将自己的语音尽量表现柔和:“禹爷,您误会在下的意思了,在下备
礼来求见禹爷,决不是来为难您禹爷的。”
“是啊!”猛地笑了起来,禹子明脱口道:“两位送那么贵重的礼物,当然不是来敲诈
勒索的了……”
猛地煞口住言,禹子明连忙转嘴,忐忑道:“对,对不起,老朽又失言啦……”
微笑着,邵真淡淡道:“没关系,禹爷,在下非常了解您的意思。树大招风,财多遭
偷,我相信您这等万金盈库的富翁,一定遭到不少江湖败类的强需硬索,所以也误以为在下
俩是来向您禹爷伸手要子儿的?”
怯怯注视着邵真的表情,禹于明确定对方没有“坏征兆”之后,才呐呐道:“是,是
的,不瞒邵公于说,老朽的确是出于误会,还请邵公子和明姑娘千万别放在心上才是。”
露齿一笑,邵真道:“不,这不能怪禹爷,只怪在下贸然来访,不是么,禹爷和在下是
素昧平生,而今在下有求而来,咱换个立场,或许在下也会有这个想法呢。”
暗暗吁了口气,禹于明那圆浑浑的脸孔已恢复了方才的红润,光泽,他竭力的摆出一副
恳挚的神情道:“邵公子,您是当今江湖上的一条铮铮汉子,平素锄暴安良,行侠仗义,老
朽虽为道外之人,不识武林,但对邵公子是神交已久,仰慕多时,乔为结交之情,更是日益
迫切,只恨相识无门,于今一日,幸睹邵公于和明姑娘之庐山真面目,果真是龙中龙,凤中
凤,于今有求我禹某,乃是两位瞧得起我这个老头子,这是我禹某毕生荣幸啊!”
这番话下来,直使得邵真和明于秀叫他刮目相看眼前的并不是沾满铜臭的士财主啊!
尤其是明毓秀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她起身抱拳,讪讪道:“禹爷,适才小女子放肆之
处,还望禹爷您海涵!”
不待她说完,禹子明已摇手道:“不不不,明姑娘,有道是不打不相识,咱们不吵不相
识可不是么?”
说话儿,惹起了哄堂大笑。
朗笑一阵,禹子明道:“邵公子,您快说有什么困难?只要有用得着我禹某人的地方,
一句话,决不推辞!”
“禹爷这般古道热肠,看得起我这姓邵的江湖浪子,在下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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