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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珠楼主_皋兰异人传-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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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此时已打好主意,你着人把北店几个卖唱的叫来,我们先乐上一会,你再请到北店,照适才的话投帖好了。”
  吴勇知他遇上大事,愤怒极时,只一招呼酒色,不是准备和人拼命,便是想下恶毒计策。所料敌人不伤蔡、牛诸人,也颇有理,心中略宽,为想讨好,刚要答话,着人去唤唱手,猛听窗外喝道:“马三大爷怎肯与你们这等鼠窃狗盗相见!现有他老人家手谕在此,容尔等多活三日,等贼道赶来,一同纳命便了。”跟着一道寒光穿窗而入,叭的一声,正扎在三黑面前方桌之上,乃是一柄亮晶晶的匕首,寒光闪闪,颤巍巍插在那里,柄上卷着一个小白纸卷。
  吴勇见状大惊,方欲张口喝问。三黑毕竟久经大敌,见敌人全没按照一点江湖行径,一味强横,虽觉欺人太甚,心中只管又惊又怒,仍然强作镇静,先把手一摆,止住吴勇,挺身起立,大喝道:“我夏三黑在江湖上也有一个小小名头,既承光降,总须见个强存弱亡!不过我是此间地主,他又落在我的店里,不能不把礼尽到,打个招呼,谁知你们这样不通情理。回去告诉姓马的,我也不值与他写回信,就照他来条行事。休说三天,便三十天三百天我也候着,任凭他去约请帮手好了。”
  话犹未了,来人又在窗外喝道:“好不要脸的松娃!你平日鬼鬼祟祟,专一阴谋暗算,欺软怕硬,哪一件事通过情理,今日明知报应临头,权使缓兵之计,将贼道贼党寻来,妄想免死,还敢说嘴!实告诉你,三太爷如非想借你手一网打尽,今晚便早要你的狗命了。你要想活命的话,三太爷向来杀人不过头点地,只要把你们的左耳一齐割下留下记号,装满存在你们店里的人耳匣子,将贼店贼巢贼船再一齐烧掉,逐出甘肃地面,也不是一点活路没有。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时,三黑情知来人竟敢临窗喝骂,长久不去,又是马震遣来,决非弱者,出去动手,一定讨不了好,一个不好,将强敌招来,就许当时开销,连这三天期限都等不过去。
  无奈泥人也是有个土性,对方的话太已难听,横到极处,通没丝毫容让,除翻脸还骂,纵出动手外,无言可答。正在忍气寻思,想等来人再行发话,忽听窗户外面唉呀吧达连声,似有数人受伤跌倒,负痛呻吟,来人也不开口,忙使眼色,令吴勇赶出看时,窗外店伙已把三个受伤人抬扶进来。
  夏、吴二人仔细一看,竟是适才命人传令新召来的三名同党。一名双头太岁郁开泰,一名小龙神乌长胜,一名水上飞蛇仵九,俱都被人点倒,半身麻木不能动转,各被削去一只左耳。强忍愤怒,一问经过。原来这三名盗党,水旱两路俱极来得,先在距金沙镇不远的渡口共管着一处贼卡。吴勇知三人本领高强,远胜于己,相隔太近,既恐争先,又恐临事不能由心驱使,买通三黑心腹近人,借故向三黑巧说,调向下流头渡卡上去,相隔本远。当晚三黑因见仇敌厉害,附近四五处分卡头目俱在昨晚遭了毒手,想起三人本领,派人去调。恰巧三人当日早起在所管渡口沙滩上连发现两具同党尸首,俱都身受致命弹伤,割去左耳,料知上流头出了乱子,沿河岸赶来。路上连问所经各渡口,因吴勇这次是在旱路行事,乱子出后还想弥缝,不曾传知水路各卡,谁也不知信息,断定事非小可,各自分人随了同来,快到金沙镇,正遇传令贼伙,才知就里。三人素极自负,又看不起吴勇,常怀不忿,性更凶横,得信又惊又怒,俱想先见三黑,讨令出敌,并臊吴勇的脾。仗着所骑马快,竟自越众抢先,直奔南店,下马往里便跑。刚到三黑所居院外,便听院中有人喝骂,探头一看、离窗不远,站定一个瘦长汉子,正在对窗辱骂,门侧隐着几名店伙,纷纷摆手示意,不令走进。三人之中,双头太岁郁开泰最是性暴,当时便要上前动武。水上飞蛇仵九较为奸猾,听来人如此辱骂,室中三黑等人并无反应,门侧店伙又在摇手示阻,断定来者不善。忙伸手一拉郁、乌二人,暗中商妥,各将兵刃取出,准备掩向来人身后,三面夹攻将他打倒擒住,见了三黑再作计较。主意打好,小龙神乌长胜本领最高,居中当先,已然相次越近敌人身后,正待兵刃齐施猛扑上去,猛觉眼前黑影一晃,乌长胜首先倒扑在地,跟着郁、仵二人也是照样,连人都未看清分别栽倒,各觉耳根一凉。容到门侧众店伙等看见,那瘦长子和后发现的一条黑影已经飞去,忙赶上前时,三人已俱失去左耳,身受重伤,不能起立了。
  三黑闻说前事,气得手足都颤,敌强我弱,其势不能赶往一拼。最难受是敌人还公然住在自己店内,却连正眼也不敢看人一下。乌、郁、仵三人所点穴道,用尽方法竟难解转,时候一久渐渐蔓延开来,全身麻木,心如火烧,知是中了内家杀手,日内必死,就能救转,人已残废,只得弄些伤药,将左耳伤口敷上,且等恶道来了再说。个个切齿痛恨,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三黑暗忖:“马震这老鬼,闻已洗手多年,看连日行径,直非使自己全伙同归于尽不肯罢休。否则也不会见人就下毒手,一个不活,自己纵和他有仇,不过伤了他家一个佣人,怎便如此恶毒狠辣?”越想越怪,恨到极处,不禁怒喝道:“老驴日欺人太甚,我定与你拼了!”随手一拍,叭的一声,桌上壶碗全被震起,豁啷乱响。那把带信飞来的匕首,因三黑怒火头上,谁也不敢提头取视,仍原样插在桌上,也被这一掌震歪。三黑这才想起,只顾忙于解救伤人,来信尚未取看,虽料没有好兆,但是不能不看,便令吴勇取视、照直说与己听。谁知不听还可,这一听,不由吓了个面如死灰,心胆皆裂。
  原来敌人为数虽然至多才四五个,可是内中竟有一个闻名丧胆的大侠在内,照来函语气,乃由去年秋天那谋劫未成的姓潘镖师而起。彼时姓潘的保着一批红货同一会武的少东,二人年纪俱轻。先当是个肥猪,后来人家已然叫破,打了招呼,不该又起贪心,依旧命人在水路埋伏堵截,还派了两名新入伙的同党假装船夫,里应外合,自信万无一失。谁知埋伏的人久不见船到,赶去一看,只剩一条空船和一血书的“巧”字,几点血迹。后在河岸断崖上寻到船上失去的跳板和两截断竹篙尖,还疑那两新投同党见财起意杀了客人,劫货弃船逃走,谁知事与想头相反,倒是对头占了上风。现时仇敌竟有姓潘的镖师在内,这还不说,最可怕是由他身上不知是何渊源,竟将隐居天山脚下的当今大侠老少年神医马玄子引了同来。不知怎的,又和铁梧桐独行神叟马震联合一起。此人生平嫉恶如仇,来函说他业已尽知自己历年行为底细,只等恶道常明元一到,便全数诛戮,一个不留。怪不得下起手来那样狠法。一个马震已然胜负难知,如再加上马玄子,此人精通剑术,与北天山狄梁公齐名,端的声威远震,厉害非常,便常明元赶来也未必能是敌手,如何不心寒胆裂?两下强弱相差太远,而且人家下了决心,暗中监防必严,动作又极神速,连想弃了家业徒党逃走都不能够。想了又想,终于把心一横,静候人来拼个死活,也不再作别的打算了。
  这其问却苦了一个吴勇,本来本领低微,全仗阴险多谋取得三黑信任。遇上事,只要抬出三黑转牌,即可随意调兵派将,别人出去卖命,他连店门都不用出便坐享头功,分得头份。人又好猾,善于取巧,风头稍微不顺决不妄动,一动就是赶尽杀绝,贼运亨通了好多年,不知害了多少身家性命,造孽无数,从没惹过乱子。谁知恶贯满盈,祸从天降,会把青海大侠铁梧桐独行神叟马震引上门来。他是三黑身边第一个得力的心腹党羽,凡是三黑害人之事,无一件不是有他参与,助纣为虐。自从当晚敌人飞刀寄柬之后,知道情势愈危,三黑一败,万无幸理。想起以前出身毛贼,好容易奔走流亡逃到三黑手下,起初只在金沙镇渡口当一个小头目,仗着会出坏主意,逐渐提升,熬到今日地位。
  如今家成业就,妻妾子女一大堆,只说似三黑这等硬靠山,官私两面都有势力,事又做得缜密,小风波虽不能料其必无,大险决不会有。为免三黑疑忌,一切身家财产全在镇上,休说自己和三黑关系太深,应该有福同享,有祸同当,照敌人连日行径,即便昧起良心背地逃走,也未必能跑得掉。并且胜负未分,万一常明元到来得了胜,三黑为人,岂肯轻饶?仍是杀身之祸,弄得全家俱都难免。不逃吧,又觉仇敌威名浩大,从没听他失过风,所交朋友都是成名英雄大侠,常明元多半不是敌手,不如见机先逃,许能保得一命,偏又舍不下多年积聚下的财产和妻妾子女。尤可虑的,自家田庄离镇不远,仇敌手狠心辣,未必不往加害。有心回家探望,一则三黑在座,又当优急愤怒之际,不便离开,更恐走到路上遇见仇敌,先遭毒手,怎么也是不妥。越想越难受,心绪越乱,首鼠两端,不知如何是了。
  三黑连遭挫辱,怒极心横,见他失神丧志,满脸危惶,坐立不安之状,不禁气上加气,将桌子一拍,狞笑道:“小吴,你怎这没出息!天塌下来有地接住,头砍下来不过碗大窟窿,有什么不了的事!我师父明天就来,姓马的就是三头六臂,也要见个阵仗才定不是?你做这些松娃佯作甚么?”吴勇被三黑说得头红脸涨,半晌才吞吐分辩道:
  “我跟总瓢把这多年,几曾见我怕过事来?不是我胆小,只为对头全不讲一点江湖义气。
  我弟兄身家俱在当地,尤其我为总瓢把出力,结怨最多,我是防他手黑,一阵未交,先去害我家口,心中正在盘算。”
  话未说完,三黑已是怒急,劈脸一口臭吐沫喷去,狞笑道:“你说人家手黑,怕害你的家口,这松话亏你也说得出!你看我三黑,本领虽不如老挨球的,要寻帮手,人最光棍,身落人手,杀剐任便,决不皱眉。要说手黑,我们的手就不黑?你想一想,打头起,这多年来,哪一次放过活口?婆娘有什么希罕?家业儿女不是自己带来的?我也不怕报应,真要这回是我报应,都杀完了也不算亏。只看出不行,人家不杀,我还杀啦,没的死后留在世上现眼。老挨球赢了没的说,别人不管,我和全家的命都交给他。要是反过来呢?他杀了我这多弟兄,一条老狗命也抵不过。莫问我找谁,总有人到青海去洗他巢子,鸡犬不留,再公道没有。这时只有看我们请来的人行不行,要死都死,要活都活,净活不算,还要给众弟兄报了大仇才完。刀尖子抵心窝子,胜者为高,管老婆娃作什!”
  吴勇为三黑凶横之气所慑,听了一句话也答不出,方自惊愧,无以自容,猛又听窗外有人喝道:“夏三黑,你真光棍!贼道常明元决非三老爷子对手,你们几条狗命委实抵不过那些被害人们。再说贼道一败,你再想回家已不能够。反正是这回事,小爷已然将你和这松种的全家都代劳打发走了。这是他们临走时留下的记号,你们快些打开,看够数不?”说完一个小包破窗飞入。吴勇料知全家丧命,惊痛悲急一时交加,不由“嗳呀”一声,几乎昏倒。
  三黑毕竟老辣得多,早知今日是个势不两立的局面,适才双头大岁郁开泰、水上飞蛇仵九、小龙神乌长胜新来应援的三同党为敌割耳受伤,越发气急心横,决意一拼,全没把安危生死放在心上。听外面来人出声一喝骂,忙急摇手,令众静听勿动,自己却往窗前走去,窗纸一破,包裹掷入,一把捞住,毫不在意,往桌上一抛,厉声反喝道:
  “小辈慢走!几个费粮食的婆娃,多谢你给送回老家,我倒省了心。这也值得这等大惊小怪怎的?常言道,冤有头债有主,好汉子须在明处做事,跟三大爷有什过节只管说出,订下约会,明刀明枪分个高下。三太爷被你们刮成肉泥,那是自家本领不济,老是这样偷偷摸摸,不是诡计暗算我的手下,便是偷偷行刺人家婆娘小娃,难道这都是那姓马的老贼教你们办的事么?”
  言还未毕,窗外房檐上立有人抢口答道:“放你妈驴日的屁!你要懂得明刀明枪,也不遭这些现世报了。你那心腹狗党吴勇,昨日为了劫杀一小帮老西,派出了四五队好几十个党羽,被马老爷子差一个后辈,用张弹弓全给送终,只留了一个放回一个,余者都喂了河里王八。就算他老人家动手,两个人打死你们十个,还不算光棍么?你自做水贼以来,哪次害人不是偷偷摸摸?你们害了多少人的全家,今晚全家遭报,连本都不够,下余的罪孽正好等你们明日到阴司里受去呢。”
  三黑闻言,又愧又怒还不上话来,暴喝:“小辈留名!你我一刀换一枪,不死不完。
  一二日自见真章,说嘴什用!”窗外那人冷笑道:“老爷便是那年你们想在大王渡埋伏暗算,反吃老爷将行船水寇一齐杀死,留名而走的山东七巧追魂小达摩潘翔。想你这类猪狗不如的鼠贼,有什情理过节可讲!本该见了就杀,只为你把贼道常明元当作救命菩萨,如不先叫他丧命,你未必死个心服口服。恰巧有人要会他,正好一举两便,才容你多活一夜,去把贼道引来,同受恶报。你还是少发歪,再要口出不逊,莫怪我赶尽杀绝,连明早也不等,当时进屋,先把你的记号留下,叫你死活都难。”
  三黑一听,窗外对头竟是山东道上新成名的小辈侠士,北天山飞侠老少年马玄子的门人小达摩七巧追魂潘翔。做梦也未想到那年误打误撞,会与此人结下深仇。暗怪吴勇粗心,当时未摸清对头底细,事后船中既然留有“巧”字暗号,就该仔细搜索,查访来由,有了准备,何致今日对头寻上门来,还在睡里梦里。自己也是糊涂,以为吴勇素来精细,听他说是同党吞财逃叛,派去手下的人又新入伙未久,心迹不明,难于定准,竟把所说信以为真,失踪同党寻访不得,日久渐忘,就此大意过去,不料闹出这大乱子,后悔无及。屡听江湖上传说,七巧追魂潘翔十七八岁便将旗号闯出,并且出了名的心辣手黑,说得出做得到,对待仇敌永远不留一毫余地,如真反唇相讥,弄巧就被闯进房来给自己一场大辱。凭打决非对手,何况对方还有马震在内,在自急怒攻心,咬牙切齿,周身乱抖,哪里还敢开口?
  其实前次行船遇盗吃吴勇暗算的,乃潘翔堂弟潘达。初居店时,并非潘翔本人,事情也因夏、吴等人不讲江湖过节,专一欺软怕硬,心狠手黑,只自间来人能敌,便全数送终。虽然行事机密,绝少走漏活口,毕竟为年过多,被害人众。中有一家苦主的胞兄姓焦名朝栋,是个老江湖,见乃弟一去不归,入甘探查,化身小贩,沿着乃弟途程,在黄河上下游寻访年余。先无下落,后在兰州附近,发现一伙小商帮被两盗党轮流尾随。
  焦朝栋曾在金沙镇往来过两次,认出两盗党都是吴勇店中伙计,这才看出破绽,暗中尾随下去。那商帮在镇上只住一夜便走,行至周井集西沙漠无人之地,果然遇盗,全数惨死。
  朝栋躲在一旁看得逼真,寡不敌众,未敢上前,拿定乃弟是夏、吴二人所害,忙回设法报仇,经友人引见潘达,意欲转请潘翔代报弟仇。潘达说:“家兄近受师训,因他仇家太多,从此事不干己不许无故与人结仇。他素守信,必要推辞不往,还拦阻我去。
  但他极为护群,尤其我从小父母双亡,随他长大,最承他关心疼爱。莫如作为我被你约了同去,一面令内人告知家嫂,等我们走后再对他说。他屡嫌我的本领不济,又知三黑厉害,既恐我为人所伤,又恐挫了他的声威,一定随后赶去,不请自请,岂不是好?”
  于是约了些朋友,装着初出道保暗镖的镖师,前往金沙镇投店。
  潘达年轻,胆大好胜,自恃水旱皆通,朝栋也是水旱两路人物,便在店中装呆卖傻,故意雇船,改走水路。现成彩头,吴勇自不放过,一面下令盗船受雇,一面暗布埋伏。
  潘达初意是想船行中途,将船上盗党擒下,问明实情杀死。回到岸上,此时乃兄也必赶来,再寻夏、吴诸首恶算账。谁知吴勇怕对方不好吃,所派的行船盗党俱是几个能手,加上追兵埋伏,众寡悬殊,按说难于讨好。偏巧船行中途,河底忽起沙堆将船搁住,不能行动,正值盗党贪功心盛,潘达性情刚烈,不到埋伏地头,两下便交了手。就这样,双方人数无甚相差,还只杀了一个平手。
  潘达夸下大口不能立胜,方自发急,幸而潘翔一得信早在暗中赶来,当众上船以前便隐伏后舵隐秘之处,突然出现,连发暗器,杀死大半。有两跳水逃走的也被迫上擒回,问明口供杀死,寻来大石,将尸首坠沉河内,留下血书,用船上跳板竹篙,将行李衣包推行上岸。依了潘达,还欲乘机往寻首恶。潘翔力主慎重,说:“他手下徒党已有如此本领,必还有好些能手在内,三黑又和恶道常明元、当地官府勾结,事情在我身上,早晚寻他,为世除害。只要不忙,打蛇须在七寸头上,谋定再动,先使他捉摸不动,到时自有处置。”潘、焦二人也知三黑实非易与,只得允了。
  事有凑巧,潘氏弟兄俱是独行神叟铁梧桐马震的师侄,因知马震归隐多年不肯再出,未便往约,日前另约了两个能敌恶道的能手,今早行抵镇前,忽与马震同伴连珠弹韩洪相遇。韩洪之父韩道生在日原与马震交好,韩洪与潘氏弟兄也是世交,昔年俱在北京见过。韩洪前年随甘抚护院来到凉州,往访潘翔未遇,不久便吃何天胜勾结恶道虎爪真人常明元用煞手打倒,辞退出衙。自觉本领不济,想起师叔马震隐居青海,当韩父未死以前,曾允遇便指教,传授武功,只为衣食奔走,相隔又远,无暇分身。现为恶道所败,不能在抚衙立足,更无颜再回北京重作保镖行业。马震是青海大富,买卖甚多,正好投奔他去,既可学习本领,并可求他谋取衣食。主意打好,连夜赶到青海,偏巧马震出游远地,说要一两年才回,方自失望为难。幸而马震之侄马骧豪侠好义,问明底细来意,知是世交弟兄,殷勤留住,又给韩洪家中送去好些度用。韩洪自是感奋,平时帮着马家料理田业牧场,早晚随马家子弟下苦练武,一住两年多。
  这日忽闻马震归来,见面之后,才知马震早已回转,不过中间又出外几次。因听侄儿说起,想造就老友之子,故意不见,却在暗中查考,命人指点。本还想再隔些时见面,因有一世仆宋奎,为友助拳,往金沙镇夏三黑店中寻仇。三黑不知是马家的人,杀死也还难怪,可恨三黑已知来人底细,宋奎之弟宋林还是他的得力同党,竟敢暗用诡计埋伏,瞒了宋林,将去的人一齐杀死。三黑近年恶贯已盈,行事又阴又毒,害人直难数计。如按马震当年疾恶如仇行动,早就不能容忍,只为退隐多年,不愿再管闲事。初意后辈中能手甚多,几时得便,命人将他除去,无须亲往,迁延至今,不料竟闹到自己头上。同时又访问出三黑近拜金天观恶道常明元为师,并还勾结官府,别人前往难于完善,决定亲自出马。便和韩洪先往兰州省城住了几日,一面访查恶道和三黑恶迹,以及与抚衙勾结情形。那日安德、何天胜出亭所遇,便是马、韩二人。
  不久,二人起身,到了金沙镇上。马震忽遇江南来的一位好友,为防韩洪面熟,令随那好友同往所寄寓的居停家中暂住,自往北号住店,借占上房为由大闹了一阵,一面指示韩洪机宜,令其依言行事。由当晚起,只一两日工夫,连杀伤了好些盗党,救了许多商客生命财产。当晚韩洪前往北店去见马震,恰与潘氏弟兄不期而遇。互相说了来意,二潘自是心喜,断定此次事已闹大,三黑恶贯满盈,决无幸理。正商量去见马震,潘达想起前事,欲为许多被害冤魂报仇,上来便给三黑一个报应,使其在伏诛以前多受苦痛,提议杀他全家。但知此事马震必不能允,想由乃兄潘翔随韩洪先见马震,自己暂时不往,杀完了人再去拜见,以免拦阻,不能不遵。潘翔说:“杀死夏、吴全家,虽是天理昭彰,该受之报,但他本人不在,这等行径,难保不被人议论。”潘达气道:“哥哥你不用管,我自先往二贼家中,给这些屈死冤魂出点恶气再说。”潘翔也想起二贼行为实是可恶,便不再拦。
  三人商量一阵,决定分头行事。先见马震,领了机宜,由韩洪到三黑窗外传话,正给三黑难看。恰值三黑手下三个得力同党闻警赶来应援,见来人对窗发威,室中夏、吴等人居然忍受,没敢出面和人较量,料知不是易与,心中愤恨,妄想暗算。不料房檐上还伏有潘翔,早就瞥见三盗党在门侧探头缩脑,有了准备。盗党中的小龙神乌长胜,首吃潘翔用点穴法点倒,双头大岁郁开泰、水上飞蛇仵九原与乌长胜约定,乘敌不备一拥齐上,紧随在后,见乌长胜面前黑影一闪,忽然倒地,心方失惊。韩洪久经大敌,早自觉察,转身纵到,和潘翔一人一个,将二贼同时点倒,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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