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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汉屠龙-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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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数,亦随时光的飞逝而相对地增加,他必须增加压力,而至险招迭见,双方都到了生
死关头。
压力增加,攻击加剧,神龙有点沉不住气了。
响起两声暴震,快速纠缠的人影突然急分。
神龙侧飞丈外,脚下几乎失闪,眼中精光一敛。
国华一声冷叱,身剑合一扑到,剑发“长虹经天”,锋尖光临神龙的脸面,乘胜追
击威僧增。
“挣!”神龙扭身挥剑,险之又险地将天罡剑封出偏门,立即斜身进步,大喝一声,
左掌疾吐,闪电似的贴上国华的右胁。
国华身陷危局,临危不乱,身躯一扭,消去大部分及体的霸道掌力,随势斜旋,一
剑反抽而出。
人影急分,生死门不容发,国华落地后踉跄退了三步,脚下乱。神龙的右股侧裤破
衣裂,股腿鲜血泌出。衣缝内,褐黄色的犀甲隐约可见。
一声怒啸,神龙狂野地扑上了,抢得了先机。
人影不可思议地左右一晃,剑影疯狂地闪烁,然后是一声沉叱,一声震鸣,国华滚
出丈外,后滚翻转正身躯,接着飞跃而起。
神龙在国华滚出的刹那间,原已刺入国华左胁侧的剑被滑出,同时发现自己的右上
臂也裂了一条血缝,而且身形已被摆脱有利的位置,失去了追击的机会,乘势从相反方
向跃出,向村落方向飞掠。
绰号名神龙,轻拭的确惊世骇俗,去势如电火流光,第二次纵起,已不可思议地远
出七八丈外,脱离庙前的广场,速度宇内无匹。
可是,对手是飞天狐。
国华并不真会飞,但他的身法的确有点像飞,人纵出身躯凌空,头前脚后有如劲矢
离弦,下落时缩腿着地,然后再次破空激射而出,速度比一般的纵跃术快得多。
三起落,国华已到了神龙身后,落点恰好相交。
神龙知道脱不了身,不能以背部向敌,下沉时扭身侧滚转,同时一剑上挥,左手也
吐气开声虚空疾点。
国华也够机警,双方皆相当了解对方的造诣,因此在每一接触的行动中,皆心中早
备对策,全凭千锤百炼所获的经验,以本能控制行动,心意神凝而为一,反应如果稍慢
一刹那,那就决定了生死存亡。
他不向下落,吸腰点头一一记快速绝伦的前空翻,硬将下降的速度转变为提升前翻
滚,不但避开了可怕的一剑,也避开了神龙的傲世奇学隔空打穴金刚指。同时,他在前
翻时,左手已经虚空抓出。
一声刺耳的裂帛响,神龙的前襟在相距八尺的空间中,被不可思议的怪异力道抓破
了,露出褐黄色的护身甲。
双方脚踏实地,在草丛中相距丈五六面面相对。
一声剑啸,国华隐于肘后的剑向前拂出,狐面具掩住他的神色变化,但他的稳定目
光,却肯定地告诉对方他有必胜的坚强自信。左胁衣虽裂开一孔,但未伤肌肤,神龙手
中虽有宝剑,但由于角度偏向,并未造成严重伤害。
神龙的神色已变得不稳定了,剑虽然也指出,但所发的剑气已明显地减弱,满头大
汗如雨,目光不再犀利了。
国华徐徐迈步,一步步逼进。
“你跑不了。”他说,语冷如冰。
“你真是飞天狐。”神龙沉静地答。
“你还有一指之力。可惜我手中有剑,你的第三种绝学溶金掌没有施展的机会了,
而且在下不怕溶金掌。”
“你的天狐瓜已难以为继,真力将竭,我知道你的来历了,天下间能在丈内虚空抓
石成粉的人,只有一个南明遗老云尚义。
“云尚义在顺治十年,牵人贵州安笼所十八忠臣死事案,被孙可望暗中派人下毒遇
害,以至十八忠臣含恨归天,断送了南明国脉。云尚义亲传弟子两个,不错,其中有一
个人姓王……”
“所以你得死!你知道得太多了。”国华冷酷地说。
“所以,你从不参加反清复明的会社。”神龙抓住主题不放:“你恨朱家皇朝比恨
大清更切。阁下,你反清而不复明,你我已无利害冲突,在下也是坚决反对复明的人,
你我不难成为志同道合的朋友……”
“你这汉奸!”国华发出一声咒骂,挥剑疾进。
“铮”一声龙吟,神龙攻出绝学金刚指,行致命的雷霆一击。在八尺外出指,手一
伸便拉近了三尺余,这一指势在必得,按理任何高手也无法闪避。
可是,强劲的指力击中了天罡剑,剑身应指劲断了八寸剑尖,余劲一偏,擦过国华
的右肩外侧,割裂了一条缝,皮开肉裂,深有三分,好可怕的指劲,比利刀还霸道。
近身了,国华的冲势未停止。
“铮!”断剑架住了神龙的剑,左爪已凌空抓出。
“哎……”神龙惊叫,倒退丈外,右颊肉裂开,鲜血淋漓中,可看到牙床和牙齿。
国华飞跃而进,第二爪凌空下抓。
神龙机警地仰面便倒,扭身急流通,悍野地跃起,间不容发地避开了致命一抓,一
剑猛挥。
一剑走空,国华扭身切入,一连三声怪响,断剑三次砍在神龙的左肩与胸口上,劳
而无功。但神龙也无法反击,斜掠出丈外,落荒而逃。
“打!”国华怒吼,断剑脱手,人亦随后扑出。
“铮!神龙大旋身一剑挥出,击中飞来的断剑。
国华到了,折向斜飞,叶一声一脚踢中神龙握剑的手肘,神龙的剑也脱手飞走了。
两人疯狂似的重新接触,四只大手突然相互抓实了,真力骤发,各展所学生死相拼。
国华的反庆要快些,右脚一拨,叶一声重重地拨中神龙的右膝,膝骨立碎。
“砰!”神龙被重重地摔倒在地,四只大手同时脱离纠缠。
一声暴叱,国华一脚踢在神龙的右耳部位。右颊本来就血肉模糊,再加上一脚,但
听骨裂声传出,脑袋已完全变了形,这一击石碎天惊。
国华缓缓站正身躯,除下狐面具揣入怀中。
他脸上全是汗水,双目神光徐敛,冷漠地、静静地注视着身躯仍在痉挛的神龙,久
久,久久,方呼出一口长气,转身大踏步走了。
神龙的身躯猛地抽动数次,然后全身一软,气息顿绝。
大树下,国华解下满天花雨在地下放平。
“不要救我了。”满天花雨含糊地说:“神龙呢?”
“死了。”国华木然答。他知道,满天花雨已走完了生命的旅程,任何仙丹妙药也
无能为力了。
“其他的……人……呢?”
“三十二个走狗,一个也没留下。”
“那么,我……我该放……放心地走……了。贤侄,原……原来你……是天下……
闻名的飞……天……狐,我死瞑……瞑目……唉……”
老人家喘出最后一口气,溘然长逝。
国华叹息一声,到了高文玮与柳依依并躺的中间。
“是……是王……王老弟吗……”高文玮虚弱地问。
“是的……”
“都……都是我的错。”高文玮喘息着说:“我……我不信你……对付得了三霸天,
所以违……违抗你的话,带着人乘船赶……赶来相……相助。断……断送了所……所有
的人。天哪!我……我万死……死不……不足以……”
话未完,张开的口闭不上了,双目瞪得大大地,就这样去了。
柳依依伸手抓住了国华的裤管,吃力地呼吸。
“依依。”他坐下轻轻扶起姑娘的上身:“我要用真元度命术救你,你伤得太重了,
内外伤……”
“不必了,少爷……”
“要先把你带离险境,可能走狗们……”
“真的不必了。”姑娘凄然一笑:“谢谢你,我已是油尽灯枯,支持不了多久。少
爷,如果我还有数,神龙便不会急于在此地逼供了,他的救命丹药,号称宇内无双,怀
有少林至宝八宝紫金夺命丹,但他也救不了我。”她脸上出现稀有的红潮,元气似已恢
复了:“我……我能叫你一声国华大哥吗?”
她脸上有了笑意,目光在国华脸上端详。
“依依。”国华酸楚地挽住了她:“难道说,你对世间一无留恋吗?坚强的求生意
志,可以支持你生命的延续哪!”
“大哥,我怎会一无留恋呢?真的,要说我死得甘心,那是骗人的。有一件我深以
为憾的事,说出来你可不要笑我。”
“我永会笑你的。”
“我曾经幻想到日后替你生孩子,不是一个,而是十八个,每一个都是一颗反清的
火种,每一颗星星之火,都会成为恢复我大汉子孙国族尊严的火苗,终有一天会势成燎
原。而现在不可能了,你也不要我。”
“依依……”
“大哥,我求你。”
“你说吧。”
“请不要把我们偷偷地埋葬掉,让我们的头挂在城门口示众,这样会激起天下志士
们的义愤,让他们踏着我们的血迹……”
“不,我不能答应你。”他坚决地说:“我要好好安葬你们,把你们的事迹告诉天
下人。我想,我告诉你一件你希望知道的事。”
“大哥,什么事?”
“依依,你一个女孩子,默默地做下千万人不敢做的事,很令我感动。我答应你,
我会继承你的遗志,担负默默地传播火种的工作。”
“啊……我……我好高兴,我……”依依脸上的笑容变得很难看,红潮正在消退中。
他知道,回光返照的时刻即将消逝。
“有件事,我该告诉你。”他凄然地说。
“大哥……”姑娘冷冰冰的手在他脸上摸索。
“我是喜欢你的,我爹更喜欢你。”
“抱紧我,国……国华哥……”语音依稀,似在向遥远的天际慢慢消逝。
他抱紧了那虽柔软但已失去温暖的身影,姑娘身上的血,与他身上自创口流出的鲜
血混和在一起。他感到一阵寒冷,寒意令他的意识引起空茫茫死寂的感觉。
不但怀抱中感到寒冷,背部更冷,尤其是背心和头部,那种冷他却是熟悉的,熟悉
得令他全身汗毛直竖。
他温柔地,凄切地缓缓将姑娘的身躯放平,只感到眼前一片朦胧。
他的手伸出了,轻柔地,情意绵绵地试去姑娘眼角的泪痕,合上那一直就不曾闭拢
的眼皮,那双瞳仁扩散的眼睛已不复可爱,但他仿佛仍可看到隐约的笑意,这种笑意,
只有他才能领悟了解。
“安息吧!依依。”他凄然地低唤,手依恋地在那失血的、冰冷的,一度曾经明艳
的脸颊上摩挲:“由你身上,我想起师祖的知交蒋公乾昌,在那次天人共愤的安笼忠烈
血案中,在法场含笑留传后世的绝命诗。”
他的声调变了,变得悲愤凄切:“天道昭然不可欺,此心未许泛常知;奸臣祸国从
来修,志士成仁自古悲。十载千辛为报国,孤臣百折止忧时;我今从此归天去,化作河
山壮帝畿。”
姑娘原按在胸前的手,缓缓滑落在身旁。
他缓缓地、艰难地挺身站起。
背心和身旁的寒意更浓了,压力在加重。
“她死得如此安详,为什么呢?她真的一无牵挂?”他喃喃自语,像在向自己发问。
“因为她心满意足了,死得其所。”身后传来了冷酷的语音:“人如想死得其所,
是很不容易很不容易的事。”
“哦!死得其所,死得……其所……”他似乎领悟了:“这是一个平凡得近乎伟大
的小姑娘。她的归天,向世人用鲜血来证明人心不死。可是,人心已经死了百余年,人
心在烈皇梅山上吊时已经死了;不,远在大明皇朝宠幸魏忠贤的时候就死了,她没有死
得安详的理由。”
“她不安详又能怎样呢?”身后的人说:“她是山东沂州逆谋案主犯柳绳祖的遗孤,
高文玮在刀光血影中保护她突围逃生,流落风尘七载,高文玮一死,她已是孤零零的一
个人了。
“死了,对她来说是一大解脱。何况这里死了许多人,其中包括了惨杀反清复明志
士最得力的三霸天,她不该死得瞑目吗?老兄,你不认为她是位可敬的姑娘吗?”
“哦!是的,她真该。”他叹息:“愿她九泉瞑目。”
“你是唯一生存的人吗?”
“是的。”他说,从容地转过身来。
身后站着三个人,一把刀一支剑,仍然剑尖不离胸刀身不离颈,完全把他控制住了。
“我认识你。”他从容地说:“你是鲇鱼口巡检司的韩巡检,一位只管打架吵嘴,
不管杀官造反的起码官。”
“杀官造反我管不了,只好不管罗。”韩巡检的国字脸居然毫不脸红:“老兄,这
附近不是我的管区,但奉命前来巡逻,大队官兵不久便会赶到了。现在,你有何打算?
等死吧,抑或是抱着尸体哭泣?”
“你不是捉住我了吗?”
“我不捉你这种人。”韩巡检向同伴挥手示意,刀与剑离开了国华:“当然,我们
三个人根本就没有看到你。”
“在下也没有碰上你们三位。”他笑笑:“我要带走这三具尸体,你反对吗?”
“带不走的,会被人发现。”韩巡检向东一指:“里外有座废弃了的陶器了,暂且
把灵骸藏在为窑内,风声一过再来收殓。岂不甚好?”
“谢谢指点。”
“不必谢我,因为我是汉人。我们帮你移灵,要快,官兵不久便可赶到了。”
“哦!是什么地方的官兵。”
“反正是府城来的。”
“妙极了。”他欣然说。
“妙什么?”韩巡检不解地问。
“官兵一来,必定发现事态比想像中的严重,我敢打赌,全城的官兵包括总督旗下
的两衙兵马,全会遍布在这方圆数十里内封锁搜索。”
“那是必然的事,没有人会笨得和你打赌。”
“这一来,府城空虚,城里即使有人造反,也没有人管啦!”
“你要到城府去造反?”
“不是,放心啦!”他开心地笑:“不关你的事。劳驾,咱们动手吧,诸位带三位
志士的灵骸,我带两个。如果可能,我要把十四人全带走。”
当晚,神龙常宏家中正在办丧事,内间里失窃,原属于王一鸣的箱笼被撬开,值钱
的物品失了踪,但未带走常家任何珍宝。
而总督府附近邻的本城名门刘府,整座翰香阁的藏珍被窍一空,价值连城的几种奇
珍从此失踪。
刘府的主人刘钊仁目前荣任浙江督粮道,刮地皮刮得全省汹汹。平时,由于刘府在
总督府左近,不但戒备森严,满洲八旗与蒙军八旗的官兵来来往往,三霸天的密探也往
来不绝,可说稳如泰山,沾了总督府的光,官小绝迹,夜不闭户,没有人敢上门讨野火。
翰香阁藏珍室中,留下了用刀刻的一只飞狐图案。
四个月后,国华出现在捐江门的永乐店,一张桌坐了八个人,其中有地棍头儿拼命
三郎杨兴。酒酣耳热,国华大吹法螺,把去朝普陀的经过说得活灵活现,他发誓说的确
在潮音洞亲眼看到观世音菩萨显灵,在海中看到巨龙。
没人提及四个月前武昌所发生的惊人窃案,毕竟那已是过去的事了,过去的事,已
引不起这些地棍们的兴趣啦!天底下新鲜的事多着呢。
江宁的大官小官多得很,谁又肯花费心思,去留意武昌的一个浙江粮道家中失窃的
小事?
相反地,武昌三霸天的死,传闻却历久不衰,而且愈传愈盛,愈传愈离谱。
可是,就没有人把刘粮道家中所留下的飞狐图案,与三霸天的死联想在一起,完全
当作两码子事来作茶余饭后帮助消化的话题。
拼命三郎是龙江关的地棍头领,势力范围相当广阔,有百十名忠心的爪牙,局面蛮
像一回事。江东门与江心洲一带,其实也属于他的势力范围。
但是,他对王国华相当尊重,称兄道弟交往密切,他那些爪牙也和王国华相处融洽,
从来不在江心洲与江东门一带猎食。
这位地根头领今天穿了老羊皮袄,正月天呵气成冰,他仍然是老规矩,拉开胸襟不
在乎彻骨的寒流。
“听说东海有海盗。”拼命三郎一口喝干半碗二锅头,大着舌头说:“你亲眼看到
观音菩萨,而没看到海盗,算你走运。怎样,赚了几文吧?”
“赚个屁!”王国华话说得相当粗野:“回程在杭州玩了几天,游西湖上天竺朝灵
隐。那地方歌舞升平,花天酒地,粉头们一个比一个标致,就算赚了钱,在那种地方那
能不花光?不花掉老本,已经是他娘的走了狗屎运哪!”
“老兄,听说灵隐寺的济公佛很灵。”打横的一名泼皮问:“你没问问妻财子禄?”
“去拜了观音菩萨,谁还回头拜济公问吉凶祸福?”王国华怪笑:“灵隐寺的和尚
势利得不像话,满嘴经文偈语,也满身铜臭。我这人就是好奇,献了五两银子香油钱,
才买动了知客僧带我去看井里最后一根木头。”
“小兄弟,看到了吗?”拼命三郎问:“听说那是济公活佛重建灵隐寺,建寺的木
料,都是从那口井里捞出来的,寺建好了,井里面还留下一根大梁木没捞上来,现在还
留在井里。”
“的确井里还有一根木头。”王国华笑笑:“但是不是原来的那一根,我看靠不住,
怎么看也不像泡了几百年的古木。哦!三哥,昨天码头来了三艘船,听说戒了半天严,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京师来的贵宾大员,督抚各大员皆出城恭迎,岂能不戒严?”拼命三郎将一块热
腾腾的炖肉塞入口中,吞掉再解释:“据说是军械处直接派来的大员。可是,却载来一
大群三山一岳的妖魔鬼怪,天知道这些家伙,来江南有何图谋?小兄弟,这段日子里,
你最好少往城里跑,免得惹上麻烦。”
“三山五岳的妖魔鬼怪?真的?”国华信口问。
“假不了。郑捕头认识两个人。”
“谁?”
“一公一母。狂龙陈百韬,与飞天夜叉井俏红。”
“乾坤三条龙之一,狂龙陈百韬?没错?”
“怎会错?郑捕头十年前就曾经与这乾坤三条龙的第一龙打过交道。那时,这条龙
已经是威武营的一等巴图鲁。威武营由睿亲王直接指挥……”
“睿贝子,神武亲王。”王国华脸色微变:“威武营有一小撮人,原是血滴子中最
精锐的人物。”
“小兄弟,你的见闻不算差。”拼命三郎说:“血滴子原来隶属乾清门侍卫,解散
之后余威仍在。威武营与威勇营,是对外不对内的特务管。睿亲王主持该两营整整八载,
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神武亲王威震天下,两营中网罗了无数具有奇技异能的武林高
手……”
“这叫做以汉制汉。”国华接口:“咱们汉人的老祖宗们,以往用以夷制夷的老手
段对付蛮夷,现在满人转用以汉制汉对付汉人,这不是报应吗?”
“你少胡说八道。”拼命三郎低喝,惊恐地游目四顾。
食厅中酒客众多,人声嘈杂。还好,附近没有岔眼人物,四面几桌酒客,没有人留
意他们谈话。
“你想死吗?”拼命三郎苦笑:“你这些话如果被密探听到,将是一场大灾祸。”
“不会那么严重,三哥。”国华满不在乎:“他们来江宁来捉什么人?最近可有人
准备造反?”
“听说是路过本地,他们要前往江西。”另一位秃眉大汉表示自己消息灵通:“飞
天夜叉这宇内神秘女魔,老家是江西南昌,据说曾经嫁给一个姓丘的人,所以她对江西
地面相当熟悉。”
“狂龙这个人,我知道他是亦正亦邪,亦白亦黑的江湖风云人物,他应该是汉人。”
下首那位瘦大汉说:“怎么会获得巴图鲁的尊号?”
“他人了旗,汉军旗。”一位留了鼠须的泼皮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老兄,
只要你能替旗人立功,而且立大功,就有人争取你人汉军旗。比方说,告密合变,平乱
从征……”
“去他娘的!”一位粗眉大眼的人不悄地咒骂:“汉奸!走狗!”
“不谈这些霉事,。拼命三郎大为不耐:“是非只为多开口;不发牢骚,没人说你
是哑巴。喝酒啦!”
“对,喝酒。”国华大笑:“管他娘!今宵有酒今宵醉,那管明朝掉头颅?三哥,
敬你一碗,我这里先干为敬,一醉解千愁。”
一阵子轰饮,不久,八个人醉倒了七个。
第二天,王国华病酒,然后是酒后伤风,然后是旧疾复发,然后是……
他躺下了,不消三五天,他成了病骨支离,缠绵床席的病鬼。
拼命三郎与手下的一些泼皮,少不了到江心洲去探病,少不了温言安慰。
郑捕头和吴巡捕也抽空也看望他,他只能在床上见客,气色特别差。
一些亲朋好友,也经常来看望他,其中当然有鱼牙子魏老六。
总之,他得了大病的消息,几乎无人不晓。
大病期间,人的气色差,身于虚,面貌难免有点走样,更无法与探病的人多说几句
话。因此,不久便不再有人前来打扰他了,大病的人是需要安静调养的。
威武营南来的大员,在江宁逗留了七天,但先遣的人,在抵达江宁的次日便秘密离
开的。
风雪漫天,今年的正月风雪似乎特别大。
吴头楚尾第一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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