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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歧者 全集_-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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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碗里的豌豆,没把握还能忍受这种生活多久。是我自己不够好。

“这你知道,”父亲继续说道,“因为我们有他们想要的东西。知识凌驾于一切的结果就是对权力的迫切渴望,这会让他们误入黑暗空虚的歧途。无私派能够看到这点,我们应该感到庆幸。”

我点下头。尽管个性测试结果显示我也具有博学派的特性,但我不会选博学派,因为我是我父亲的女儿。

饭后,父母亲忙着收拾碗筷。迦勒想去帮忙,但被他们拒绝了。今晚,他们希望我们独处,而不是一起待在客厅里,这样我们就能好好考虑一下明天的选派大典。

如果我把分歧者的结果告诉家人,他们也许可以帮我做出选择。但我不能这么做。每当我守口如瓶的决心动摇时,托莉的警告就清晰地飘荡在耳边。

我和迦勒一起上楼,就在爬到最后一级台阶,准备回各自的卧室时,他把手搭在我肩上拦下我。

“碧翠丝,”他看我的眼神异常坚定,“明天的选派大典,我们要考虑爸妈的感受。”他的声音有点尖锐,“但是……但是我们也要听一下自己的心声。”

听到他的话,我的心微微一震,只说了句这情景下该说的话:“个性测试又左右不了我们的选择。”

他微微一笑:“是这样吗?”

他捏了捏我的肩膀,转身走进他的卧室。我往里瞥了一眼,床铺没整理,桌子上杂乱无章地摆着几摞书。他关上了门。我多希望自己告诉他,我们正在经历相同的困惑,我多希望对他说出我的心声,而不是客套话。可是承认自己需要帮助的念头实在难以忍受,想到这里,我转身走开。

进了房间,当我关上身后的门,突然意识到明天的选择再简单不过了。如果我够无私,那我会选择无私派;如果我够勇敢,我就选择无畏派。选择哪一个,就证明我属于它。明天,这两种特质将在我内心交战,只有一方可以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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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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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选派大典

选派大典的日子到了。我们乘公车前去,车上挤满了灰色衬衫配灰色宽松长裤的无私者。车窗外,一圈浅浅的阳光穿过云层,如同点燃的烟头。我自己永远一支烟也不会抽——它们跟虚荣心紧密相连——可在我们要下车的楼前却有一群诚实者在那里吞云吐雾。

我得头向后仰才能看见中心大厦的楼顶,它高耸入云,顶端在浮云中若隐若现。这是这座城里最高的建筑,我坐在家中的卧室就能透过窗子遥遥望见两个尖塔上闪动的灯光。

我跟在父母亲后面挤下车。迦勒看起来神情镇定,没有一丝焦虑,我也想如此,假如我知道怎么做的话。可我的感觉截然不同,心脏好像随时要跳出胸膛,走上台阶时我紧紧抓住迦勒的胳膊,好稳住自己。

电梯里人挤人,父亲主动让出我们的地方给友好派,而我们毫不迟疑地跟着他爬楼梯。我们给无私派的人开了先例,不一会儿,我们三人就在半明半暗的灯光里湮没于一大群爬楼梯的灰压压的身影中间。我并入他们一致的步伐。听着爬楼的脚步声,看着周围行为一致的无私派同胞,我突然觉得,做个无私者也挺好。如果选择无私派,我慢慢地就会适应他们蜂巢式的集体意识,永远只照亮别人。

可我累得两腿酸痛,喘着粗气,又被自己弄得心烦意乱。一想到举行选派大典的大厅在二十楼,而我们要爬整整二十层的楼梯,我就有点退缩。

第二十层楼终于到了,父亲拉住大门,像哨兵一样站在门口,无私者一个个走过他身边,进入大厅。我本想等他一起走,却被人流推出了楼梯间,推进了大厅。在这里我将决定我以后的人生。

大厅呈圆形,各派别的十六岁少年坐在外圈。我们还不能算正式成员,今天我们会选择一个派别,成为新生,如果通过考验,就能成为真正的派别成员。

大家依据姓氏的首字母顺序进行排序,很可能今天以后我们和这姓不再有关联。我排到迦勒和丹尼尔·泼勒中间。丹尼尔是个友好派女孩,她两颊泛着红晕,穿一件明黄色的连衣裙。

给家长们准备的椅子组成又一圈,根据派别,他们被安排在五个区域。选派大典中,并不是所有家长都会参加,但来的人仍然不少,场面很壮观。

按照派别规则,五大派别轮流组织开展年度选派大典,今年轮到无私派主持。马库斯会在开幕式上致辞,并按照姓氏字母的逆序宣读名字。这样,迦勒会在我之前进行选择。

最里面一圈摆着五个金属碗,大得足以让我整个人蜷起身子钻进去。每个碗里放有不同物体来指代不同派别:灰石代表无私派,清水代表博学派,泥土代表友好派,点燃的炭火代表无畏派,玻璃代表诚实派。

马库斯喊到我的名字时,我要走到三个圈的最中央,而且不许开口说话。他会递给我一把刀子,我要用刀割破手指,把血滴到所选派别的碗里。

我仿佛看到血滴到灰石上,又似乎看到它在无畏派的炭火上嘶嘶作响。

父母亲就座前,站在我和迦勒面前。父亲咧嘴笑着,亲了亲我的额头,拍了拍迦勒的肩膀。

“待会儿见。”他的话里没有一丝担心和犹疑。

母亲拥抱着我,我最后的一点决心快要崩解。我咬紧牙关,盯着天花板,那里悬挂着的蓝色球形灯,让整个大厅都笼罩在蓝光之下。她紧紧地抱着我,久久不肯离开。就算我双手垂下,她依然拥抱着我。松手之前,她转过头在我耳边低声说道:“无论如何,妈妈永远爱你。”

母亲转身离开,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不由皱起眉头。她可能知道我要做什么。她一定知道,否则她不会觉得有必要说那句话。

迦勒紧紧握住我的手,我的手被他抓得生疼,但我没有抽回来。上一次我们手拉手还是在伯父的葬礼上,那时父亲哭了,痛不欲生。就像当时一样,此时此刻,我们也需要彼此扶持的力量。

大厅慢慢恢复了秩序。我本应该观察无畏派的动静,应该尽可能多地了解一些信息,但我只是呆呆地盯着大厅另一头的灯,想在蓝色灯光中忘掉自我。

马库斯站在博学派与无畏派座位之间的演讲台上,在麦克风前清了清嗓子:“欢迎!欢迎各位参与本年度选派大典。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很多年前的今天,我们的祖先本着民主平等的理念,把人类分成五大派别,我们每人都有选择自己生存方式的权利。”

或者对我而言,这只是从五种预定的方式中选择其一。我用力捏紧迦勒的手指,就和他捏我的手一样用力。

“我们面前的孩子十六岁了,在即将成年的边缘上,现在是时候让他们决定自己要成为哪种人了。”马库斯声音严肃,字字铿锵,“多年前,我们的祖先意识到,战争四起并非源自不同的意识形态、宗教信仰或种族,而源于人类个性的差异,源于人类内心的罪恶。于是,本着根除罪恶、恢复世界和平的目的,我们的祖先设立了五大派别。”

我的眼光落到了大厅中央的五个碗上面。我的信仰是什么?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抵制冲突与战争者组成友好派。”

友好者正互相微笑。我喜欢他们舒适的穿着打扮,他们通常穿红色或黄色的衣服,任何时候都是一副善良、友爱、自由的样子。但我从来没把加入友好派作为选项。

“抵制无知与愚昧者组成博学派。”

对我而言,排除博学派是唯一不用费脑筋的选择。

“抵制隐瞒与包庇者创建诚实派。”

我从未喜欢过诚实派。

“抵制自私与漠然者建立无私派。”

我内心有一部分抵制自私自利,的确如此。

“抵制胆小与懦弱者是无畏派。”

但我不够无私,过去十六年来一直努力,但还是不够。

我感到双腿麻木,好像一点知觉都没有了。一旦他们喊到我的名字,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走上前去。

“五大派别齐心协力,和平共处已有很多年,每个派别都对社会有不同的贡献。无私派产生了公而忘私的政府要员,诚实派贡献了可靠又公平的法律精英,博学派善出智识丰富、聪明睿达的教师学者,友好派提供善解人意的咨询师和照护人员,无畏派则随时确保我们免受内忧外患的威胁。但各大派别的贡献不限于此,因时间关系,我们的互助之处远不能充分详述。派别让我们每个人找到生活的意义、活着的目的和存在的理由。”

我忽然想起派别历史课本中的一句格言:派别远重于血缘。相较于家庭,派别才是人们唯一的依归,但是否真的如此绝对呢?

“没有了派别,我们将无以生存。”马库斯补充了一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阵沉重无比的静默笼罩大厅。那静默里隐含着我们最深的恐惧,比死亡更深的恐惧:成为无派别者。如果被贴上“无派别”的标签,那绝对比死亡来的更惨。

“因此,今天是充满荣耀的一天,今天,我们新一批派别新生将会诞生,他们将与我们一起,创建一个更繁荣美好的社会和世界。”马库斯继续对着麦克风说。

一片哗哗的掌声响起,在我听来却有些模糊。我尽可能努力地站直,因为让膝关节挺直,让身体僵硬,我就不会颤抖了。马库斯讲完开场白,开始喊第一批名字,我脑子晕晕乎乎,一个字也听不清楚。我着急起来,如果马库斯喊到我的名字,我却听不到,那可怎么办?

周围十六岁的同龄人一个接一个站起来,走向大厅中央。第一个来自友好派家庭的姑娘选择了友好派,我看着她割破手指,鲜红的血滴到代表友好派的泥土上,之后,她站到了友好派新生座位后面,孤零零一个人。

大厅里一直有人在走动,喊到新的名字,就有新的人出列,新的刀子割下去,新的选择诞生。他们中的大多数我都认识,但我怀疑他们不认得我。

“詹姆斯·塔克。”马库斯喊道。

詹姆斯·塔克来自无畏派家庭,他是走向大碗途中第一个在慌乱中绊倒的人,幸亏他双手及时撑地,才免于撞到地面。

他的脸唰一下就红了,快步走到了大厅中间。站在中央,他不断扫视着无畏派和诚实派的碗,似乎有点犹豫——橘红色的火焰越蹿越高,玻璃也散发着蓝色的浅光。

接过马库斯递过的刀子,他深深吸了口气——我看见他胸脯鼓了一鼓——接着,又吐了口气,神情凝重地接过刀子,然后划向手掌。他抽搐了一下,手臂伸向旁边,血滴到了玻璃上!他是我们中间第一个转换派别的人,全场第一位转派者。无畏派中突然爆出一阵窃窃私语,而我低头看着地面。

从今往后,天畏派将视他为叛徒。他的父母只能在一周半以后的“探亲日”才能去新派别看望他,但他们可能不会去,因为他选择了背弃家人。他的离去会久久地影响着父母的生活,成为一个永远无法填补的空缺。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缺失的阴影会慢慢消失。就像当人体中一个器官被摘除,体液就会积聚在那里一样,人类难以忍受长期缺失的感觉。

“迦勒·普勒尔。”马库斯喊到哥哥的名字。

迦勒最后一次紧紧抓了抓我的手,起身走开时,他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表情。我看着他的脚向大厅中央移动,他双手稳稳接过马库斯手中的刀子,敏捷地划向自己的手。他站在那里,嘴唇粘在了牙齿上,手掌里还有一小摊血。

他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又深吸一口气,把手伸向博学派的碗,血滴进清水,水中泛起一片血红。

哗然之声不一会儿就变成一阵阵愤怒的吼叫。我脑子一片混乱,不敢相信,我的哥哥,我那么无私的哥哥,竟是一位转派者?我的哥哥,他明明是天生的无私者,居然选了博学派?

我闭上双眼,眼前浮现出迦勒卧室桌上的那一摞摞书籍,还有个性测试后,他那双颤抖的手在腿上不断揉搓的情景。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傻,昨天他说让我也为自己想想时,我为什么就没有意识到,他同时也是在给他自己忠告?

我扫了一眼博学派——他们扬扬得意地笑着,还用胳膊肘相互碰碰,意思是看怎么样,还是我们好吧?一向温和的无私者都紧张地低语,怒视着大厅另一边变成我们敌人的博学派。

“抱歉。”马库斯提高声音说,但乱哄哄的人群根本听不见。“安静,请安静!”他喊道。

大厅里安静了下来,耳边只剩下嗡嗡声。

然后我听到叫我的名字,战战栗栗地站起来走向大厅中央。在半路上,我突然觉得自己肯定会选无私派。我仿佛看见了未来:我变成身穿灰色袍子的无私派女子,嫁给苏珊的哥哥罗伯特,周末做义工帮助别人,享受例行公事的平静,在壁炉前度过安静的夜晚,可以肯定的是,我很安全,生活即便不会太好,但也好过现在这样的煎熬。

我忽然意识到,那嗡嗡声其实只是我的耳鸣。

我看了一眼迦勒,他站在博学派后面,神情凝重地盯着我,冲我轻轻点了点头,好像不但知道我在想什么,还赞同我的选择。我脚步踉跄,焦虑烦躁一股脑冲上头。如果迦勒不能适应无私派,我又怎么能呢?我该怎么选?既然他已经选择离开,我就成了唯一能留下的人了。不管我之前决定选择什么派别,此时此刻,迦勒的离去让我别无选择。

我绷紧下巴,决心做那个留下来的孩子;我必须为我的父母这么做,没有别的选择。

马库斯递给我刀子——我看着他的眼睛,那眼眸是深蓝色的,一种奇特的颜色——我伸手接过刀子。他冲我点点头,我转身对着大碗。无畏派的火焰和无私派的灰石都在我的左边,一个在左前方,一个在左后方。我右手拿着刀子,刀刃横放在手掌上,咬紧牙,刀刃向下,霎时,温热的鲜血流了出来。有些刺痛,但我没理会,双手紧握在胸前,随着呼吸打起了哆嗦。

我睁开眼睛,猛然伸出胳膊,鲜血滴落到无畏派和无私派之间的地毯上。再也憋不住那口气,我于是把手往前伸,血滴到了燃烧的炭火上,嘶嘶作响。

我很自私,但也够勇敢。

第六章 无畏派

我躲在本派新生身后,低头盯着地面。他们都比我长得高,即便我挺胸抬头,视线中也只有着了黑衣的肩膀。当最后一个女孩做出她的选择——友好派,选派大典就结束了。无畏派最先离场。路过灰衣的男男女女——那些曾和我同派的人时,我眼睛死盯着某个人的后脑勺。

可我必须再一次看看我的父母。在快要和他们擦肩而过的最后时刻,我回头望了一下,随即又巴不得自己没这么做,父亲充满指责的眼神烙在我眼里。起先,我以为眼睛里发烫的感觉,是父亲用什么方法在我眼里放了把火,以惩罚我的背信弃义,但事情并非如此,那是泪水在灼烫着我的眼。

奇怪的是,就在他身旁,母亲却冲我笑着。

我被身后的人流推搡着前进,渐渐远离了家人。他们可能会最晚离开,因为在其他派别都离场后,他们还要帮忙叠椅子,收拾大碗。我转过头去,想在身后的博学派人群中寻找迦勒的身影。他站在博学派新生之间,正和一位来自诚实派的转派者握手。我忽然觉得,他脸上挂着的轻松微笑是一种背叛行为。想到这儿,我感到胃部一阵痉挛,便转回头。如果这事对他来说如此轻易,或许对我来说也可以很简单。

我看了一眼左边的男孩,他转自博学派家庭,这会儿整个人看起来又苍白又紧张,和我一样。我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忧心选择哪个派别上,竟从未考虑如果选了无畏派会怎样。在无畏派基地,等着我们的会是什么呢?

无畏派的队伍没有走向电梯,而是转往楼梯方向,准备步行下楼。在这之前,我还一直以为只有无私派才会走楼梯。

突然间,大家开始跑起来,欢呼声、呐喊声,大笑声环绕在我周围,杂乱不一的脚步声震耳欲聋。对于无畏者而言,选择爬楼梯不是无私的表现,只是一种狂野行为。

“搞什么鬼?”我旁边的男生愤怒地高呼。

我只是摇摇头,没有理会他,继续向前跑。跑到一楼时,我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无畏派的人直接夺门而出。外面的空气,清新中带一丝丝寒意,夕阳把天空映成了橘红色,中心大厦的黑玻璃倒映出这落日余晖。

无畏派的人散乱地走在街上,挡住了公车的去路。队伍走得很快,我拼命冲刺才勉强跟上队尾。跑着跑着,心中的困惑渐渐消散了。很长时间没有奔跑了,无私派不提倡只为自我享受而做的事,也就是我正在做的事:肺在燃烧,肌肉酸痛,全速冲刺带来了强烈的快感。我跟随无畏派的队伍跑过大街,就在转角处,我听到了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火车鸣笛声。

“哦,老天,我们这是要跳上那个东西?”来自博学派的男生嘀咕着。

“对。”我气喘吁吁地回答。

我这才发现,以前每天观看无畏派的人到学校的情形也有点用处。伴着回荡在空气中的鸣笛声以及车头闪动的灯光,火车沿着铁轨朝我们驶来。每节车厢的门都打开了,等着无畏派挤上去,他们也的确是这么做的——成群结队地跳上车,最后只剩下了新生。来自无畏派本派的新生对跳火车早已熟悉,一转眼,就只剩下我们这些转派新生站在原地了。

我和其他几个新生站出来,开始慢跑。我们跟着车厢加速往前跑了几步,然后沿着一个角度纵身一跃。我不像有些新生那么高那么壮,所以没能一下子跳进车厢。在飞速前进的火车上,我紧紧抓住门口的把手,肩膀狠狠撞向车厢。就在我胳膊发抖、快要支撑不住时,一个来自诚实派的新生抓住我,把我拉了进去。惊魂未定之余,我气喘吁吁地道了声谢。

突然,我听见一阵急促的呼喊,转头一看,一位个子矮小、满头红发的博学派转派新生挥动双手,拼命地追赶着火车。门口一个来自博学派的姑娘伸手想抓住男孩上车,尽管她用尽力气,可他实在落得太远了。当我们远去,他绝望地跪倒在铁轨边,双手抱头,伤心欲绝。

就在那一刻,我感到浑身不舒服。刚才那个男孩没通过无畏派的新生训练,已被淘汰出局,现在他成了无派别者。这样的事随时都会发生。

“你没事吧?”那个拉我一把的诚实派女孩轻快地问。她身材高挑,小麦肤色,一头利落的短发,不得不说,她很美。

我点点头。

“我叫克里斯蒂娜。”她边说边伸出手来想和我握手。

我很久没跟人握过手了。无私派一贯的做法是点头致意,以示尊重。我握住她的手,有些怯生生地握了两次,但愿自己没有太用力或者握得太轻了。

“我叫碧翠丝。”

“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克里斯蒂娜顶着风使劲喊着。此时风从开着的车门灌进来,吹得更猛了。火车开始加速,我突然想起,重心下移有助于保持平衡,于是坐了下来。克里斯蒂娜疑惑不解地盯着我看。

“车速越快风越大,大风会把人吹倒的,坐下来吧。”我抬头望着她说。

克里斯蒂娜挨着我坐下来,一点点往后挪,靠着壁面坐下。

“我猜我们可能去无畏派基地,可不知道在哪里。”

“谁知道呢?”她摇摇头,冲我笑了笑,“他们就像一下子从地底下还是什么地方冒出来似的。”

强风涌进车厢,在气流的冲击下,其他转派新生像叠罗汉一样摔倒在地。克里斯蒂娜大笑起来,我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还是强挤出一个微笑。

我转头看左边,落日的橘红色光芒映照在玻璃大楼上,隐约看到火车驶过一排排灰房子,那里曾是我的家。

今晚本该轮到迦勒准备晚餐了,谁会替他呢——父亲还是母亲?当他们清理迦勒的房间,会发现什么呢?我猜想,满满塞在衣橱和墙壁中间的是书,床垫下面藏的还是书。博学派对知识的渴求充斥在房间的所有隐秘空间。他一直清楚自己要选博学派吗?如果是的话,那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

他真是天生的好演员,这想法让我觉得无比恶心,尽管我也选择了离开父母,但最起码我不善于伪装,至少大家都知道我不是无私者那块料。

我沉沉地闭上双眼,脑海里浮现出父母坐在餐桌前一言不发的画面。想到他们,我的喉咙一紧,这是残存在我身上的无私特质在作怪吗?又或者只是出于自私,因为我知道永远也不能再做他们的女儿了?

“快看,他们跳下去了。”

我抬起头,脖子有些疼。听着嗖嗖的风声,看着车外的城市擦身而过,我背贴着壁面,蜷缩着双腿,窝了少说有半个小时了。我坐直了些,火车在过去的几分钟里慢了下来。那个大叫的男孩喊得没错:前面车厢里的无畏派在火车经过一些天台时正往外跳。我低头一望,顷刻间觉得毛骨悚然:这里的铁轨可是有七层楼那么高。

想到从奔驰的车厢中跳落到天台上,而且天台边缘与铁轨边缘中间还有间隔,我突然觉得有点想吐,挣扎着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到车厢的另一边,其他转派新生都在那里站成了一排。

“那么,我们一会儿也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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