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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谋gl-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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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中阳县县令、河间献王滇之子楚然因政治卓越,清正廉明,世有贤名,即擢升京兆尹,治理京畿,整顿风纪。
  秦武侯、中郎将楚照参议政事,迁北宫永寒殿,一月初,将出皇宫,入主秦武侯府,可随时入宫见驾不报。
  长公主楚浔,及笈二载,处理朝政公正严明,不偏不倚,有武帝之风。赐凤凰明玉一对,封邑蜀地,食邑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户,以君王同礼,仪仗从国王,于一月初同秦武侯时入主长公主府。
  着征北将军文章文恭韬回京,迁御史大夫,三公之一;魏王世子楚燕,接任征北将军官职,受大将军吴忠节制,对峙匈奴乌孙联军……
  ……
  三日之内,连下八道圣旨,朝野各方震动,暗暗心惊。有甚者,为求自保,勾结朋党,一时间朝廷乌烟瘴气,无不草木皆兵,风声鹤唳。
  唯一能够淡然悠闲自在地品茗的,只有这位看起来依然受皇帝宠爱,实际上已经不受皇帝信任的大陈长公主殿下楚浔楚怀槿了。
  楚照坐在楚浔面前,撑着下巴看她品茗啜饮。暗自感叹楚浔的皇家礼仪修养,举止端庄优雅,从容不迫的淡然,都是她学不来的。
  她虽然知道,这也是必然的,只是不曾想,皇帝比年轻时候急躁多了,下手也不留情多了。也许是在将死的那些时日,皇帝害怕死亡会把他拥有的一切夺走,但是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楚浔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在不知不觉中,侵蚀他的皇权。
  当皇帝发现自己不会死之后,他的一切他都要重新掌握起来,哪怕是用流血来解决。就算是本来想要培养楚浔做好第二个武帝,可是现在他不会死,哪里容得下楚浔“放肆”“逾越”的举措?所以他调动了楚浔曾经提拔的人才,分开了□□,把楚浔和楚照两个人逐出皇宫。
  在权力、皇位面前,皇帝只承认君臣,不承认父女。
  太子他暂时不会废掉,毕竟楚渝没有任何过失,如果轻易废掉太子,那百姓可不会信任皇帝。□□也不在少数,因此为了维护政治平衡,不去动摇朝纲,皇帝不会废掉太子。
  楚照有办法保住楚渝三个月,可是楚浔,才是让她最担心的人。
  门口白晚带着一队羽林军还有陆充带着虎贲军守着,明显是软禁的姿态,不许人轻易进出清风殿。
  好在永寒殿的地下通道被打通了,可以直接到侧殿内的一个角落,楚照天天委屈自己爬地道来找楚浔,就是怕楚浔想不开……
  不过她很快发现自己低估了长公主殿下的忍耐力和承受力。
  自己担心的长公主正捧着热茶,披着狐裘在亭内欣赏雪景。
  楚浔在看地上浅浅的雪层,莫弃站在她身边伺候,主仆俩沉默无声。
  楚照慵懒地伸个懒腰,轻轻打呵欠,随意地抹去眼角眯出的眼泪,又再次扑倒卧榻,懒洋洋地眯着眼看美人。
  她忽然诗兴大发,清了清嗓子,低声吟哦起来:
  赏景且看雪浅时,
  梅香犹冷茶香迟。
  攀手折枝何人赠?
  莫教心意不自知。
  吟咏之后,洋洋自得,笑也止不住。让莫弃嫌弃地鄙视她。
  虽然今天发现楚照突然出现在主子的寝宫,可莫弃却明白了什么。
  有些事可以好奇,但是有些事,一旦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命也会保不住的。
  既然主子都没有说什么,那楚照出现在这就是主子允许的,既然是允许,那就不该表现出任何惊讶的情绪,这是莫弃在皇宫多年学到的道理。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对楚照的鄙夷。哪个侯爷会这样随随便便在皇宫里挖地道,还随随便便地不顾身份钻地道?真是够随便的。
  这会儿还要附庸风雅,作什么劳什子的诗。简直是让人无法接受。
  她不自觉地翻了个白眼。
  却听见主子轻声念道:“赏景已是黄昏时,犹问青梅香何迟。攀手折花无人赠,还笑茶客最情痴。”
  楚照闭上眼睛,好像睡着了。
  楚浔揽紧狐裘,淡淡笑了。放下茶盏,走出亭子。
  楚照立刻睁开眼,一跃而起,跟上她,和她并肩而行。“阿浔这是要去哪儿?”
  “去作采花贼啊。”楚浔嫣尔一笑,“不是问‘攀手折枝何人赠’么?我这也是成全你了。”
  楚照讶然。“阿浔何时如此喜欢玩笑?你以往可不喜欢做这些事的。”
  “如今有时间了。”楚浔往御花园的方向去,淡淡道,“可以如你所愿了。”
  楚照倏然停下脚步。微笑还残留在嘴角,有些僵硬。
  她有些怀疑,楚浔是不是猜测到了她之前暗自推波助澜。
  惴惴不安的心情,格外沉重。没有要游戏的心思了,却不敢露出半点惊恐,只怕瞒不过楚浔。
  却听见楚浔冷冷清清的声音,低沉而漠然,“子锦在想什么?”
  楚照猛地回过神,扬起微笑,跟上楚浔的脚步,说道:“我在想,阿浔说的如我所愿,可是愿意答应嫁我了?”
  “……”楚浔偏头瞧她。
  贼心不死。
  莫弃跟在身后,低着头。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我什么都没听到……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没有听到秦武侯轻薄主子,我没有看到主子那一眼近乎娇嗔的目光,我不知道这两人有猫腻……太傅姐姐啊,救命啊——我知道得太多了怎么办?
  “不过——”楚照叹息道,“看起来并不是如我所愿。”
  御花园梅林的香气远远就能闻到,若有若无的淡香,撩动人心。
  走过一道正方园门,一座大的假山映入眼帘,脚下是石子铺的路,路分左右,往前直走一小段,便是假山下的一臂宽,一指深的浅溪。溪水是皇宫后的景阳山引来的,春夏秋冬不曾冻结过,清澈见底。水里还有一层圆润的石头,晶莹剔透,冲刷地干干净净的。
  打右边的路走去,沿路是特意栽种的青草,此时正掩埋在薄薄的一层雪中,露出一抹淡淡的绿色。路平坦而曲折地通向梅林方向。
  三人就这么沉默地一前一后走着。
  路的尽头是一大片望不尽的梅林,眼前粉红色染进了她的眼睛。同时,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扑到她的鼻端。
  梅林的梅花开得正好。繁华而淡雅,如同身边的美人一般。楚照想。
  她先走进梅林,踏着散落在地上的花瓣,用手拨开低垂的树枝,往林子深处走去。
  她看到一枝长得不错的白色梅花,伸手去折。一双比梅花更白,更香的皓腕也落到那枝梅枝上。
  两人俱是一愣,随即相视一笑。
  楚照道:“阿浔想要它?”
  “可是我先看到的,子锦问我想不想要,这是何道理?”楚浔也不放手,两人扯着同一枝花不放。
  “分明就是我先折的。”楚照打趣道,“君子当成人之美,这采花贼的罪名还是由我来当罢。”
  楚浔闻言挑眉道:“哦?君子这种身份,可该是侯爷来做,那便该成全我才是,怎么还反来与我争执?”
  “呵呵,那就各凭本事好了。”楚照笑道,而后脸色一变,左手一翻,向楚浔攻去。
  楚浔不料她原来武功不浅,忙回手格挡,两人一人一手不离花枝,一手相互交起手来,绕着花枝,招数尽出,打得火热一片!
  “想不到徒手接白刃的秦武侯武功竟也不差,看来是有意隐藏了。”楚浔冷哼道,趁楚照不备往花枝探去。
  楚照嘿嘿一笑,拦住楚浔的偷袭,一掌向她腹部攻去,逼得楚浔不得不放弃折枝,回手应付。
  两人打得兴起,都松开手,楚浔随意从旁边截断一只细枝,以木代剑,直刺楚照。
  楚照有意隐藏实力,故意相让,招架得有些吃力,怕是要败下阵来。忙后退两步,侧过身子,抓住枝条,不想原本已经结疤的伤口却因楚浔收势太猛而裂开,血抹湿了整条木枝。
  “子锦!”
  楚浔一惊,丢掉树枝,捉住她的手,蹙着烟眉,信手从怀里掏出锦帕子,把她手包了,认真打个结,边扯紧,边埋怨道:“怎么用手来抓?你是不想要你的手了么?”
  不曾想楚照哈哈大笑,顺势把她揽回怀里,朗声道:“也只有我受伤你才肯为我着急,看来以后我得多受几次伤,好教你多心疼几次。”
  楚浔脸色一沉,推开楚照,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在一旁躲着的莫弃也忙跟上。
  楚照快步绕到前面,拦住两人去路,闷声道:“怎的又生气了。好好好,是我的不是,阿浔便原谅我这一次,下回不敢了。”
  “你错哪了?”楚浔连连冷笑。
  楚照一噎。她也就是顺理成章认个错而已,她哪里知道错在哪了,好歹受伤的是她,难道不是楚浔莫名其妙无理取闹?
  “侯爷不是口若悬河滔滔雄辩么?怎么咱主子问话你就傻了?”莫弃以为楚浔是气恼楚照的放肆,当即帮腔道。
  楚照想了想,小心翼翼问道:“是我逾越规矩了?”应该是如此,楚浔这样皮面薄的人,许是因为她在外人面前抱了她才恼羞成怒了。
  “楚子锦!”楚浔脸色更冷,几乎快像护城河的水面,结出一层冰霜来了。不再搭理楚照,自个冷着脸往回走。
  恰好这时,白晚领着一队御林军经过,见到楚照三人在此,便过来行礼道:“下官见过殿下、侯爷。”
  楚浔顿住身形,忽然往回走近白晚身边,面无表情道:“本宫觉得疲惫,想要好好休息养病,像某些闲杂人等就不要放她进来了。白中郎替本宫送客!”又看了一眼一脸铁青的楚照,微微露出一笑,“迟暮甚久没来与本宫对弈,今日本宫有空闲,等迟暮交接职务之后可进殿内手谈一局。”
  白晚看看笑得优雅的楚浔,又看看气得哆嗦的楚照,吞了口水,拱手道:“下官的荣幸。”
  似乎就是专挑楚照落难的时候来落井下石的。楚照强忍住怒火。
  等楚浔走远,楚照愤恨地拔出剑砍下方才两人共同看上的那枝花。
  含苞欲放的花骨朵惹人瞩目,好似欲说还休的羞怯,别有一番滋味。不如其它拼命要把所有美好绽放出来的张扬,而是低调的,不欲为人所知的含蓄之美。
  楚照拿着梅花心里气消了大半。
  大抵是,自作多情才会徒生烦恼罢。楚照想。                        
作者有话要说:  

  ☆、风雨近天色将变,凤凰囚波涛暗涌

  没有回殿,楚照让人在梅林下摆了一张小案,陈设些瓜果酒食,还架起小炉,弄来些青梅果,就着这雪景梅香,煮起酒来。
  才热了半壶酒,便见楚然穿着两千秩京兆尹的朝服穿过梅林,往这儿走来。
  楚照翻出一个酒樽,提起酒壶倒了半杯酒。等楚然坐到她面前,她捏住袖子,把酒樽当到楚然身前。
  楚然会意,端起酒杯示意,然后一干而净,完了,将杯子倾斜,亮出干净的杯底,笑道:“多谢侯爷赐酒。”
  “恭喜楚大人荣升京兆尹。”楚照微微一笑,抿了一口热酒,放下杯子道,“楚大人从小小的中阳县令一跃成为主掌京城的京兆尹,比两千石,果真是鱼跃龙门,盛享富贵荣华不尽呐。”
  “下官之所以能有如此成就,也是侯爷所赐,不若如此,也不知何时能一展抱负,实现光宗耀祖的美梦。”楚然肃然道。
  为自己斟满一杯,也为楚然斟满。
  放下酒壶重新装满冷酒,搁置到小炉上温热。
  做完这一切,才说:“孤从来不爱读史书。”她抬起头道,“可是近来有人给孤送了一本史书,是汉朝的帝王传。孤从中读了两个故事,一个唤作‘鸿门宴’,一个唤作‘青梅煮酒’。不知楚大人可读过这两个典故?”
  “下官有所耳闻。”楚然如是说。
  楚照点头,说:“那楚大人可说说,咱们此次,可比两者谁?”
  “侯爷,”楚然正色道,“下官不是与侯爷相对的汉高祖刘邦,也实在当不起刘邦。侯爷更不会是最后乌江自刎的西楚霸王项羽。下官也不想当刘备,即使同为皇室宗亲,可下官没有刘玄德的志向,侯爷当得了魏武帝,下官当不得蜀汉烈帝。”
  楚照把玩酒樽,轻笑道:“楚大人,孤备了青梅,就是为了与大人把酒论英雄的。你说孤是曹孟德,可自己不是刘皇叔,那这青梅薄酒,孤与谁共饮?”
  “不然。侯爷愿意折节下士,不以下官卑贱,下官焉能辜负侯爷?只是不知道侯爷这个‘曹操’志向如何?莫不是到死都不敢问鼎?那下官追随侯爷作甚?不如早早向陛下投诚,说不定能捞个九卿当当,也好过跟了庸人!”这话几乎是明明白白地要求楚照给承诺了,也是楚然胆大包天,在这皇宫深海,敢要楚照做个欺天的曹操。
  不过这都是文人的臭毛病。喜欢大言不惭地剑指天下,其实也就是夸夸其谈,要求个形式而已,真让他造反,立马就第一个阻止。
  楚照深深地体会到这一点。当初说服赵、张两位老将军力挺她的时候,她可是在他们面前划了个大饼。甚至许诺,真有问鼎的那天,他们就会居首功,永享富贵。
  说是说了,可造反这玩意儿,不是楚照和赵、张二将说了算的。哪怕皇帝再昏庸,也是正统,天下百姓不会允许你出师无名地觊觎皇位。
  说白了,就是大家互相给个保证,给个计划方向,不至于埋头瞎干还不知自己的君主有没有出息。
  楚照喝了口酒,然后说:“孤从来都不会轻易给承诺。守承诺是一国之君该做的,诸侯只谈兵权和粮草。这些孤都有了,能做到什么地步,得看臣子们的能力。孤愿意给楚大人能够化龙的风云,可是楚大人是能成虫还是成龙,这就不是孤能保证的了。孤没什么本事,甚至孤还有很多的弱点,孤的麾下有精兵良将,有谋臣文士,有粮草银两……一个君王不需要完美,她的臣子会用生命来护卫君王,弥补君王的缺点弱点,而君王该做的,就是给臣子可以施展拳脚的天地。”
  她淡淡地捏起青梅,放到酒樽里,递到楚然面前,说:“如果君王没有能力,臣子就给她能力;君王没有才华,臣子就替她捉刀;君王平庸无能,臣子就要她英明。孤不是个英明神武的君王,所以孤需要很多人能够帮助孤,提醒孤,甚至帮孤做一些孤不能做,却不得不做的事情。”
  “孤只是个秦武侯,还不是一字侯,没有多少地方能供给各位贤才大显身手,但是孤不甘心平庸。”她垂下眼帘,淡然道,“孤也不会让你当什么国相、大将军,甚至孤可能连富贵都不会许给你。但是孤身边还有一个秦武侯府议曹的位置,也许还不知道会不会变成以后的议郎,以琛愿意屈就么?”
  楚照嘴角噙笑,正襟危坐,直视着楚然。
  楚然沉默了半响,仰头喝光杯里的酒水,重重地放下杯子。起身往后退了两步,撩起官服下摆,跪在地上,决然而坚定地道:“微臣秦武侯府议曹楚然楚以琛,拜见君侯,君侯千秋万岁!”
  楚照肃然跪直身体,沉声道:“以琛,你向孤称臣,可知意味着什么?”
  楚然跪正,回答道:“微臣知道,将来青史丹书上会写臣‘慧眼如炬,忠诚通达,不世之贤臣’。而臣则能与君侯驰骋战马,立下万世鸿业!”
  “呵。”楚照忽然冷笑,“如果孤只想要保住高祖皇帝的基业,做个霍光之辈,你的青史留名之梦,可就毁灭了。”
  “微臣不悔,士为知己者死耳!”楚然掷地有声道。说要恭恭敬敬伏首称臣,磕头礼拜。
  “记住你的话。”楚照颔首,“起来。”等楚然起身,指着自己对面的位置道,“坐。”
  楚然坐下。
  楚照道:“所谓君臣,即使君明而臣忠,君正而臣廉。倘若君忧则臣辱,君辱则臣死。孤虽然知道以琛才能,不过也不可免俗。孤且问你,你有什么擅长的?”
  “微臣主攻刑名和军略。”楚然想了想,如是说。
  此人可用,或是议郎,或是廷尉,主刑事决断。楚照心里有数了。
  “军略之谋,善用正谋?奇谋?阴谋?险谋?善着大局?抑或是善察小节?”楚照又问。
  “喜用阴谋,善揣度人心。”楚然毫不犹豫地回答。
  楚照闻言,抚掌大笑。“真乃吾之贾诩贾文和也!”
  拍了拍手,梅林里出现一队羽林军,领头的是楚云。
  楚云上前行礼道:“主子。”
  楚照指着楚然道:“以琛是孤少见的贤才名士,以后就是自己人。你等会把围在御花园的羽林军撤了,孤现在要和以琛多喝几杯,若是有人来也不打紧,放他进来就是!”
  “是。恭喜楚大人高升京兆尹。”楚云对楚照应是,而后转头对楚然道。
  楚然明白这是楚照的亲信,不敢托大,忙道:“以后都是同僚,都替侯爷效命,哪里需要这般客气。云将军若是不嫌弃称某一声‘以琛’便是了。”
  楚云拱手道:“大人如今是君侯的信臣,自当守些规矩。楚云不敢逾越,还是称呼大人合适。云这便要去撤兵。”对楚照又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楚然赞叹道:“君侯治国御下有方,实在是微臣莫能兴叹的。”
  楚照摸着光洁的下巴,琢磨了半天明白了楚然口里那个“治国御下有方”的人是指她,随即笑了。
  不管楚然了不了解内情,楚照都不能在这样会夸她的能臣面前露出半点不符合擅长治国的君主的形象。
  好歹会夸她有政治手段的能真的很少,不是被她弄死了,就是快被她弄死了。
  唉,能人的寂寞,也许只有能人才懂罢。
  “孤就知道,你是个大大的忠臣!”
  夜幕降临,食时已过。
  白晚同光禄勋光禄卿交接报备之后,结束了一天的巡视。
  慢慢地往宫门走去,她想要快些回去,老父亲最近被陛下的举措闹得心情不快,本来的微恙小病加重了不少。
  走到宫门的时候,她分明看见了莫弃在那等着。
  她突然记起,好像楚浔有请她去清风殿一趟。她又记得楚照那想要把她除之而后快的眼神。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还是讨厌楚照那种眼神。
  在十年前,她就看过楚照用这种眼神看着她的妹妹,十年后,她却被楚照用同样的眼神看着。
  她不明白,楚照到底和她有什么仇,难不成她抢了他夫人?
  她哑然失笑。
  她是个女子好不好,就算小时候不懂事去请了圣旨,也没法改变她真正的女子身份啊。
  和莫弃回转清风殿。
  一进殿内,便看见,楚浔好整以暇地跪坐在主位上,面前还摆着一张几案,案上是一副棋盘,两盒黑白分明的棋子。俨然一副真的只是想要和白晚下棋的模样。
  白晚行礼毕,坐到楚浔对面的位置,和她相对。
  楚浔光洁白皙的脸,在殿内暗黄的光线下,柔和而专注。
  她修长漂亮的手指指尖,轻轻点在黑色的棋子上,嘴角含笑,眼里波光流转。
  白色的狐裘披在身上,长长的两条白色的缨穗垂在胸前,一头乌黑丝滑柔顺的青丝用白玉簪子别住,发梢垂于身后腰间。
  除了白色的皮肤,白色的发簪,白色的狐裘,白色的宫装,白色的佩玉,仅有的只是黑色的发,黑色的睫毛,黑色的眼睛,淡粉绛唇,一切华丽鲜艳的颜色,都不曾出现在她身上。
  不是妖艳张狂的魅,不是勾魂摄魄的媚,只是一种,淡淡的,冷冷清清的,如烟似雾的美。
  难怪世间传闻,天下第一明玉长公主楚浔,是个神仙一样淡然欲飘的女子,连她都不由赞叹。
  可惜到现在,都没有一个男子能入楚浔的眼。可怜世间男子,为了这样清冷的女子,迷得颠魂倒魄地,只这般坐着,便叫天下女子,俱都比将下去。
  然而,白晚却想起了那个死在叛乱中的女子。
  楚熙。
  如果她还活着,一定能与她比肩而立,世上双姝。
  “白大人在想什么?”楚浔捻着棋子,扣在棋盘上,低垂着眼道。
  白晚回过神来。拈着棋子落到棋盘上。
  “微臣是在想殿下的棋艺越发返璞归真了。”白晚道。
  楚浔看起来不打算深究,似乎只是随口一问,抬起手又捏了一枚黑子,说:“丞相的病,还好么?”
  “今日太医令去看过了,重新写了方子,这会儿估计喝了药。应该没有什么大碍。”白晚回答得谨慎。
  门外天色变暗,莫弃进来点了宫灯,过来对楚浔道:“外边乌云聚拢,不晓得会不会下雨。昨儿个才下的雪,今日就下雨,只怕陛下的龙体受不得这诡异的天气。”
  楚浔沉吟不语。
  又下了一子,才悠悠叹息道:“太医令去乾元殿了么?”又不等莫弃回话,便说,“你替本宫把那高句丽进贡的百年人参拿去御膳房熬了,送到乾元殿去。”
  “是。”莫弃欲言又止,看着楚浔若无其事地下棋,转身去找人参送到御膳房去了。
  “殿下不去看看陛下么?”白晚忧心忡忡地问。
  她也知道楚浔和皇帝之间有了一些裂缝,不然皇帝也不会做出一些看似对楚浔好,实际是限制楚浔权力的事了。
  说是让她护卫楚浔安全,其实是软禁楚浔,不准她接触朝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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