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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上海深情年代-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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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七迟疑了一下,常小健大声吼道:“快点,不然就没命了!”
  田七一激灵,喏喏连声叫来手下。人群围了上来,一个穿夜礼服的女子尖叫着从赌场内飞奔而出,拔开人群,看见软手软脚的雏妓正被抬上车,她没追上开动的车子,一个跟头抢扑在地上,回头仇恨地望着田七:“七爷,你骗我!说好小桂子只做下手,不接客的呀,她才十二岁,你不是人!”
  人越聚越多,田七一示意,立刻两个打手上前拖起那女子,将她的双手反拉向背后,田七指了鼻子斥道:“赌债肉偿,天经地义。进了大上海还由得你提条件,反了你了!进去给我接着做,否则连你一起送上三楼!”
  那女子十分烈性:“田七你个老乌龟王八蛋 !我阿妹都快死了,你还不放我出去,今天奶奶我豁出去和你拼了!”竟挣开打手,低着头一路撞了过来。田七狼狈地一闪,那女子一头撞上常小健,用手抓扑上去,常小健一手逮住她的细细的胳膊支开去,厉声喝止:“够了!拉进去,不要在外面胡闹!”
  大上海经理办公室。屋子里站满了人,只有常小健一个人坐着,语气十分严厉:“怎么回事?”
  田七见太子光火,小心翼翼介绍道:“这个阿香是阿桂的姐姐。她们老爸是烂赌鬼,输光了几家铺面,就把女儿卖来还债。我看阿香读过几年书,人也长得过得去,就让她在大厅里当陪台小姐,阿桂一直在三楼。”
  “那妹妹多大?”
  “十,十五吧。”
  “你骗人!我阿妹今年刚满十二岁,你答应过不让她接客的!”
  “啪!”阿香的嘴立刻被掌掴住。常小健瞟了她一眼,见她衣着和大厅陪台小姐一样,都是黑色低胸晚礼服,只是嘴巴肿起,辨不清模样。他叫住那些打手,向她道:“事情已经出了,你想怎样?”
  “我要去看阿妹。”阿香眼泪在眼眶,却不落下。
  常小健抬抬下颏:“送去照顾她妹妹。”
  “小老大!”
  “照我的话做!”
  田七不情愿地叫打手放开阿香,常小健道:“以后,我们的场子里,不允许有这种惨事发生!”
  田七急于分辩:“这些女人最难管教,不对她们厉害点,她们会上天的!我们这种生意,是要一切为客人着想,才能攥到钞票!”
  “你怎么管教手下我不管。只不过你要记住,妓女你也要把她们当人看,否则传出去一样会影响生意!”
  阿香的眼睛蓦地睁大了,她怔怔地看着常小健,眼泪终于流了出来。直到被推搡着出门去坐上了汽车,还忍不住问身边的一个打手:“阿金哥,刚才那个说话神气的小先生是谁?”
  他们在一个场子里讨生活,彼此都很熟络,并不在乎刚才下手的轻重。打手阿金道:“阿香,你们姐俩今天运气,碰上了来巡查的太子爷。”
  “太子爷?”
  “是啊!那是常先生的大公子。”
  常小健边走边拍着田七的肩:“老田,我知道你做事认真,有一套办法。今天的事情是意外,以后注意些就是了!”
  田七觉出他的恩威并重,急忙点头称是。阿水带了唐辕也出来,田七又是一顿点头哈腰:“水爷,扫了您的雅兴。”
  阿水一脸愠色:“妈的,蜡烛没点着惹了一肚子火,小丫头片子真败兴。今天不知触到了什么霉头,去罗宋公寓消消气!哎?阿健你还没走?”
  常小健闻言一震,原来那阿桂竟是叫他给逼跳楼的。田七一路送他们出来,还在谦恭地不断说着对不起,显然已经不知对不起谁好了。常小健心念一转,搂住陈阿水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水叔,这次是你的不是了! 人家才十一二岁,你这么相中她,付医药费吧。”
  阿水见常小健上了他的车,气笑道:“妈的医药费?我再给小婊子找个养老女婿吧!”
  常小健向车外的田七笑道:“听见了,水叔答应做小桂子的干爹了,记他的账!”
  田七喜出望外。直到车子开出去,阿水才醒悟:“什么?阿健,你……”
  常小健优哉悠哉:“水叔急什么,生死还不知呢!侥幸活下来,多个干女儿也不错。这好事你不做,我叫爸爸帮你做!”
  阿水软了下去,心虚道:“算了算了,我认倒霉!”
  常小健对这位叔叔的性情略知一二,哄道:“给你压压惊,去霞飞坊吧!我请客!”
  阿水眼睛一亮:“哎!原来你也喜欢外国女人,那你找水叔算是找对了。霞飞坊那些白俄没劲,我知道一家正宗罗宋贵族,身份姿色一流,价钱也高呀!据说,是他妈苏俄革命时的流亡公主!”
  常小健有些不信:“苏俄革命?那得有四十岁了吧!”
  “遗腹子!顶多大你个七八岁,经验老到,最合适你这种人小鬼大的!”
  十分钟后,常小健便躺在一间装饰考究的公寓客房中。这里的家俱和古董都散发着浓郁的异域风情,床足比平时的睡床大了三分之一,褐色的长毛毯子软得腻人,舒服得象要化开人的筋骨。房门开处,一个白种女人走进来,高大丰腴,高鼻深目,见常小健懒洋洋地不肯起身,主动开口,腔调生硬:“先生,你好!”
  常小健拍拍身边的床:“过来吧。先不要脱衣服。”
  女人看样子是听懂了,走过来上床,躺了一会儿不见动静,支身凑近:“你……,不要吗?”
  常小健扫一眼她胳膊上茸茸的金色汗毛,鼻子开始有感觉,他从没想过这外国女人的体味会如此之大,一骨碌逃下床,掩饰了狼狈扔过去钱夹。白俄女人也被他搞糊涂了,但见了钱还是不糊涂,事前事后都是一个样儿,抽了一叠,也不数,转身放在梳妆台上。回头年轻的主顾已拾了钱夹穿上西服,不由笑起来,跳下床俏皮地一手叉腰,一手拧上他的脸:“第一次,小弟弟?”
  常小健真的应付不来这种场面,脸上被捏得火辣辣的,板起面孔推开她夺门而出。白俄妓女浪声大笑,站到门口,冲了他的背影喊道:“姐姐喜欢教你,你回来呀!”
  已有佣人在看他了,常小健恨恨地走回来,推了那妓女进门,反手关上门,一路拉着她到那张大床前,一手掐紧她多脂的颈项,低声喝问:“很好笑吗?”
  白俄妓女想不到他会这样凶狠,喘不过气来,大睁双目抖作一团。常小健就势推她上床,拉过毯子盖上去,从她身上胡乱扯下长裙,连同脚上的一双羊皮便鞋,开窗一骨脑儿全扔了出去,拍拍手回头道:“第一次又怎样,你不够资格!”
  妓女气急败坏:“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常小健指了她的鼻子警告道:“你不需要知道!钱都付了,不许你再胡说八道!”
  他走近门口,听那床上的女人换了另一种语气:“先生不要走,我们出去喝杯酒好不好?”
  竟然完全是道地的上海话了! 原来,那口生硬的洋腔才是装出来的,从小在这十里洋场里混,早成了不折不扣的海派妓女。
  常小健拉开门:“下次吧,再见!”
  “下次你来,不用付钱的!真的,我请你!”妓女起身,笑了低声道:“我们可以聊天,喝酒!”
  常小健方才不过是心高气傲,不想被她轻看,听了这话也笑了,回头望望她的蔚蓝色大眼睛,很奇怪地想起了贝加尔湖。他走过客厅,听到阿水叔在另一间客房里正惊涛骇浪,男欢女叫,声势夺人,他摇摇头,下楼向另一辆车中的唐辕招招手:“告诉水叔,我走了!”
  他上了车,小宇不由咋舌:“呀!前后不到十分钟,神仙也没你快!”
  常小健作势给他一记爆粟:“心痒吗?我等你十分钟!”
  小宇双手合十:“饶命,老大!我很困,只想上自己的床。”
  常小健正色道:“那还不快开车,没兴趣在这种地方胡缠!”
第十六章 有缘相见
         常公馆这一阵热闹起来,女主人惠若雪正使出最大热情招待徐丽敏。因为邵晓星的案子大半是她惹来祸由,她又自己搞出个罗凤扬事件。常啸天没翻脸,她已经很知足,所以收心敛性,脾气改了不少,对吴妈阿芳都笑脸多多。今天,她一早就找来各路夫人,在家中大开麻局,给徐丽敏解闷儿。
  徐丽敏目前正住在常公馆,对她而言,这座公馆和她有着奇妙的缘份,她与丈夫就相识于此。那个明媚的夏天,那段美好的时光,晓星初见世面,还是个腼腆的大男孩,而常啸天和蒋清已经是公认的一对妙人儿了。忆及当年,闫意和她最有共同语言,她也是那段历史的见证人,她们曾私底下议论过无数遍,得出结论是常啸天娶的这位夫人,无疑是蒋清的一个替代品,只可惜貌似神离。
  她们都为常啸天感到惋惜。
  常小健走入大厅,见到父亲正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叮叮咚咚的钢琴声传过来,那是邵晓星的一双女儿在弹奏钢琴,指法还嫌稚嫩,却别有一种优美纯真的意境,偏厅里隐隐传来笑声阵阵,公馆内便呈现出少有的温馨怡然气氛。
  尽管对往事一无所知,但每当望着父亲花白的头发,强烈的痛惜感觉总会袭上常小健的心。他清清楚楚地知道,父亲情感世界里的那份孤独。父亲身边的两个女人都爱着父亲,但是出身教养都与她们所爱的男人相差甚远。姆妈世俗狭隘,为人处事缺少平和;阿芳倒是细腻娴静,人却是十分单纯,她们只能让父亲聊补生理上的空虚,思想和感觉却远远追不上他,更谈不上与他的心灵平起平坐。在常公馆熟识的女性中,还是闫意和徐丽敏与常啸天有更多的共同语言。干姑姑闫意受过良好的旧式教育,邵婶婶徐丽敏出身外交世家,常啸天常夸奖她们有见地。对此,常小健甚为疑惑,以爸爸的文才武略,相貌气概,当年为什么会找一个坤角出身的女子来做妻子呢?难道,是自己的母亲让他对所有女人都伤透了心,灰透了心吗?
  他百思不得其解!
  小时候,他就隐约知道父亲常和水叔一起吃花酒,彻夜不归。每到那个时刻,姆妈总会坐立不安,继而迁怒于全家。到了香港,父亲和他住在一起,一反常态从不涉足风月场所。这次回到上海,他在家里公开与阿芳同居,姆妈居然不哭不闹,与阿芳和平共处,看来她是已经看开了。
  常小健对父亲和继母的关系一直敏感,他知道,作为财阀大亨、社团首脑,父亲无疑是成功的,也是出类拔萃的,更是咄咄逼人的;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他对女人的感觉逐渐迟钝萎缩,更早早患上了心脏病,可以说已是老态毕露。
  弹琴的是妹妹雪儿,邵冰坐在一旁,回头发现常小健,笑着跑过来:“大哥哥你真忙,都两天不见你回来了!”
  姐妹俩都在教会女中读书,从小就常过来玩,和常家哥哥很熟谂。常小健笑着摇头,把手指放上嘴唇,意谓不要惊动闭目拍节的常啸天,又轻声问:“我回来时你们都已经睡觉吗!看见二哥没有?”
  邵冰乖巧地放低了声音:“二哥哥就更见不着了。惠娘娘和妈妈正在里边玩,我带你去问她们!”
  她拐拐手指,另一只小小的手儿拉了小健,常小健便一路跟着小妹妹走进热闹的偏厅。里面一屋子全是女人,阿芳和吴妈也在其中,一个坐在闫意身后,一个坐在徐丽敏身后。坐在正中的是忠义社四位夫人,正搓着一副碧绿的麻将。里面要数雷彪夫人年纪最大,生得又富态,不停地擦汗,惠若雪正大声叫人,要搬吹风扇进来。
  常小健向一屋子婶婶大娘打了招呼后,问惠若雪:“姆妈,我去看小弟,您有什么事情吗?”
  惠若雪专注于牌局,头也不抬:“他这阵子住校,我也是有半个月没见他了,你干脆接他回来住一天得了。碰!”
  她碰到一张东风,摸牌边打边向大家道:“阿康上学就罢了,阿健也天天早出晚归的,难得见上一面!”
  常小健现在的确是忙,父亲恨不能一下子就叫他承担起社团的所有事务。他一直想和弟弟好好谈一次,可小康似乎比他还忙,礼拜天也见不着面儿。也许是怕死了父亲的严厉,干脆来个避而不见,好在常啸天对小儿子也一向是眼不见心不烦,并不格外关心。
  “今天是周末,我刚好有空,我和小弟就不回来吃饭了!”
  惠若雪听了笑着点点头,闫意手拈一颗牌夸道:“阿健,这副牌是你弄到的吗?真不错,用着好爽手,又不累眼睛。”
  常小健道:“这是南洋上好的翡翠料加工成的,特意买回来送给姆妈的。”
  “大哥哥你去哪里玩,带我好吗?”冰儿见常小健要走,软语央求。
  徐丽敏向女儿道:“小孩子家家不许再老是缠人,你还当是小时候,干什么都让哥哥们带你们玩儿。”
  雷彪夫人笑道:“对了,有的地方你小女孩子可去不得,万一你大哥二哥要去吃花酒呢!”
  冰儿奇怪地问道:“雷娘娘,什么叫吃花酒?”
  满屋皆笑,常小健知道雷夫人和雷彪一样,皆是倚老卖老,有口无心,便笑了携着小妹妹走出偏厅。
  吴妈认了真,对雷夫人道:“我可从没听说阿健这孩子,也去那种地方。”
  阿芳也帮腔道:“阿健很害羞的,连女朋友都没有。”
  惠若雪听了好觉刺耳,偏偏自己的丈夫和亲生儿子都有此好,举家皆知,她觉得是在笑话她,当即反驳:“阿健当上了副社长、总经理,天天和那些门徒混在一处,早晚要上手的。”
  雷夫人羡慕道:“你真有福气!小康是你身上掉下的肉,亲生的就不必说了,难得小健这孩子人性这么好,对你又亲。两个儿子又都是一样的漂亮,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儿能配得上呢!”
  徐丽敏道:“可不是,晓星就是羡慕人家有儿子!”
  惠若雪苦笑:“我倒希望能生出个女儿来,家里头阳气太重!你看啸天平时老是阴着脸,见了晓星的女儿才有笑模样儿。”
  闫意多年不改本色,说起话来还是慢吞吞的:“大哥喜欢女孩,倒是真的。我生到小三,还是儿子。大哥就一个劲吓唬我说再不生女儿,就不吃满月酒。阿三对他的话还真上心,竟然天天求菩萨保佑让我生个女儿。弄得我忧心忡忡。幸亏老四生下来,是个千金,终于没让大哥失望。”
  惠若雪半真半假叹道:“看你们都有女儿,我真后悔!小康要是个女儿就好了。现在老了,身边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常小健来到圣约翰大学的学生宿舍,楼里空荡荡的,敲了敲弟弟的房间也没人,出去问看门老头,老头上了点岁数,口齿和耳朵都不是很灵敏,磨了半天,幸亏有一个大学生经过,说也许是去俱乐部了,常小健打听了路,往俱乐部走来。
  正是午后三点多钟,学校俱乐部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常小健一看横幅才恍然大悟,大学生们在纪念五四。近日上海高校受到全国的影响,气氛活跃,交通大学的保校运动,正闹得全城皆知,不亦乐乎,圣约翰这样的学府,气氛相对保守,没想到也有这样的活动。常小健挤进去找弟弟,看见台上一群男女学生正凭着青涩稚嫩的演技,用英语诠释《罗密欧与朱丽叶》,台下不时响起掌声笑声,场面极为热烈。
  常小健笑想,用原版的沙翁名剧纪念五四,也是圣约翰一大特色。再看场内足足坐了几百学生,哪里能找到弟弟,正待转身离去,忽听几个站在他身边的女学生惊喜地叫:“呵!是蒋芸姗,她可真漂亮!”
  常小健好奇地回了一下头,原来女主角正在出场。他瞥了一眼又要走,突然想起什么止步,调头又向台上看去。蒋芸姗!台上朱丽叶的扮演者正是和他有过两面之缘的神秘女孩,原来她竟是在这里上大学。常小健意外之余不由伫足,饶有兴致地看起来。
  校园话剧布景简陋,人的语调表情都有些夸张,化妆也极粗糙。小小的舞台光打得可怜,最能引起大学生热情的,反倒是身边熟识的同学和热闹的气氛。可蒋芸姗却以浑然天成的魅力,克服了这一切不足。她的气质和外形很适合穿着那身华贵的纱裙,几乎不化妆的脸庞光彩照人。她的英文熟谂流利,显然经过严格的训练,她的表演十分自然舒服,有一种惊人的表现力。慢慢地,场里静了下来,她在表演大段的独白。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常小健已随着她入戏了,直到罗密欧出现,他才得以从蒋芸姗用表演造成的悲剧氛围中解脱出来。再看见演罗密欧的大学生捶胸顿足,常小健心里甚至产生了一种可笑的想法,这样的罗密欧简直是糟蹋了朱丽叶。场内喧声渐起,常小健置身其中,失落又起,想起自己的大学生涯,除了学习几乎放弃了一切业余活动,西南联大的学生组织也曾竭力找他参加活动,他总是以没有时间婉拒。他是大学里孤傲清高的过客,从未真正融入火热的校园生活中去。
  过早的成熟和拥有权利财富,无疑令人羡慕和钦佩,但也要以忍受孤独为代价。
  常小健慢慢走回门口,听得掌声骤响,知道这场话剧结束了,不知为什么,他很想再看一看那个叫蒋芸姗的女孩子,就又回了一下头。这一次,他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哈!小康!他看见了弟弟化了妆穿了身戏服,竟也站在台上谢幕。弟弟在演谁呢?是个配角吧。他这一阵一头扎在学校不回家,一定是在忙这个了。常小健笑着想着,不由随大家一同鼓起掌来,见到弟弟快快乐乐地和同学在一起,常小健的失落登时无影无踪,只为弟弟感到高兴。
  节目还在进行中,常小健来到后台,那里有一间简单的更衣室直通舞台。他见弟弟一边从那身中世纪的沉重服装里脱出来,一边和同学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就没有马上叫他,只是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女主角蒋芸姗在一架破屏风后面换了衣服,风风火火地抱着那件纱衣奔出,和常小健擦身而过,林小健很想招呼,见她匆匆忙忙的样子又觉得不便打扰,谁知蒋芸姗手中衣服上的亮片刚好挂在屏风上,又走得太急,哗啦一声,屏风摇摇晃晃地砸了下来。蒋芸姗短促地叫了一声,一缩头准备硬挨这一下子了,谁知屏风并没有倒下来。蒋芸姗慢慢直起腰来,便看见单手擎着屏风的常小健。
  常小健将满是灰尘的屏风支回原处,拍拍手上的灰,招呼道:“蒋小姐!”
  蒋芸姗半张了嘴怔了一怔,一种强烈的喜悦毫不掩饰地呈现在脸上。
  常小康闻声跑来,惊喜地叫道:“大哥!怎么是你!”
  蒋芸姗见常小健只和她打了声招呼,就转向常小康,再不看过来,而她竟没来得及说谢谢,怅惘中,不由想起他在那一次舞会上对自己的冷落,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有同学大叫:“蒋芸姗,快,你怎么还站着?合唱开始了!”
  她方想起更重要的事情,忙放下杂念,整整衣裙,深呼吸一下,向台口奔去。
  蒋芸姗手中那根很亮的指挥棒在半空中一挥,结束了合唱的最后一只音符,演出结束了。她长舒了一口气,转过身去向起立鼓掌的同学们深深鞠躬,她发现坐在前三排的校方负责人非但没有鼓掌,都面沉似水,大有愠色。她心中好笑,明白这最后一个合唱中的某些内容一定会刺痛他们未老先衰的神经,清傲的笑意随之荡漾在脸上。如果这些校长主任们只把她当成一朵美丽招摇的什么校花,一个西文系的才女,那就大错特错了。她不是温室的花朵,而是振翅高飞的鹰,她携着这个时代尖端青年特有的理想和勇气,正准备去粉碎一切不合理的制度和沉腐的思想。她和同学们再次鞠躬谢幕,对演出反响之强烈充满了兴奋。
  红色的幕布由两个大力气的男同学拽着一路小跑合拢了。志同道合的学生会骨干们走过来庆贺:“蒋芸姗,看见没有,同学们多热烈!”
  “那齐主任的脸,那么长,难看得要死!”
  大家心领神会,全都开心地笑了。他们充溢着自信和天真,急于宣泄叛逆的激情,这个社会在他们眼里,已到了非争取民主自由不可的时刻,正需要他们奋臂施救。光明理应埋葬黑暗,新鲜理应埋葬腐朽,不平等的一切理应被唾弃。蒋芸姗显得稳重些,向大家点点头小声道:“明天我和田冰去开会,学联还要有更大的行动。”
  激情和喜悦过去了,她有些疲惫地走过到后台,纷乱的人群中,常小康的笑脸出现在她眼前:“蒋芸姗同学,我让哥哥请剧社的同学们吃饭,田冰和简淑兰都去,你一定要赏光!”
  蒋芸姗抬头远远地看见常小健,他还站在门口,逆着下台的人流正望着她,夕阳照在他脸上,笑容明朗动人。他还没离开,他们居然还有机会在一起!蒋芸姗也不由自主地再次微笑了,小康见她没说反对,乐不可支地转头替她开路。蒋芸姗经过一面镜子,偷偷盼顾,见自己面颊上正迅速升起两片红云,她不由皱了一下眉头。
  学校旁边的饭店里。常小健坐在主位,气度很象大家的兄长,实际上,这七八个学生之中,倒有一半和他年龄不相上下。他举起香槟:“祝贺你们演出成功!感谢各位同学对我小弟的关心和照顾,在座的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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