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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上海深情年代-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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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
  刀疤顺斜眼看了蒋芸姗:“告诉你吧,要不是你运气好,肚皮里有了我们小老大的种儿,我刀疤顺根本不会搭理你这号小姐!”
  蒋芸姗毕竟年轻,沉不下气,满脸通红骂道:“流氓!”
  唐轩拉住刀疤顺,正对了蒋芸姗道:“大少奶奶,别人可以骂我们,你却不可以这样说!阿健和我们都是好兄弟,你这也是在侮辱他!”
  蒋芸姗正后悔自己一时急躁,居然和这帮无赖一般见识,便疾步向前走。身后,刀疤顺大行发泄:“他妈的真不明白,小老大怎么会找了这么个玩艺儿,简直不懂人语吗!”
  唐轩见蒋芸姗转眼已走出一段路了,急道:“快跟上吧,丢了就糟了!”
  刀疤顺赶紧向跟着的汽车招手,又下来不少兄弟,接下来发生的便有点象一幕幕喜剧了。
  蒋芸姗走着走着,突然跑了起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跳上了一辆刚要开的电车,车门贴着后身关上了。蒋芸姗站定,向外瞅去,只见刚才那群跟屁虫儿都在车后跟跑着大呼小叫,心中得意,便想自己该从那一站下车。正在这时,车子居然来了个途中急刹车,大家你推我闪,咒骂着纷纷向前张望,蒋芸姗一抬头,马上笑不出来了,车前方正站着那个可怕的刀疤顺!真想象不到他是怎么追过来的。
  南京路,刚刚响起繁华的市声。永新、先施、永安、新新四大公司,隔街对峙。蒋芸姗款款踏进大新,自动扶梯已经开了,她登了上去,后面紧紧跟上唐轩。二十分钟后,蒋芸姗复走进永安,唐轩已经发现在这种地方跟人不妙,已经丢了一个兄弟了,便在她身后小声哀求着:“少奶奶,不能再走了,这里边人多眼杂,我们不好保护您!”
  蒋芸姗淡淡一笑,象游走的泥鳅一样穿行在七重天,半小时后,从后门出来,身后只剩下一个刀疤顺了,刀疤顺又开始亦步亦随,蒋芸姗不动声色,坐上一辆黄鱼车,向外滩方向去。刀疤顺何时碰过如此棘手的女人,一看唐轩几个都不见了,想必是让她甩了,咬牙上了另一辆车,跟了过去。
  蒋芸姗进了花旗银行大厦。
  刀疤顺虽然在码头上混得开,兜得转,这种地方还是不常来,进到里边一听周围人说洋文如同鸟语,便有些头大。待蒋芸姗进了一间屋子,刀疤顺跟人心切,竟没看出那间房门写着wc,附画了个女人头。待蒋芸姗从洗手间从容走出时,相信刀疤顺一定被几个拿了电棍的警卫揍得不轻。她只希望再也不要见到这些人了,她根本不相信林小健会和他们是什么好兄弟!
  蒋芸姗一身格子西服,鸭舌帽,样子象个漂亮的小男孩,她坐在军用吉普的驾驶座上,拿了一张报纸,眼睛可没一刻落在上面。外面,小孟和几名同志扮成小贩、车夫的模样,分散着蹲在路边。蒋芸姗看清腕表走至七点半,反光镜中,有两辆轿车准时开了过来,车窗上挂着窗帘,颜色一黑一灰,和预定的一模一样。蒋芸姗丢下报纸,启动了汽车,扮成车夫的小孟已经拉着一个商人,与一个小贩恰到好处地撞在一起,隔了三十几米,蒋芸姗清晰地听见那头一辆白色轿车紧急刹车的怪异声音。
  两辆汽车先后停了下来,蒋芸姗心提至嗓子眼,屏息注视,等待小孟他们与车内策应的同志里应外合。令人窒息的两秒钟过去了,两辆车的前后车门几乎同时打开,震耳欲聋的枪声中,路边扮做小贩的同志在冲锋枪扫射下痉挛着倒下去,这种彻底的杀戮还殃及了无辜的路人,转瞬间,地上遗下五六具尸体,全副武装的冲锋枪手这才从车中纷纷跳出,最后钻出的军官摘了墨镜,跳来跳去地在尸体里寻找着什么。
  小孟因为有人力车挡着,只受了轻伤,随人流一路狂奔到吉普车上来,气急败坏道:“叛变了!”
  蒋芸姗注视着那个军官,他生着一张典型的刀条脸,她恨极,掏出枪来要崩了那个混蛋。还没等她探身出来,又一阵枪声大作,唐轩和刀疤顺领了一群兄弟象从地里冒出来一样,出现在大街上,刀疤顺手中快慢机喷射着火舌,把那个叛徒被打得象面筛子一样仰在车上。
  蒋芸姗跳下车来和小孟一同加入战团,直把车外的冲锋枪手全都毙掉。唐轩来到蒋芸姗身边,轻而易举将她搂入怀中,横拖过街道,向一辆车奔去。小孟正装子弹,转头见蒋芸姗叫人绑架了一样抓上车去,已经糊涂了,站在路边犹豫一下,才追过来跟着上了车。刀疤顺和手下也喘着气挤上来,大叫快走。
  车子一溜烟逃离了现场,唐轩先放开蒋芸姗,回头望着那一堆死尸,心有余悸:“我他妈还是头一回杀军警!”
  刀疤顺则盯了蒋芸姗:“我还头一次看见女人开枪,你可真厉害,这下我信你是小老大的女人了,你们惹军警做什么?”
  他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留着昨天挨打的痕迹。蒋芸姗谁都不看,只对小孟低声道:“咱们分别行动,你找何先生,让那几位牺牲的同志家属做好转移。我最迟在12点前联络你们。”
  “ 那你呢?你去哪里?”
  “我回公寓!”
  “不能再回去了,万一这两天那叛徒跟踪过我,那个地点就不保险了!”
  “电台在那里!现在情况有变,我必须向上级报告。”
  小孟喊了起来:“不行!蒋芸姗同志,太危险了!”
  “小孟你听我说,那个内应是突然叛变的。因为他们要动手早就该抓我们了,不会等到今天当街大开杀戒,连活口都不留。他们也没事先反埋伏,竟让我们在他们眼皮底下逃走,这说明敌人也是匆忙间布的局。”
  “你说得有道理,但万一……”
  “小孟,万一我今天晚上还不联络你们,那就是说明我出事了,你和何先生一定要继续完成这个任务!”蒋芸姗说罢大叫:“停车!”
  唐轩道:“对不起,车不能停。天爷让我把你送到常公馆!”
  蒋芸姗现在对付他们已经胸有成竹,反手将枪顶上他的头,厉声道:“我说停车!我们不是一路的,你们不要再打什么主意!”
  唐轩气极,也叫起来:“那你就开枪吧!就算替小老大还我一枪!”
  刀疤顺聪明了许多,在一边拉住小孟:“看,那儿都快出人命了。你还不说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我们是来帮你们的!”
  小孟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但来帮忙是不假,忙道:“为什么不信他们?如果他们肯帮我们救出两位老先生,不是更好吗?”
  刀疤顺已经听明白了,笑道:“救个把子人,当什么大不了的事!走,我们跟你们一起去!”
  唐轩已然有了主意:“好!先送大少奶奶回公寓,再商量一下怎么办!”
  两人言下之意,已然包在身上了!
  是夜,囚禁两位民主人士的公馆内火光四起。
  蒋芸姗、刀疤顺、唐轩、小孟兵分三路,刀疤顺和蒋芸姗四下放火,小孟和几名同志扮成军警模样,乘乱冲入救人,唐轩在码头负责策应。小孟这一路很快遭到了猛烈的还击,原来,经过白天一役,公馆内也早有防备,暗中布下大量警力。刀疤顺一听见枪声,火把地上一甩,上车就拎他的机枪,端了边跑边骂:“说不行就他妈不信!关键时候还得爷爷我上!”
  蒋芸姗紧紧跟在他后面。原来下午他们制定计划时,刀疤顺本来拍了胸脯大包大揽,可蒋芸姗只让他跟了自己放火捣乱,并不想让他们再冒险。好在刀疤顺只想保护蒋芸姗,只要和她在一起就心满意足了,也没太坚持。直到这一刻,刀疤顺的凶悍才叫蒋芸姗大开眼界,他们先后冲进那座公馆,见小孟几人正在假山石后,被警察的火力打得抬不起头来,刀疤顺的快慢机一现身,立刻扭转情形。只见他端了快慢机枪横扫院落,一路推进势不可挡,小孟有了他的掩护,带人从窗上跳入,不到两分钟,已经将两位老先生拉将出来。
  蒋芸姗赶紧上前扶过其中一位,边走边安抚:“北平已经和平解放,上海也快到人民手中了。我们是共产党派来救你们的,再不走国民党就要对你们下毒手了。
  两位老先生已经饱受惊吓,枪声中更是瑟瑟发抖,一路踩了尸体踉跄而行,极不情愿,看见一位漂亮若斯、彬彬有礼的姑娘上来,才多少镇定些,她的话也让他们放下心来,主动配合着向外撤。
  刀疤顺这才惊见蒋芸姗又涉险地,立刻把机枪扔给小孟,扑过来拥上她往外跑,一行人护着两位老者上了车,断后的小孟又打死不少追兵。车全速向天字七号码头开去。五分钟后,他们已经伏身在一艘汽艇的舱中,汽艇加大马力,破开一路水花,向浦东驶去。船至江心,小孟确信没有追兵了,和几名同志惊喜地欢呼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蒋芸姗才松懈下来,发现自己竟然还被刀疤顺死死拥着,她挣脱开去刚要说话,听见刀疤顺在身后低声道:“阿轩在对岸接应,天爷已经备好了藏身的地方……”
  小孟和几名同志到现在也不清楚这个貌甚丑陋的汉子的真实身份,只知道是蒋芸姗的朋友。他们都抢着过来握他的手:“太谢谢你们了,同志!”
  “哎!你……怎么了?”
  刀疤顺沿着船舱的斜面向下坐去,月光虽暗,仍映出头上披流下来的血,冲过两条刀疤,显得他更加狰狞。蒋芸姗睁圆了眼睛,反身搀住他,刀疤顺一脸苦笑,自嘲道:“不想我刀疤顺会这么个死法,老天爷也有不开眼的时候……”
  蒋芸姗已经说不出话来,伸手去探他脑后伤口,刀疤顺举手格开:“不要……当心弄脏了你的手!”
  蒋芸姗眼睛湿润了,听他继续道:“我们是两路人,黑……黑白不同路!”
  蒋芸姗蓦地回过头,命令小孟:“停船,放下小划子!”
  “你要干什么?”
  “送他去医院!”
  “用不着了……” 
  业已血流满面,刀疤顺的嘴角仍带着习惯的讽刺的微笑:“我知道,你一直瞧不起我们这种人……”
  蒋芸姗突然觉得视线模糊,刀疤顺笑意渐散,眼已失神,喃喃道:“其实,刚才,在杀人的时候,你们和我并没有什么分别,只不过目的不同……我是为了孩子!一定要把小老大的孩子生下来!一定……”
  他的头向胸前垂了下去,声音也越来越低,几不可辨,待蒋芸姗流泪扶起他的头,发现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第三十七章 再陷囹圄
         五月隆隆的炮声中,上海解放。
  对于常啸天而言,即将又看到了一个新的政权,这个政权似乎和他有一点关系,又似乎没有关系。他自认是个负责任的老大,把身边的兄弟安排得还算妥当,雷彪一家去了美国,邵晓星和唐轩都去了香港,他们带走了社团大部分资财,蒋清也带了蒋器,陪父兄到美国去定居。上海只剩下他和他的天华总公司。
  公司只剩下一个空架子,常啸天固执地认为,工厂和生意早早晚晚会全部共产掉,所以再不出面经营。他看不起那些大大小小的资本家们,一个个蜕变成红色、或是粉红色,他觉得他们迎接解放的兴高采烈都是假装的,他不屑与他们同道,另一方面,他和那些不及出逃的富贾们也没什么有共同语言。
  他承认,在红色政权下,他不快活,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他的心却始终是阴暗的。他看不惯的事情太多了!他看不惯穿粗布军装入城的解放军,看不惯满街唱着歌的工人群众,看不惯突然穿起中山装再不换下的人们。他不晓得繁华的东方巴黎在那些翻身的主人手中,会变成什么德行! 他曾以嘲笑的目光注视着入城军队,可那严整的军纪,那些威武雄壮的军人作派,多少有些刺激他的神经,刺激他多年形成的权欲。他没带过这样的手下,他只在内心深处才会承认,这才是男人的正气和朝气。
  没人知道他这个黑帮头目、巨富大亨为什么一定要留在上海,黄金荣年纪太大,故土难离,所以人们也由此推想他是对上海感情太深,更有人猜测他是不是已经捞到了足够的政治资本,所以才不惧怕即将到来的红色风暴。他留下来的理由,只有他和他身边少数人才知道。
  上海解放刚过半月,常啸天阴暗的心理终于得到了报应,他在家中被逮捕,一群操着南腔北调口音的小战士正颜厉色地押送他进了原警备司令部关邵晓星的监狱,他有一连串新的称谓:大黑帮,流氓头子,军统特务。接下来,真相如融化的冰山浮出水面,进入人们视线。事实表明,在上海解放的前一年多里,忠义社已经不能再称做是一个普通的社团,它与保密局密切合作,参与破坏共产党的地下组织,逮捕和暗杀共产党和进步人士,尤其是它成为远东第一大化学毒药研制基地,并企图利用化学武器进攻解放区,这使得忠义社已经沦为实际意义上的反革命组织。姜琛借常小康、唐辕等人的手杀害革命人士,这些人的战友、朋友、家属,一个个出来控诉他们,铁一样的事实令人发指,有些连常啸天都感到不忍耳闻:譬如常小康曾亲自监督手下,在宋公园秘密活埋了二十几条人命,有两个十岁以下的小孩子;唐轩曾用猝巨毒的飞刀暗杀七位知名的民主人士和地下党,每一个都是毁面而终,尸体皆惨不忍睹。
  经过军管会调查核实,这个社团的种种恶行,确属罪大恶极,无法抵赖。
  常啸天留下来,似乎就是为了承担了这一切罪名。尽管那段黑色时期里社团的主角不是他,尽管保密局的组长姜琛毙命于他兄弟的手中,可这一切只能算做狗咬狗的内讧,并不能掩盖罪恶。一切的一切,现在都算在常啸天一人头上了。
  常啸天坦然承担了一切。
  他精力大不如前,自感时日无多,他之所以留在上海,只是为了一个理由,那就是林健的孙子,小健的孩子。他想看着那个新鲜的小生命出世,那是他有生之年唯一的希望,这个孩子的出生简直成了他的一种信念,为此他愿意放弃一切,付出一切。但他却没有想到,事情远比他想象得要糟糕得多,蒋芸姗的家人全部跟了蒋清逃离大陆,乘上最后一班飞机去了美国,只剩下这个红色叛逆女儿即将临盆,而蒋芸姗却始终下落不明。
  政权建立的初始,必然要经历全新的阵痛,阵痛中误掉一些人的前途甚至是性命,也是一种必然。常啸天一直清高自许,完完全全是无政府主义者,他从未与任何党派结谊。曾经帮助过的蒋芸姗不知去向,为他奔走呼号的只有一个白冬虎。白冬虎的父亲远在西南剿匪,作为一个共产党将军的后代,他父亲的名头并无用处,作为新鲜出炉的政权领导者,共产党毕竟不同于国民党的腐败透顶,没有一言九鼎的权威,也不见漫天飘舞的裙带。新上任的市长们忙于整饬远东第一大都市的经济和治安,忙于重建与修复,单凭一介武夫白冬虎的声音,想为一个不大不小的流氓头子辩护,在上海五百二十万人声里,太微不足道了。天华下属的工厂工人也曾为他们的董事长鸣了几声不平,很快,进驻厂中的共产党占了上风,他们对工人们开展忆苦思甜和揭露帮派恶行的工作,令大家迅速提高觉悟,提前完成了社会主义改造。
  阿芳带着谦恭和卑微去了趟北平,当她历尽千辛万苦真的找到蒋芸姗时,立刻被她和她身边人的如虹气势震慑住了。其时的蒋芸姗正在参与指挥文化界人士一次大集会,已经六个月的身孕还不很明显。她一身列宁服站在台上,气势磅礴地做全场调度,她的领导风范继学生运动后再次显现出来。当听见台下有人找的时候,只看过来一眼,就不耐烦地说等会儿再处理。这个用上海普通话说出的处理两字,阿芳听得格外清楚认真,这个严肃的字眼,把她迢迢千里而来,好不容易提上来的一口气生生压了下去。她这一次找到的蒋芸姗毕竟不同于白冬虎,她是红色革命政权的象征,可能也是镇压常先生这个政权中的积极一员。想起上海解放前她和常啸天的几次针锋相对的交锋,想到也许正是她把常啸天送进了监狱,让黑帮家里的杭州保姆不寒而栗,勇气尽失,在满场铺天盖地的口号声中,如惊弓之鸟逃之夭夭。
  共产党相对国民党来说,要讲理得多,犯人虽然未最后定罪,却可以见到家人。常啸天得知白冬虎和阿芳为他做的一切,他并不急燥,显得比在家里要安然得多,每一次,扮演安慰人角色的都是他,因为阿芳的眼泪和冬虎的无奈,都让他产生深深的内疚感。他想,要不是他坚持留在内地,阿芳就不会这样为他担惊受怕,牵肠挂肚,而他是答应要好好照应她的下半生的;白冬虎就更加不值,他本来已经有了一个红色的身份,却为他常啸天甘愿放弃一切,为他这个罪人奔走呼号,真是难为了他。常啸天对这一切都心知肚明,所以面对眼泪和悲伤,他便显示了格外的开朗与豁达。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甚至不再提小健的那个孩子,既然自己朝不保夕,那也许只是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梦想了。蒋芸姗既然还怀着这个孩子,那已经是他最大的欣慰了!
  在监狱里呆了整整三个月,从那些小战士一次次充满自豪和喜悦的对话中,他总是能早早地获知南方哪一座城市又被解放,这时间,最让他感兴趣的消息莫过于北平召开政治协商会议,在报纸上长长的名单中,他看到了美国洪门领袖东方美堂的大名,同是拜洪英和关二爷的,他们在过去的年代,曾有过两次晤面的机会,彼此都很赞赏,现在境遇却有若天壤之别,还许多他熟悉的人名,名单中也赫然有那两个被刀疤顺和唐轩救过的民主人士的名字,只不过那个功劳是属于蒋芸姗的。
  即将到来的十月,将是新的共和国政权成立的纪念月,有犯人乐观地猜测也许会有大赦,常啸天不由也上了些心,扳指算去,离蒋芸姗生产的日期也不远了,如果他不被镇压,那么他会得知小健孩子出世的消息。
  终于来到了九月三十日,人生的悲欣在这里交集凝聚。
  晚上十点多钟,看守小战士响亮的报告声和急促的脚步声,让常啸天从床上起身抬起了头,透过铁栏,一个英气勃勃的中年军人,背了手正稳步走进来,他穿着一身褪色的黄布军装,没打绑腿,不系皮带,目光明亮,举止间带着胜利者特有的气魄。他身边是监狱的领导,还跟了一队士兵。
  几月间看惯了这种气魄,常啸天凭印象得出结论,这是个官职不小的军官,他随即转过眼睛,不愿也不屑再看。因为这监狱里关了不少需要军官们劳师动众来显示胜利喜悦的罪犯,这样的阵势,经常会发生,不过这一次显然时间晚了些。哗拉拉开锁的声音响在耳边,接着脚步声近,竟是进了他的牢房。常啸天一直属于那类又臭又硬不听招呼的犯人,从来没有过服贴的时候,在众人进入他的单间之际,他按规定理应起立报到,可他却固执地坐在铺上摆他的臭架子,因为这个放不下来的臭架子,他挨过小战士的不少训斥,幸亏他已经半残,健康很差,才没吃到太多的苦头。
  一个声音响起来:“常大哥,你这胡子比过去长太多,我差一点认不出来。”
  常啸天抬头,怔怔然地向门口望去,只以为听错了,大哥这个称呼,对他而言已经有些遥远,让他不适应。
  “我是李岩!”军官向他伸出手来,东北口音很重,手很有力度,直把他从床铺上拉了下来,并命令后面的士兵给他在床边拿拐杖,接过来亲自送在他的手中,扶了他向外走,边走边道:“我一到上海就找你,一直以为你会去香港或台湾。还好,你留在了大陆。”
  常啸天被动前行,脚步有些蹒跚,李岩快人快语:“你的案件已经调查清楚,明天就是开国大典,我连夜来是特意接你出去,参加明天上海各届庆祝活动的。”
  几个月的牢狱生活,常啸天的反应相当迟钝,他皱着眉头望着这个黄布军装的汉子,记忆里隐隐出现一个亮点:李岩;东北游击队!十八年前,曾有个叫李岩的硬汉子为东北游击队运送军火。那一次险些叫邵晓星、阿堂、阿水和白冬虎同时丧命,这个李岩也受了伤,在他那里养了一个月的伤,后来由阿堂把他送出上海。当时抗日热潮初起,在兄弟们的激励下,他脑袋一热,就把军火白送了东北人。这件事之所以留在他的记忆中,与其说是因为参与了政治,不如说是因为他大哥的尊严头一次受到了威胁,被晓星这些兄弟认为没有热血。
  看来,当年的东北游击队来投桃报李了。常啸天并没有太大的激动,历尽了太多的沧桑变故,已经不会轻易流露悲喜,还是一副倨傲的神情:“原来你是共产党,当年我可并不知道你的身份。”
  李岩已经知道他在狱中的表现,停下来微微一笑:“我知道你这一段时间被关得窝火。但你不是想对我说,如果当年知道我是个共产党,就不帮我了吧?”
  常啸天还之一笑,神态傲岸:“叫你说着了!我常某人抗战捐钱无数,甚至捐过飞机,我帮国民党更多些,想也没想过帮助共产党,你是唯一的例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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