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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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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后悔了?”
  问出这句我异常小心,担心她会想到另一个方面。
  她却茫然地怔了许久,也许走神,也许回避。
  我却愚蠢地追问一句:“你后悔回到我身边来吗?”
  这个问题让她更无从回答。
  两人尴尬地僵持数分钟,她转头看着数百米高的窗外,我则转头看着餐厅内部,那些子夜相会的男男女女。
  忽然,在餐厅一个阴暗角落,闪烁烛光照亮一张熟悉的脸——
  五十多岁的男子,穿着得体的衬衫与领带,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公司高管。
  没错,他是我在天空集团的亲信,身居亚太区总经理高位的牛总。
  牛总出现在这并不让我惊奇,令我惊奇的是牛总身边还坐着个女子:身着低胸晚礼服的年轻女子,长长黑发烫得富有性感,漂亮迷人且颇有气质的脸蛋,大眼睛流露万种风情。红色指甲正按着牛总嘴唇,接着划过他的下巴,这道撩人的红色痕迹,看得我都心猿意马,直到落入他的衬衫领子以下。
  连瞎子都看得出来(抱歉我身边的女士前不久还是盲人),牛总和这个女子有一腿。
  我往后靠了靠不想被他发现,牛总很享受的表情,微笑着闭上眼睛,任由这女子上下其手——虽说这种事现在并不稀奇,我也对公司高管们的风流韵事不敢兴趣,但牛总毕竟是我最信任的心腹,他也是商界有名的好丈夫好父亲,虔诚的基督教徒,从来都是家庭婚姻美满幸福的楷模。我见过他在台北的太太,是个温良恭俭让的中国传统女性,她为丈夫生了三个孩子,全都已大学毕业——此刻靠在牛总身上的女子,差不多也和他的女儿同样年龄。
  哎,没想到好男人模范如牛总,都在搞外遇包二奶,何况我这样喜新厌旧之徒?
  不过,再仔细看看牛总身边的女人,她的气质却不同于那些浅薄的花瓶二奶。虽然她的举动堪称轻薄,眼神却带着几分谨慎小心,时不时紧张地扫视周围,怕被别人看到。幸好我的位置颇为隐蔽,可以仔细观察他们。
  等一等——这个女子有些眼熟?
  我把头再往前凑了凑,不会吧?真的感觉似曾相识,一时半会却叫不出名字。
  再盯着她的脸端详许久,拼命在脑中搜索相关画面与名字,终于跳出三个字——马小悦!
  马小悦?
  你们是不是对这个名字很陌生?实在想不起来,可以翻开上卷“谁是我”的第88页。
  她是我的高中同学,不,是高能的高中同学,据说是高能中学时代唯一暗恋过的人。
  当然,马小悦本人对此一无所知。
  而我顶替高能的身份,作为天空集团一个小推销员时,曾在一个酒吧外偶遇过她——是她把戴着高能的脸的我认了出来。
  只此一面之缘,但彼时我和她的人生却截然不同,她曾让我那么痛苦自卑,现在却又令我坠入疑惑之中。
  高能的高中同学马小悦,怎会和我的亲信牛总在一起?
  难道也与我有关?牛总想知道我的过去(其实是高能的过去),想利用高能的初恋对象,从而对我起到某种目的?他是从高能的老同学“唐僧”那里知道的?
  究竟是搞阴谋还是搞外遇?
  我自然联想到牛总最近精神状态不好,说话心不在焉,以至于经常开会时遭到我毫不留情的批评——有时我也对此心怀愧疚,大概经过绑架之后,我的肝火太旺难以控制情绪,难道因此而让牛总心怀不满?开始动坏脑筋要对我不利?
  今天下午本来要开会的,他却说在台北的太太突发重病,没参加会议便飞回台湾——现在看来显然说谎,就是为了与他的小情人幽会。
  我无奈地摇头,这世上竟没有可信任的人了吗?
  秋波轻声说了句:“太晚了,我想回家。”
  “好的。”
  我没有打扰牛总的好事,而是轻声地呼唤服务生结帐,悄悄带着秋波离开了。
  送她回去的路上,我让司机放了那首郑智化的歌《生日快乐》。虽然有些不合时宜,却正好是我自己的心情。
  没有再看她的眼睛,因为害怕看到真相。
  第二天。
  天空集团亚太区总部新办公楼。
  听说牛总从台北“飞”回来了,我在第一时间拜访了他的办公室。
  他的表情有些意外,但很快恢复镇定,点头哈腰说:“董事长,大驾光临属下办公室,实属无上荣幸!”
  这话说得实在肉麻,这台湾人是不是拐弯骂我呢?
  《拯救者。人间》 复生(13)
  我只能放低姿态,对他露出难得的微笑,坐下来问:“牛总,听说你的太太身体有恙,昨天你飞回台北探望,所以我才来问一下。”
  “哎呀!这点小事还劳烦董事长亲自过问,属下真是太感动了!”他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煞有介事地回答,“拙荆只是犯了些老毛病,我陪她看了医生,应该并无大碍,错过昨天的重要会议,属下真是惭愧惭愧!”
  哎,我只是顺着他的谎话将计就计,没想到他还真的诅咒老婆生病,看来男人若变了心,多少年夫妻情份都会忘记。
  我懒得用读心术去看他眼睛,心想也不必揭穿别人丑事。马小悦也是为了接近我,才会第一步想方设法接近牛总的吧?
  “没事就好,代我向你太太问候。”
  “非常感谢!”
  “牛总,我最近的脾气不好,经常在公司大发雷霆,几次开会时没给你面子,请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原谅我这个年轻后辈。”
  “哎呀,哪有的事,属下能聆听董事长教诲,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我锁紧眉毛看着他的眼睛,感觉他说话越来越像讽刺我,而他的眼睛也泄露了一句话:“你牛!你才最牛!我们谁都不如你!你是天才!是天空集团的救世主!小小的销售员!我们这些老臣,在你眼里都还不如狗屎!”
  这番隐藏于眼底的肺腑之言,反而让我开怀大笑:“牛总,我向你道歉!可能这些天压力太大,整天研究怎么对付Matrix和罗斯柴尔德家族,搞得神经衰弱难以控制情绪。”
  牛总立即诚惶诚恐:“属下——”
  “别再‘属下’啦!这里是天空集团,不是日月神教。”
  “好吧。”他又开始躲避我的眼睛,“董事会,还有件事情,属下想向你通报一声。”
  “还说‘属下’?”
  “对不起,这些天习惯了,我想说一件关于销售七部的事情。”
  “侯总?”
  到现在我才想起侯总的名字,四年前我刚醒来,变成高能进入天空集团,就是在销售七部做销售员,“侯总”——这个酷似电视购物的“侯总”的侯总,正是我的顶头上司。也是这个侯总,与田露勾搭伤害了我,更提名把我裁员赶出天空集团。
  “现在又提此人做甚?”
  牛总尴尬地一笑:“董事长,我知道他曾经对不起你,若你有所介意就不提他了。”
  “没关系,请说。”
  《拯救者。人间》 复生(14)
  “上个星期,我们中国区的销售总监,被派遣到印度做新公司副总,我正在找人填补空缺。今年以来,各个销售部业绩最好的就是侯总,为公司赢得了几十项重要订单,包括几笔上亿元的政府采购。所以,中国区管理层一致推荐他升任销售总监之职。不过,考虑到董事长当年与他有过结,所以我必须征求你的意见。”
  想起侯总那张脸,想起当年做销售员连狗都不如的日子,心底不免酸楚起来。今年,虽然我已贵为董事长,但几次半夜做恶梦,都梦见我仍在销售七部,遭到侯总高声训斥,痛苦得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牛总,你太多虑,也太小瞧我了吧。若是我真的记仇,就绝对不会让侯总留到今天。”
  “董事长,那你就是同意了?”
  “这个决定权在牛总你的手中,若你和中国区的高管都无意见,我何必再插手?就让侯总做中国区销售总监吧,来一个‘侯拉拉升职记’。”
  “董事长英明!属下佩服之至!”
  这句话又让我感到恶心,他是真奴才还是伪君子?
  我满脸不快地走出牛总办公室,难得到销售部去走一走。然而,我的到来却像鬼子进村,吓得所有人魂飞魄散,没一个人还敢坐在位子上,许多人颤抖着向我鞠躬,竟像事先排练过。
  我困惑地注视着销售部,其中不少人还是以前同事。他们全都战战兢兢,不敢用正眼看我,似乎我是掌握生杀大权的阎王,只要打个喷嚏就能让所有人飞出去。
  当然,人们畏惧的并不是我——从前我是一个小销售员,常被他们随随便便欺负。
  我不过是个身高一米七体重不超过130斤的平庸的28岁男子罢了。
  而我手中拥有的权力却足以改变千千万万人命运。
  他们眼里的我不过是个符号是具行尸走肉,真正为之畏惧并五体投地的是我手中权力。
  想通这点不免苦笑,让身边的人们更胆战心惊,仿佛我随时会把他们掐碎。
  忽然,身边走过一个女子,她抱着个纸箱,却没有低头躲避,冷冷地从我身边穿过。
  我认得她,她的名字叫田露。
  多年以前高能曾短暂拥有过她,尽管只是她无聊时唤来的玩具罢了。
  “田露。”
  她的视若无睹激怒了我,而她缓缓回过头来:“董事长,今天我辞职了。”
  怪不得诺大的销售部里,只有田露没有对我卑躬屈膝,原来她已不是天空集团一员,也不用如此畏惧或者讨好我了。
  “为什么?”
  “我觉得自己不适合再在这里工作。”
  《拯救者。人间》 复生(15)
  她的眼里有泪花闪烁,我明白她说的不适合是什么意思。对我徒劳无功的诱惑失败,就像被抛弃的怨妇,她却选择有尊严的离开。
  也许,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坏”。
  “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
  “高能,很高兴曾与你共事。”
  当她说出“高能”两字,人们都大惊失色,因为这里没人胆敢当面直呼我的名字。
  我却没有怪她,反而凑近她问了一句:“你也要离开侯总吗?”
  田露面色大变,像受到了严重羞辱,居然重重将我推开:“我与他早就没有关系了!高能,不要以为你成了董事长,就可以肆意侮辱别人!”
  她的举动更让所有人目瞪口呆,连我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在我的地盘还有人敢这么对我?在保安赶来之前,她消失在公司门外,我怔怔站在原地,接受四周无数异样的目光。
  除了我手上的权力,他们依然瞧不起我。
  车队驶过高速公路,前后四辆全进口大切诺基,当中夹着我的新座驾悍马越野车,从美国订制全套防弹防爆装置,即便遭到小股武装袭击也可保安全。
  防弹玻璃后面是宽敞的空间,足够放得下一挺重机枪或肩扛式导弹,我们就像沙漠中的士兵,仔细端详车窗外不安的人间。我的中国区助理白展龙坐在我身边,用车载电脑详细介绍这个最新投资项目,三年后可以给天空集团带来数十亿美元利润。
  车队开入这座外省城市,风雨掠过被烟尘污染的天空。一层秋雨一层凉,这是秋风肆虐的季节,枯黄落叶积了满地,城管们正在驱赶无证摊贩。一条浑浊河流穿城而过,充满垃圾的河边堤坝上,许多人趴着锻炼俯卧撑,河面上不时溅起肮脏的水花。街景看起来并不陌生,与绝大多数中部城市一样,近几年GDP呈几何级数增长,据说已占据了全球三分之二的女士内裤订单分额。果然,路上不少豪华跑车呼啸飞过,全然无视红灯与斑马线。
  忽然,悍马一个急刹车,几乎让我撞在前面靠背上。前方车队也紧急停下,亮着红灯的路口堵了许多车,四周打伞的行人们渐渐聚集。
  “刺客?”白展龙警觉地给第一辆车的保镖打了电话,随后报告,“董事长,前方路口发生一起车祸,有辆法拉利闯红灯,在斑马线上撞死一个过马路的年轻人。”
  听到这种可悲的事情,总让我义愤填膺心情难受,便毫无顾忌地骂了一声:“这人渣该拉出去枪毙!”
  道路并不宽阔,前后左右挤满车辆,我们只能安静地等待。白展龙下令提高戒备,十几名保镖下车布岗,不准任何无关人员靠近。
  《拯救者。人间》 复生(16)
  这一等便是十来分钟,拥堵车流丝毫没有开动迹象,路口围观人群越来越多,里外三层过节般热闹。
  我忍不住跳下悍马,白展龙却拉住我说:“董事长,请你必须留在车上,万一刺客隐藏在人群中?这是他们最好的机会,可以趁着人多混乱轻易逃跑。”
  “没关系,我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渣干的这种烂事!”
  “请不要冒险!”
  我的心腹助理忠诚地拦在跟前。
  然而,我没给白展龙留半点面子,而是粗暴地将他推倒,害得他四脚朝天摔在水塘中,还冲动地骂了他一句:“给我滚开!”
  最近这种事已是家常便饭,再敢阻拦便会赏赐他一顿老拳。
  在大队保镖簇拥下,我们强行推开围观人群,来到路口的斑马线。一辆经典版法拉利跑车,副驾驶坐着个穿着性感的年轻女子,用LV包挡住脸不被拍照。
  跑车挡风玻璃砸出个大洞,数十米外躺着个年轻男子,显然是被高速飞驰的法拉利撞飞出去的。死者孤独地躺在斑马线上,身体已多处骨折扭曲,脑袋即将从脖子断裂,整个人以高难度的杂技姿态横卧街头。
  数百群众说笑打闹着围观,既有尖叫又有呼哨,看一个人表演什么叫做横死?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穿着朴素多半是个打工仔,不知他有没有女朋友?没有人为他落下眼泪?家乡的父母多半会伤心欲死,然后拿到一笔法拉利主人的赔偿金,默默忍受晚年丧子的悲痛,直到自己被埋入贫瘠黄土。
  大雨无情地打在年轻人身上,鲜血被冲涮为赤色洪水,滚滚奔流在黑色柏油路面,流向四面八方的车轮,流向人群冰凉的鞋底,流向锻炼俯卧撑的河流,永远消失在浑浊的河水中,仿佛这些鲜血养活的生命从未来到过这个世界,仿佛这些生命的短暂存在只是为了博得法拉利速度的喝彩。
  当我愤怒地转回头来,寻找哪一个罪魁祸首时,看到数米外的角落里,警察正询问一个年轻人——不论穿着打扮还是眼神姿态,都说明是个亿万富翁的儿子,他的手里晃着法拉利的车钥匙,无疑就是这人渣干的恶事。
  警察做完笔录,便有马仔给富家子打伞。肇事者大摇大摆叼起香烟,全然不顾四周数百人目光。名牌牛仔裤包裹的双腿,在雨中富有节奏地摆动,好像还在迪厅吸摇头丸狂欢。
  这小子掏出手机,有说有笑讲了一通电话——大概向老爸汇报创祸了,不过老爸钱可通神,自然可以打点一切关节,很快就又可以开着法拉利乱飙了,至于一条打工仔的人命——在他们眼里还不如一杆高尔夫球。
  他彻底激怒了我。
  没什么好说的,对付这种“人”用法律或道德都没用,他们的良心早被宠物狗吃了,他们的畏惧感早被钞票买下了。
  正是这些人渣,教给我一条全新的人生信条——以暴易暴。
  《拯救者。人间》 复生(17)
  愤怒驱使我快速向前,摆脱身后打伞的秘书,冲到密集的风雨之中。在肇事的富家子反应过来前,我的右手已聚集全身力量,重重砸在他脆弱娇嫩的鼻子上。接着又是我的左手,结结实实捶在他目中无人的右眼上。然后是我的右腿膝盖,毫不保留地奉献给富二代柔软的小腹部。
  人渣的马仔们刚要上来,就被我的保镖们打倒,这些只会欺男霸女的地痞流氓,哪里是退役特种兵的对手?立刻被打得哀声遍野满地找牙。
  我的愤怒,作为一个曾被人瞧不起的小人物的愤怒,作为一个遭受过无数磨难的倒霉蛋的愤怒,作为一个普通中国公民的愤怒,作为一个人的愤怒......全部倾泻到我的拳头上。
  风吹乱头发,雨淋湿皮肤,血染红拳头,肾上腺素充满身体,眼前被血水与雨水模糊成一片,耳边被哀嚎与拳头声完全覆盖,心底不停地泛起一个字——爽!
  忽然,发觉自己也变成了畜牲。
  当大队警察过来制止,刚刚撞死人的富家子,差不多也要被我打死了。身边的马仔们都倒在地上,围观群众们要么吓得逃走,要么轻声为我鼓掌。
  幸好,没有刺客。
  我被带到公安局,治安拘留了一个晚上。
  次日早上,原计划当晚请我吃饭的地方政府,将我从公安局保了出来。
  经过政府部门协调,我赔偿给富家子一百万医药费,外加一百万精神损失费。但市长答应我必将严惩交通肇事者,检察院会以危害公共安全罪起诉他。
  完成了与政府领导的谈判,白展龙安排我迅速离开这座城市,以免在本地拥有很大势力的富家子老爸报复——这个教子无方的地头蛇也风光不了几天,谁敢把我惹火了,必定让他倾家荡产,法拉利的主人即将流落街头。
  坐在车里看着白展龙,心里很过意不去,惭愧地道歉:“对不起,昨天我太冲动了,有没有把你弄伤?”
  “没关系,董事长,我只是掉到水里弄脏了衣服。”
  虽然,表面上说得轻描淡写,但眼里分明泄露了心里话:“高能啊高能,枉为我们当年同事一场,虽然我感激你那时在天台上救我,更感激你回来以后提拔我,但我毕竟是堂堂男子汉,不是你豢养的一条狗!我也有自己的尊严,为何总是这么对我?高能,你真是小人得志便猖狂吗?算我白展龙看错了你!”
  看来我确实让他伤心,设身处地想想若换作我,碰到这么一个喜怒无常的老板,早就怀恨在心辞职不干了吧?白展龙还算克制,昨天阻拦我也完全没错,说明他的一片忠心。
  《拯救者。人间》 复生(18)
  “兄弟,你没有看错我。”
  我这句话让白展龙大吃一惊——我怎知他心中所想?他吞吞吐吐回答:“董事长,我怎么会这样想呢?”
  “不,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尽量保持平静的语气,不再像昨天盛气凌人,“是不是最近大家都对我心有怨言?感觉我对周围的人很粗暴?”
  “这个......这个......”他只能现编阿谀奉承的话,“董事长日理万机,要处理那么多重大事务,偶尔教训一下身边的人,大家都可以理解,我也受教匪浅。”
  “白展龙,别跟我玩这套虚的!”
  必须承认,这两个月来是我的不好,往往动不动大发雷霆,稍有不满就把人骂得狗血喷头,根本无法控制自己情绪。尤其不分场合不分时宜不分对象,竟会在集团大会上当众骂人,上到亚太区老大的牛总,下到刚进公司的小秘书,没有一个能逃过我的魔掌,包括从纽约总部远道而来的董事会成员们。
  奇怪,为什么以往冷静沉着的我,忽然变得那么心浮气躁?从前我对身边的人都很友善,无论其身份高低贵贱,在我眼中只有分工不同。因为我自己也曾是小人物,最讨厌用有色眼镜去看人,最讨厌那种自以为是欺负低阶员工的混蛋。
  为何我现在也变成了以往我最讨厌的那种人?
  白展龙打断我的沉思:“董事长,请允许我说一句实话,是否因罗斯柴尔德家族被Matrix掌握,成为天空集团最危险的大敌,令你遭遇前所未有的压力,所以难以控制情绪的?”
  “非常感谢!你的直言进谏,现在我最需要你这样的话,而不是那些满嘴好话的马屁精。”
  没错,罗斯柴尔德家族拥有的财富深不可测,再加上本身就是个谜的Matrix,以及“我”的祖宗兰陵王再世,这些古老妖怪们结合在一起,足以构成地球上最强大的力量。原本就已困难重重的天空集团,能否抵挡住这股力量的冲击?我是否还有能力守护好对莫妮卡的承诺?我在所多玛国树立起的一点点自信,又被这些情报敲打得烟消云散,似乎大堤随时会崩溃,将我和天空集团淹没。
  还有上次的绑架事件,说明我的“贤弟”慕容云,随时能给我设置陷阱,轻松地玩弄我于股掌之中——无论我怎样加强安全保卫,都可能一觉醒来发现已成阶下囚。
  这样恐惧的情景一直出现在恶梦中,如何不让人精神紧张神经衰弱?故而难以控制情绪,身边的人都成了替罪羊,成为我发泄情绪的“沙袋”。昨天那自以为很吊的富家子,也合该倒霉撞到我的枪口上,不拿这种人渣出气更待何时?
  我没有精神分裂被关进医院已是大幸!
  《拯救者。人间》 复生(19)
  车队继续驶过阴沉的大街,凄风苦雨打在防弹玻璃上,我和白展龙都不再说话。没有走来时的路,而是沿着河边一条近路。穿过一个肮脏的桥洞时,车窗外闪过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几秒钟后,大脑深处闪过一个名字,同刚才眼底记忆的脸联系在一起。
  不!怎么可能是他呢?
  但我还是叫住司机:“停车!快停车!”
  随着紧急刹车的啸叫,白展龙紧张地问:“董事长,怎么了?”
  我回头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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