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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聆歌-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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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波澜不惊,一双眸子不着痕迹的跟随着聆歌。他哪是来参加自己的喜宴?他不过是寻个由头来瞧聆歌的。他看着他,竟觉得像是看见了自己,他们前世一定是拜了把子的兄弟,为了聆歌,一样的痴情,一样的固执……
楼幽兰烦闷的将最后一滴酒饮尽,强压着体内的戾气不去发作,他穿着大红的喜服,自己看着都刺眼。
“请侧王妃及各位夫人上前拜见王爷、王妃。”
司仪官洪亮的声音刚一落,聆歌立刻僵了神色,侧头问楼幽然:“还有这样的规矩?”
楼幽然笑得有些为难:“不仅有这个,明儿一早您还得去给人家敬茶呢,就是以后早晚问安也是要有的。”
聆歌点了点头,慢慢地站起身来,如今木丹是妻她是妾,给人家行礼磕头都是应该的,如今要是不适应,那日后的日子还要怎么过?
“十七嫂……要不您……反正您怀着身子,即便不去,十七哥也不会……”
“十九王爷。”聆歌抚平了罗裙上的一处褶皱,却说了一些毫不相干的话“聆歌感激十九王也这样顾念,可聆歌没有多大的志向,从头至尾求得不过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罢了。”
她没再说别的,转身向新人所在的地方走去,只是几步,便又停了下来:“只是以后这句十七嫂,聆歌万万担待不起,你的十七嫂,如今正坐在那呢。”
聆歌美目微弯,笑得清雅淡意,看不出一丝妒恨和懊恼。微微侧头,碰巧与辛夷投来的目光相撞,他好看的眸子带着一种悲悯与复杂的情绪正淡淡的凝望着自己,聆歌微微一怔,心口就像被人用重拳击过似的,霎时同脑海中的另一个身影重叠。
她不敢再思考下去,匆匆的福了下身子,便转身向前走去。
按照位份她同赵聘婷站在最首,后面跟着花枝招展的众姬妾们,聆歌并没抬头,在司礼官的提示下,率着众人盈盈拜倒。
“臣妾赵聘婷。”
“臣妾云聆歌。”
“拜见王爷、王妃,愿王爷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聆歌的声音很轻,隐在中姬妾里面,听得并不真切。可楼幽兰却还是听到了,而且听得很清楚,她的声音那样淡漠,没有一丝情绪,哪怕一丝恨意也没有,他听得一颗心直直冰到了脚跟子上。
她不爱自己了,所以连一点妒恨也没有。
楼幽兰没反应,一张俊颜不见有一丝波动,凤目悠远的望着众姬妾中的一人,半天也没叫起身。
木丹有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确定他是在看赵聘婷还是云聆歌,这二位侧王妃现在都怀着身孕,地位又相当。她进府之前也曾打探过,只是说法不一。
有人说赵聘婷是王爷从小的青梅竹马,王爷为了她等了整整十年,并且她是府里第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是王爷最珍视的人。
另一位……
木丹杏目微眯,云聆歌她是早前就见过的,那次在市集她瞧着楼幽兰惊慌失措的样子就觉得奇怪,还甚至因为云聆歌把自己扔在胭脂铺子里不闻不问。
可前段时间又听说楼幽兰将她赶出府幽禁了起来,这会子虽然将她接了回来,可楼幽兰自此之后便没再搭理过她。所以说起来,她还真不好拿捏楼幽兰对她究竟是个什么念头。
楼幽兰才不管木丹此刻心里的想法,自打聆歌站在这后,他的眼里便再也没了旁人,满心满眼的全是她的姿态。她如今怀着身孕,却丝毫不见臃肿,站在那里微垂着眉眼,像是一阵若有似无的风,不着痕迹的就可撩动他的心弦。
那时候他们还好着,浓情蜜意的一刻都分不开,每日清晨起来,她都会在镜前为自己梳发,嘴里总是念着一长串的词,他觉得很奇怪,那么长的词,他却可以一字不落的都记在心里。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有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
☆、第八十章 相见何如不见时
“王爷,再不叫起,各位姐姐可就要恼了呀。”
木丹终于在一旁忍不住轻声道,底下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楼幽兰的样子太过反常,下面几十个姬妾全部跪伏在地,半天了他都没言语一声。
楼幽兰被木丹叫回了神,脸上的神色有片刻的不自然,极淡的道了句:“都起身吧。”
姬妾们都起了身,木丹又吩咐丫鬟赠了见面礼后,这才各回了各的位置。
楼幽兰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袭青荷倩影,可是从始至终,哪怕只有一眼也好,只要她肯看自己,只要她有一点的哀求,他都会不顾一切的走向她。可终归,聆歌连一眼都没有瞧过他,淡淡的来,又缓缓的退了下去,当真如一抹清风,来去无痕。
聆歌回了自己的位置,就开始忍不住的冒虚寒,她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小腹总有股坠痛感。她微微蹙了眉心,随即想到了什么,愕然的看向自己刚才用过的茶杯,一张小脸上早就没了颜色。
“十七嫂?您不舒服吗?”楼幽然就坐在她旁边,见她脸色不好,忙担忧的问了句。
聆歌摇了摇头,不愿在这个时候惹事生非:“估计可能是坐的久了,有点子乏了。十九王爷,聆歌先回去歇着了,您不用同王爷说,今儿是他大喜,别为了我触霉头。”
“可是您……”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回去歇一觉便好。”聆歌强自打起精神“还不都是您这个侄儿害的,过了几个月等他出来,您这做叔叔的,可要为我好好的教训他。”
楼幽然一见聆歌这样说了,真的以为她无大碍,不过是不想看见他十七哥在这和新王妃卿卿我我罢了,便也没太在意:“您放心,谁给了咱们十七嫂罪受,做弟弟的第一个就不能饶了他。得了,弟弟送您回去歇着吧?”
聆歌背后直冒冷汗,脑仁子都跟着涨痛起来,她笑着摇首:“不用了,有颜珠陪着我呢,您在这好好高乐,聆歌就先回去了。”
楼幽然忙站起身子拱手道:“嫂嫂慢走。”
聆歌眼下不舒服的紧,实在没多余的精力管他怎样称呼自己,微微点了下头,便由颜珠搀扶着悄声退了下去。
聆歌前脚刚一走,那边的辛夷也神色紧张的起身离开了,只是人来人往众多,再加之大家都已经酒过三巡,这会子谁离了席,根本就没人注意。
可别人兴许没注意,坐在上首的楼幽兰却是看的一清二楚,他一双眼睛本就长在了聆歌身上,她那里但凡是有点风吹草动,他保准第一个知道。从聆歌起身到辛夷离去,他险些没控制不住的追了出去。他们干什去了?是不是在没人的地方谈情说爱?或者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一面不愿相信聆歌会做出这等有失妇德的事,可一面又止不住的继续胡思乱想,他们若是、若是真的做出那样伤风败俗之事……
“啪。”轻微的一声细响,握在楼幽兰手里的白玉杯盏崩出了一道裂纹,琼浆玉液顺着楼幽兰修长的手指一直流进衣袖。
木丹‘呀’了一声,急忙从他手里将杯子拿走,放在案子上:“这好好的杯子怎么裂了?王爷可有伤到吗?”
木丹那样焦急的看着他,让楼幽兰有些茫然,这才应是妻子该做的不是吗?无时无刻的不在关心他、依恋他,他明明可以很好的不是吗?不一定非要是她不可的……
楼幽兰讷讷的轻握住木丹的手,放在唇畔轻吻,木丹一怔,旋即闹红了脸:“王爷,这么多人看着呢……”
楼幽兰不为所动,云聆歌,你看见了吗?不是非你不可,有这样的多人爱我,我不差你一个。
该死的……真的不差你一个……
“侧王妃?”聆歌的步子很快,近乎匆忙,颜珠扶着她,不得已的跟着小跑了起来“侧王妃,您慢着点,万一摔了可怎么是好?您这脸色怎么了?您不舒服吗?”
“阿珠……”聆歌身子微微一晃,勉强控制住神思,她的脸色发白,小腹的坠痛感愈加的明显“去找他……来……”
“他?”颜珠也觉得事态不妙,紧张的扶助聆歌的手臂“侧王妃是要阿珠去找王爷?”
聆歌浑身脱力,灵台越发的混沌:“辛夷……去找辛夷——啊——”
身上陡然一轻,聆歌还来不及惊呼便被一人打横抱进怀里,来人脸色焦急,一只手忙去探聆歌的脉搏。
“你——”辛夷一惊,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聆歌“麝香?”
聆歌气息为乱,看见辛夷,反倒是一颗心安定了下来,闻言只是抿唇一笑:“辛夷……保住我的孩子。”
辛夷脸色难看,不敢再有任何耽搁,旋即抱着聆歌匆匆的赶回重台院。
他们刚进门的时候,碰巧颜真也在,瞧见师父抱着云聆歌进来立时下了一跳。
“师父?公主姐姐!”颜真脸色一白,急忙上前“师父,公主姐姐这是怎么了?”
辛夷将聆歌轻柔的放在床榻之上,并没回答颜真的问题:“去拿金针,其余人外面等候。”
颜真和颜珠对看一眼,即便有什么想问的,见辛夷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也只得担忧的退出了门外。
“唔——”聆歌紧蹙着眉心,费力的去握辛夷的手“孩子……孩子……”
辛夷心疼的没法子,瞧着聆歌这样子的痛苦,就像是自己的心被人血淋淋的挖了出来。他小心翼翼的回握住她的手,希望给她带来一些温暖:“有我在,你放心,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你信我吗?”
聆歌痛的说不出话,只能不停地点头,她额际出着冷汗,打湿了她鬓边的碎发,样子看着凄楚可怜。
辛夷心疼的拂去她鬓边的乱发,猛的瞥见她发间的那支墨玉梅花簪,顿时神色大震,停在聆歌颊边的手险些就要控制不住将她拥入怀中。
她没忘了自己,这支发簪她依旧保存的好好的。他的聆歌,辛夷柔肠百结,觉得自己就要死去了。这个寄于他灵魂最深处的女子,是他所有喜悦与悲伤的源头,他为了她这样的痛苦不堪,可若是再来一次,他依然会奋不顾身的奔向她,生生死死都为了她。
“睡一觉吧,醒了就好了。听话,有我在聆歌,一切都会好的……你信我……”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无尽的回响,荡在自己的耳畔,声声入魔。聆歌无力的睁了睁眼睛,辛夷的面容渐渐的模糊起来,奇怪的是,她竟然看见了容渊,他们明明不是一个人的,为何他总会给自己这种错觉?
颜真拿来了装有金针的匣子,聆歌瞧着辛夷将匣子打开,捻出一根极细的金针。他将金针拿至眼前,袖口微微下滑,漏出他白皙的手腕,聆歌心中一震,纵有千万个疑问,终究再也无力抵抗铺天盖地的黑暗,彻底的昏睡了过去。
聆歌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外面的天色早就黑透,屋内有烛火摇曳,扑闪着将影子投在墙上。聆歌微微阖目,隐约听见远处有喧闹的声音传来,她起初还有点疑惑,不过转念一想便自嘲的笑了笑,差点就忘记了今天是她夫君大喜的日子。
辛夷正站在窗前,漆黑的眸子望着茫茫月色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的样子很落寞,似是有着无尽的悲伤,致使他这一生都无法再快乐起来。他很少谈及自己的身世,也从不说自己的未来,他就像是游离在红尘之外的一抹孤魂,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叫她也要莫名的跟着他一起哀伤起来……
“辛夷……”
聆歌的声音很轻,可辛夷还是听到了,他的身子微微一震,旋即回身快步踱到了聆歌的身边:“你醒了?还好吗?”
聆歌轻轻抚上自己腹部:“孩子?”
“他还好好的,放心。”
“嗯。”聆歌舒了一口气,有些困倦的闭上眼睛,也只是片刻便又再次睁开“我在重台院?”
“是,当时情况紧急,所以我才……”
聆歌无力的扯了下唇角,这事怕早就传到楼幽兰的耳中,届时不知他又该怎样的误会自己和辛夷。
“聆歌,你怎么会用麝香的东西?你明知道怀有身孕的人是万不能碰这个的。”
“我当然知道麝香对怀有身孕的人的危害,我又怎么会去用它。”
辛夷脸色一凛“你是说……是谁?”
“我的孩子出了事会对谁都有利呢?”
“是她?”辛夷长眉紧锁“赵聘婷?”
“我不知道,不过是猜测罢了。”
“你打算告诉他吗?”
“不。”聆歌摇首“我不能确定是赵聘婷,更何况,如今她已是怀有七个月的身孕,楼幽兰即便知道了又能怎样?而且眼下时局紧张,说出来,也只能更让他为难罢了。”
“你——”辛夷有些不敢置信,他原以为她不过是深宫中的一名女子,闻花香,盼日落才是她该有的生活。但他忘记了,他的聆歌是这世上最通透的女子,她明白一切,只不过是甘愿随波逐流罢了。
“我知道你定要骂我傻的,可是辛夷,他是我的夫君啊,我怎么会不了解他?”聆歌微微红了眼眶“他的心思我明白,他筹谋那样久,而我又天天陪在他身旁,他怎么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给我?我虽然不赞同他的做法,可我无力去阻止。
“我能做什么呢?他是我夫君,他荣则我喜,他败则我死。从我嫁给他的那刻起,我一生的命运便就是他的。眼下他需要西琅国和鬼葬族的支持,我的身份低微,在北曜国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公主,我没办法撼动母国帮他,我能做的只是不去打扰他……”
“那你自己呢?你可为你自己打算过?”
“我?”聆歌有些茫然“只要他好,我便好了。”
“那我呢?” 辛夷静静的看着他,唇角的笑意有些哀伤,他觉得有时聆歌很残忍,总是可以轻易地把他打入无尽深渊“若是你真出了事,那我怎么办?”
聆歌大惊,惊愕的看着辛夷:“什么?”
辛夷摇首,并没有解释:“那你为什么将这些事告诉我呢?我同楼幽兰非亲非故,他的生死与我都没甚关系,你不怕我说出去?”
“因为我信你……”聆歌宁愿相信刚才只是自己的错觉,她颤抖的去握辛夷的手,他的手有些微凉,僵硬的任自己拉住他“辛夷,因为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薄唇微挑,依旧是那个浅淡的弧度,像是一株月下的白玉兰,遗世独立的悄然绽放,兴许他这一生都在等这样一句话,被她信任着,被她依赖着,他便可以从容赴死,心甘情愿。
他知道终于到了他该走的时候,他心爱的女子爱上了别人,她与楼幽兰都这样无悔的为彼此付出着,他留在这里还能做什么呢?除了给她带来困扰,还能怎样?
离开吧,容渊,她那样弱小,却又那样强大,即便没有你,她依然可以过得很好。
辛夷反握住聆歌的手,她还在颤抖,楚楚可怜的令人忍不住想去保护她。他决定了,只要等到她的孩子平安出生,他便再也了无牵挂,云游四海也好,悬壶济世也好,他都会离开,彻底从聆歌的世界中退出。
只为了那一句“辛夷,因为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你放心,我至死也不会告诉别人……”
!
☆、第八十一章 安得与君相决绝
当夜聆歌并没有回去的太晚,身子稍微恢复后,便由颜珠扶着回到了沉香院。
沉香院里已是寂静一片,只有在夜风中摇曳的红色灯笼,正不知疲倦的依旧延续着欢喜的气氛。
聆歌站在灯笼下,光与影不停的交错,将她笼在忽明忽暗的光晕里,晃得叫人发晕。她微微抬眸,寻幽阁里已经熄了灯火,想来他已经歇下了吧。
她原以为自己是不在乎的,至少她可以伪装的很好,可是没人的时候呢?她还是会心疼,还是会难过,想到他此刻正搂着另一个女子入眠,她的心就像已经碎裂成了千万份,被风一吹便要魂飞魄散。
“侧王妃……夜风凉,咱们回去吧。”颜珠在旁小心翼翼的劝到,瞧见聆歌神思哀伤的望着寻幽阁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好像那份彻骨的悲痛可以感染旁人,叫她也跟着难过起来。
“嗯,回去吧。”
聆歌颔首,眉目间隐去过多的情绪,转身向着自己的思仙阁走去。
“你不用服侍我了,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你早些回去歇着吧。”
“侧王妃,奴婢还得服侍您宽衣呢。”
“不用了,我自己就成了,你下去吧。”
颜珠还想再说什么,可是聆歌脸色疲倦,似是不愿被人打扰,她纵有再多的担心,话到了嘴边也只得打个转,咽了回去。
聆歌一个人推开思仙阁的房门,屋里没有任何灯火,只有清冷的月光,顺着茭菱窗格洒在地上,显得这里更加的寂静冷清。
她并没立刻走向床榻,只是疲倦的坐进软椅里,她很累,眉心突突的跳着,一想到今天晚宴时楼幽兰和木丹那眉目传情的样子,她便觉得像是有人拿针刺在自己的心口上一样。
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按在眉心上缓缓的揉捏,聆歌吐了一口浊气。还好今天是有惊无险,喜宴上她喝的那杯茶想必大有问题,她当时没发觉,等到出了事才恍然大悟,还好是有辛夷在,否则肚子里的孩子怕就要保不住了。
这府里终归还是有人要害她的,会不会是赵聘婷,说实话她也不敢确定。恨她的人那样多,现在又失了宠,落井下石的人便迫不及待的要将她踩入尘埃了。
是她太大意,以为没了楼幽兰的宠爱,便可远离危险。原来,无论楼幽兰对自己是何态度,想将自己置于死地的人,却是从来没有断过念想。
“你去哪了?”
幽冷的声音突然自床榻的方向传来,聆歌赫然大惊,腾的一声从软椅上跳了起来:“是谁!”
聆歌的声音有些惊恐的颤抖,瞪大了眼睛看向床榻上的那个影子,她刚才竟然没发现?如果此人真的有歹意,怕是她早就命丧黄泉了。
“你希望是谁呢?”那声音依旧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忽然有衣料摩擦的声响,那人缓缓起身,一步一步的踱向聆歌,在距离她还有十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月光稀薄,就像是他的眼睛,没有半丝温度的撒进屋内。楼幽兰静静的负手而立,斑驳的月光透过窗格落在他的颊上,莫名的让聆歌感到有一些恐惧,他是一杯兑了砒霜的琼浆玉液,只要一口便足可以叫人尸骨无存。
楼幽兰还穿着喜宴上那件大红的喜服,龙凤呈祥,丝缎华丽,泛着幽然的冷光,美的如同妖魔。他的目光深不可测,近乎无情的看着聆歌,见她还是怔怔的,耐心极好的又问了一遍:“你去哪里了?”
“我……”聆歌哑然,麝香的事,只是她的猜测,她还不能告诉楼幽兰,更何况即便是告诉了又能怎样?赵聘婷动不得,她身后有皇贵妃,有西琅国,即便告诉了楼幽兰,也不过是让自己的处境更加艰难罢了“我有些闷,所以出去走了走。”
“走了走?”楼幽兰的声音很轻,带着疑问“去哪走一走了?”
“就在、就在园子里。”
楼幽兰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呵呵,云聆歌……你觉得本王是总角小儿吗?要你这样的耍戏我?本王最恨别人骗我,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去哪了?”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又何必追问?”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今晚是王爷的新婚之夜,王爷怎么在这里?”
聆歌不答反问,看着楼幽兰慢慢地走向自己,不安的向后退了一步。
她以为他又会做什么过激的举动,可他只是停在自己的面前,就这么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唇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抬手轻轻的捏住聆歌的下颚。
“怎么?本王娶了新王妃,你吃醋了?”
聆歌偏过头,躲开楼幽兰的钳制,他太过恐怖,令自己惶惶不安:“臣妾不敢。”
“不敢?本王可看不出你有什么不敢做的事,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说!你到底去哪了!”楼幽兰不依不饶,指尖用力,捏着聆歌的尖细的下颚转向自己,强迫与他对视。
“我身体不舒服,让辛夷去为我诊脉。”
“不舒服?”楼幽兰神色微微一变,也只是瞬间便又恢复成漫不经心的模样。他上下的打量了一遍聆歌,突然看见了她发间别的那支精巧的墨玉梅花簪,在冷幽的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好像在彻底的嘲笑着自己的一厢情愿。
她这样的爱着容渊,所以才会把他赠予的发簪别再发间,可他送给她那样多的首饰珠宝,却从未见她戴过一样,谁亲谁疏,一眼便知。
楼幽兰一张俊颜霎时冷了下来,他伤心至极,眉眼反倒看不出有何情绪:“你哪里不舒服?辛公子可为你诊治好了?”
“已经好了。”聆歌强迫自己不去颤抖,楼幽兰所带来的压迫感令她有些无法喘息。他这个人对你好的时候,像水般温柔,恍如至于云端,幸福的没了边界。可他若是恨着你的时候,便会用尽一切气力,让你生不如死的痛着。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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