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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神-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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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何时,从夏天伊始直至结束,每个月所有单号日子的13:00,这个让人第一感觉就很不舒服的时间是所有故事的开始。

  在钵兰街拐角边的“老吉”凉铺,邻近橱窗最末一排座位,总有个打扮得很嘻哈的女孩坐在那里喝红豆冰。她有一头染成栗色的卷发,蜜棕色的肌肤和修长纤巧的手脚,见过她的十个人中有九个人会认为她是混血儿。

  因此,我们暂时称呼她为“混血”,直到她正式介绍自己为止。

  话归正题。十有九个人会说她是混血,但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机会看见她,透过“老吉”凉铺的茶色玻璃,大多数人只能看见自己的倒影。很多人和她只是隔着一层玻璃这么近,他们在玻璃前照照自己的丑样子,然后逐一离开,鲜有人见过玻璃后的可人儿。

  这就是人称“菠萝镇十大奇迹”之一的“‘老吉’凉铺神奇橱窗”,“老吉”凉铺一共有四块橱窗,唯独最后一块有这样的功效。据“老吉”凉铺的老板陈老吉自己讲,这四块玻璃都是在同一个店铺同一个时间,从同一个人手里购得并在同一天安装上的,毫无特别之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唯有这一面玻璃,不论早晚,都只有店内的一面可以看见店外的事物,而它在店外的一面却只能当作镜子使用。

  据菠萝镇权威人士分析,这可能是因为“老吉”凉铺内的环境特别幽暗的缘故,由于没有更为合理的解释,这个牵强附会的说法就被延用至今。

  但是,时至今日。我可以断定,这块玻璃就像一个预言,它注定了一个神秘女孩的到来,在玻璃这面掩体之下,守候着一宗宗谜团似的买卖,就像她本人一样。

'“老吉”凉铺'

  “老吉”凉铺每天中午十二点开门,下午六点打烊。自从隔凉铺一条街的肯德基和隔两条街的麦当劳开张后,“老吉”凉铺的生意便每况愈下。导致这种结果的原因有两个,第一,菠萝镇的小学初中高中全都浓缩在一个地方,而这个地方离“老吉”凉铺有遥远的三条街区要走;第二,“老吉”凉铺里除了凉茶、红豆冰、绿豆冰和甜不辣的糕点,餐牌上就别无他物。要命的是每种甜品都不怎么甜,冰多豆不多,无敌瘦小的甜不辣,用“老吉”凉铺的老板兼招待兼甜品制作师傅的陈老吉自己的话解释,是怕小朋友吃的太甜蛀牙,多吃豆胀气,瘦小的甜不辣里全是精华。

  陈老吉招呼客人的语气总是漫不经心,懒懒散散,似乎在“老吉”凉铺,多收钱、少给货就是王道。但很长一段时间,“老吉”凉铺就是以这样的面貌,在菠萝镇四季如春,夏天会特别长、特别热的客观情况下“欺行霸市”,因为全菠萝镇唯有“老吉”凉铺一家甜品店,几乎每一个菠萝镇的小孩子都忍受过这个甜品店的服务,甜口不甜,环境幽暗。

  所以后来,当菠萝镇有了“肯和麦”,当小朋友们在明亮亮有冷气的大堂里喝过可乐,享受过冰淇淋还有汉堡包的味道后,便立刻义无返顾地倒戈相向。

  用老板陈老吉自己的话说:这是贪图享乐的一代,一代不如一代。

  他丝毫都不会因此而检讨一下自己的责任,相反还乐得轻松。因为这样他可以少做很多清洁工作,“老吉”凉铺在全镇是出了名的干净,有洁癖的陈老吉把每张桌子擦的纤尘不染,光可鉴人,这一点就连“肯和麦”的十佳清洁工都未必做得到。

  陈老吉说:干净的店铺就是为了让自己看着舒服。

  随着客人的减少,他也愈发地舒服起来,身体明显比早些年间发福了许多。时常看见他趴在银柜上打盹,一睡就是一个下午,但听到客人喊收钱时,又会触电似地跳起来。这种条件反射似的神奇现象在陈老吉身上百试不爽,因此被收录在“菠萝镇十大奇迹”中成为后五项新奇迹的一项。

  综上所述,陈老吉是个出了名的财迷,除了卖甜品、收钱和搞清洁,万事不管。哪怕你脱光衣服在店里跳“土风舞”,他也未必多看你一眼。

  说到这里,肯定会有人纳闷,这么差的营业额,“老吉”凉铺怎么还能持续营业下去?这个问题也的确让菠萝镇的镇民们匪夷所思过一阵,传说陈老吉的祖辈留下大笔产业,传说陈老吉年轻时抢过银行,什么传说都有。但陈老吉的祖辈并不是本地人,甚至也没有几个镇民说得清“老吉”凉铺从何时起就开在了菠萝镇上。时间一长,纯朴的菠萝镇人就觉得“老吉”凉铺的不败就是件天经地义的事,甚至有点镇标的意思,偶尔指个路也会说:离“老吉”凉铺不到十米的地方。

  可见“老吉”凉铺的存在也有它必然的道理。

  公平点讲,即使吃的不怎么样,但环境依旧可圈可点。首先,它位于十字路口,交通便利;其次,它超乎常人想像的干净,刚才介绍过了;再次,“老吉”凉铺是地道的凉铺,店内没有安装一台空调,但是全店冬暖夏凉。夏天时,哪怕从店门口经过,也会有阵阵凉风袭来,让人身心倍感清爽。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从“老吉”凉铺的生意衰弱之后,由于少有人至,而店内三十年代的装璜与陈设旷年古老,环境幽暗,再加上“阴风阵阵”,逐渐带给人们一种神秘的感觉。

  这也应对了沉默寡言的陈老吉的个性,他早年间常对人说的一句话是:其实我是个很有传奇色彩的人。老实讲,光从他的眯缝眼、慵懒的外形,洗到有小洞的老头衫和蓝色工装裤上,实在看不出什么传奇色彩。倒是没落的“老吉”凉铺,颇像是一个蕴育传奇色彩的地方,特别适合神秘职业工作者施展拳脚。

  或许哪天,从“老吉”凉铺里忽然飞出一个倒骑扫把的黑巫婆,也未必使人震惊。因为久而久之,在菠萝镇人们的印象里,已经把凉铺和不可思议联系在一起了。

  于是,在夏天伊始直至结束,每个月单号的下午一点起,我们的“混血女孩”出现在这里,坐在“老吉”凉铺邻近橱窗最末一排座位,安安静静、慢吞吞地喝她那杯冰多豆少还不怎么甜的红豆冰。

  自从她出现后,陈老吉曾经铁打不动的打烊时间也随之松动起来,甚至逢单号的打烊时间干脆随着她的来去而自动改变。这给后来还愿意光顾“老吉”凉铺的客人们带来很大的麻烦。

  我就曾经以为陈老吉出去采购一时没有赶回来,而在“老吉”凉铺门前傻傻地等了两小时。那时我还不知道“混血女孩”的存在。

  像我这样时常光顾“老吉”凉铺的人还真不多,可我一直到第二年的夏天,才见到她。

  这或许是因为,我天生就是个迟钝的人吧。

'注定相见' 

  虽然迟了整整一年,但我最终还是见到了她,就像是月亮在八月十五这天会变圆一样天生注定。而从我能看见她的各项条件上来分析,我应该是全菠萝镇拥有最大机率看到她的那一个,可我们偏偏就是晚了整整一年才相见。这一点,当时就连“混血女孩”自己也解释不清楚,她只是用“天意”这个词语含糊地对我解释了这件事。

  我看得出来,她其实对这件事不屑一顾。

  当我在她对面的座位坐下时,她只是扫了我一眼,然后嚼着红豆冰上的吸管半晌没有说话。直到我开口询问说:我们学校里的广告是你贴的吧?

  她才又扫了我一眼。冷漠的表情就像是在对我说:“快走吧,丑八怪,我等的人不是你。”

  我局促不安地推了推架在鼻梁上八百度的近视眼镜,拿起自己的凉茶杯想要换个座位,但是陈老吉从不远处瞪了我一眼,目光犀利。由于经常光顾他的铺子,所以我非常明白他的意思是让我不要随便换座位,而把其他干净的桌面弄脏。我只好又局促不安地坐了下来,虽然我心中已经很清楚自己不受“混血女孩”的欢迎,但本着两害相权取其轻的原则,我只能硬着头皮赖着不走。

  我努力想着话题试图打破尴尬,但不可否认的是,我天生就是个很沉闷、很无趣的人。所以我想了很久很久,也不过是干咳了几声,伴着几次傻笑,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我大约花了五分钟的时间发呆,又花了五秒钟的时间一口气喝完那杯微苦的凉茶。就在我拿起书包打算离开的时候,“混血女孩”说:“你真的很蠢哎。”

  我说:“啊?”

  她冷笑了一声。

  她说:“我从没有看见过长得像你这样滑稽的脸。”

  于是我羞涩地低下头,说:“我的同学们都这样形容我,不过我的外婆一直对我说,好看的脸上种不出大米。”

  我才说完,她扑嗤一声笑了。

  她说:“好吧,告诉我你是怎样知道那个广告的?我很好奇,因为我今年并没有在你们学校张贴过任何广告。”

  我挠了挠头皮,左思右想后说:“我是在去年就看到你的广告呢!”

  我没有撒谎,也并不因为她是个标准的美人,就随便找些话来和她套近乎。相反我是真真正正在学校足球场后浓密的绿荫带下的老墙上,在被遮天蔽日的松树分割的丝丝络络的阳光下看到过一张相当古怪的广告,又黄又旧,卷角毛边的纸张,蓝黑色墨水的广告词含糊不清又稀奇古怪。而最令人惊讶的是,落款处的日期却明明白白地标着当时的日期和时间,精准到秒。

  如果不是我在足球场的同学们大呼小叫催我快点捡球,或许我还会琢磨一阵子,但是老实巴交的我一点也不敢开罪那些如狼似虎的同学们,找到球便二话不说地跑了出去。以至于广告上的内容,我记得就不是怎么清楚,就好像电线杆上的老军医包治花柳的广告对我来说也肯定派不上什么用处一样,把它淡忘了。

  直到我见到“混血女孩”,那些怪异的字就闪电般地出现在我脑海里,我才顿时想起,并且鼓起勇气,鬼使神差地走到她面前坐下。

  我说:“真奇怪,我去年怎么就没有见过你?”

  她说:“你常来这里吗?”

  我说:“是啊,隔三差五就到凉铺来替我外婆买红豆冰,她说只有陈老吉做的红豆冰不太甜,豆子煮得又很酥,是老人家夏天很喜欢吃的东西。”

  她说:“这么说,你这个四眼还挺孝顺的。”

  我傻笑了几声,重复那个问题:那为什么我就是没有见过你。

  我之所以这样执着,可能是本着做广告的人应该履行广告内容的原则。

  她不屑地问:那你经过这块橱窗时有没有看见我?

  我摇了摇头。从学校到我家,“老吉”凉铺是必经之路,何况我是这里的老主顾,如果见到大美人一定会有印象,但显然没有。何况最最关键的一点是,谁能够透过“菠萝镇十大奇迹之一”的神奇橱窗看到坐在凉铺里边的人呢?

  她说:“那就证明去年,你和我相遇的时机还没有到,而今年时机成熟。”

  我说:“什么意思啊?我不懂。”

  她说:“就是指天意喽,是不可能改变的事。”

  我又挠着头皮想了想说:“我记起来了,虽然我不可能透过神奇橱窗看见什么,但是去年夏天我经过这里好几次,都看见橱窗内有银色的光泛出来,一点一点十分耀眼。”

  她抿起嘴唇,当她对某件事物感兴趣时就会抿起嘴唇。

  她说:“那你现在走到外面去再试试看能看见什么。”

  我哦了一声,很爽快地跑出去,陈老吉条件反射似地突然醒来问我讨凉茶钱,我忙从衣袋里拿出钱币付了账,回头看看,“混血女孩”正对我摆着手叫我快些出去。

  于是我小跑到神奇橱窗的背面,站在和她相隔着一块茶色玻璃的外边。

  我竟然清晰地看见她坐在凉铺内,一手搅着红豆冰里的吸管,一手晃动着一枚银质的怀表,从那个怀表上泛出光茫,一闪一闪十分的耀眼。我无法置信,拿掉眼镜,狠命地揉了揉双眼,又四处环顾。当时的十字路口空无一人,只有晒到发烫的马路和我自己,连可以找个同时验证的路人和流浪狗都没有,我震惊到就像突然发现自己有特异功能那样可怖。

  但当我的手从脸上拿开,我却发现我依旧可以清晰地看见她和她手中的怀表。

  所以后来,她最常对我说的一句话是:“有些事情是天生注定要发生的,是谁也无法改变的。”

  那种语气就像是在提醒我时刻都要认命一样。

  我决定暂时把这件事和不可思议联系在一起,这样就不用钻牛角尖和把脑袋想爆炸去求解原因。于是我走回铺子里,重又在她的面前坐下。

  她说:“那么,好,现在就来谈谈我们的交易,我叫米洛,你也可以称我为梦神。请把你的名字告诉我,这会是完成我们交易的一项很重要的步骤。”

'施催眠术'

  说实话,那么平庸的对白就像我三岁的小侄子割开一个咸蛋,贴在眼睛上硬说自己是咸蛋超人那样无聊透顶。但是从我面前这位美人的口里说出,反倒让我手足无措起来。

  我紧张地拽着自己的袖子,我一紧张就会拽住自己的袖子。我说:“交易?什么交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我不会做买卖,我到这里只是买一杯红豆冰……”

  “好了!你无须说什么!天意让你遇见我,就注定我们之间会进行一桩买卖。”

  “买卖?”我咽了口唾沫,天知道我的口袋里只有哗啦响的硬币,凑齐不会超过五元钱。我不想买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以拿来卖,我迷惑地看着她,她的脸上则显现出愠怒之色。

  “既然你亲眼看到那个广告,难道你就没有看上面的内容?”

  “我……这个……”我很想辩白说,我的确有努力地看过上面的内容,但是现在我全部忘个精光。忘光和没有看过,这两者之间根本就是一回事,所以我穷解释也是白搭,于是我用结巴来回应她:“其……其实……那什么……”

  “蠢货!”她低声骂道。

  我只是憨厚地笑,这个词语对我来说,早就耳熟能详,很少有认识我的同学不这样来定义我。我自己却认为,我只是有些温柔,或者温柔得过了火。

  于是我面前的美丽女孩,竖起她修长的、宛若月光雕成的手指,那指上悬挂着一枚银质怀表,优雅的姿态宛如画作。她翻开它的银盖,然后拎着它在我眼前摇晃,像极了公主裙上微颤的蕾丝。

  她口中念念有词,她说:“这里是时间的漩涡,我在梦的秒针上奔波,我是乔伊,我是米洛,请把你的梦给我……

  给我……

  给……”

  我想,不,我肯定,从她那蔷薇色的唇中所吐露出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异常清晰,就像怀表上的指针,咯嗒咯嗒走过。但是她的脸,她那柔软卷曲的长发还有精巧的身姿都在我的眼前模糊起来,朦胧成一片然后渐渐刻画成新的样子。

  时间似乎回退到很久前的那一天,我穿过小树林,看见我将要去捡的那只脏兮兮的足球滚得非常远,而迎面,是学校的老墙,年久失修所以苍白和污迹斑斑。有一张磨损又缺角的小广告贴在墙上,透过高高树枝流进来的阳光,我轻轻地抚平它,看清楚上面所写的每一个字。

  无疑,它是一个广告。

  最后的署名为梦神。

  名下的时间依然精确到秒。

  她说:“好,现在轮到你告诉我,你的名字了!”

  话音刚落,我整个脑袋往后一仰,就像迎面被红外线长枪击中一般。我又看见她了,这个叫作米洛的可人儿,然而哪来的什么学校老墙的影子。

  她收起怀表说:“你已经再次看清楚广告上的内容,那么快说你的名字吧,不要继续考验我的耐性。”

  我搔了搔头说:“什么叫让你深感困扰和遗憾的梦,还有在梦里有未完成的事?”

  “你没有大脑,不会思考吗?”她苦笑着:“能找到我的人,肯定会有一个长期持续着的噩梦。简单来说,你经常在同一个使你不快乐的梦中,由于无法操纵梦境,以致总是惊醒或者当醒来时感到非常难过。现在,我和你的交易是我会让你回到那个梦中,给你一定的时间,解决掉你曾经没有能力处理的困境,在我给你的时间范围内,在梦里,你是无所不能的,就像活着一般可以操纵自己的任何意识。明白了吗?傻子?”

  “好像懂了。”

  “那么,你的名字!”

  她接二连三地问着,终于使我在还没来得及考虑自己有哪些总是在做的恶梦时,便不得不出于礼貌地说出自己的姓名。“我……我叫田阿牛。”

  只听咝的一声,我的手背上没来由地冒出一缕青烟和类似人体自燃的火光。我大喊一声,跳了起来,陈老吉却趴睡在收银台上连头也没抬。

  米洛说:“嚷什么!又不疼!”

  我咧着嘴想说,要不疼,那你也来试试看,但我忍住没有说出口,毕竟我是温柔的。

  她说:“田阿牛,连名字都这么土气。”

  我则翻看着自己的左手,手心手背像被激光穿透过一样,分别烫印着两个红色的印章,一个红圈内套着一个等边三角形。

  我说:“天啊,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就像生猪肉屁股上的印戳一样。”

  “哈哈,不错嘛,你还有些幽默感。”她笑了,她说:“这只是我们交易的凭证和契约,完成交易后就会自动消失。”

  “交易?!”

  “对,回去好好想想,这是我的地址,傻子!我已经因为你在这里浪费了很多时间,想清楚了就来找我吧!傻子!”她站起身,踩着高跟鞋,像只麋鹿般扬长而去。

  我目瞪口呆地坐在原位,我想,不能够因为她是美人,而我是她口口声声的傻子,就可以毫不解释,毫不顾及我的疑问就离开。此时,陈老吉却不可思议地走到我的身边递上账单,我说:“什么!我付过账了!”

  “可是你的朋友没有付。”

  天!

'好梦不哭' 

  我的外婆有一张慈祥的脸,花白相间的银丝短发,带上眼镜时有几分学者的派头。可其实她目不识丁已经大半个世纪,当她举着拐棍在楼道里“追杀”我时,斯文的形像便荡然无存。她总是守在门口等我拿着红豆冰回来,如果迟到,患有轻微老年痴呆症的外婆就会抄起拐棍追打过来,口中大喊:“死阿仔,又混到哪里去玩!你这个混吃等死的阿仔!”

  我会捧着红豆冰,闯过封锁区,逃回家,逃亡的路上还要确保红豆冰不撒掉。外婆并不会真的因为晚喝上一口红豆冰就揍我,但如果一口也没有喝到,那就很难说。自从外公去世后,她就养成了每天都喝一杯红豆冰的习惯,外公在世时她从来不喝这东西,那时只有外公才会喜欢喝陈老吉做的东西,但是外公走后,外婆却继承了他的习惯。

  我把红豆冰放到桌上,迅速解下书包开始做功课。外婆走上前,用手指戳着我的脑袋说:“死阿仔,越来越贪玩,不知道给死去的爹妈争气,将来没出息怎么办,我一作古,你的舅舅、舅妈就会来要房子,到时候看你怎么办!我还能照顾你几年?不争气的死阿仔……”

  然后拿起我的左手甩向桌面说:“死仔,在手上乱画什么,像猪屁股上的戳!”

  她絮絮叨叨,然后喝着红豆冰,转身走向厨房给我做晚饭。甚至连我对她的训斥哦一声都不需要,她完全不用我回应什么,因为她总找得到机会来重复又重复地训斥我,就像古代读书,不会教你怎么解释课文,而是让你无止无休地念到参悟了为止。

  外婆就是希望我能够好好读书,她希望至少等她闭眼那天,可以和我天上的爹妈有个交待。我对爹妈的印象已经模糊到几乎没有了,但我知道自己得好好读书,我必须对得起抚养我长大的外婆,我要孝顺她。

  我们祖孙俩孤伶伶地生活在旧居民楼中一套一室半的房子里。外婆生了三个孩子,我妈妈是其中最小的一个,但她已经不在了,其他的亲戚都很少走动,除了大舅舅偶尔带着他的孙子,也就是那个小咸蛋超人来串个门。

  既然说到他们,不如插播一下多谈一些,想必也不会让人觉得很烦,就算你们觉得烦,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因为我就是想谈谈他们。

  我妈妈的两个哥哥都是很有个性的人,第一眼看上去会觉得他们可能是个作家,因为这年头只要会乱扯淡,十有八九都能混成作家,而且长得不用很帅,但看起来得特别的深沉。我的舅舅们长得就非常深沉,懂得用一张诚恳的脸唬人,每次听他们说到要给我和外婆买什么好东西,但每次都两手空空的来,我就有一种想让他们立据画押的冲动。

  假如把他们承诺过的礼物全都兑现的话,我可能早就成为菠萝镇数一数二的富家子弟。但现实是我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小侄子当面吸一罐我从来没有尝过的酸奶,吃一块我听也没听说过的外国巧克力。

  我最恶毒的念头也就产生在那个时候,我期望这个不懂得分享的小家伙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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