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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做皇后-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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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蘼不动声色的轻轻一笑,淡淡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春华秋实,四季轮转而已!”既然林垣驰说这首曲子名为《花开》,那它就只是花开而已。

安哥儿苦恼的摇摇头,说道:“可我觉得不像呢!”

荼蘼一笑,伸手拍拍他的头:“好了,这首曲子并非你如今所能驾驭,先将它丢在一边罢!好好学箫,总有一日,你定能如姑姑一般将这首曲子吹出来的!”

安哥儿听她这么一说,也觉有理,因小心的收起曲谱:“好,我去找杏儿,让她替我收好了!”言毕人已跳了起来,急匆匆的奔出书房,往自己房里跑去。

荼蘼坐在石凳上,静静的发了一回怔,却觉全无兴致,不由叹了口气,再抬眼时,方觉天已将暮,落日西斜。她站起身来,举步正欲出院,槐树下,却忽然转出一人来,恰恰挡住了她的去路。荼蘼微诧的停步看向那人,素淡的服饰掩不去一身贵气,娇美的面上自有凛然的风姿,眼前这人,可不正是皖平公主。

荼蘼猛一眼瞧见她,不由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退了半步,淡淡裣衽:“原来是皖平公主殿下!不知殿下此来有何贵干?”

皖平杏眼微眯的看了她一眼:“你是谁?怎么会吹那首曲子?”她语调急促,极是关切。

荼蘼闻言不觉一怔,从皖平这句话里,她能清晰的感觉到,皖平对于这首曲子是颇为熟悉的。不卑不亢的一笑,她平和道:“公主殿下明鉴,民女陆妩儿!至于那首曲子,曲谱如今在安哥儿手中,公主若是好奇,民女可使他取来请公主一观!”

皖平一怔,旋即冷哼一声:“你倒是牙尖嘴利得很。不过四哥的这首曲子,我早听过,这曲子,可不是一眼扫过就能学会的,更何况你还吹得这般好,比我四哥也不差多少!”

荼蘼轻轻一笑,淡然答道:“公主不能,不代表别人也不能!”许是因为季竣廷的缘故,对皖平,她并没有太多的好印象,因此说话也便格外的不客气。

皖平愕然,旋即冷了脸,厉声斥道:“陆妩儿,你好大的胆子!”

荼蘼对她的怒意完全视若无睹,神态亦是一迳的安然淡漠:“公主殿下真真好威风、好煞气!只是却走错了地方,要知此处乃是陆家的宅院,却非凤山门公主府!”

皖平被她这一番话说的反倒怔了,凝目看她半日,却是不怒反笑起来:“陆妩儿,你不错,你虽生的一般,但就凭你这份胆量与适才的那一曲,倒也勉强配得上我四哥了!”

此话一出,荼蘼反愣在那里。她心内深厌皖平的横蛮霸道,故而一直对她敬而远之,不愿多加搭理。今儿更是极不客气的对她连讥带嘲了一番,原以为她定会暴跳如雷,却不料她竟会说出这话来。人既敬她三分,她自也不好做得太过。抿了下唇,她道:“谢殿下夸奖!”

皖平深深看了她一眼,道:“陆妩儿,若你果真只看一眼,便能吹出这支曲子来,那无论我如何赞誉于你,也都并不为过!”荼蘼听她话中之意,显然对自己适才所言,仍不十分相信,但她也并不放在心上。事实上,皖平并未说错,《荼蘼花开》此曲,曲调确极复杂,即便天赋再高,也难在乍见曲谱之后,便将此曲诠释得似自己方才那般举重若轻,幽邈飘忽。

皖平甚是客气的一抬手,指指槐树下的石桌:“陆妩儿,你可愿陪我说说话儿?”

荼蘼微微蹙眉,有心拒绝,便道:“天已将晚,公主府上尚有贵客。妩儿虽有意留客,但却怕公主不甚方便!”这话之中其实便有委婉的逐客之意,皖平自然也听了出来。

笑了一笑,皖平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既如此,我便先走了,等明儿得了空再来寻你!”她倒也爽快得紧,说完了这句话,便转身走了。荼蘼怔然的看着她的身影,忽然便觉心中一阵恍惚。还有多少人、多少事,是她前生所不曾看透的呢。

她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见皖平的身影已消失在月洞门口,她才举步往外行去。

花厅里头,季竣廷与安哥儿都已等着了。见她进来,季竣廷便笑道:“怎么,谈完了?”看他意思,显然很清楚皖平过府拜望一事。

荼蘼瞪他一眼,哼了一声,道:“二哥似乎对这位公主殿下很有些好感么?”

季竣廷听妹妹这话里头颇有些酸溜溜的不快之意,因哑然失笑道:“这是甚么话,不管如何,她也总是大乾的公主殿下,金枝玉叶之身,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安哥儿在旁瞪着大眼,好容易侯季竣廷将话说完,便迫不及待的插嘴说道:“这个公主姑姑人其实也不错呢,那天我去公主府,瞧见她与林叔叔一起说话,她对我也很不错呢!”

荼蘼一笑,正要说话,厅外却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呀!今儿还真是怪了,我回来时,怎么见到皖平的车驾了,她来这里是作甚么的?”众人回头看去,却是季竣灏正快步入厅。

季竣廷瞧见是他,便指指对面,先叫他坐了,这才将事简单说了。荼蘼在旁听着,这才知道皖平是午后来的,门房报知季竣廷后,季竣廷自然不好怠慢,匆忙迎了出去。皖平倒也并无二话,便直接问起了荼蘼。其时荼蘼已去了书房寻安哥儿,季竣廷便亲身引了皖平过去。

二人到院外之时,恰听荼蘼在吹《花开》。二人便停步伫立,默默听了这一曲。

一曲听罢,二人都各有所思。皖平旋即提出要单独与荼蘼说几句话儿。季竣廷对荼蘼甚是放心,听了这话,也便没有反对,见安哥儿出来,便示意他莫要声张,领了安哥儿去了。皖平便在荼蘼发怔之时,进了院子,与荼蘼简单的说了几句话。

“《花开》?”季竣灏沉吟片刻,才颇有兴致的笑道:“这首曲子,我似乎曾听清秋说起过!”

这话一出,在座三人不约而同的都是眉头一挑,兴味十足。便是荼蘼,也控制不住的表现出好奇之意来。事实上,她确是很想知道,想知道冼清秋是如何看待这首曲子的。

“说起来,垣驰怎会舍得将这首曲子抄录给安哥儿的?”季竣灏有些疑惑道:“我听清秋说起过这支曲子,清秋说皖平最爱这支曲子,曾数度求谱,却都被拒。听说垣驰还曾经对皖平说过,说这首曲子本不该在这个世上出现,他也没打算将这曲子传下去!”

荼蘼闻言,心内不由微微一震,林垣驰之所以不愿将此曲传下去,想来也是因为这首曲子原就不该出现,它本该属于从前那段已不能重现的岁月。而今天,他之所以抄下曲谱交给安哥儿,也定然是因为自己。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总算明白,为何皖平听完这首曲子,会如此震惊,甚至那般急切的追问自己。安哥儿则欣然道:“我也觉得这曲子特别好听呢,只是可惜,我一时半会却还吹不了!”他说着,便苦起脸,瞧了荼蘼一眼。

荼蘼镇定心神,闲闲道:“原来如此,这般说来,想必这曲子来历甚是不凡。不过这与我们倒也无甚关系。时候已不早了,叫他们将饭送上来罢!”

季氏兄弟想想,也觉此话有理,因各自点头。不一时,便有丫鬟仆妇捧了菜肴来,荼蘼一眼瞧见厨下的李婶也自过来,便叫住她,问起安姐那边都送了些甚么去。

李婶忙回说已送了清口怡人的杏仁粳米粥并配了四样清淡小菜去,荼蘼才点了头。

一时用了饭,丫鬟送了香茶来,季竣灏便看了荼蘼一眼,道:“今儿用午饭时,培之已说了,打算后日便启程往京城。垣驰在旁听着,倒是一声不吭,只字不提回京之事!”

荼蘼并不言语,只揭起盏盖,慢慢拨着盏面的浮茶,热气氤氲而上,她的面容便掩藏在濛濛的雾气之中,使人看不清她面上的神情。季竣廷在旁轻轻咳嗽了一声,淡淡岔开道:“既如此,明儿我便在望仙楼设宴,为他送行罢!回头我便使人往公主府下帖!”

季竣灏叹了口气,颔首道:“也好!今儿培之还同我说起,打算邀你一聚呢!”

正文 39 槐树下

荼蘼用过晚饭后,便又去安姐那边看了看她。安姐休息了这一日,精神已好了许多,荼蘼笑着陪她说了几句,方才告辞回院。她才一走进自己的小院,便是一怔。原来院子里那株大槐树上已悬了几盏八角琉璃宫灯,将整个院子照得一片通明。

而此时,季竣灏正悠然的坐在大槐树下,一面喝着庐山云雾,一面同立在一边的紫儿说笑。他面前的石桌上,一大盘鲜红剔透的樱桃正在水晶盘内闪烁着柔和晶亮的光芒。

荼蘼立在院门口,轻轻咳嗽了一声。季竣灏与紫儿几乎同时回头看来,紫儿瞧见荼蘼,忙肃手躬身行了一礼。季竣灏则在一旁笑道:“回来了,过来坐!尝尝这樱桃!”

他说着,便对紫儿挥了挥手,紫儿忙会意的退了下去。

荼蘼过去坐下,随手拈起一粒樱桃放入口中,银牙轻轻一磕,一股极清新甜美的滋味便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她不由满足的叹了口气,问道:“三哥,这樱桃是在哪儿买的?”话才一出口,她便是一阵后悔。季竣灏性情一贯粗疏,便是在道上见着了卖樱桃的,也断不会想到自己爱吃,而去特意买一些带回来。既如此,那这樱桃的来路其实便很是明显了。

果然,季竣灏闻言,干笑了一声,支支吾吾道:“呃,这个……是公主府上的。咳、咳……他们特意使我带了两筐回来,一筐给你,另一筐给了安哥儿,那孩子也爱吃这个!”

荼蘼淡淡一笑,望了季竣灏一眼,没再问下去。心中却明白,这樱桃必是林垣驰叫季竣灏带来的,因为这段日子以来,林垣驰与安哥儿甚是相得,带些樱桃给他亦在情理之中。而林培之至今为止,只见过自己一人,所以断然不会想到带些樱桃给安哥儿尝尝。

紫儿此刻恰捧了茶来,倒也解了尴尬气氛。荼蘼随手接过茶盏,揭开盏盖一嗅,却是与季竣灏一般的庐山云雾茶。她带笑看了紫儿一眼:“你怎么知道我也爱这个?”

紫儿笑道:“适才同三爷说话时,三爷告诉婢子的!”

荼蘼了然一笑,正要说些甚么,却听院子门口传来一个清朗悦耳的嗓音:“好呀!如此好茶,你们居然独享,也没想到唤我一声儿!”众人同时看去,却是季竣廷到了。

紫儿忙行礼唤了一声二爷,笑道:“二爷请稍等,婢子这就去沏来!”言毕匆匆去了。

季竣廷过来坐下,闲适的舒展了一下身体,这才笑道:“我们兄妹几个倒是很久没有如今儿这般聚上一聚了!”他虽含笑而言,但语气之中毕竟带了几分遗憾之意。

荼蘼闻言,不由轻轻一笑。季竣灏则笑道:“可不是,只是今儿虽有人,却无景!”

“景?”荼蘼与季竣廷都是一愣,茫然的互视了一眼。

季竣灏道:“这所宅子,我倒是喜欢,只是可惜,这里少种了样东西。”他说着,抬手比划了一下,道:“赶明儿得找些人,在那边种些荼蘼花才是,荼蘼住的地方,怎能没有荼蘼花!”

京城清平侯府内,因荼蘼的缘故,处处遍植荼蘼花,尤其是荼蘼所住的那个院子。其中的荼蘼花架更是遮蔽了小半个院子,每至春末夏初,荼蘼盛放,当真是美不胜收。

因此此刻,三人坐于树下,季竣灏才会忽而发此感慨。季竣廷在旁听着,也是不由颔首。他二人说的热闹,荼蘼在一旁听着,却只是笑了一笑。她从前是极爱荼蘼花的,以至每居一处,都要种上许多。甚至入主凤仪宫时,她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凤仪宫内殿的两株梧桐树砍了,并在宫道两侧遍植荼蘼花。如今想想,自己当年是多么痴爱这种花。

吐出口中的樱桃核,她道:“不必了,我如今走了许多地方,觉得天下名花繁多,荼蘼在这之中其实也算不得顶儿尖儿,更犯不着为它大动干戈的!”

这话一出,季氏兄弟反各觉吃惊,相互看了一眼,都有愕然之意。但回头想想,荼蘼年岁渐长,爱好或有不同,倒也并不该因此而觉得奇怪。季竣廷顿了一顿,方才折中道:“这话也有道理,不过这花终究与你有缘,还是种些应应景的好!”

三人正说着,那边紫儿已捧了茶来,奉给季竣廷。紫儿退下后,荼蘼才看向季竣灏,岔开话题道:“明儿我会将送去京城的礼物收拾收拾,烦劳三哥帮我带去!”

季竣灏颔首:“罢了,你交待的事儿,三哥哪次不曾替你办妥!便是你没交待的,但凡三哥晓得,又有哪次没有放在心上!”

荼蘼听得一笑,朝季竣廷挤了挤眼,顽皮道:“我倒不记得,我何时将清秋交待给你了?”

这话一出,季竣灏脸上顿时便有些挂不住。季竣廷在一边听着,也不由的笑了出来。季竣灏尴尬的瞪了荼蘼一眼,没好气道:“你这丫头,自己的事儿都还忙不来,却还盯着我!”他原是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却见荼蘼面色微僵,不觉心生后悔,忍不住拿眼去看季竣廷。

季竣廷咳了一声,笑道:“罢了罢了,不说这个了,且说些其他的罢!”

这话却是正中二人下怀,荼蘼当即就势调侃道:“好呀,那我们便说说飞霜好了!”这话一出,三人互视一眼,都是不由自主的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之后,气氛顿然便松了下来。

三人不再说起这些,反各自说起这些年来各自所遇的一些事情,说到高兴处,不觉各自大笑,欢愉不尽。这一席话,直说到三更时分,方才各自散了。

次日晚间,季竣廷果在西湖畔的望仙楼上宴请林培之、冼清秋等人,众人会面,绝口不提荼蘼,表面看来,这一顿送别宴倒也吃得宾主尽欢。只是季竣廷暗中观察林培之,总觉他神色之间隐隐透出一股说不出的淡漠,再无往日的那种使人如坐春风的气质风采。

次日午时,林培之也便投桃报李的请了季竣廷。众人喝过送别酒后,林培之便与季竣灏、冼清秋三人登舟南下,打算先往苏州,拜会过季煊夫妇,再从苏州一路往京城。

陆记绸缎铺内,安姐有些诧异的看了心神不宁的荼蘼一眼,轻轻推了她一把:“妩儿?”

今儿早间,荼蘼早早拉了她往绸缎铺来。午饭也只是令人到一边的酒楼之中叫了几个精致菜肴,便在绸缎铺内的雅间草草用了。用过了饭,伙计收拾了碗碟,送了茶水进来。安姐取过茶盏喝了一口,抬头时,瞧见荼蘼正斜靠在椅背上静静发怔,故有此问。

算算时间,他们已该登舟去了,京城之中,又该有怎样的漩涡急流在等着他们呢?荼蘼想着,不由的心神恍惚,被她这一推,这才惊觉过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怎么了?”

安姐看她一眼,笑问道:“你今儿脸色可不大好!怎么,舍不得他走?”

荼蘼被她一语点中心事,面上不觉飞红一片,欲待分辨,又恐越抹越黑,只得闭口不言。

安姐见她不语,不由一笑,道:“说起来,季家老爷与夫人都极喜欢你,便是季二爷对你亦是不同。你若真对他有意,倒也不是全无可能!”

荼蘼一听这话,不由瞠目结舌。到了这刻儿,她才意识到,安姐压根儿就没见过林培之,她见的,只是季竣灏而已。又是一个误解了的人,她无奈的想着,心中却也轻松了许多。因斜乜了安姐一眼:“你也莫要总是说我,只想想你自己罢!”

安姐闻言,不觉微微一叹,摇头道:“我还有甚么可说的,只是过一日是一日了!”

荼蘼一笑:“瞧你说的,其实你如今也还不大,依我看,还是再寻个合心合意的人是正经!”

这话一出,安姐倒愣在那里。在她想来,陆妩儿虽算不上名门闺秀,但毕竟也是个未曾出嫁的黄花闺女,怎么却会如此理所当然的说起这个来。深深看了荼蘼一眼,她问道:“妩儿,这话,可是大爷、大*奶让你对我说的?”对于荼蘼突如其来的话,似乎也只能如此解释了。

她口中的大爷与大*奶指的却是陆展与邢二妹。她嫁入陆家旁支,过门不过一月,丈夫便已身故。陆展与邢二妹亲往吊唁,她才得以与邢二妹相识。邢二妹对她颇为同情,一直以来,都颇为照顾,这些年,话里话外,更有劝她再嫁之意,故此此刻,她才有此问。

荼蘼淡淡一笑,拍拍她的手:“二姐姐是有同我提过,不过就算她不说,我也觉你这般守着,实是可惜了!”

安姐了然笑笑:“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事,原是要看缘分的!”

荼蘼想想,也不由颔首称是。二人喝着茶,说了一回话,正欲出去的当儿,却听外头传来一阵喧嚣之声,旋即一名伙计匆匆过来禀道:“外头有位夫人执意要见东家!”

荼蘼闻言,不觉一怔:“夫人?甚么夫人?”在她印象之中,似乎并不认识甚么夫人。

正文 40 杜豫之

荼蘼抬眼看着走进门来的皖平公主,不禁微微苦笑起来。她万万没料到,来的人竟是皖平。她立起身来,对皖平客气的作了个手势:“请坐!”

一边的安姐曾在码头之时见过皖平一面,这刻再见,自是识出了她的身份,不由怔在那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觉浑身不自在。她出身普通人家,这些年虽也见了些世面,但在面对真正的金枝玉叶、皇室贵胄之时,却还是由不得有些紧张局促。

皖平对荼蘼一笑,自如道:“我恰好路过,想到清秋说起你的绸缎铺子在此,便来看看!”她一面说着,一面便在荼蘼所指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安姐有些慌乱的轻咳了一声,道:“外头还有些事儿,我去看看!”荼蘼听她声音都有些发颤,心中也知强留她在此,也只是徒然令她难受,便点头允了。安姐见状,忙快步出去了。

皖平见她去了,不由挑了下眉,斜瞥了荼蘼一眼:“她似乎很怕我?”

荼蘼淡淡道:“公主乃金枝玉叶、皇室贵胄,寻常百姓见了,难免有些心怯!”

皖平轻“哦”一声,似笑非笑的瞧她一眼:“那么,陆妩儿,你呢,你算是寻常百姓么?”

荼蘼默然,她是侯门千金出身,及笄之时嫁入皇室,历经风雨,又一度贵为皇后,母仪天下,算是天下女子之中最尊最贵之人。也正因此,她才能淡然无畏的面对贵为公主的皖平。只是这些话,却是无论如何没法子说出来的。她正想着,那边已有人送了一壶香茗来。

荼蘼挥手示意那伙计退下,自己亲自提壶,为皖平斟了一杯,借势避开这个问题。

皖平见她如此,不由一笑:“陆妩儿,我知道你的身份不简单,否则也不敢这么对我说话!”她说着,眉目之间,不觉现出了几分得意的神色,且举起茶盅喝了一口茶。

荼蘼无意跟她绕着这个话题多说,只稍稍的勾了一下唇角:“殿下今儿来此,不会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些的罢!”她的语气虽称淡然,却隐藏着几分不耐。

皖平一笑摇头:“当然不是!我来,只是因为我对你感到好奇,所以路经此地,就忍不住想进来看看!”事实上,今儿林培之的送别宴,林垣驰并没去,她却因为冼清秋的缘故亲自去了。林培之等人登舟去后,她独自一人回府,忽而想起荼蘼,便特意绕路过来了。

荼蘼听闻此言,也只有苦笑:“妩儿只是一介平民,其实并无值得殿下关注之处!”

皖平深深看了她一眼,闲闲道:“陆妩儿,那日我从玉狮胡同回去后,曾去见了我四哥,并问起那张曲谱。你可知道,我四哥的反应是甚么?”

荼蘼对林垣驰的反应根本毫无兴趣,听了这话,也只淡淡“哦”了一声,并无追问之意。

皖平等了一刻,见她全无反应,不觉大感颓唐,无奈的摇了摇头,毕竟还是忍不住道:“四哥听了我的质问,竟然神色不变,非但如此,他还令我为他磨墨,然后提起狼毫,当场便将那曲谱又抄了一份给我,弄得我莫名其妙。我问他何以如此,他竟答曰此一时,彼一时也!”

此一时,彼一时也!这算是个甚么答复,皖平拧着眉,满面皆是不满之色。

荼蘼笑笑,却只是静静喝茶,并不言语。皖平看着她,忽然便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无从下手的感觉,这种感觉那天她在林垣驰身上也曾感受到。

“陆妩儿,有时候,我真觉得,你跟我四哥一样,都能给我一种压迫感!”她忍不住抱怨。

荼蘼忽而听了这话,不由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对皖平,她一直都极不喜欢。可是今儿,她却忽然觉得,其实皖平这人也并不如自己印象中的那么糟糕,只不过自己从前一直不曾发现而已:“你跟你四哥关系很好么?”她问,她依稀记得,从前皖平与林垣驰的关系很是一般。

皖平微微偏首,把玩着手中的青花缠枝牡丹纹茶盅,慢慢道:“我从前其实不太喜欢四哥,总觉得他这人不爱说话,似乎总有心事,一副阴阴郁郁的样子……一直到几年前的一个黄昏,我路过御花园,听到有人**,那箫吹的可真是好,我忍不住走过去。却看到四哥坐在一树白花下头,静静的**……”她说到这里,声音不由的顿了一顿,语气也愈发的低了下去。

荼蘼抬头看她一眼,她其实能想象到皖平所描叙的那一幕场景。

“后来,四哥对我说,那种花,名叫荼蘼!那首曲子,名叫《花开》!”过了许久,皖平才轻声的接着说下去。

荼蘼微微颔首,却忍不住叹了口气。《荼蘼花开》,荼蘼既已不复存在于这个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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