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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囚牢之起 作者:叁仟ml-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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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真是插卡式手机啊?”汪顾疑惑又颓萎地看着师烨裳,手再摸回师烨裳腿间,在那处温暖干燥的皮肤上来回游动。
说实话,汪顾根本想象不到师烨裳空有一副好身材,对性的需求却居然简单乏味到这种地步,连前戏都不能接受,她不合时宜地回顾往昔展望未来,一面觉得自己赚到了,一面又觉得自己很惨:有个在性生活上容易满足的伴侣是很好的,今后下班回来,累得半死之际,不用多花时间做床上运动,肯定每天都有好体力去面对工作,此为赚。而有个在性生活上完全拒绝□之外所有动作的伴侣是不幸的,特别是这位伴侣有着近乎完美的面孔和近乎完美的身材,看得,碰不得,人类原始冲动中,对身体的膜拜无以施展,想想都觉得惨。同时,若想单凭机械的活塞运动便使对方获得生理上的高潮,这绝对是项技术活,万一她做不好——她当了那么些年的受,做不好是情理之中的事,这个“万一”,很有考虑的必要——师烨裳不满意,两人间那本就巨大的心理隔阂今后还不得再添上“性生活不和谐”这一生理障碍?如此这般,她又有什么资格阻止师烨裳墙外开花?她该以什么立场守在师烨裳身旁?她……它妈的,汪顾忍不住暗暗骂娘,因为她真是越想越没活路了。
被汪顾制在身下,仿佛要被当成风干肉般长久晾晒的师烨裳此时已觉乏味,她只是单纯地眷恋那种身体被欲望充满的感觉罢了,却并不想让汪顾为这种事情苦恼。再者说,她很清楚自己这种性爱要求往往会被人当做淫荡饥渴的象征,她不要求汪顾立刻适应这种不应在言情小说中出现的情况,毕竟像她这样的女人不多,许典那张损嘴就曾毫不留情地指出她的问题之所在:“你啊,你就是个男人,做爱就为了高潮,爱抚什么的通通不必要,勃起时间长了还怕射不出来。你倒是好伺候,就光苦了那些想要借性对你表达爱意的人。做什么都像对牛弹琴嘛。”
师烨裳不甚熟练地翻了个白眼,摇头叹气,“你到底做不做?不做就起来吃饭吧,我饿了,想吃蛇羹。”牵住汪顾的手,膝盖在汪顾小腿上撞了撞,以此示意她要下床。
汪顾见再耗下去好事得黄,于是下定决心般咬牙闭眼,转腕绕开师烨裳的制止,俯下上身,半压半伏到师烨裳身上,将唇贴到师烨裳耳边,喉音黯哑道:“没湿,你真要这么办,可就得忍着点儿疼了。”说完,她便将指尖抵到柔软的入口处,在含住师烨裳耳垂的同时,慢慢将两指推了进去,“放松啊,师总,放松,你闲了那么长时间,比个处女强不到哪儿去呀。”
她这话说得挺实在,还真没有冤枉师烨裳。你看师烨裳像个急色鬼一样经不起撩拨吧?她的身体却青涩得像根刚抽芽的小葱。汪顾个二愣子,还以为师烨裳久经沙场难以满足,不明不白地就用上了重型推土机,殊不知师烨裳身体的入口并不比她那小心眼儿宽敞,就算开发拓容一整夜,也不过堪堪能令一指出入顺当,汪顾这修路工程一上马便硬要将它括宽一倍,不检讨自己,反倒怪师烨裳不够放松,气得师烨裳昭昭要把她踢下床,但无奈她已经将半个指节硬锲了进去,力道强硬,似那水泥钉一样稳固,师烨裳只得专注地盯着天花板,靠深呼吸忍住疼痛的同时,咬牙低恨道:“你才是处女。”
汪顾见师烨裳不喊疼,反而是一字一顿地损她,还以为师烨裳是在欲迎还拒地暗示她蛮干,心里轰地一阵欲火冲天,手下更是没准。师烨裳仰头喘息之际,清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汪顾强硬拓开,锐利的疼痛感顺着脊梁骨带着火似的温度迅速蹿进脑海,她甚至能够从那疼痛的程度分辨出汪顾指尖探入的深度和每一个指节的形状,还真是有些“第一次”的感觉了。
另一头,由于外部没有充分润滑,汪顾也前进得万分艰难,她心怀恻隐,气喘吁吁地抬头面对师烨裳,可师烨裳闭着眼,皱着眉,双手还虚虚环在她颈后,唇间是急促的气息,偶尔有微不可闻的呻吟自喉间逸出……这全是行欢时的正常反应,她真没看出师烨裳有多疼,还道师烨裳享受的不得了,于是狠心一下,突然低头吻住师烨裳的唇,上臂绷紧,狠心突入,指根顶上狭窄的入口,指尖触到一方潮湿而圆润的凸起,硬生生地将一条单向人行道扩宽为标准双车道后,她的舌尖被师烨裳难以抑制的合颚动作逼得退了出来,再看师烨裳,人已疼得满额虚汗,眼角还噙着泪。
234 谁比谁惨
“师烨裳,你没事吧?要不、要不咱不做了,咱这辈子都不做了,柏拉图好不好?”汪顾担心,手抖,出了一脑门子汗,胡言乱语。可师烨裳不吱声,她也不敢擅自抽身。天知道师烨裳这号神人在床事方面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怪癖?至少她活到这把年岁还从没见过不需要前戏的女人呢。
对汪顾来说,这场性爱真是考技术。你要问她有没有快乐,她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由于长期为受的不自信与“必须做好”的决心,现下,她的心理压力远比快乐大得多。而师烨裳,早考虑到了各种可能,汪顾就算做得再差她也可以忍耐,她咬着牙不喊疼,就是担心给汪顾造成不必要的压力和阻力——两人本是陌路,日常生活也是磨了几个月才有眼前这般协调,性生活自然也不能强求初夜尽情。毕竟生活不是电影,不可能一帆风顺。性生活亦不是A片,不可能一击即中。
既然磕磕碰碰不可避免,那么,疼也只能自己忍着,不能埋怨,不能气馁,更不能因为害怕伤害而就此止步。
“没事,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师烨裳睁开眼睛,看见汪顾摇摇晃晃的脑袋和脑袋上摇摇晃晃的汗珠,脸上阵阵发烫,心里漾漾泛暖,手掌贴在汪顾汗湿的肩上,略带安抚地拍了拍,她有些勉强地虚虚笑道:“当然,如果你能把数量减半就最好,有点疼。”
汪顾愣愣“啊”了声,眨着大眼思考那个“数量减半”的问题,末了,还是师烨裳扬手在她眼前比了个V,然后曲起中指,将V减成1,她才驽钝如驴地撇着下巴作恍然顿悟状,“天啊,师烨裳!你真是个活圣母!受不了怎么不早说!白白受这苦干嘛?!”全身而退,汪顾急急从被窝中抽出自己那只颤抖发软的手,张开五指,顶着鼻子要去看,偏偏光线太暗,她看不清,师烨裳让她别看了,大概也没什么要紧的,可她非但要看,还要真真切切地看,起身,滚落床铺另一侧,左手艰难伸长出去,按开橘黄色的床灯,调到最亮,验钞般对着灯光查验自己的右手。
师烨裳嫌那灯泡耀眼,菜青虫一样扭曲着将身体蠕动向下,将脸潜到被窝里,借汪顾的身子挡去光线,这才趁着黑暗,红着脸,强作冷淡地陈述事实,“还好意思说我,我哪知道你凡是涉及手的技术都那么差。”
“嗨!不做了不做了,我不急,你也别急,”汪顾皱着眉头紧盯指侧淡淡的樱红薄液,心知这种撕裂伤比划伤更难愈合,自责之余又觉心口揪疼,一时也顾不上去反驳师烨裳的揶揄,只是忍不住瞪着突起的白色被面,老妈子似地唠叨责备道:“倔、倔、倔、倔不死你,都出血了也不知道喊疼,我真是看错你,原来你不是玻璃做的,而是糯米做的,玻璃破了还知道嘎嘣响呢,你倒好,碾碎了都不懂吭一声!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就那么不让人省心呢?忍忍忍,小事你一样都不忍,大事你偏样样都要忍。喊声疼怎么了?要你命一样的。肩膀撞伤了你忍,膝盖跪坏了你也忍,可这种事能忍么?该忍么?忍了又有什么好处么?你怎么就拎不清呢?要是这样做下去,你还不得……”
师烨裳被汪顾叨烦了,一把揭开被子,横了汪顾一眼,冷着脸,仰面对着天花板,风轻云淡地闹她的小孩子脾气,“吭。疼。好了,我声也吭了,疼也喊了,你总可以放过我了吧?我身体没那么脆弱,倒是神经有点儿脆弱,你再叨下去,我今晚又要神经衰弱睡不着了。”说完,她又用被子蒙起头,装死去也。
汪顾知道师烨裳可爱起来活能要了人命,可她不知道师烨裳要命地可爱起来能让死人再活过来。她做错事,伤了师烨裳,师烨裳不但没责备她,反而用这种半冷半热的话语缓解她的自责,相形之下,她真是幼稚得一塌糊涂,给师烨裳提鞋都不配。
此刻,在同一张床上先后以不同原因连续搅黄两次好事的她完全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于是干脆闷声不语,却情不自禁地用尽全身力气,将师烨裳连人带被一把拥入怀中,且就这么紧紧搂着,无论师烨裳怎么挣扎,她说不放就不放,直到几分钟热闹的沉默之后,她才在师烨裳有一下没一下的挣扎窸窣声中开口叹道:“唉,我以前总在想,我为什么那么爱你呢?我也不差呀,何苦冒着被冻死的危险缠着你这座冰山不放呢?现在我想明白了,光你这性格就决定了人人都得爱你,必须爱你,否则对不起自己。”
师烨裳被汪顾这么胡闹般地折腾了两个“半次”,体内淤积的欲火早已灭得一干二净,原本想借汪顾之手泄欲,同时也还准备献身实验事业的良好愿望全然落空,这令一向为万全而准备的她多少有些挫败。时值午间一点,她不饥渴,很饥饿,可深深的挫败感影响了她的食欲,让她有闲心与汪顾掰扯那“人人都爱师烨裳”的问题。
背对汪顾,师烨裳轻轻蹬着脚下的被子道:“不是人人都爱我,而是人人都不爱我。你看林森柏,许典,席之沐,她们各有所爱,哪个爱我?”
有个问题,长时盘桓于汪顾心中,一直得不到解答,师烨裳提起,她便猛然转了心情,离题万里地好奇问:“啊,对了,我还总想不通,当初你和林董是怎么办的?”她心中同时道:怎么看都是两只受嘛,林森柏那样子,还没我像攻呢。她也能成事?
汪顾个愣头青全不晓得,若论起为攻经验,林森柏几乎都能给她当导师了。TXT之·梦
原因之一是林森柏实乃攻君出身,打初恋那时起,她在床上就不是什么善茬子,只不过这些年被流水般的床伴们伺候得懒散了,看不对眼儿的人她不大愿意动手,这才落了个可怜小弱受的形象。原因之二是林森柏对攻君这个角色有很深的感情,时不时就把手艺拿出来操练一番,闲而无事还会与床伴切磋武艺,交流技术,相互提高。当年她勾搭咪宝,端的就是颗攻君之心,岂料咪宝看似妖冶狐媚,实则暗藏杀机,狼狈为奸的头一夜就把她吃干抹净,害她直到现在也翻不了身……但这都不能抹灭她的身为攻君的功勋,否则她也不至于能在短短六年之内勾搭了半个城市的美女。你想,女人受性天赋,哪儿来那么多纯攻让她舒舒服服躺着受呢?
“她啊,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她技术就挺过硬的,现在应该更好了吧?你要想知道,改天可以去问咪宝。”
师烨裳不紧不慢地丢出这么句话,汪顾立刻看清一个令她极度沮丧的事实——攻君是个技术工种,绝非说当就当的。过去一向以受为荣的她,也许是迄今为止,师烨裳遇见过的,最差劲的床伴了。
命途多舛。
汪顾捂着额头哀求老天爷再给她一颗幸运星,可就在此时,讨人嫌的电话又响了,她悻悻接起,一听,好死不死,是张蕴然。
一个小时后,她牵着师烨裳的手,百般不愿地敲响张蕴然房门。开门的是披着满头湿发,一身潮红未退的“Honey”。后来她们才知道,长着一副销魂脸的“Honey”是个缅英混血,祖姓River,英文本名就叫Honey River,所以也怨不得张蕴然肉麻,她要是连名带姓地叫,还不得齁死人?
“你们来得正好,我让人弄了一锅大补山珍,青龙、玄武、朱雀,差只白虎就能凑四神了。”张蕴然手执烟斗,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坐在中厅沙发间,面前茶几上摆着一只野炊酒精炉,炉眼架着大砂锅,张蕴然打开锅盖,山萘香气郁郁飘散满屋,汪顾一闻那味道便觉神清气爽,适才焦虑烦闷一扫而空,与师烨裳比肩走几步,待得发现两人步伐统一,心中更是充满了意淫式的快乐——她就是那么乐观彪悍,谁能奈何得了她?
“蛇龟鹧鸪就够了,别弄猫,不然你请我我也吃不下。”师烨裳挨着汪顾,落落大方地坐到张蕴然对面,也不客气,拿起茶几上一双干净的筷子,从锅里夹出块蛇肉,不等吹凉便塞进自己嘴里,嚼嚼,吐刺,“好东西,附近收来的?”
张蕴然点头,“我还让餐厅炖了桂圆红枣阿胶汤,你们吃完饭喝了再走。”她那因纵欲过度而显得苍白发青的脸上不现笑容只现疲惫,举手投足都是乏力的虚软,汪顾心想:你个老色鬼着实该补了。再不补,你很难活着喝到我和师烨裳的喜酒……
……
吃完饭,汪顾将师烨裳送回房间,让她好好再睡一觉,自己出去一趟,很快回来。师烨裳问她去哪儿,她说去买药。师烨裳随意地躺在刚铺好的床上,看看床头柜上的铝箔片,看看汪顾,再看看铝箔片,再看看汪顾,汪顾见状,急忙严肃地解释,“不是买我的,是买你的。”她边说,手边往师烨裳覆着衣物的小腹摸去,“我对不起它,要补偿。”
师烨裳面无表情地拉开她的手,和衣钻进被窝,叹气般无奈道:“小题大做,你还真当我是玻璃做的啊?”
汪顾替她掖好被角,俯身在她皱起的眉间亲了一口,比她更显无奈道:“现在我倒希望你是玻璃做的了。无论如何也好过糯米做的不是?”
师烨裳骤然醒神,瞪着那双雾蒙蒙的眼睛质问汪顾:“你是在说我黏,还是在说我像驴打滚?”
235 怎能轻易放过你
汪顾走后,师烨裳在被窝里辗转难眠。
在正常情况下,“辗转难眠”往往会与“心乱如麻”,“思绪万千”之类的词语联系在一起,以表示主人翁为何辗转难眠。可师烨裳没那么文艺,甚至是一点儿也不文艺,她一般不想没用的事,也不会为取舍烦恼,她的思考路线就是“怎么办”,“办不办”,所以她的脑袋大多数时候处于闲置状态,CPU使用率不会超过1%,也就是个凑合能对外界刺激保留正常生理反应的程度,你要说她辗转难眠是因为心乱如麻或思绪万千,那可真是太抬举她和她那残缺的大脑了,她将代表她全身的器官对你表示感谢,同时,她也会如实告知那辗转难眠的原因:“辗转”是因为她若一个方向睡久了便觉耳朵被压得疼,趴着睡压鼻子,仰着睡压后脑勺,半侧半趴压眼眶,半侧半仰压胯骨。“难眠”是因为她今天已经睡了快十二小时,睡眠能量消耗殆尽,除非用棍子砸晕她,否则是断断再睡不下去了。
看到这里,大概有人会说,睡不着就起来呗,又没人拿刀逼她睡,这么硬躺着折腾自己,还不是犯贱找罪受么?嗯,师烨裳此时也是这么想的,但她想到这里,就不可避免地要去找自己此刻躺在床上的原因。想了好几分钟她才想起,她原先并不打算睡觉的,她是在等着看下午三点半的一个五一特别相声节目,汪妈妈发短信通知她会有很多相声大腕出场,她对此很是期待。可到底为何又莫名其妙地上了床呢?这似乎,还得怪到汪顾头上去。
“师烨裳,你乖,先睡一觉,我去买药,等你睡醒,我就回来了。”汪顾陪她回房后如是说。她一方面认为汪顾总不会害她,另一方面,汪顾的坚持实在让人反抗不能,所以在日常生活中,她不知不觉地养成了按汪顾意志行事的习惯,汪顾让她上床睡觉,她就真的躺到床上去,也不管自己有没有睡意,需不需要睡眠,反正汪顾让她睡,她就睡,省得汪顾又叨咕些大义凛然的话来说服她,将她反衬得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让人头疼。
怎么会搞成这样……一贯有主意的师烨裳仰面朝天,叹口气,无奈至极地用手捂住眼睛。
自她病后,太多事情不在她掌控之内,她觉得自己像被什么东西困住,想要脱身,却再不能够。她想找出困住她的东西是什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名词迅速在脑海中闪过,可这答案有些怪异,一旦承认便有智障之嫌,于是她干脆玩起拆字游戏,把“快”字的左半边拆成三笔,一竖给右半边,变成“央”,将剩余两笔迂回复杂地赐予另一个字,硬把好端端一个“乐”变成“呆”,这样,那困住她的枷锁便被她拧成一个望之莫名,读之可笑的词:央呆。一个与“快乐”有着同样的笔画数,但无论如何也让人想象不到快乐的词。
“哈哈哈……央呆……”师烨裳自娱自乐,笑抱着被子得这叫个开心。好在是屋里没有外人,否则她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形象必然付之一炬。
而可怜的汪顾这会儿正在满怀内疚地等红灯,她决想不到师烨裳昨夜心理和生理都受了伤,这会儿竟能自顾笑成只虾米。中午她去洗澡,脱衣时余光瞥见洗手台下刚换好的垃圾袋里孤零零躺着一条纯白色的内裤。她躬身拾起,只见兜裆处一片刺眼的桃红薄液,她心下一惊,赶紧推开浴室门,大声问师烨裳疼不疼,可问题刚出口她便清醒意识到师烨裳会怎么回答,果不其然,师烨裳茫然无知地坐在床上,由面对电视转为面对她,好几秒后才面无表情道:“不疼。”好像那些血都是别人的,跟她师烨裳一毛钱关系也没有,更别提让她展现害臊、娇羞、难为情之类正常女性在被问及此类话题时惯常表露的情感。
她怎么能这样呢?
汪顾不如师烨裳聪明,汪顾想不通。
她越来越觉得师烨裳像一尊精工细作的翡翠佛像,灵魂飘在十万八千里高空,与之承载物终年分离,偶尔一次下凡,偶尔一回显灵,偶尔一现真性情,却要么在发小脾气,要么冲电视吃吃地笑。一旦提及感情或一切与感情相关的事情,她的灵魂便又离她肉身而去,只留一个孤苦伶仃的漂亮皮囊在人间,貌似安详地供人膜拜,实则那皮囊并不愿被灵魂抛弃,因为这比孤独更孤独,比寂寞更寂寞,正常人如此苟活一天便要寻死,师烨裳却苦撑着活了六年,想死,却由于种种原因不能死,活着,又不断品尝比死更孤独寂寞的滋味。
汪顾若是知道师烨裳此时正在床上笑得前仰后合,眼泪定要文艺地夺眶而出,即便学郭小四迎风仰面四十五度角也忍不住了。
下午五点,汪顾喜滋滋地回到酒店,还没进房就隐约听见屋里有人在说话大笑,她在门外听了一会,待得分辨出是张蕴然的声音,心里便是凉凉一惊,后脊梁上亦不由得冒了一层冷汗——师烨裳该不会是欲求不满,把狼招屋里来泄欲了吧?
这个念头一生,汪顾便恨不能甩自己几个大耳刮子,“汪顾你个狼心狗肺的王八蛋,你到底把师烨裳当什么人了?”她自言自语地自省自责,掏房卡的动作却是迅雷不及掩耳的快。
“诶?汪顾回来了?”汪顾微笑点头,“回来了。”
说话的当然是张蕴然。师烨裳从来不会这样热情。她只是静静看着门间的汪顾,脸上挂着明显笑意,眼角余光还黏在电视屏幕上,很明显,她的笑容并不是给汪顾的。汪顾看她俩一人一边坐在客厅长沙发两侧的单人沙发里,衣着整齐,手中各自捧着茶杯,明明一副分庭抗礼的样子,一颗开足马力砰砰乱跳的心顿时歇了工,人也觉出几分虚脱似的颓软。不过,在张蕴然面前汪顾决不会甘心露短,就算累,她也要恪尽主人职责,以此提醒张蕴然她作为“客人”的身份。
用身体掩住右手的药袋子,却扬起左手的食品袋,汪顾自然而客气地对张蕴然道:“你们先坐,我去洗个手,一会儿你要有空就留下来吃晚饭吧,我买了云宾楼的烤鸭和粤王府的几个家常小菜,应该是够吃的,万一不够,让餐厅补几个菜上来也不迟。”
张蕴然闻言,下巴有失优雅地一掉,面色惊讶地看看汪顾,又看看汪顾身前沙发上坐着的师烨裳,双唇半张,不见牙齿,表情好似瞻仰了ET活体,“见鬼,你们两个是串通好了吗?怎么说的话几乎一模一样?Yeesun刚说要打电话让云宾楼和粤王府送菜你就把菜拿回来了,莫非送外卖的小弟被你半路拦截?”
其实,张蕴然的惊讶大不必要,师烨裳个自私鬼但凡点菜便只会点自己想吃的东西,不会搭理别人死活。她的口味虽然挑剔,却和她的人一般长情,喜欢一种东西就会来来去去地点它,每吃必爽,爽完还想爽,汪顾将她习惯摸得透透的,每隔几天就给她弄只烤鸭当主食,再弄点儿粤菜下酒,连续数月,师烨裳的胃果然被她这厨艺垫底小天后哄得服服帖帖,人亦有了长肉的趋势。
汪顾洗手时心想:哼,就你这样还敢跟我抢怪?砍号重练八百次再来!
出于小人得志的正常心态,饭间,汪顾左一筷子右一勺子吃得眉开眼笑。师烨裳用荷叶饼卷着黄瓜鸭皮大葱,配着浓稠的甜面酱,一口接一口,默默吞咽。张蕴然边嚼草根边喝黄酒,与同桌两人聊天的同时眼睛还盯着电视……一顿饭,三人自顾混圆肚子,吃得相当尽情,面上各有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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