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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寄流年-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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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一切,便都与她无关了。
  或许是撞击所致,又或许是别的原因,南谨只觉得耳朵里嗡嗡直响,什么都听不清,什么都思考不了,大脑仿佛一片空白。
  这样的空白大约只持续了短暂的几秒钟,可偏偏犹如经历了漫长的一个世纪,最后她终于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仍旧被禁锢在某人的怀中。
  她的后背紧紧贴着他,除了熟悉的温暖气息之外,还有一股清晰浓重的血腥味,那样黏腻湿滑,正从夏季单薄的衣料中迅速渗出来……
  一颗心倏然狂跳起来,她匍匐在地上,立刻想要转身查看,口中不由得叫道:“萧川,你……”
  或许是被她的动作牵动到伤口,萧川紧抿着嘴唇,又发出一声吃痛的低哼,像是费了极大力气才喘息着开口:“别乱动……等人……来。”
  于是她一时间真的不敢再动。
  很快,纷杂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南谨还被牢牢覆在萧川身下,几乎无法看清外界情形,就在这时,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来到近前,叫道:“哥,你怎么样?”
  那是沈郁的声音,南谨听了心里却微微一沉。
  她认识沈郁这么久,早已习惯了他云淡风轻的腔调,何时听过他用这样关切和焦虑的语气说话?
  她能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浓稠的鲜血浸透,直到终于能够翻身坐起来,亲自见到眼前的情形,却还是不免怔住了。
  萧川的半边身体几乎全都浸染着血迹,浅色衬衫已经分辨不出本来的颜色,而左侧肋间的伤口处仍在汩汩地涌出更多的鲜血。
  因为大量失血,他的脸色几近苍白。见到来人,他似乎才终于放下心来,强撑着的意志力也渐渐松懈下来。同样苍白得已没有丝毫血色的薄唇紧抿着,明明伤口那样痛,迅速流失的血液一并带走了清醒的意识,他却一时不肯合上眼睛。
  他被沈郁和一众手下半扶半抱住,有人正在替他做着临时急救处理,他只是皱着眉,用半涣散的目光看向呆坐在地上的南谨。
  因为疼痛和失血,他的额上覆着冷汗,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其实整个身体都几乎脱力,但还是用尽力气动了动手指,似乎是在指她。
  沈郁就在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心下了然。于是也不等南谨有所反应,他直接吩咐旁人:“带南小姐一起回去。”
  墓园建在半山,山路蜿蜒回旋,几部车子打着双闪灯一路开得飞快。回到市区,更是闯了无数个红灯,最后停在别墅门口。
  南谨从车上下来,眼睁睁地看着众人七手八脚地将早已昏迷的萧川抬进去,自己却在大门口停了停。
  这是她曾经居住过的地方,没想到时隔若干年,还会再一次回到这里。
  这时候,走在前面的沈郁突然回过身看了她一眼。沈郁的眼里似乎有种莫名的情绪,仿佛是在探究,毕竟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太过突然,而萧川在昏迷之前的举动,更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南谨坦然回视,但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跟上他的脚步。
  其实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那样危险的时刻,萧川会用自己的身体去保护她?
  明明就在前一刻,她还在指责他的冷血,还在因为这个男人的铁石心肠又一次深深绝望。然而下一刻,他竟然救了她。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让人来不及思考,所以才更加令她震惊。对他而言,她不过是个仅有几面之缘的律师,可他在那个瞬间竟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别墅的地下室其实是个设备堪称完善的医疗间,萧川在第一时间被送下去,几名医生早已经等候在那里。
  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所有人都没空去顾及南谨,就连家里的几个用人也被差遣着楼上楼下地忙碌。
  南谨独自坐在客厅里,眼睛盯着木质地板上的天然纹理,一动不动。她的样子狼狈不堪,虽然没有受伤,但因为之前摔倒在地上,衣裤和鞋子上全是泥土的痕迹,背后更是染着一大块血渍,血已经干了,变成深浓的黑红色。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听见脚步声。一抬起头,就见沈郁站在面前。
  她看着他,没有吭声。
  此时的沈郁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脸色黯沉疲惫,眉头微微皱着,对她说:“他让你进去。”
  南谨仍旧一动不动,像是没听明白他的话。
  沈郁只当她是受惊过度,只好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他让你去楼上房间,他要见你。”
  萧川没事了。
  他醒了。
  像是终于从沈郁那里接收到这个讯息,南谨在下一刻微微垂下眼睫,站起身。
  她呆坐得太久,起身后才发觉双腿又麻又软,刚一往前迈步就险些摔倒。最后还是沈郁及时伸手扶了她一把。她站稳后,将手臂从他的手里抽回来,轻声说:“谢谢。”
  萧川果然醒了,此时正躺在主卧的床上休息。因为南谨的到来,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退到了外间。
  南谨走到床边,看着他仍旧近乎苍白的脸色,静了一下才说:“谢谢你。”
  萧川慢慢睁开眼睛,薄唇很轻地动了动,却并没有回应。
  刚做完手术,又流了那么多的血,他的精神显然十分不好,就连呼吸都有些吃力。伤口就在肋下,只差几厘米便会穿过肺叶,他此时只能安静地平躺着,倒是削弱了身上那种压迫般的气场。又或许是刚从昏迷中苏醒,因为气力不继,眼神中的锋芒少了许多,眼底依然幽暗深晦,只是多了几分平缓柔和。
  可是,南谨不太习惯他现在这副样子。在她的印象中,他从没受过这样严重的伤,严重到竟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莫名的慌乱和不安再次涌上心头,就像几个小时之前在墓园里,当她感觉到他身上的血液正迅速浸润自己的后背时,也有刹那的惶恐和不安。
  那种感觉来得太快,一瞬间便如铺天盖地般将她侵袭吞没,快得让她来不及思考。直到刚才,她一个人坐在客厅角落,没有人来管她,也没有人打扰,她终于一点一点地想明白了,原来那种强烈的不安源于害怕。
  她是在害怕他会死。
  可是他现在明明还活着,就躺在她的面前,她甚至可以听见他轻浅的呼吸声,她却仍旧惊魂未定。
  真是既可笑,又悲哀。
  一切都怪不得任何人。是她自己,用了这么多年的时间,经历了焚心般的绝望和痛楚,可终究还是无法彻底地去恨这个人。
  屋里静得可怕,萧川只是沉默地望着她。南谨有些尴尬地避开眼睛,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在掌心中握了握,才说:“这是你的吧?”
  她摊开手掌,一颗色泽乌沉光洁的珠子静静置于掌心之上,看上去更像是木质的,不过颇有重量感,而且触手温润细腻,一看便知道是极好的东西。
  这是两人脱险后,她在墓园松林中捡到的,就掉落在萧川和她躺过的位置,当时旁边还有一截断掉的黑绳。她想,大概是他之前一直挂在脖子上的。
  萧川的目光落在那颗乌木珠上,眼神倏然动了动,然后才费力地发出一个音节:“嗯。”
  他的声音又低又哑,仿佛是筋疲力尽,稍稍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才又重新睁开看向她。
  南谨依旧微垂着眼睫,像是并没有察觉到他的注视。其实她知道,自从她进屋开始,他就始终这样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既然是极贵重的东西,又是萧川平时贴身戴着的,她便主动弯下腰,想将珠子放进他的手里。
  谁知她的手刚一触碰到他的,就忽然被他握住了指尖。
  他将那颗珠子连同着她的手指一起,不轻不重地包覆进自己的手掌里。
  南谨猝然一惊,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可是他偏不允许,也随着加重了力道。
  她有片刻的迟疑,因为听见他极低地哼了一声,大约是突然用力牵动到了伤口,反倒令她不自觉地停下挣扎。
  她的指尖就这样紧贴在萧川的掌心里,能感受到低凉的温度和微微的湿意。大概是因为伤口痛得厉害,所以他一直在出着冷汗,可是脸上却半点看不出来,只是这样平静地对着她,深邃的眼睛里带着某种坚持和探询。
  “你想干吗?”她压低了声音,不免有些慌张和气急。
  可是萧川仍不说话,苍白的薄唇紧抿着,那只手悄无声息地一点一点侵略着她手上的每一寸领地,最终将她的整只手都牢牢握住。
  他紧握着她的手,中间还硌着一颗圆润的木珠,其实并不舒服,但他恍若未觉,拇指仿佛下意识地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然后便沉沉地闭上眼睛。
  南谨咬着牙,又试着挣了挣,可谁知他在重伤之下竟然还能握得极紧,连半分余地都不留给她。
  “萧川!”她顾不上太多,直呼他的名字,“放开我!”
  可是他根本不回应,呼吸很快就变得粗重而平稳,原来是睡着了。
  毕竟刚刚动完手术,能有方才那样短暂的清醒,其实需要极强的意志力去支撑,而他此刻应该是真的精疲力竭了,所以才会这样快地就沉睡过去。
  卧室的窗帘没有完全合上,透过间隙望出去,宽大的落地窗外是无边的黑色,犹如一块黑丝绒布从天上倾泻而下,而这块绒布上隐约闪着光,像是星光,又仿佛灯光,就那样微微弱弱地点缀在上面,如同缀着一串莹莹发亮的夜明珠。
  如今萧川睡着了,手上的力道终于渐渐松了几分,可南谨望着窗外的夜色突然走了神,似乎也忘记第一时间将手抽出来。
  她缓缓低下身体,让自己跪坐在床边的地毯上,目光转到被他牢牢握住的那只手上。
  她和他的掌心里合扣着的那颗乌木珠子,其实她是认得的。傍晚在墓园的地上,她几乎一眼便认出来了。
  因为,那原本就是她的东西。
  那年家里来了一个萧川的朋友,据说是做紫檀大料生意的,常年国内国外到处飞,很难得才有空见上一面。他似乎有件要紧的事找萧川帮忙,出手倒是十分阔绰,两人谈过之后没两天,便让人送了一整套的紫檀家具来。
  除了家具之外,还顺带送了几样小把件。虽然萧川对那些小玩意儿都不感兴趣,但她却恰恰相反,尤其喜欢其中的一串手串,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眼缘。
  可是那珠串太大,明显是给男人戴的,套在她纤细的手腕上显得不伦不类。
  最后萧川叫人将那手串拆了,只拿出其中一颗珠子重新镶缀了长链,变成一条挂坠,让她戴在颈间。
  “谢谢!”收到礼物的她喜不自胜,忘乎所以地踮脚在他脸颊上重重一吻。
  记得当时他似乎并不满意,淡淡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这好像是你第一次主动亲我。”
  他说得十分直接,倒让她有些尴尬。
  确实,因为某些不可说的原因,在当初的那段关系中,她始终都是被动的。她很少主动吻他,很少主动抱他,哪怕在夜深人静躯体纠缠的时候,她也总是会莫名地突然清醒过来,然后强迫自己渐渐冷却了欲望。
  唯一一次她不顾一切地主动亲近他,大约是在他们彻底分离之前的两个星期。
  那天晚上她前所未有的热情,用嘴唇和喘息激发着彼此最原始的欲念。她很少表现出那副样子,像一尾渴水的鱼,奋力挣扎在岸边,无尽地索取着生命之源。而他,就是给她带来鲜活生命的人,用爱抚和激情让她重新活过来。
  仿佛一切都有预感,因为预感到即将分离,她才会那样地孤注一掷,彻彻底底地放任自己压抑许久的真实情感。
  果然,仅仅十几天之后,她的秘密就被萧川发现了。
  那是她一直都在担心的事。
  那个隐藏了两年之久的秘密,那个她会一直待在他身边的原因。终于有一天,还是瞒不住。
  她迎来的是意料之中的狂风骤雨。大概除了她之外,谁都没机会见到萧川勃然大怒的样子。
  这个向来深沉冷峻、任何时候都不动声色的男人,在那一刻却是动了真怒。幽深的眼底仿佛凝着万年寒冰,他在卧室里紧紧扣住她的脖子,几乎一把将她掐死。
  而她既不挣扎,也不出声辩驳,只是认命般地闭上眼睛,等待他的处置。
  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喉咙和肺里都有一种压迫式的痛楚。当时她不禁想,自己就要死了吧。
  可是并没有。
  她似乎听见萧川怒极反笑,冷哼一声便突然松了手指。大量新鲜的空气瞬间涌进身体里,反倒让她止不住地呛咳起来。她咳得眼里全是泪花,而他却在下一刻毫不留情地将她掼倒在地上。
  萧川的表情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就连声音也同样是冷的,他俯视着狼狈不堪的她,一字一句地告诫:“从今天开始,你哪里都别想去。我不会让你离开这个房间半步。”
  他走的时候收走了她的手机,拔掉了座机的电话线,并将房门“咔嗒”一声反锁了。
  而她始终无力地趴伏在地毯上,半边脸颊触到温软的质感,可心却仿似早已沉落在又冷又硬的深渊里。
  或许是因为萧川之前的动作太激烈,也不知怎么的,竟连她颈上的链子都扯断了。等她后来自己爬起来,才发现那颗坠珠不知滚落到哪里去了。
  结果南谨万万没想到,这颗小叶紫檀珠子如今就戴在萧川的身上。
  她仿佛有些茫然,又像是难以相信,不禁慢慢抬起眼睛看向床上的那个人。其实他睡得并不安稳,眉头始终皱着,呼吸也因为伤口的疼痛而显得十分粗重。
  南谨长久地凝视他,像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她发现自己其实一点也不了解这个男人。在她甘愿为他放弃一切的时候,他竟能狠得下心下令狙杀她,而就在她已经彻底认清他的无情冷血后,才又发觉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自己。
  犹如恶魔与天使,黑与白,这样极端的两面交融在同一个人的身上,令她一时之间分辨不清,究竟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楼下,余思承和程峰结束了扫尾任务也匆匆赶了回来。
  眼见着沈郁独自坐在客厅里喝茶,余思承沉不住气了,率先叫道:“哥都伤成那样了,你还有闲心坐在这里喝茶看报纸?”
  沈郁闻言抬了抬眼皮,瞥去一眼,不紧不慢地说:“要不你上去看看?”
  “到底什么情况?”余思承狐疑地问,“我听说当时南谨也在场?”
  沈郁却冲着程峰扬扬下巴:“阿峰,你去吧。正好你不是还没见过南谨吗?”
  程峰浓眉一挑:“她现在在楼上?”
  “嗯。”
  “那我上楼看看去。”
  临近午夜,其实南谨也很累了。
  这么折腾一场,经历了十足混乱和惊险的场面,之后又硬撑着精神等候萧川做完手术。此时安静下来,倦意便犹如汹涌的海浪向她席卷而来。
  南谨只觉得万分疲惫,竟比以往一整天连着开庭打官司还要耗费心神。她还来不及想明白萧川为什么会在关键时刻舍命救下自己,便不由自主地靠在床边睡着了。
  她的后背满是血迹,看上去触目惊心,就连头发上也都是凝结住的血块,因为根本顾不上整理,就这么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她睡着的时候,一只手仍被萧川握着,于是整个人不得不以一种看似别扭的姿势歪靠在床沿。
  程峰推开房门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有些诡异,但并不难看。
  虽然南谨此刻的样子狼狈极了,却反倒将身影衬得愈加纤秀柔弱。
  暖色灯光照在她的脚边,映出一圈又一圈浅淡柔和的弧度,仿佛水中浅浅的涟漪,而她安静地斜倚在那里,呼吸轻浅,恍如一枝静谧的睡莲。
  程峰只在门口犹豫了一下,便转身退了出去。
  回到一楼,他也没忍住,学着余思承刚才的话,问:“楼上到底是什么情况?我都被弄糊涂了。”
  余思承扬手扔给他一根烟,自己也叼着一根,含混不清地奇道:“你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
  “都睡着呢。”
  “什么?”余思承的眼睛睁大了些,连火都忘了点,“什么叫‘都睡着’?”
  程峰却不理他,转头去看沈郁:“他们俩是怎么回事?”
  沈郁抛给他一个“你问我我问谁”的表情,慢悠悠地又喝了口茶,才说:“这事轮不到我们管了。”
  话虽如此,但谁都有好奇心。在沈郁将墓园的现场情形完整叙述了一遍之后,余思承若有所思地连着抽了好几口烟,最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咱哥看上南谨了。”
  程峰瞟他一眼,倒没吭声。方才他在楼上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女人的手可是一直放在萧川手掌中的。
  “你们是说,她长得像秦淮?”程峰突然问。他刚才特意上楼,却也只看见一个背影。
  “倒也不能这样说,”余思承边抽烟边琢磨着,“有时候挺像,可有时候又不大像。”他吐了两口烟圈,才又感慨似的摇摇头:“反正这个南谨挺厉害的,和一般女人倒真不太一样。”
  沈郁听到这里不由得笑了一声:“别拿她跟你的那些女朋友比行吗?”
  “滚!我挑女人的眼光什么时候差过?”余思承笑骂道,但又不得不承认,“……不过像南谨这样的,估计也只有那位才能降得住。”他伸出一根手指,朝天花板的方向指了指。
  沈郁又笑了一声,这回倒没反驳他。过了一会儿,沈郁才忽然说:“林妙也该到了吧。”
  萧川遇袭的事,包括后面一系列的行动,并没有人刻意通知林妙,但林妙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这事肯定瞒不住。
  果然,没过几分钟,大门外便传来熟悉的跑车引擎声。沈郁和程峰对视一眼,就只有余思承似乎叹了口气,摁熄烟头站起身,主动迎向正匆匆进屋的女人。
  “你怎么来了?”他笑嘻嘻地问。
  林妙刚才一路走得急,这会儿停下脚步气息未定,只拿眼睛狠狠瞪向屋里的三个大男人,质问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人通知我?”
  “哥在楼上休息呢,别大呼小叫的。”程峰一边泡茶一边说,“况且,这也是他的意思。”
  尽管早知道萧川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林妙还是飞车赶了过来,一路上也不知闯了多少红灯。她心里又气又急,偏又听见程峰抬出萧川来压她,一张俏脸不由得冷下来。
  余思承见气氛尴尬,倒是乐意出来打圆场,不以为意地劝她:“我说你也别急,我们几个不都守在这儿吗,没什么事。他不让你知道,总有他的道理。”
  “那我倒要去问问他,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林妙冷冷地扫视在场的三个人,转身就要往楼上去。
  “你现在最好别上去。”沈郁慢条斯理地开腔,看了她一眼才继续说,“有什么事,不如明天再说吧。”
  “为什么我不能上去?”
  “因为不适合。”
  林妙愣了愣,忽然冷笑出声:“恐怕这里还轮不到你做主吧。”
  她此时的心情已是极端恶劣,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幸好沈郁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神色淡淡地看着她说:“我是为了你好。”
  “林妙,”余思承也叫住她,神色却是难得的严肃,“你还是先回去吧。明天早上等哥醒了,我再打电话给你。”
  “如果我不答应呢?”林妙仍是冷笑。
  “那就没意思了。”余思承说,“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像个胡搅蛮缠的女人似的了?”
  林妙扬起秀眉提醒他:“我本来就是个女人。”她又看了看另外两位,笃定道:“你们有事瞒着我。”
  她的话音落下之后,客厅里仿佛有片刻的静默,然后才听见程峰开口说:“大家认识十来年,我们什么时候害过你?”
  林妙不禁怔了一下。
  这话倒是真的。十来年的时光,什么样的大风大浪他们都共同经历过了,这样的交情并非言语能形容的,恐怕也是旁人无法体会的。所以哪怕偶尔起了争执和冲突,他们也总是很快就冰释前嫌。都是自家兄弟姐妹,谁都不会计较太多。
  她是因为萧川受了重伤,一时气急攻心,方才才会那样口不择言,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给得罪了。此刻她终于渐渐冷静下来,朝楼梯的方向望了一眼,虽然心中明知这三个男人有事瞒着自己,但也不愿再过分追究。
  程峰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但他至少有一句话是对的。
  他们绝对不会害她。
  即便有事瞒着,大约也是为了她好。
  林妙垂下眼睛静了静,才说:“行啊,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走得很快,上了车子便立刻点火离去。
  引擎声逐渐远离,程峰才转头看看余思承,似乎颇感兴趣地问:“你说南谨挺厉害的,那她能厉害得过林妙吗?”
  余思承松了口气,重新坐回沙发里抽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斜着眼睛看过去,忍不住笑着说了个脏字:“我他妈算是发现了,你小子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这不闲着也是闲着吗?”程峰勾勾手,示意他把打火机扔过来,又提议道,“不如我们开个赌盘,如何?”
  “赌什么?”
  “就赌林妙知道以后,会是什么反应。”
  “你这样可有点不厚道啊。”沈郁及时插进来,将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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