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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寄流年-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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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管什么闲事!”他的同伴气急败坏地呵斥,正准备出手教训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却在扭头看清对方脸的同时猛地噤了声,隔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叫了声:“……沈先生。”
  场面仿佛在一瞬间静止了。
  略带慵懒的低沉嗓音在男人的脑后响起来:“不管什么理由,都不应该对女人动手。”他的语调甚至有些轻松随意,像是在和对方聊天气,“现在请你放开你的手。”
  他指的是抓住南谨手腕的那只。高壮的男人早就变了脸色,僵着脸把手松开,然后才回过头勉强笑道:“怎么这么巧,沈先生您也在这儿。”
  沈郁将双手插回裤袋中,漫不经心地瞟了对方一眼,随即便把注意力转移到南谨的身上。
  她穿着样式简洁的黑色连衣裙,娉娉立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砖上。
  挑高的大堂屋顶射下满天星似的璀璨灯光,盈盈落在她的四围,映在地上犹如细碎的星海。而她就仿佛站在这一片星海里,明明连妆都没化,脸上也淡得几乎没有任何表情,却偏偏惊艳得叫人窒息。
  隔着这样近的距离,沈郁不动声色地打量她,直到她终于抬眼看过来。
  他这才看清她的眼睛。仿如深褐色的琥珀,清亮莹润,眸底有光,像是泠泠水光,又像是映着此时满天细碎的灯光,所以才会那么深、那么亮,直直摄进人心里去。
  在这样的一瞬间,沈郁心头灵光一闪,忽然觉得不需要再去问她的姓名了。
  他认出了她。
  这张美得令人惊艳的脸孔,他曾在请人偷拍的照片上见过。
  而这双眼睛……就像余思承说的,这是秦淮的眼睛。
  这个叫南谨的女人,她有一双和秦淮一模一样的眼睛。
  上回只是看了几张偷拍的照片,远远不如今晚见到真人的震撼大。沈郁突然来了兴致,扬扬手做了个手势,示意旁人将那两个碍事的醉鬼带出去,自己则再上前两步,离南谨更近了些。
  南谨看他走近,面上神色未动,只是语气诚恳地道了声谢。
  “举手之劳。”沈郁目光一转,向下落到她的手腕上。
  凝脂般光滑的肌肤上,红色瘀痕显得尤为刺眼。
  他停了停才又半开玩笑道:“这种地方环境复杂,像你这样的漂亮女士不应该单独出入。你看要不要打电话叫个朋友过来接你?”
  “不用了,谢谢你的提醒,”南谨一刻都不愿多待,“我到外面打车回家就行了。”
  沈郁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站在原地微笑着目送她。
  南谨转身的时候想,这个地方恐怕自己以后都不会再来了。只可惜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她的身体就僵了僵。
  就在这个时候,恢宏气派的大门口走进来一行人。
  门外是深沉无边的夜色,门内却像是另一重世界。
  这个世界斑斓璀璨、灯火辉煌。无数光束从天而降,那些细碎的、星星点点的光影落在地面上,天与地交相辉映,仿佛连成一片小小的银河。而她置身在这片银河里,看着那道隔开黑暗与光明的大门,看着那群远远走过来的人,恍惚间只以为自己就这么漂了起来。
  其实并没有。她还直直地站在那里,怎么会漂?可是双脚却犹如踩在棉花上,脚下那样轻、那样软,她甚至觉得一阵眩晕。
  她不敢迈步,甚至不敢擅自动一动,只恐怕自己稍稍一动,就会因为站不稳而跌倒。
  而在这片明亮辉煌的灯火中,那个人如众星捧月般地出现,像是在一瞬间吸走了所有的光源。
  她远远看着他走来,周围的一切人和物就都褪成了暗色的背景,就只有他,哪怕隔得还很远,依旧可见清晰锐利的眉目。
  她就这么立在原地,静静地看他从门外的台阶上出现,看他一路接受所有门童和服务生的弯腰致敬,看他被众人簇拥着,神色疏淡地大步走来。
  他的头发比以前短了,整个人更显得清俊挺拔,又或许是真的瘦了些。除此之外,好像一切都没变。
  他的脸,他的眼神,包括走路的姿势,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还在昨天。
  原来那些记忆并没有被时间碾轧成齑粉,相反,在重见的这一刻,记忆中的那些画面清晰得仿佛锋利的刀片,只需要极轻地一划,就能将已经愈合的伤口割得血肉模糊。
  南谨闭了闭眼睛,才暂时止住了那阵莫名袭来的强烈眩晕。
  原来是这种感觉……她想,原来再次见到他,竟是这样一种感觉。
  被记忆这把刀割裂的地方,疼痛瞬间浸入骨髓,只仿佛浑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只剩下一具冰冷的躯壳,立在这光鲜亮丽之所。
  曾经烈火焚身的痛苦,曾经无数次皮肤、骨骼修补的痛苦,每一次都令人痛不欲生,每一次却也都及不上这一刻。
  她看到他。只是远远的一眼,便犹如万箭穿心,连呼吸都变得费力。
  整个一楼大堂这样宽敞,可是通往楼上的路却只有这一条,电梯也在这边。南谨看着迎面而来的一行人,终于微微垂下眼睫,迈开脚步走向大门。
  就在双方擦身而过的时候,有人突然不轻不重地“咦”了一声。
  那是余思承的声音。
  “南小姐?”他叫道。
  他本来是跟在萧川身边的,这时候突然停下来,引得其余几人也纷纷朝这个方向看过来。
  南谨心头微微一跳,甚至不需要回头,也能感觉到那道熟悉的目光,似乎正在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她的背影。
  偏偏余思承正好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去路。他轻松随意地跟她打着招呼:“南小姐,这么巧。你这是准备走了吗?”
  仿佛是为了在慌乱中寻找一点依靠,南谨的手指下意识地捏紧了皮包,脸上却神色如常,淡笑一下:“余先生,你好。”
  她的嗓音有些低,低缓柔和得像是一面平静的湖水,与过去早已经大不相同。其实因为职业的缘故,她连口音都变了,再也不是曾经那般软糯绵顺的腔调。
  可是即便如此,萧川的注意力仍旧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
  他站在她的斜后方,旁边还有人在跟他交谈,他却好像完全听不见,只是微微皱起眉,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这个女人正在和余思承说话。她站得很直,背脊很挺,柔顺的黑发垂下来刚刚超过肩膀。因为皮肤白皙,黑色的裙子似乎与她格外相称,整个背影显得纤细优雅。
  垂在身侧的手指在瞬间猛地收紧,连萧川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大步走了过去。
  他走过去,直接停到了她身边,直到真真切切地看清楚那张脸。
  一张十足惊艳的面孔,却也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左边胸腔里急速跳动的感觉仍旧没有退去,那种窒息般的感觉从心口持续蔓延到四肢,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一定难看极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愕地目睹了他的失态,他却置若罔闻,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个女人。他深沉的目光在这张陌生漂亮的脸上来回搜寻,妄图找到一星半点熟悉的痕迹。
  他想自己一定是疯了。只是方才那样随意的一瞥,仅仅是一个背影而已,他竟然会以为见到了秦淮。
  他一定是疯了。这么多年过去,只是一个背影,竟然会让他立刻想到她。
  其实他知道,秦淮早就不在了。
  她死于五年前那场车祸的爆炸中,不会有半点生机。
  如今这样近的距离,他才看到那双和秦淮几乎完全相同的眼睛,心脏再一次急剧收缩,全身血脉都仿佛变得僵硬冰冷。然后,他就听见她问:“有事吗?”
  声音不同。
  她正惊讶地微微抬眼看着他。
  眼神也不同。
  她不是秦淮。
  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旁边有人叫了声:“萧先生。”同时递来一部手机,“有个紧急电话。”
  他沉默片刻,目光才终于松动了些,再度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便顺手接过电话,走到一边去听。
  南谨离开的时候走得并不快。她的步伐很稳,但或许是因为错觉,仿佛身后那道审视的眼神始终紧跟着她,犹如锋利的箭直直穿过心脏,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凌乱不堪。
  她想起安徒生的美人鱼,用旧日的尾巴换来新生的双腿,于是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
  坐上车后,她才觉得腿软,犹如飘浮在云端找不着方向。
  很久之后,她听见前排司机耐心地重复问:“小姐,您要去哪儿?”
  南谨缓了缓神,报出个地名,同时给南喻拨电话。
  “你在家吗?我现在过去。”她说,“今晚我想住在你那里。”
  这个时候,沂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今晚是林妙做东,一群人正在包厢里喝酒唱歌打麻将。萧川坐在牌桌上打了两圈,便将赢来的钞票扔给余思承,说:“你来打,我出去抽根烟。”
  其实这房间里烟雾缭绕,干吗非得出去抽?但余思承没敢多话,只是帮忙递过香烟和打火机,自己则当仁不让地往空位上一坐,搓搓手,一副准备大杀四方的样子:“你们几个今晚钱带够了没有?不够的把卡拿出来也行。”
  程峰坐在余思承的对家,嘴里叼着半截香烟,默不作声地瞥他一眼。一直等到萧川离开了,他才一边看着自己的牌面,一边淡淡地问:“哥今晚怎么了?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吧。”
  他晚上有别的应酬,所以来得迟了,先前大堂里的那一幕他没见着。
  余思承轻轻咳了一声,喊:“八万,要不要?不要我可吃了啊。”
  这间VIP包厢在顶层,是个带阳台的套间。关上阳台门,便几乎隔绝了屋里所有的喧闹声。
  这个城市里伫立着丛林般的钢铁建筑,此刻已被万盏华灯点缀。远望过去,无边无际的黑色夜空布满繁星,琼楼玉宇也不及人间繁华。
  萧川站在栏杆边,拨动打火机。顶楼风大,他背过身去,用手拢着试了好几次,才终于将烟点燃。
  阳台上没有开灯,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黑暗中。烟草甘洌的气息滑进肺里,他猛吸了两口,才缓慢地吐出来。
  风穿过阳台,一下子就将烟圈吹散了,甚至将他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这两天有次台风在附近城市登陆,沂市也受到了影响,漫天乌沉的黑云正从头顶缓缓滚过,似乎即将带来一场巨大的暴风雨。
  萧川只觉得头疼。
  他整个晚上都在抽烟,或许是真的过量了,所以此刻太阳穴隐隐作痛。但他没有停,很快就又将一支烟抽完了。
  就在他准备再次摸出烟盒的时候,身后传来开门声和脚步声。
  萧川没回头,那人慢悠悠地走到他身边站定,闲聊似的汇报:“林妙喝醉了,正在里面又哭又笑地发酒疯呢。”
  萧川听了却不置可否,甚至都没应一声,只是问:“你下个月去澳门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这些年,他把各项业务分别交给他们几个人打理,自己已经很少过问这种事了。沈郁不由得转头看他一眼,才答:“澳门那边都已经联系好了,下个月三号我会飞过去,见面再谈具体合作细节。”
  “嗯。”萧川不再说话。
  他不说话,沈郁便也默不作声,陪他站在昏暗的阳台上。
  风呼啸而过,卷动着乌云,对面数幢大楼里却是万家灯火,依旧宁静祥和。
  萧川看着那些星子般的灯光,眉目沉郁微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后他才转过身准备进屋,同时淡淡地交代:“我先回去了,你让他们慢慢玩。一会儿找个人把林妙送回家。”
  “哥,”沈郁在后头叫住他,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才诚恳地劝说,“回去早点休息吧。少抽点烟,我看你今晚脸色不大好。”
  萧川听了眉峰微扬,嗤笑一声,语气中有玩笑似的讥嘲:“你今晚也挺反常的,像个女人一样,管得真宽。”
  沈郁无所谓地耸耸肩,配合着半真半假地抱怨道:“难得关心一下,您好歹领点情吧。”
  萧川淡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先行离开了。
  他晚上滴酒未沾,自己开着车穿过市区最繁华的街道,很快就上了绕城环线。
  这条环线建成已经十余年了,路不算宽,高峰期时常常堵得水泄不通。幸好现在已经是午夜时分,几乎没什么车,只剩下路灯孤零零地亮着,投下一个又一个浅黄的光圈。
  萧川的车开得很快,进隧道的时候也没有减速,出了隧道就是旧城区了,他从最近的那个出口下去。
  老式街道又窄又长,凌乱地纵横交错着,仿佛一张巨大的灰暗蛛网。沿街的那些小店铺早就拉上了卷帘门,路上光线很暗,路面也不太平整,多数是长年累月被车辆轧出的坑坑洼洼。
  他从一条街穿行到另一条街,有的岔路口连交通指示灯都停了,只剩下闪烁的黄灯起着警示作用。
  路线有些复杂,因为那栋房子在城区的深处。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几条小路都被改成单行道了,他没什么耐心,即便发现了,也索性直接逆行过去。
  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有了变化,可又似乎什么都没变。萧川甚至不需要仔细回忆,仅仅是凭着身体的本能,就能找到他的目的地。
  最后他终于将车停下来。
  眼前是一个老旧小区,占地不大,小区里只有三栋楼。楼与楼之间挤挤挨挨,仿佛是伫立在黑夜中的三只巨大的火柴盒,楼的外墙又灰又暗。
  夜已经这样深了,只有零星几户人家的窗口透出一点灯光。
  小区外的路边停着一长溜儿的私家车,占据了整整一条车道。萧川把车停在大铁门外,没有熄火,直接下了车。
  或许是被刺眼的车灯和轰鸣的引擎声吵醒,看门的保安老头揉着惺忪睡眼探出头来查看。
  老头在这里看了七八年的门,虽然上了年纪,记性却很好。他借着门口的路灯,好半天才看清萧川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吃惊,连忙走出来打招呼:“萧先生?”
  萧川点点头:“王伯,你好。”
  “哎呀,真的是你!”老头惊讶地说,“你都有好几年没来过啦。”
  萧川没作声,只是从口袋里摸出香烟盒,递了一根烟过去。老头却连连摆手,笑道:“肺不好,去年就戒了。”
  萧川也没勉强,身体靠在车门边,自顾自地点燃香烟。他刚吸了两口,就听老头继续说:“你又来找秦小姐?可是她已经搬走很久了,那屋子都空了好多年了。”
  “我知道。”萧川微微垂下眼睛,看了眼指间那点猩红的火光,才又淡淡地说:“你先进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待一会儿就走了。”
  他站在车边抽完了一整支烟。
  这时对面楼上的灯光又灭了几户。他微仰起视线望过去,灰暗的楼宇之间横七竖八地架着许多栏杆,隐约还可以见到衣物在风中飘摇。
  因为是老式小区,住户们习惯在阳台外搭上长竹竿晒衣服,其实很不美观,可是这样杂乱的场景偏偏带着一种真实的烟火气息。
  因为有人住着,所以才会这样乱。
  漫天的黑色流云压得很低,犹如堪堪从楼顶掠过。
  萧川站在路灯下,长久地凝视着某个方向。那是顶楼的一个阳台,空荡荡、黑漆漆的,找不到丝毫生气。
  他的手插在裤袋里,仿佛毫无意识地握住那个小巧的金属制品。因为太过用力,掌心被尖锐地刺着,他却似乎根本没有察觉。
  这把钥匙一直被他放在车里,刚才找出来,才发现已经有些生锈了。
  也不知就这样站了多久,他才终于松开它,打开车门坐进去,慢慢驶离了小区。

Chapter 5
  二十二岁之后,因为人生中有了那个男人的存在,于是一切都被颠覆了,走向了另一个完全未知的方向。

  暴风雨终于在凌晨正式来临,以一种强劲的姿态席卷全城。
  南喻住的楼层高,呼啸的风声听得尤为明显。风将窗户玻璃吹得隐隐作响,夹杂着噼里啪啦的雨点声,吓得她连连吸气:“姐,万一一会儿断电断水了,我们怎么办?”
  “反正已经关灯睡觉了,断电也没关系。”黑暗中,南谨的声音听起来就淡定多了。
  南喻忍不住又往她身边靠了靠,整个人钻进空调被里,瓮声瓮气地抱怨:“最烦刮台风了。上回还因为突然停电,差点儿被困在电梯里出不来,真是要吓死人了。”
  “你挨我这么近干吗?我都快被你挤到床下去了。”南谨伸手推推她,“小时候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
  南喻抓住被角,“扑哧”一声笑起来。
  她当然还记得小时候,那时也是这样,姐妹俩就爱挤在一张床上睡觉。
  其实老家的房子都是自己盖的,有三四层楼那么高,一人一个房间还有富余。可她偏偏就喜欢黏着南谨,于是经常半夜抱着枕头和被子,光脚溜到隔壁房间,手脚并用地趴在南谨身上,最后两人睡作一团。
  怀念着幼年的时光,南喻不免感叹:“姐,我们俩好久没一起睡觉了。”
  “都这么大了,总不能还跟小孩子一样吧。”
  “姐,你变了。”南喻说,“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现在越来越理性冷静,不好玩了。”
  其实她只是随口这样一说,结果没想到竟让南谨突然沉默下来。
  南喻意识到自己可能讲错话了,一时之间却又不知如何补救,结果只听见南谨淡淡地说:“人总是会变的。”
  是啊,人总是会变的。
  南喻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借着极微弱的一丝夜光,勉强能看见身边那人的侧脸。
  她想,南谨连长相都完全变了,心又怎么可能没有变呢?
  其实时至今日,南喻依旧有些不习惯,却也仅仅是不习惯而已。因为,最震撼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她还记得那一年出了严重意外的南谨、九死一生的南谨,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仿佛即将支离破碎,全身上下几乎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紧闭的眼睛。可自己甚至都不知道南谨经历了什么,因为有大约两年的时间,南谨始终在外地工作,一次家都没回过。
  在那两年间,南谨与家中的通信倒是有的。她只知道,南谨毕业后进了一家通信公司,很快就被派驻到海外工作。
  南谨在信里描述了艰苦的工作环境和生活条件。非洲地区物资贫瘠,电和水都非常宝贵,当地没有网络,手机基站也少得可怜,因此不方便打电话,只能靠书信偶尔联络一下。由于她工作太忙,就连逢年过节都没空回家一趟。
  其实南喻一直没想通,姐姐大学时的专业明明和通信工程不沾边,怎么最后却进了这么一家莫名其妙的公司?
  直到后来南谨出了事,各方人马仿佛从天而降般,救援声势搞得十分浩大,似乎她是个相当重要的人。当时的南谨不但立即被安排住进全国最好的医院,而且有人负责了全部的医药费,并有专人来替家属做心理疏导工作,承诺会尽最大努力救治南谨。
  也是直到那个时候,南喻才终于知道,原来南谨消失的那两年,其实没有去非洲。
  可是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又遇见过什么人?却始终没有答案。
  今天晚上,南谨破天荒地主动住到她这里来,南喻一时没忍住,终于犹豫着问:“姐……”
  “嗯?”
  “萧川是什么人?”
  窗外风雨大作,驱散了最后一点睡意。
  南谨一开始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听着那凄厉的风声,过了好半晌才像是反应过来,却是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他?”
  南喻只好老实交代:“是锐生哥告诉我的。”
  “林锐生很多嘴。”
  “你别怪他,是我逼他说的。”南喻急忙解释,“况且,他也只说了一个名字而已。其实我去查过,可是什么都查不到。”
  怎么可能查到呢?
  南谨对这个结果倒是毫不意外。
  南喻鼓足勇气说:“萧川是安安的父亲,对不对?我见过他,才发现安安长得像极了他。”
  南谨忽地变了脸色,连声音都一下子沉了下来:“你在哪里见过他?”
  “一个吃饭的地方,当时我和叶非在一起。”
  听南喻的语气稀松平常,大约当时真的只是偶尔遇见,并没有节外生枝,南谨忽然沉默下来。
  她这样不作声,南喻也不敢再追问。
  暴雨击打着窗户,发出清脆单调的声响,其实夜已经很深了,再过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就在南喻快要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才听见南谨淡淡地说:“我认识他的时候,大学还没毕业。”
  她的声音很低,仿佛是在回忆,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因为时间这样漫长,从她认识萧川一直到今天,整整七年的时光,却如同过了大半生。
  在二十二岁以前,她还是家里的掌上明珠,从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一路走得顺风顺水,根本不会为任何事情发愁。而二十二岁之后,因为人生中有了那个男人的存在,于是一切都被颠覆了,走向了另一个完全未知的方向。
  那一年她正处在大四实习期,全寝室的同学都陆续找到了实习单位,就只有她暂时还没着落。
  对面铺的女生和她关系最好,忍不住替她着急:“我爸有个朋友也是开律所的,要不我回家问问,看能不能让你进去实习两个月?”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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