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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面皇后-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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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出去布置下山。”湛溪拂袖走出门槛,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要交代这么一句。

祺王迎上前来,却第一眼就看见了皇帝胳膊上的伤口。

“皇上……”

湛溪知道他想说什么,摆摆手,示意并无大碍。他转眼看着叶潇,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回皇上,山下行宫已经肃清,随时可以回去。另外,我们派去山顶的探子已经出发,相信不久就会有回应。”叶潇拱手说道。

“我们这次的计划应该是万无一失,皇兄大可放心。”北野瀚书说道。

皇帝看了一眼山顶的方向,不知是怎样的心情。也曾经是建功立业的重臣,先帝的左膀右臂,到如今,却是树倒猢狲散,众叛亲离。人生变化何其莫测,到底什么才是永恒?

“天色也不早了,准备一下,早点下山吧。”

“是。”北野瀚书抬眸瞅着湛溪的侧脸。他此刻心事重重的模样倒是毫不掩饰,看惯了他逢场作戏,将所有的心思收敛,现在却有些不习惯了。但,这才是真的他吧?那个小时候一起捉过蛐蛐、在梨园里奔跑的他,这一刻仿佛又看到了影子。

等圣驾回到行宫客栈时,天已黑尽,后宫嫔妃和大臣们悉数等候在门口。

“恭迎圣上!”

皇后和兰妃等不及应了上去,一见湛溪手臂上的伤口,并且没有包扎,都吃了一惊。

“皇上你受伤了?”皇后忙道,“太医!快宣太医!”

“不必了。”湛溪淡淡地说。他转头看着身后躺在床板上的苍梨,对抬着的士兵吩咐道:“先把怜贵人送进房里休息,太医也都跟过去吧,路途颠簸,再检查一遍为好。”

皇后旋即面上一黑,不再说话。

却是兰妃更体谅皇帝的心思,轻声细语地问道:“怜贵人的伤势如何?”

“太医说暂无大碍,只是她身子弱,要多休息才是。这次,恐怕咱们得在这儿多停留几天。”湛溪叹了口气说。

“如此也算是万幸了。怜贵人福大命大,看来是有上苍保佑,皇上不必太过担忧。”兰妃劝慰说,眉宇间却带着淡淡的自责,转瞬即逝。

湛溪点点头。他转眼看向已在旁边等候多时的北野轻云和步清风,转而对众人说道:“今日乏顿,众卿早作休息,养足精神,明日祺王与尔等先行回宫,处理朝中政事。另外,朕今日听闻附近有撞钟声,皇后你明日带着众妃去寺中祈祷,再请一些高僧,为今日阵亡的将士们超度吧。”

“臣妾遵旨。”皇后福了福身,尽管刚才有所不满,但现在也抛却了。经历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天,她是真有些乏了,没有力气再闹脾气。何况,就算她想闹,湛溪也未必想奉陪。

湛溪接着话锋一转,说道:“瀚书,四弟,还有步将军,你们跟朕去卧房。”

那几人交换了眼神,同时拱了拱手。

到湛溪的房间,无非是禀报今天的情况。

步清风率先说道:“皇上,章蟠和张子裕等乱贼,已被我军悉数歼灭;我方伤亡并不大。”

“还有一些俘获的乱臣,准备明日一早随同押解回都。”瀚书补充说。

湛溪点点头,又看向北野轻云。他是负责保护嫔妃和无辜的家眷,这一点至关重要。

“各宫主子和家眷们都平安无事,乱臣家属也已经集中囚禁起来送往大牢,等候皇兄发落。不过,臣弟清点人数时发现,章蟠的千金章灵玉并不在其中,死亡的人里面也没有她的踪影。看来是让她趁乱逃脱了。”轻云皱着眉头说道,一边注意着湛溪的神情。

湛溪的脸色并不太大的变化,只是叹口气说:“罢了。一个小女子,谅她也翻不起什么大浪。这样的千金小姐,就是跑出去了又能做什么?让她自生自灭吧。”他还记得,章蟠曾几次三番想要把女儿送入宫中为妃,却都被湛溪以各种理由推脱。论年纪,章灵玉也够得上入宫的标准了,只是湛溪用减少后宫开支这一条来作借口,章蟠也只能收回。既做不成夫妻,放她一条自由之路,也算是抵偿了。

其实底下几人也知道,皇上始终是顾念着章家曾经的功绩,若是一定赶尽杀绝,天下恐有微词。何况,像章灵玉这样的大小姐,与所谓的叛乱又会有多少联系呢?她恐怕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却要因为上一辈的过错而卷入朝廷争斗的恩恩怨怨,这对她来说已经足够残酷。而她今天逃跑,代表从此以后就将与章家再无瓜葛,成为孤儿,就算是惩罚她生错人家,这一点也足够了。

“皇上英明。”轻云的脸上并未显出波澜,但他的脑海里却回想起画面。那个跌跌撞撞的背影逃入丛林深处,而他远远看着,在心里默念:逃吧,逃得越远越好,能够远离帝都皇宫这样的是非之地,是福非祸。只是,正如湛溪所说,这样的千金大小姐,离开了荣华富贵衣来伸手的生活,到底又能怎样活下去?能活多久呢?他能做的,也仅止于此了。

☆、第034章 大病初愈

淅淅沥沥的春雨,将御书房的朱红麟瓦浇得晶莹剔透,闪烁着银色的光辉。

“……皇兄好棋,臣弟甘拜下风了。”

皇后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她扬了扬手示意门卫不必出声宣告,却是问道:“是安王在皇上房里吗?”此次安王出巡数月,两兄弟许久没见,叙叙旧也是应当。只是不知为何,皇后的脑海里闪现出的却是在凤凰山上安王挺身相护的场面。在皇帝只顾着冲向混乱的人群中解救怜贵人的时候,是安王守护在不安的她身边,也是安王一路将她送回行宫……

“娘娘,不进去吗?”惠嬷嬷疑问道。

皇后这才回过神来,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说:“嗯,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还是不要进去了,免得叨扰圣驾。”

“那……要不奴婢向皇上禀告一声?”惠嬷嬷试着问。以往皇后若是有个病痛,定然是要整个后宫人尽皆知,让皇上不得不来亲自探望。有时候甚至是没病也得装出病来。

“不必了,本宫想安静歇息一会儿。”她深吸了几口气,转过去身就往回走。为什么,心跳得那么快,身上也好像火烧一样?她想自己一定是病了,或许突然染上了风寒,否则怎会如此?她的步伐越加的快,只想赶紧逃离是非之地。

竹惠奇怪地看着皇后,只好疾步跟上去。看这样子,皇后怕是病得不轻吧?

御书房里的两人,似乎一心沉浸在切磋的乐趣中,并未注意到门口的动静。

湛溪对安王的恭维笑道:“不是朕的棋下得好,只是几个月不见,四弟你的棋艺退步多了。”

“是啊。这几月借着皇兄密旨的由头可以出去游山玩水,倒是荒废了其他。”安王也不做作,笑着自嘲说。

“说来这次平叛,四弟应记一等大功,朕封赏金银奴仆你也不要,也太不给朕这个皇兄面子了。”湛溪放下棋子说。

安王笑了笑,说:“金银钱财,臣弟并不曾缺,又何须贪心?再怎么说,臣弟有皇兄这个靠山,还怕饿死不成?至于奴仆,就更加没有必要了。臣弟习惯游历,最烦的就是束缚在王府中,多了那么些人,又没干实事,还得多开工钱,多不划算。”

“算盘倒是打得蛮好。”湛溪挑眉说。顿了半晌,他的脸色变得严肃了一些,说:“不过说真的,你就不能安定下来?你也知道,现在剿灭了叛党,朕手底下正缺人才,四弟你是当仁不让的人选。”

“唉,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安王似乎早有把握,立即起身向皇帝呈上一份奏折。“臣弟巡游数月,也顺便打探了各地人才,如今一并呈与圣上。至于臣弟这浪荡惯了的人,实在不适合在朝为官。”

湛溪接过奏折,用稍显幽怨的目光瞥了一眼轻云,嗔道:“你小子!”看来,他还真是收服不了这匹脱缰的野马。

这时小顺子疾步走进来,禀道:“皇上,怜贵人今日能下床活动了,您看是不是要过去稍作问候?”这几天皇上的忧虑,小顺子这个身边人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便是时时刻刻留意着玉茗轩的动静,一有了好转的消息,立马就来禀报。

湛溪深邃的眼眸倏忽亮了一道璀璨的光芒,但却没有立即做出决断。沉默了一会儿,他才说道:“朕如今繁忙,你就代朕前去问候一番便是,顺便赏赐一些药材和珍宝,让她安心养病。”

“呃……遵旨。”小顺子低下头。皇上这倔脾气,他做奴才也不好开口劝。谁知安王却看出了湛溪的犹豫,先是拦住小顺子,然后拱手对皇帝说道:“皇兄,怜贵人此番受伤,乃是可大可小之事。南北建交初始,关系并不稳定,而怜贵人这次被刺,虽然对南朝那边需费一番解释,不过倒是意外赢得了我朝百姓们的一些肯定。皇兄何不趁热打铁,也能彻底堵住了主战派和章氏潜伏余党的嘴?”

“你的意思是,这一趟,朕还不能不去了?”湛溪知道安王的分析并不是没有道理。正如同后宫的许多嫔妃一样,就算他并不喜欢,也不想要,可是为了江山大义,他还是得统统娶进门。南宫苍梨这个女人,若是好生利用,的确能解决不少麻烦。

安王点点头。他知道这个皇兄的性格,表面冷酷,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可是心底里却是敏感复杂,凡是总要考虑太多。殊不知,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一旦把事情想得复杂化,只会让问题源源不断地出现。而且皇上最突出的特点就是,吃软不吃硬。加上安王这样一转移话题,皇上自然也就不会觉得尴尬。

湛溪叹了口气,转而对小顺子说道:“你准备一下吧,朕待会儿就过去。”

“是。”小顺子立马喜笑颜开,向安王递了个眼色。看来还是这位爷说话好使!

不过自从苍梨为皇上挡了那一剑,后宫里的骂声越发的多,说她装模作样的有,博取同情的有,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似乎更加成为了她的代名词。可是不知为什么,明明流言满天飞,嬉笑盈门的人却也越来越多,都是一副和善亲切的面貌,对她的伤势问长问短,那些流言仿佛跟她们从来无关。就算是那天并未在场的,也听说了皇上有多急切地抱着受伤的怜贵人奔走,加上后宫女人说话最喜的添油加醋,画面生动逼真,简直比当时发生的时候还要惊险精彩。都道是怜贵人恐怕要飞黄腾达了,越骂就越巴结。

这一点让莲蓉犹为愤愤不平。每天送走一拨人之后,就得骂骂咧咧好久。即便是那些人充斥着宫殿,也不曾摆个好脸色。这样一来,苍梨又得了个傲慢的名声——连宫中的丫鬟都不肯给人好脸色看哩!

苍梨却每每对莲蓉笑道:“宫中虚伪何尽如此,你又何须与她们计较,白白惹自己一肚子气。”

“奴婢就是为公主不值。这些个人,明里一套暗里一套,背后不知说了公主多少恶毒的话,还指望奴婢给她们好脸子看?那就管好她们自己的嘴吧!”莲蓉扬了扬下巴说。这次苍梨受伤,最为自责的就是她,而这也似乎更为激发了她的保护欲,变得更加偏激起来。

“兰妃娘娘驾到——”这一声宣喊,让苍梨把刚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下床给兰妃请安。

“妹妹快请起。”兰妃一把扶起苍梨,赶紧扶她回去休息,又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一面也叹息着。“这几日帮着皇后娘娘处理后宫事宜,也没能来探望妹妹,可不要见怪。”

“娘娘说哪里的话?您事务繁忙,其实大可不必为了臣妾分神。”苍梨客套说。

“其实也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经过上次凤凰山叛乱,皇后娘娘受了惊,心中不平静,所以本宫也就分担多一些。”兰妃淡然地笑了笑,又叹了口气。“也难为了皇后娘娘。本身是长养在深闺里的人,哪见过这样混乱血腥的场面。何况那天你遇刺的时候,她就站在旁边,估计距离太近,所以给吓得不清。”

苍梨忽的一顿,盯着兰妃问道:“您是说……皇后娘娘那天,就在皇上和臣妾身边?”

兰妃不知苍梨为何挑出这个来问,先是愣了一下,才点头说道:“是啊。那天皇上向你跑过去的时候,本宫和皇后娘娘因为担心,也跟着跑过去了,谁知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兰妃怜悯地看了看苍梨的胸口,目光倏忽一暗,略有神伤。“可恨本宫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若是有叶潇那般的本事,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妹妹受伤。”

苍梨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垂下眼眸似乎在思索什么。不过兰妃并没有注意到,倒是大门外传来了小顺子的声音。

“皇上驾到——”

☆、第035章 猜测

多久没来打扰的皇帝突然驾临玉茗轩,多少让苍梨有些吃惊。原本还抱怨皇帝不厚道的莲蓉,此刻也赶紧扶着公主行礼。

湛溪挥挥手示意他们平身,然后疑问般说道:“兰妃也在?”

兰妃笑道:“臣妾惦记着怜贵人的身子,今日得空,就过来看看,一会儿还得回去处理后宫事务。”

“听说这次皇后受了惊,太后让你和徐嫔打点后宫大小事宜,实在是辛苦了。等朕处理完前朝的事,也好褒奖你们。”湛溪点点头说,有些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苍梨。“毕竟你们也算是为这次平叛出了一份力。”

“协理六宫本就是臣妾分内之事,岂敢邀功?不过要说这次平叛有功,怜贵人乃当仁不让的一等功臣。还有什么事,能比皇上的安危更重要呢?”兰妃谦虚地说。

“臣妾惶恐。皇上万金之躯,自有上天庇佑,这世间之事阴差阳错,莫不是老天的旨意。臣妾,不过是老天爷手下一枚棋子罢了。若一定要论功,岂不该行赏给老天爷才是?”苍梨淡淡地说,并没有讨赏的意向,反倒是处处推脱。

湛溪看她们俩各自谦虚,也不便多言。兰妃的性子他是知道的,淡泊致远,向来不争不抢,反倒是这些日子与苍梨的相处,让他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一些。这个女人心里到底有着怎样的想法和打算,任凭他湛溪自诩聪明,却也不敢轻易定论。

“妹妹说笑了。”兰妃听闻苍梨此言,倒是越发觉得这丫头率真可爱,不由笑起来。“不过咱们为妃为妾的,淡薄低调一些也是没错。但后宫正主乃一国之母,才是真真的不可怠慢,这次皇后娘娘又受了不小惊吓,皇上若是不闻不问,传出去怕有伤和气。”

兰妃连用两字强调,湛溪不是不明白她的意思,也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皇后此人心绪不同,实在让湛溪疲于应付。不过兰妃提及,他也不能置之不理,只能敷衍地点点头说:“朕知道了。”

“臣妾正好也要回康定宫,若是皇上前往皇后宫中,倒是顺路。”兰妃接着说道。她不是不了解皇帝,这么多年的相处,让她达到了通过一个眼神便能分清他的真心和假意的地步。何况,她本就是个聪明伶俐、心思透亮的女子,虽温婉,也不失睿智。

湛溪黝黑的眼眸闪烁了一下。他有时候觉得,兰妃大概就是皇太后留在他身边的眼线,做着太后的第二双眼睛,随时随地监视着他。可是这样说的话,对兰妃似乎又不太公平。同为妃子,她不但要比别的嫔妃更加容忍后宫的佳丽三千,还要一次一次将自己的丈夫送到别人的床榻边,即便是没有爱情的婚姻,对一个以夫为天的女人来说,似乎仍然太过残忍。这让他的心里充斥着矛盾。

苍梨见双方似乎陷入了一种对峙的状态,便福身说道:“兰妃娘娘所言极是。臣妾的身子已无大碍,不劳皇上挂心,皇上还是尽快到永福宫中探望皇后娘娘为好。”

一句谦卑的逐客令,让湛溪没理由再待下去,只能说道:“你好好养伤便是,其他的无须过问。”

小顺子在一旁急得跺脚,好不容易把皇上给拉了过来,这怜贵人怎么就不知道珍惜?亏他费了那么大一番功夫,想要成全。她既然能为皇上挡剑,却怎的就不能挽留皇上?小顺子甚至能够看出,皇帝心中对她至少是有一点亏欠的,她若是开口,皇上一定会留下来。奈何小顺子怎样着急不解,苍梨却偏偏不当回事。皇帝要走,她也只是福身相送,没有过多言语。

待皇帝和兰妃离开,莲蓉也开始倾吐起不解来。

“公主你为何要鼓动皇上去永福宫呢?”想到这些天皇帝好不容易才来一次,就这样被推走,莲蓉总有些不服气。再说,那个皇帝怎么就不知道坚持一下?好歹面前也是为他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人,他终究是没诚意!

苍梨却一点也不恼,反而是松了一口气,对莲蓉说:“本宫从来就没盼着他登门,况且兰妃也说了那样的话,本宫又何须挽留?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只道别再跟皇后加深怨念,以后也能过得舒坦一些。”其实她心里也想着那些留言。一般的嫔妃都如此,何况出了名小心眼的皇后。而且,刚才兰妃无意中的一句话,更让她心里不得不加深了对皇后的怀疑和提防……

“那皇后也就是平日嚣张跋扈一些,只要咱们规矩,不被她抓到把柄,她倒也不能哪我们怎么样,公主何须惧她?”莲蓉不服地说。

苍梨奇怪地看了一眼莲蓉。不知从什么时候,莲蓉似乎开始帮着北皇说话,巴不得苍梨能和皇帝之间向前发展一步似的。她不知道是因为莲蓉太过厌恶皇后,所以面对这个问题才特别激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微微蹙眉说:“若皇后只是如此,倒也真不足为惧。怕只怕,她对本宫已是暗藏杀心。若是本宫再有僭越,死无葬身之地啊。”

莲蓉吃了一惊,忙问:“公主你何以见得?”她道是天天跟在主子身侧,除了初来的几日,皇后倒并不是特别针对玉茗轩。怎么就一下子发展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

苍梨闻言想起那日在行宫弹奏时,皇后那幽幽笼罩的眼神。哪一个女人,会甘心被别的女人抢了风头,何况是一国之母,极为重视自己的荣誉和地位。苍梨的举动,无疑会激起皇后对付假想敌的欲望。那么,那件事也就不以为怪了。

见苍梨不说话,莲蓉又追问道:“难道是因为这次小姐救了皇上,受到皇上垂青,所以怕皇后会心存妒忌?”

要说是否因为这件事而被妒忌,苍梨倒是不这样觉得。因为,那份妒忌分明来得更早一些。她的眼神游离了一会儿,倏忽定住,透出忧虑的微光来。

“若本宫说,被刺那一剑,并非本宫的本意呢?”

苍梨思索良久才幽幽吐出一句话,就像是晴天霹雳一般,把莲蓉惊呆了。

“不、不是本意……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本宫的意思是,当章蟠刺来那一剑的时候,本宫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苍梨转过身看着莲蓉,因为她觉得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可能有点让人匪夷所思,她怕那只是她的错觉,所以想从莲蓉的表情上得到证实。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当时皇上用胳膊圈着本宫,四周一片混乱。可是突然有一股力量将本宫向前推了一把,那把剑就刺在了本宫身上,而不是皇上。”

“这……”莲蓉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她也一直很奇怪,公主为什么会突然挺身而出,替皇帝挡住那一剑,看来,是她想得太简单了,这件事一定另有隐情!

“刚才本宫对皇上说,真龙天子自有上天庇护。可是,推本宫向前的,当真是老天爷的手吗?还是……”说到这里,苍梨欲言又止。她实在不敢想象,如果当时她的运气再差一点,对方的力气稍微大一些,那么那一剑,恐怕就会直接洞穿她的心脏,她现在也就不会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了。

“是有人想害死公主你?”莲蓉心里“咯噔”一下,整张脸唰的一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个道理,她可是听说过好多遍。

苍梨摇摇头说:“是否有意加害本宫,尚未可知。毕竟当时的情况那么混乱,相互冲撞也是有可能的,自然,也可能是有人要本宫做皇上的替死鬼。但无论如何,咱们也得防着第三种情况。若是当天那人是存心要害本宫,事情就麻烦得多了。”

“可这件事……”莲蓉实在想不到,究竟是谁会这么大胆。玉茗轩在后宫向来不显山露水,开始时大家还因为苍梨的美貌和入宫时舌战群臣的传言,而纷纷挤兑她,企图打散她身上的光环,可是日子久了,皇帝也并未显示出对玉茗轩有不一样的地方,大家也就放宽了心,并不如之前一般尖刻。那么在凤凰山的时候,究竟谁会这么做呢?莲蓉绞尽脑汁想着,忽然就想起了方才兰妃说的那句话。

皇后……皇后娘娘……当时,皇后就在主子身边!

再联系到苍梨才说的话,莲蓉大惊道:“难道是皇后?”

苍梨抿了抿唇,将食指放在唇上,示意莲蓉不要大惊小怪。这玉茗轩中不知到底有多少皇后的眼线,甚至可能还参杂着别宫的探子,说话做事都得万分小心才是,上次小五的事情就是个教训,至今也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样走漏了风声。

“公主你为何不告诉皇上?”莲蓉冷静下来不解地问。如果有人暗中要加害苍梨,那她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普天之下,有能力保护她的人,恐怕也只有皇帝一个。

“告诉他又有何用?一来他是否会相信还是个未知数,反而打草惊蛇;二来当时的情况混乱,就算要查,也不可能查到什么。倒不如在他那里记下一笔人情账,说不定早晚能派上用场。”苍梨轻声说道。深宫中如履薄冰,即便不是步步为营,为了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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