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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学徒1-15-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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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亲自把我送回房间,把我的衣服从头上拉下脱掉,我摇摇晃晃站在床边,他随手把我放倒在床上,拿毛毯往我身上一盖。“现在你睡觉。”他用浊重的声音对我说。“明天我们继续做同样的事。然后后天……直到有一天你醒过来,发现不管你烦恼的是什么事,它都没有杀死你。”

  他吹熄我房里的蜡烛,然后离开。我头很昏,这一整天的工作让我全身酸痛,但我还是睡不着。我发现自己在哭。喝酒像是松开了我内在紧紧绑住的、让我控制住自己的某个结,我哭了起来,而且不是静静的哭。我先是抽泣,然后打嗝,然后下巴颤抖着大声哭嚎。我喉咙发紧,鼻水流个不停,我哭得好厉害,哭得简直喘不过气来。我想,那一夜我哭出了自从我外公强迫我母亲抛弃我的那天以来所有我未曾流下的泪水。“妈妈!”我听见自己喊着,突然间有一双手臂抱住我,紧紧抱住了我。

  切德抱住我摇晃着,仿佛我是个小小孩。就算在一片黑暗中我也认得出他那双瘦巴巴的手臂,还有他身上那混合了药草和灰尘的味道,我不敢置信地紧紧抓住他,一直哭到声音沙哑,哭到嘴巴发干、再也哭不出声。“你是对的。”他嘴靠着我的头发静静地说,带着平抚的声调。“你是对的。我要你去做一件错事,你拒绝是对的。再也不会有人这样试验你了,至少不会是我。”等我终于平静下来,他离开了一下,然后拿了一杯饮料回来,那饮料微温、几乎无味,但不是水。他把杯子凑在我嘴边,我什么也没问就喝了下去。然后我躺回床上,突然变得好睏,马上就睡着了,完全不记得切德什么时候离开我房间。

  快天亮的时候我醒来,胃口大开地吃了一顿早餐,然后去向博瑞屈报到。我做起事动作俐落、全神贯注,完全不明白他今天为什么一副头痛又坏脾气的样子。他一度嘀咕了一句“像他父亲一样能喝酒”,然后让我提早离开,叫我要吹口哨到别的地方吹去。

  三天后的黎明,黠谋国王召唤我去。他已经着装完毕,房里有一个托盘,盘里放着超过一人份的食物。我一到,他就叫贴身侍从退下,要我坐下。我在他房里那张小桌旁拉了张椅子坐下,他没问我饿不饿,就亲自动手端食物给我,然后坐在我对面开始吃起来。我明白他这番表示的特殊意义,但还是吃不下太多东西。他谈的都是食物,完全没提约定或者忠诚或者信守承诺之类的事。他看我吃完了东西,就把自己的盘子也推开,身体不自在地动了动。

  “是我出的主意。”他突然说,声调几乎是严厉的。“不是他。他从头到尾都不赞成,是我坚持要这么做。等你长大就明白了。我不能冒险,不能在任何人身上冒险。但是我答应他会亲自告诉你这一点:这完全是我自己出的主意,不是他。我再也不会要求他这样考验你够不够坚韧了,这是国王对你的保证。”

  他做个手势,表示我可以走了。我站起身来,但同时从他的托盘上拿起一把雕花小银刀,是他先前用来切水果的。我拿刀的时候直视他的双眼,公然把刀收进袖口,黠谋国王睁大了眼睛,但是一个字也没说。

  两天之后的夜里切德把我找去,我们继续上课,仿佛从来不曾有过中断。他说话,我听,我跟他玩那个彩色石头的游戏,没有错过一次。他派了项任务给我做,然后我们说说笑笑,他让我看只要拿一根香肠就可以逗得黄鼠狼偷溜跳起舞来。我们又相处得好融洽了。但是,那天晚上要离开他房间之际,我走到他的壁炉前,一言不发把那把刀放在他的壁炉架中央;说得更确切一点,我是一把将它戳进了木质的壁炉架。然后我就走了,没提这件事,也没迎视他的眼神。事实上,我们从不曾提起这件事。

  我相信那把刀现在还在那里。

  第六卷

  关于给王室子女取指涉各项美德或才能的名字,此事有两种传统看法。其中一种是最普遍为人相信的,认为这些名字有种莫名的约束力,若一个将来会接受精技训练的孩子被取了这类型的名字,精技便会发挥某种力量将名字与孩子的性格融合,他或她长大之后必定要发挥自己名字所代表的美德。坚信这第一种传统看法的人,非常倾向于一见到小贵族就会脱帽致敬。

  另一种更古老的传统看法认为这类名字完全是意外巧合,至少一开始是这样。据说征取者国王和统御者国王……他们是统治这片将来会变成六大公国土地的第一及第二个外岛人……的名字根本不是这样取的,只是因为他们在自己异邦母语里的原名跟六大公国语言的“征取者”和“统御者”发音很类似,所以后人就用这两个同音异义的词来称呼他们,而不是称呼他们的原名。但就王室的考量而言,最好还是让平民百姓相信,如果一个男孩被取了高贵的名字,他长大就一定会具备高贵的本性。

  “小子!”

  我抬起头来。闲靠在炉火旁的另外六七个男孩连动都没动一下,女孩们当然更不予理会,只有我走上前,在跪着的费德伦师傅面前的矮桌对面就位。他控制了某种音调变化,让大家一听就知道小子指的是“男生”还是“那个私生子”。

  我跪坐下来,膝盖伸进矮桌下,然后把我的那张木髓纸呈给费德伦。他逐行审视我仔细写好的字母,我则神游太虚起来。

  冬天到来,让我们像收成的谷子一样被存放进这大厅里。屋外,一场海上风暴正狠狠地吹袭着城堡的墙,巨浪一阵阵扑打崖壁,力量之大,有时连我们脚下的岩石地板都为之震动。厚重的乌云把冬季每天仅剩的几小时稀薄阳光也偷走了,我感觉屋外和屋内都有一层黑暗像雾气般笼罩着我们,那黯淡穿透了我的眼睛,让我明明不累却觉得睏。有短暂的片刻我让自己的感官伸展出去,感觉到睡在大厅角落、不时微微抽动身体的那些猎犬的冬季倦怠,就连在它们的脑海里我也找不到任何使我感兴趣的思绪或影像。

  三座大壁炉里都生了火,炉前各聚着一群人。在其中一座壁炉前,制箭工正忙着干活,这样如果明天天气够好、可以打猎的话才有箭可用。我渴望跟他们在一起,因为薛芙那柔和的声音正高低起伏地说着某个故事,不时被听众会心的笑声打断。在最远的那座壁炉前,孩童尖细的声音合唱着一首歌,我听出那是“牧羊人之歌”,是教人数数儿的歌。几个母亲在旁边守着他们,一面织蕾丝一面用脚打拍子,老哲登枯瘦的手指弹着竖琴,让那些小孩几乎算是没有唱走调。

  我们这座壁炉前,则是年纪够大、可以坐得住的孩子在学写字。负责监督我们的是费德伦,什么都逃不过他那双锐利的蓝眼。“这里,”他指着纸上的字对我说。“你忘记把这些字加上一横了。还记得我先前是怎么教你的吗?正义,把眼睛张开,继续写你的字,要是你再打瞌睡,我就派你去搬柴火来。善慈,如果你再偷笑,你就帮他一起去搬。除了这里没写好之外”……他的注意力突然又回到我的作业上……“你的字迹进步很多,不只是大公国的字体,外岛的符文字母也写得不错。不过符文在这种质料差的纸张上没办法真的写好,这种纸太松散、太容易吸墨了,写符文字母最适合的是用树皮捣碎做的结实纸张。”他一根手指抚过他正在写的那张纸,欣赏它的质地。“如果你继续好好努力,在这个冬天结束之前我就让你抄一份《安居王后的药方》,你说怎么样?”

  我试着微笑,试着表现出受宠若惊的样子。抄书的工作并不常交给学生去做,因为上好的纸张太稀有,只要一笔不小心就会毁了一张纸。我知道《安居王后的药方》内容相当简单,只是叙述种种芳香药草的特性和预言,但任何抄书工作都是一项荣誉。费德伦又给了我一张空白的木髓纸,我准备起身归位,他举起一只手阻止我。“小子?”

  我停顿。

  费德伦表情有点不自在。“这件事我不知道要问谁,只能问你。按照正常做法,我应该要问你父母的,但是……”谢天谢地,他没把这句话讲完。他用沾染了墨渍的手指搔搔胡子,若有所思。“冬天就快结束,我也要继续上路了。你知道我夏天做什么吗,小子?我在六大公国到处漫游,采集制作墨水用的药草、浆果和植物的根,准备我需要的各种纸张的原料。这种生活满好的,夏天自由自在四处走,整个冬天就待在城堡里作客。文书这一行挺不错的。”他若有所思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不知他到底要讲什么。

  “每隔几年我会收一个学徒。有些学徒成功出师,到其他比较小的城堡去当文书;有些学徒没耐心、不够仔细,或者记不清楚各种墨水。我认为你很适合。你想不想当文书?”

  这问题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我哑口无言盯着他看。重点不只是在于当文书这件事而已,而是在于费德伦居然愿意让我当他的学徒、跟着他到处走、学习他那一行的诀窍。自从我跟老国王立下约定,已经过了好几年,我除了有些晚上跟切德见面,或有些下午可以偷空溜去找莫莉和凯瑞之外,从来没想过有谁会想跟我作伴,更不用说有谁会认为我是当学徒的好材料了。费德伦的提议让我说不出话来。他一定是感觉到我的困惑,于是露出他那既年轻又年老的和善微笑。

  “嗯,考虑一下吧,小子。文书是个好职业,而且你还有什么其他的前途?咱们私下说,我认为到公鹿堡外面去一阵子或许会对你有好处。”

  “到公鹿堡外面去?”我惊异地覆述。仿佛有人拉开了一层帘幕,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一点。突然间,从公鹿堡通向远方的一条条道路在我脑海中闪闪发亮,我曾经被迫研读的那些无聊地图变成了我可以前往的地方。这念头让我呆住了。

  “是的,”费德伦轻声说。“离开公鹿堡。随着你一天天长大,骏骑的影子会变得愈来愈淡,没有办法永远遮蔽你、庇荫你。在他的保护力完全消失之前,你最好能找到自己,拥有你自己的人生和志趣。但你不用马上答覆我。考虑一下,或许可以跟博瑞屈商量商量。”

  然后他把我的作业还给我,让我回座位去。我想着他说的话,但我商量的对象不是博瑞屈。在另一天刚开始的凌晨时分,切德和我凑着头蹲在地上,我把偷溜打翻的一只红瓦罐的碎片捡起来,切德则忙着抢救散落四处的黑色细小种子。偷溜攀在一幅被坠得下垂的织锦挂毯上,吱吱叫着表示歉意,但我可以感觉到它觉得这情景很是有趣。

  “这些种子是远从卡利巴来的耶,你这瘦不拉叽的小毛怪!”切德责骂它。

  “卡利巴,”我说,然后又挤出一句:“穿过我们跟沙缘的边界,再走一天就到了。”

  “没错,孩子。”切德咕哝着表示称赞。

  “你有没有去过那里?”

  “我?哦,没有。我刚才的意思是说,这些种子是从那么远的地方来的,我得派人到冷杉梢去买。那里有一座大市场,吸引了六大公国和许多邻国的商人去做生意。”

  “哦,冷杉梢。你有没有去过那里?”

  切德想了想。“年轻的时候去过一两次吧!我现在最记得的是那里很吵又很热,内陆地方都是那样……太干太热了,我巴不得赶快回公鹿堡。”

  “你去过的地方有没有哪里是你喜欢的,比公鹿堡更喜欢?”

  切德慢慢直起身子,苍白的双手满满捧着细小的黑色种子。“你何必东拉西扯的,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于是我把费德伦的提议告诉他,也告诉他我突然醒悟到地图不只是线条和色彩而已,更是不同的地方以及各种可能性,我可以离开这里成为另一个人,当文书,或者……

  “不。”切德轻声但突兀地说。“不管你去到哪里,你依然是骏骑的私生子。费德伦比我原先以为的要聪明,但他还是不明白,不明白整体的情况。他看得出来,你在这宫廷里必定永远都是个私生子,永远都像是个贱民,但他不了解的是,在这里你受黠谋国王的赏赐、上课学东西,就近在国王的眼前,对他不会造成威胁。你在这里当然是处在骏骑的影子底下,这点当然能保护你,但如果你离开这里,你不但不会因此变得不需要这种保护,而且会成为一个危险人物,对黠谋国王造成威胁,对他继承人的威胁更大。你不会享有四处游历、单纯自由的文书生活,某一天早上人们可能会发现你喉咙被割断死在客栈的床上,或者身上中了箭死在路上。”

  我浑身一阵冷颤。“可是为什么?”我轻声问。

  切德叹了口气,把手中的种子放进一个盘子里,轻轻掸手把黏在他手指上的种子拨下来。“因为你是王室的私生子,逃不出你血统的影响和控制。我说了,你现在对黠谋不造成威胁,因为你太年轻,而且你就在他眼前,他随时可以盯着你。但他在思考未来的事,你也应该这么做。现在局势相当不稳定,外岛人的打劫行动愈来愈大胆,沿岸地区的人民开始嘀咕不满了,说我们需要派更多船在沿岸巡逻,还有人说我们自己也要有战船,他们来抢我们,我们就抢回去。但那些内陆大公国一点也不想出钱建造任何一种船,尤其不肯要战船,因为这可能会让我们跟外岛人全面开战。他们抱怨国王不关心他们的农耕需要,一心只想着沿海地区。山区的人对于让人通过他们的隘口也愈来愈吝啬了,交易的费用每个月愈来愈贵,所以商人也开始互相嘀咕抱怨。南边的沙缘和更往南的地方在闹旱灾,日子难过,每个人都在咒骂,仿佛连旱灾也该怪在国王和惟真头上。要喝酒聊天,惟真是个很不错的对象,但他不像骏骑既懂得带兵打仗又有外交手腕;与其在冬季恶劣的天候中长途旅行、只为了跟其他大公国保持联系,他宁愿去打打冬天的公鹿,或者坐在炉火旁听吟游歌者唱歌。如果情况再不改善,人们迟早会说,“嗯,生个私生子也没什么大不了嘛,骏骑应该掌权管事的,他一定可以很快就改善这一切。就算他有点太坚持、太循规蹈矩,但至少该做的事情他都有做到,没让外国人把我们全踩在脚底下。””

  “所以骏骑还是可能继位成为国王?”这问题让我全身起了一阵奇异的震颤,我立刻开始想像他胜利地回到公鹿堡,我们终于见面,然后……然后怎么样?

  切德似乎在细读着我的脸。“不,小子,非常不可能。就算人民想要他回来,我想他也不太可能违反他对自己订下的惩罚,或者违反国王的意愿。但这会造成人们的不满和埋怨,而不满和埋怨可能会引发暴动、冲突,哦,还有相当不善的整体氛围,不适合让私生子到处乱跑。处置你只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杀了你,另一种是把你变成国王的工具。”

  “国王的工具……我懂了。”一股压迫感笼罩住我,我先前短暂瞥见的高挂在黄土路上的蓝天,还有骑着煤灰走在路上的我,突然间都消失了。现在我想到的是关在狗舍里的猎犬,或者是头上罩着布套、脚上绑着带子的猎鹰,站在国王的手腕上,被放出去的时候只是为了履行国王的意志。

  “情况不一定那么糟。”切德静静地说。“大部分的监狱都是我们自己造的。人也能自己建造自己的自由。”

  “我永远也去不了任何地方了,是不是?”虽然旅行是新近才出现在我脑袋里的概念,但我却突然觉得它重要万分。

  “我想不是这样。”切德到处翻寻,想找个东西来盖住那个装了满满种子的盘子,最后终于拿一个比较小的盘子扣上去了事。“你会有机会去很多地方,私下去,在家族的利益考量需要你去的时候。但这点跟其他随便哪一个王子都没有太大的不同。你以为骏骑可以选择要到哪里去进行外交工作吗?你以为惟真喜欢被派去视察遭到外岛人劫掠的城镇,还得听人民抱怨说要是他们有更坚固的防御工事或者更多的驻防军队,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真正的王子并没有多少自由可以决定他要去哪里、要把时间花在什么事情上。骏骑现在大概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有更多的自由和时间。”

  “只不过他不能回公鹿堡?”我灵光乍现冒出的这句话让我冻结在原地,双手还捧着瓦罐的碎片。

  “对,只不过他不能回公鹿堡。如果前王储有事没事就跑出来,会使民心动荡,这样可不成。他最好还是静静悄悄的远去。”

  我把碎片扔进壁炉。“至少他还能去别的地方,”我咕哝着。“我连进城都不行……”

  “这对你有那么重要吗?到公鹿堡城那么一座脏兮兮、油腻腻的小港口去?”

  “那里有其他人……”我迟疑了一下。就连切德也不知道我城里的那些朋友。然后我一口气说下去。“他们叫我“新来的”,他们看到我的时候不会每次都想着“私生子”。”我从来没把这一点形诸语言文字,但说出来之后,城里对我之所以有吸引力的原因突然就变得非常清楚。

  “啊!”切德说着叹了口气,肩膀随之动了动,但他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开始告诉我,只要让人同时吃下大黄和菠菜就可以使他生病,如果分量够多,他甚至会死,而从头到尾餐桌上都不必出现任何毒药。我问他,那要怎么让同桌吃饭的其他人不会也跟着生病,然后我们的讨论就愈扯愈远。一直到后来我才发现,他说的那些关于骏骑的话几乎像是预言一样。

  两天后,我相当惊讶地听说费德伦要求我替他办一两天的事。更让我惊讶的是,他给了我一张单子,上面列出各种他要我到城里去买的东西,给了我足够买东西的钱,然后还额外给了我两个铜板。我屏息以待,随时预期博瑞屈或其他哪个师傅会不准我出门,但他们只叫我快去办事。我手挽篮子走出堡垒大门,突来的自由让我晕头转向。我回想自己上一次得以从博瑞屈身旁溜开到底是几个月前的事,震惊地发现已经有一年或超过一年的时间了。我立刻决定要重新加强我对城内的熟悉度。出门前没人告诉我该什么时候回去,我确信自己可以偷到一两个小时的时间,不会有人知道。

  费德伦那张清单上的东西千奇百怪,让我跑遍全城。我想不通一个文书要干燥的“人鱼发”或者一大堆“森林坚果”干嘛,猜想也许他是要用这些东西来做彩色墨水吧!我在一般的店里找不到这些东西,于是往下走到港边的市集,在那里你只要有块毯子可以铺在地上、有东西要卖,就可以自称商人。人鱼发这种海藻我很快就买到了,人家还告诉我说这是海鲜浓汤常用的材料。坚果我花了比较久的时间才找到,因为这是产在内陆而非海边的东西,这里卖内陆东西的商人比较少。

  但最后我还是找到了,同一个摊子还放了一篮篮豪猪刺做的笔、刻花木珠和坚果核,还有用捣碎树皮制成的织品。守摊子的是个老女人,她的头发没有变白或变灰,而是变成银色。她的鼻子直挺挺的、线条刚硬,眼睛像是放在颧骨上方的架子里。这种种族相貌特征在我看来既陌生却又奇怪的熟悉,我突然知道她是从山区来的,感觉背脊上一阵寒意。

  “基沛。”我买好东西时,隔壁摊子的女人说。我瞥了她一眼,以为她是在跟刚刚收了我的钱的老女人说话,但她却瞪着我看。“基沛。”她相当坚持地又说一遍,我纳闷这个词在她的语言里是什么意思,听来似乎是在要求什么事或什么东西,但老女人只是冷冷地看向街上,于是我向这个比较年轻的女人耸耸肩表示歉意,一边把坚果装进篮子一边转过身去。

  我才刚走出十几步,就听见她又尖叫了一声“基沛!”我转过头去,看见两个女人扭打成一团。老女人紧紧抓住年轻女人双手的手腕,后者奋力又打又踢想挣脱开来,她周遭的其他商人都警觉地站起身,把东西收起来以免遭到波及。我本想走回去看热闹,但另一张更熟悉的脸出现在我眼前。

  “小花脸!”我大喊
她转过身正对着我,刹那间我以为自己认错人了。我上次看到她是一年前的事,一个人怎么可能变得这么多?她深色的头发以前都梳在耳后编成俐落的辫子,现在却披散过肩,而且她身上穿的不是皮背心和宽松长裤,而是女用衬衫配裙子。这身成人的服装让我一时讲不出话来,本想转过身去假装我叫的是别人,但她那双黑色眼睛挑衅地看着我,冷冷地问:“小花脸?”

  我坚守立场。“你不是莫莉.小花脸吗?”

  她抬起一只手拨开脸颊上的几绺发丝。“我是莫莉.制烛商。”我看见她眼中浮现认出我的神色,但她的声音却冷冰冰又加了一句:“我不确定我认识你。先生贵姓大名?”

  困惑中,我不假思索采取行动,朝她的脑海探寻。我发现她很紧张,更惊讶的是发现她感到畏惧,我用思绪和声音试着平抚她。“我是新来的。”我毫不犹豫地说。

  她吃惊地睁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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