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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容陷井-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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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吗?我声音颤抖地问,是真的吗?梅妈妈慈爱地拍拍我的脸说:当然是真的!
我正在作必要的安排,最多两个星期就办妥。

    我真的乐疯了,心儿扑扑颤颤飞离病床。我梦见自己长出一双白色的翅膀飞
到妈妈的家里,妈妈举双手接住我,脸上洋溢着圣母般的光辉。那些天我全然忘
了自己的病痛,世上的一切都那么美好,窗外洁净的蓝天,医院雪白的墙壁,好
闻的来苏水味儿,窗台上啾啾的小鸟……

    但我的美梦突然断裂。

    梅妈妈从我身边悄然消失,没有留任何话。两天后,孤儿院的小雷急慌慌跑
来告诉我,梅妈妈被捕了,他亲眼看见警察把她铐走。我震惊地问:为什么抓她?
小雷说,听说这次天花都怪她,你生日那天,她把病毒带到孤儿院了。是她的一
个博士生薛愈向公安局告发的。

    我悲愤地说:肯定是造谣!这个薛愈是毒蛇!梅妈妈是天下最好的人,最爱
我们,她怎么可能带来病毒呢。小雷说:对,我们都喜欢梅妈妈。可是……听说
梅妈妈已经承认了呀。

    我心焦火燎地盼着病愈出院,我要去找梅妈妈,保护她,为她申冤。在焦急
的等待中,身上和脸上的痂皮变干脱落了,我摸到了面部的凸凹。病房里没有镜
子,但护士们躲躲闪闪的目光是我最清晰的镜子。我终于得知,我不再是人人疼
爱的小天使,却变成一个麻脸小怪物。

    从那时起,一个12岁的女孩已经历尽沧桑,知道在人生中幸运是何等吝啬,
而噩运是何等厚颜。

    2023年天花灾疫虽然被及时制止,但它对世界造成的冲击不亚于美国911 事
件。不过,它在我的记忆中一直很淡漠,我的潜意识竭力抵抗着有关它的一切。
两年后我从家乡逃到K 城,不愿终日面对人们怜悯的目光。我曾为一声轻轻的
“咦,小麻子?”而同那人拼命。我15岁开始做生意,发誓要赚很多钱,将来做
一次彻底的整容。一年后,一个年轻男人辗转打听,在K 市找到我。高个子,运
动员一样的身材,浓眉,方脸盘。他怜悯地看着我,柔声说:他叫薛愈,想向我
提供做整容手术的费用。我冷淡地说:滚,我不用你的脏钱,你是出卖耶稣的犹
大。这句话狠狠剌伤了他,他流着泪吼道:“我是按科学家的良心行事!事关这
样的弥天大祸,就是亲妈有罪我也会告发的!”

    他愤怒地走了,他的愤怒改变了我对他的看法。几天之后他又赶来,再次恳
求我接受他的资助,他说自己是替梅老师偿债。后来,我终于随他到上海做了整
容术。再后来,这个大我10岁的男人成了我的丈夫。

    19岁那年,也就是整容术顺利完成之后,我和他在上海东方饭店的床上有了
第一次云雨。他发狂地吻着我的裸体,吻着每一寸平复如初的皮肤,尤其是我的
脸庞,喃喃地说,我爱你,你仍然是天下最漂亮的女人。我也狂热的回吻着,但
亢奋中不免伧然,我知道自己的美貌已不是原璧,天花留下的伤痕仍埋在皮肤深
处,埋在我内心深处,永远不能平复了。云雨之后,我伏在他胸前,低声说:
“该对我说说她了,说说那位梅……吧。”

    薛愈的目光卡塔一声变暗了。他沉默一会儿,第一次完整地叙述了这件事的
来龙去脉。他说,其实他十分崇敬梅老师,她专业精湛,宅心仁厚,风度雍容,
几乎是一个完人。但她的学术观点相当异端,而“一个走火入魔的科学家比魔鬼
还可怕。”

    他说,梅老师曾作为访问学者在俄国维克托研究所工作过半年,那时该所的
天花病毒还没有销毁,可以说她是21世纪的中国人中唯一有机会接触天花病毒的。
而且,她从俄国回来后常常有一些可疑的行为,有些实验她总是一个人做,不让
任何人插手。所以,2023年天花复燃后,他立即把怀疑矛头对准了梅老师。他的
怀疑完全正确,在随后的公开审讯中(大批国外记者旁听了这次审讯),梅老师
毫不迟疑地承认,她以“某种方法”从维克托研究所取得了病毒样本,此后一直
进行秘密培养和保存。因为她历来反对销毁天花病毒样本,她说上帝创造的任何
生命都有存在的价值,即使是凶恶的病毒也罢。已经知道,脊髓灰质炎病毒能被
利用来攻击脑瘤,而天花病毒对艾滋病毒有抑制作用,毁掉它们就是对未来犯罪。
她告诉媒体,她的所有研究都是个人行为,个人愿承担全部责任(此前西方国家
曾有一些暧昧的猜测)。

    那么,她保存的天花病毒呢?梅老师说,在那次病毒泄露之后她彻底销毁了
所有样本,随后对研究所的大搜查证实了这一点。她一直拒绝请律师,因为她承
认,“对于那些被毁坏容貌的患者来说,我的罪孽无可饶恕。”

    薛愈停止叙述,抬头看看我,我心里很深很深的地方忽然震荡一下。梅妈妈
这句话无疑是对我说的。我越过时间和空间,看到她当时疚悔的目光。看来,她
后来决定收养我,也是对所犯过错的忏悔。我心乱如麻,沉默不语。薛愈用目光
探索着我的内心,轻声问:“你恨她吗?”

    我恨她吗?不知道。她的过错毁了我的容貌,但她也向我播撒了美好的母爱。
我问:“她关在哪儿?”

    “Q 城监狱。20年徒刑。对于58岁的梅老师来说,这几乎是无期了。”他又
说,“不过公平地说,这个刑期不算重。她可不仅仅是渎职!她公然违犯国家法
律,把极危险的病毒偷偷带回国内,简直是胆大妄为!我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
梅老师竟然能干出这么不负责任的事。走火入魔的科学家比魔鬼还可怕!”他重
复道。

    我叹口气:“我要去看她。不管怎么说,她对我们这群孤儿可说是恩重如山。
你陪我一块儿去吧。”

    “不,我不去。”

    “为什么?”我奇怪地问,“她毕竟是你的老师。是不是因为曾向警方告发
她而内疚?别生气,我是开玩笑。”

    薛愈平静地说:“我不生气,也不内疚,但我不想去看她。”

    我盯着他的眼睛,在那儿发现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Q 城监狱离K 城300 多公里,位于一片浅山之中。进了监狱,首先看到百花
怒放的大花圃。一位姓杨的女狱警为我办理着探监手续,她很爱说话,边填卡边
说:“梅心慈是这儿的模范犯人。你来看她,很好,多开导开导她。你与犯人的
关系?”

    “我小时在N 城孤儿院,她是孤儿院的资助人。”

    “是啊是啊,来探望她的大都是当年的孤儿。那时她一定对你们很慈爱,对
吧。”

    “对,她是大家的妈妈。”

    “去吧,多开导开导她,毕竟是快70岁的老人了。”

    两名男狱警背着手立在探望室的远端监视。梅妈妈走出来,步履相当艰难。
她坐下,我们隔着钢化玻璃互相凝望,心绪激荡,一时无语。这10年间她的头发
全白了,仍在脑后挽一个清清爽爽的髻。囚服很整洁,保持着过去的风度。梅妈
妈先开口说话,她端详我的面部,满意地说:“平平,手术很完美。你仍然很漂
亮,我真高兴。”

    “梅妈妈,我们10年没见面了。”我心情复杂地说,“我忘不了在医院那段
相处。”

    “可惜我没能实现对你的许诺,没能把你带到北京。”

    “你是否当时已有预感?记得咱们同榻而眠时,你不止一次告诉我,人生常
有不得意,死亡、疾患、灾难都是人类不可豁免的痛苦。对于12岁的孩子来说,
这些话未免太苍凉了。”

    梅妈妈微微一笑:“不仅是预感,我早就确切知道自己的结局。不过我原想
被捕前来得及把你安排好的。”

    我忍不住脱口而出:“那你为什么……算了,过去的事情不提它了。梅妈妈,
薛愈和我很快要结婚,他今天本来要同我一起来的,临时有事被拖住了。他让我
代他问好。”

    不知道梅妈妈是否相信我的饰词,不过她慈祥地微笑着:“谢谢你来看我,
谢谢薛愈。他是个好青年,有才华,有责任感。祝贺你们。”

    “你的腿怎么样?我看你行走很困难。”

    “风湿性关节炎。不用担心,监狱的医疗条件很好。”

    我顿住了,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10年的分离在我们之间造成巨大的断裂,
她几乎是一个陌生人了。但我心中仍顽强地保存着很多记忆:熟悉的妈妈味儿,
温暖的乳房,柔软白净的双手……

    “梅妈妈,你多保重,争取早日出狱。我会常来看你的。”

    “再见,孩子,谢谢你。替我向薛愈问好。”

    以后我常去看她,每月一次。两人的关系已经恢复如初,可以进行母女般熟
不拘礼的谈话了。逢她的生日,我就带去一个大蛋糕,我想报答她当日的情意。
每次探望后,薛愈都仔细打听梅妈妈的情况,还为她购买了治疗风湿性关节炎的
药物,看来他不是不关心她。但薛愈坚决不去探望,我怎么劝说也不听。我觉得,
他和梅妈妈之间有一个隐秘的心结,至于究竟是什么,我猜不透。

    半年后我们结婚了,新家安在K 城。北京房价太高,这些年,整容手术已经
花光了薛愈的积蓄。每星期五晚上,薛愈乘火车赶到K 城同我相聚。小别胜新婚,
他常常一进门就把我扑到床上,尽情渲泻一番,再起来沐浴进餐。半年后,在一
次酣畅淋漓的作爱后,他陶然躺在床上养神,我推推他,说:“愈,起来,要商
量一件大事。”

    他把我搂到怀里:“说吧,我听着呢。”

    11。4上午我到老太太卧室,让她摸摸我的双腿。老太太惊惶地问:“怎么啦?
怎么啦?”

    我嬉笑地说:“怎么也不怎么,就是让你再摸摸。”

    妈放心了,轻轻地摸我的腿脚、胳膊,逐渐陷入沉思中。她低声道:“可怜
的坚儿,你小时候家里穷,不能为你治病。邻居小孩骂你小瘸子,你跷着脚和他
们打架,打伤了,回来还瞒着我……”

    我忽然感情冲动,泪珠扑簌簌掉下来。妈感觉到了,惊惶地问怎么了,你是
怎么了?我凄然一笑:“没什么。妈,真的没什么。”

    11。18 换肢手术很顺利,复原也很快,钱先生说其中嵌有海参快速生长的基
因。“不过你绝对不用担心变成软体动物。”他笑着说。

    现在我确实能用新腿同夫人共舞了。

    雅倩急着把我展示出去,她到处打听哪儿有舞会,拉着我场场必到。我向她
求饶:“你总得给我一段复原的时间吧。”

    看来钱先生确实不是卖假药的。他们的技术巧夺天工,我从肉体上感觉不到
新肢的异常。

    不过心理上还有后遗症。我的意识一直顽固地拒绝那两个“家伙”是自己人,
下面的梦境也成了我的保留节目:我总是梦见自己是一个无下肢的残疾人,被两
个无头人抬着飞跑,前面是深渊,我喝止不住……

    我想慢慢会习惯的。

    11。20 我不准雅倩和仆人们告诉老太太我换肢的事,我只说又做了一次手术。

    那天妈来看我,我说手术很成功,一点也不跛了。老太太很是激动,仔仔细
细地摸我的左腿,然后是右腿,她的动作越来越犹疑。我忐忑不安地看着她,最
后老太太一言不发,惶惑地走了。

    老太太怎么个想法?是否摸出了新肢的破绽?我不大相信这一点。因为在她
的理解力中,根本不存在换肢的可能性。

    但老太太从此不再抚摸我的腿脚了,只到躯干为止。也许母亲对自己身上掉
下来的血肉,真有一种灵与肉的感应。

    这几天常想起“三国演义”中的夏侯敦,一次作战中眼睛中箭,他拔箭时把
眼珠也拔出来了。他大叫道:“父精母血,不可弃也。”遂吞之。

    我却把妈的血肉轻抛浪掷。我愧见老娘。

    11。24 这些天雅倩常摸着左耳对镜呆望,莫非她真的要换耳?我后悔不该开
那个玩笑。

    元。20今天钱先生来了,我不在家,是雅倩接待的。听雅倩说,钱先生是来
作质量回访。

    钱先生及22世纪公司的工作作风确实令人钦佩。

    但雅倩的心绪突然变坏了,整个下午烦躁不安,一言不发。晚上我洗过热水
澡,她狠狠地盯着我的胳膊,盯得我心里发毛。等我上床后,她鄙夷地说:“看
你那两条瘦精胳膊,与两腿太不相称了!”

    我在心中叫苦,其实这一点我早就注意到了。我讨好地说:“从明天起我一
定认真锻炼,炼出健美运动员的体魄。”

    她不耐烦地说:“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悲伤地叹口气问道:“钱先生的主意么?”

    她一愣,强辩道:“钱先生没来之前我就有这个意见。”

    我黯然道:“好吧。开价多少,两只胳膊一齐换?”

    雅倩立刻眉开眼笑。“很便宜的,他开价60万,我一直压到42万成交。”她
伏在我的怀中,轻轻捏着我的肌肉,“我希望自己的丈夫是天下最健美、最潇洒
的人,你不会怪我这点私心吧。”

    我说,我当然不会怪你,连钱先生也是真心为我好,并不是为赚钱。我如果
是穷光蛋,他一定会免费为我手术的。

    4。10很久没记日记了,我不愿用“别人”的手写出自己的思想。

    换臂手术也很成功,现在我的双臂健壮有力,肌腱凸出,确实令人羡慕。

    只是我却没有什么自豪感,我是以第三者的身份超然地作出评论。我仍旧瞒
着老娘,但她的抚摸区域又自动减少了。

    舞会上我搂着雅倩大出风头。有这么一位四肢健美的白马王子,雅倩自然十
分光彩。

    晚上我搂着雅倩入睡,梦中常涌出强烈的失落感和负罪感。我眼睁睁看着
“别人”的一双手在抚摸雅倩的肩头、乳房、臀部……而自始至终,我也能清晰
地感觉到快感。我似乎成了一个性无能者,教唆别人对妻子非礼以满足自己卑劣
的精神需求。

    梦中惊醒,额上冷汗涔涔,雅倩也被惊醒,睡意浓浓地问我怎么了。我告诉
她这个梦境,她笑着在我额头上印上一吻:“别胡思乱想了,雅倩是你的。别怕,
即使我枕的是别人的臂弯,我心里还是想着阿坚。”

    她翻过身又入睡了,我忧伤地看着她的背影,喃喃地说,我倒宁可你枕着阿
坚的胳膊去想别人。

    4。15钱先生又来做质量回访,仍是雅倩接待。

    他似乎专找我不在家的时机。就在两天前他还来过电话,是我接的,钱先生
只是问候老太太身体可好,老太太是什么时候失明的……我立时警觉起来,怕她
在老娘的眼睛上寻找突破口,就既委婉又坚决地说,多谢关心,老娘已70多岁了,
思想又旧,我不想让她受折腾。

    当时钱先生圆滑地转过话头,寒暄几句就挂了电话,根本没提家访的事。

    晚饭后,我像作贼似地躲着雅倩的目光,我知道自己的肩膀不宽阔,胸膛不
挺,肚子有点过早发福……熄灯后,雅倩钻进我怀里,慢声细语地劝我,把躯干
也换了吧。我第一次发火了:“你纵然不为我,也该为我娘留下一块血肉呀!”

    雅倩捧着我的面颊轻轻拍着,甜蜜地笑着:“这儿不是?这才是你身上最重
要的部分呀。”

    她眯着眼,送上醉人的一吻。

    6。17躯干已经更换,102 万。最后一块阵地——头颅也没能保住,其实这个
结局我早就料到了。与健美绝伦、毫无瑕疵的躯干四肢相比,我的头颅即使不算
丑陋,也实在太平凡了。现在我的全身上下都十分完美,尤其是容貌,“貌比潘
安”这些词对我已经不足用了。

    换头费用是203 万,全身合计433。4 万。我很为雅倩的牺牲精神所感动,虽
然我有亿万家产,但半年之中净增433 万元的开支,我想恐怕今年无力给雅倩买
新首饰了。

    也许,我的美貌就是她的新首饰。

    雅倩拉着我去22世纪赛斯与莫尼公司签约时,钱先生真诚地感到痛心。他声
调低沉地说:“我愧见漂亮的宋夫人和宋先生。实际上,从一开始我就应该建议
宋先生全躯更换,那样费用最省,整体协调性最好,只用花费360 ——380 万即
可。但我知道欲速则不达,躯体更换的优越性只能循序渐进地体会,我公司的销
售计划不得不受用户觉悟程度的制约。”

    我苦笑道:“钱先生是在与宋先生说话吗?我是宋坚吗?”

    钱与吾一挥手,坚决地说:“请你彻底扬弃这种陈腐的观念。以22世纪的眼
光来看,人的本质在于大脑,其它眼耳鼻舌身只不过是满足大脑思维运动的工具
或辅助品,就像眼镜或汽车一样。你不会认为换一副眼镜就影响你的自我人格吧。”

    我冷冷地说:“既然如此,追求躯体的健美还有必要吗?”

    钱先生一愣,立即拊掌笑道:“宋先生思维敏捷,语含机锋,足见还保持着
清晰的自我。”

    我疲倦地说:“谢谢你的恭维,其实你的思维更敏捷,我自愧不如。”

    7。14美貌也是一种权势,我家的风向已经不知不觉改变,雅倩变得十分贞静
娴淑。

    这副躯体确实已完美无瑕,我想如果米开朗琪罗看到我,一定会把大卫的雕
像砸碎。

    晚上浴罢出来,雅倩痴痴地近乎崇拜地看着我。我恶毒地瞪着她,她觉察了,
畏缩地垂下目光。她色迷迷的目光使我十分憎恶。

    我佯笑着问:“雅倩女士是否十分欣赏这副躯体?这个顶替宋坚的漂亮小白
脸?”我的话越来越刻毒,“你是否喜爱在宋坚的目光注视下与这个小白脸偷情?”

    雅倩颤栗着低下头,偷偷抹去眼泪。

    这个结局她大概始料未及吧。现在我们在美貌上至少是扯平了,她却比我少
了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钱。

    夜半醒来,她还在偷漏偷啜泣。我叹口气,把她揽过来,雅倩立即趴在我怀
里放声痛哭起来。说起来,她除了浅薄虚荣外,算不上是坏女人,我不知道自己
为何越来越乖戾。如果这副完美的躯体生来就属于我,而贞静娴淑生来就属于她?
……上帝啊!

    7。16我与老太太的感情十分真挚浓烈,即使雅倩女皇终日颐指气使时,她也
从不敢对老太太有一句不恭之辞。我与母亲的感情是一方净土,不容任何人玷污。

    但现在我最怕与老娘单独相对,我能感受到老人日甚一日的冷漠。

    我知道我是她的儿子,我又算不上她的儿子。我身上只余下这一块大脑与老
人有血缘关系了。

    今天老太太冷淡地问我:“结婚6 年了,为什么不给我生个孙子?”

    可怜的母亲。她对儿子的异化已无可奈何了,只好把母爱寄托在孙辈上。我
很羞愧,这几年只顾与雅倩灯红酒绿醉生梦死,把生儿育女抛在脑后。下意识中,
我是怕怀孕破坏雅倩的美貌。

    对,应该给老娘生个孙子,给老人的晚年一份慰藉,只是有一个小问题——
在我的那玩艺儿换过之后,这个孩子还算不算我的儿子,妈的孙子?

    神思越来越恍惚。多少天没记日记了,是一个月,还是一年?我是谁,晚上
与雅倩同床共枕的是不是宋坚?

    妈,我的的确确是你的儿子呀,为什么你“看”我时,那样生疏疑虑?我哭
了。我眼中没有哭,心里在哭。也可能我没有哭,是藏在脑颅里的那个宋坚在哭。

    ……

    钱与吾趴在病床边对我大声说话,我睁大眼睛茫然四顾,不知道是否记住他
的话。我听见雅倩在床后压抑地抽泣。

    “你的大脑灰质有极少见的过敏性,对新脑颅有中毒性反应……绝不是我公
司产品质量问题……可以与你换脑。不不,你仍然存在,你的思维将全部移入新
大脑,就像旧抽屉里的东西倾倒在新抽屉……为表示同情,这次思维导流手术我
们公司仅收50% 的成本费,计123 万元……

    我感觉到我(我的大脑)被慢慢抬出头颅,暂放到一个仿形容器内。柔软的
机械手仍使我产生(思想的?肌体的?)剧痛,我知道此刻有一个空白的新大脑
正缓缓移入我刚才待过的脑颅里。忽然我被龙卷风吸起来,通过一个绝对黑暗的
喇叭口通道刷刷地流过去。眼前豁然开朗,我知道这是我的新居。千千万万个我
的碎片(记忆和思想?)熙熙攘攘地乱过一阵,便像蜂群散归各自六角形的蜂巢。

    10。20 神智已复清醒,雅倩笑哈哈地告诉我今天是10月20号。妈来过,我们
仅冷淡地互相打一个招呼。

    这会儿钱与吾满面笑容地立在我的床前,他身后是一群身着白褂正襟危坐的
先生。钱先生亲切地说:“衷心祝贺宋先生康复。为了对思想导流手术有一个绝
对客观公正的评价,我公司特地请来全国的神经学、心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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