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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太空奥德赛 作者:[英] 阿瑟·克拉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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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超过通常的重力。但是,站起来走是不可能的,因为对面向着船舱的正前方乃是“向上”。如果他竟愚蠢到离开座椅,他就会马上摔到船舱后面墙上。
  这种效果有一点令人不大自在,因为这架飞船似乎直立在它的尾翼上。对于坐在船舱最前部的弗洛伊德,所有的座位好象钉在他垂直下方的一面墙上。他正在尽力打消这种幻觉,突然船外迎来了黎明。
  在几秒钟之内,他们冲破一层层赤、粉、金、蓝各色的帷幕,进人耀眼的白昼,尽管窗子上涂有厚厚的颜色来减弱炫光,这时候慢慢扫过整个船舱的阳光在在几分钟内仍然把弗洛伊德照得几乎看不见东西。他已进人空间,然而毫无问题,他仍看得到那些星星。
  他用双手遮着眉梢,试着向身旁的窗外探视。外面,飞船的掠翼反射着阳光,象白热的金属在燃烧;在飞船的四周是绝对的黑暗,而实际在那黑暗中一定充满了星星——只是肉眼看不见而已。
  重量在慢慢减低;随着飞船流通滑入轨道,火箭受到节流调速的控制。引擎的雷鸣降成闷吼,又减为轻轻的嘶嘶声,最后一片寂静。如果没有皮带勒住,弗洛伊德就会飘出座位;反正他的胃颇有要飘出去的感觉。他希望在半小时前(也就是还未航行一万英里以前)吃的药丸能起到说明书上所说的作用。在他一生的事业中,宇宙航行时只晕过一次,但是一次就不算少了。
  透过机舱扩音器传来的机长声音是坚决而又自信的。“请遵守一切O—G规定。在四十五分钟后我们就要在空间一号站停靠。”
  女乘务员顺着间隔不大的座位的右侧狭窄通道走过来。她的步履略有点飘飘然,两脚离地时粘着胶似的勉勉强强。她走路不离开从机舱一头铺到另一头的鲜黄色维乐尔柯罗地毯,舱顶也是从一头铺到另一头。地毯上以及她鞋底下都布满无数的细钩,可以象牛蒡似的钩缠在一起。在自由降落的环境中,这种走路的窍门对于不知所措的乘客起着巨大的定心作用。
  “您想喝点咖啡或茶么,弗洛伊德博士?”她高高兴兴地同。
  “不要,谢谢你,”他微笑着说。在他必须吮吸那种塑料饮管时总感觉自己象个婴儿。
  他砰地一声打开公文提包,打算取出文件,这时女乘务员还在他旁边关切地围着转。
  “弗洛伊德博士,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当然。”他回答,眼睛从眼镜上面看着她。
  “我的未婚夫是泰卓的地质工作者,”西蒙思小姐说,仔细地选择着字眼,“我一个多星期没听到他的消息了。”
  “是吗?也许他离开了基地,联系不上了。”’她摇摇头。“‘每次发生这样情况,他总事先告拆我。您可以想象我是多么担心——还有那些谣传。月球上有传染病是确实的吗?”
  “即便是,也没惊慌的理由。要记住,在一九九八年就有过一次隔离检疫,那次是因为流感病毒变异。好多人病了——但是一个人也没死。而我也就只能说这么多。”他坚定地结束说。
  西蒙思小姐快活地微笑起来,直起了腰。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您,博士。很抱歉打搅您。”
  “没关系,”他殷勤地说,但并非实话。接着他就埋头到那看不完的技术报告堆里,企图对通常所有的积欠来一次奋不顾身的最后突击。
  到了月球,他就不会有时间看材料了。 





《2001:太空奥德赛》作者:'英' 阿瑟·克拉克





第二章 途中的约会
 
  几分钟后他第一次睁眼看到了空间一号站,距离只有几英里远了。那三百码直径的圆盘。慢慢地在转动光滑的金属表面反射着耀眼的太阳光。一架掠翼的蒂托夫—V字宙飞船在同一轨道上不远处漂浮着,而离它很近则是几乎象个圆球的一架白羊座—IB——空间的驮马,它在月球上降落时用的避震器象四只短腿伸向一侧。
  猎户Ⅲ式宇宙飞船是从较高的一个轨道下降,从那里看到空间站背后的地球显得尤其壮观。弗洛伊德这时离地球二万英里,可以看到非洲相当一部分以及大西洋。虽然云层很厚,他还是辨认得出黄金海岸的蓝绿色外缘。
  空间站的中轴伸出了停靠臂,现在正在慢慢地游向他们。中轴本身不转——或者,也可以说他正以同样速度向空间站旋转的反方向转动。因此,外来的宇宙飞船可以同它对接,移载乘客或货物,而不必冒被急速翻转的危险。
  宇宙飞船与空间站的对接,只发生极轻微的碰撞。外边有金属刮擦的噪音,然后是调匀气压的短暂嘶嘶声。几秒钟后,气闸门打开.一个男人走向座舱。他穿着轻薄合体的长裤和短袖衬衫,这一身几乎成了空间站人员的制服。
  “见到您真高兴,弗洛伊德博士。我是尼克·米勒,空间站警卫;在您乘原船返回之前,由我负责您的安全。”
  他们握手后,弗洛伊德对女乘务员微笑说:“请代我向泰因斯船长致意,为这一路平安向他致谢。也许回去路上还会见到你。”
  他十分小心地——自从上次失重以来已经一年多,要适应在空间行走还要有一个过程——两手交替扶壁地,穿过气闸,在中轴处进人空间站的大圆房。房内周围都铺垫很厚,墙上布满凹进去的把手;弗洛伊德紧紧地抓住一只把手,这时整个房间开始转动,逐步与空间站转成同步。
  随着房间转动的速度加快,重力隐隐约约象手指似的开始抓住他,他慢慢地飘落到圆墙上。现在,他站住了,身体象是涨潮中的一根海草,轻轻地前后摇摆着,脚踩在神奇地出现的球面地板上。空间站旋转的离心力掌握住他;这时由于离轴太近,力量还很小,随着他向外移动,那力量就会相应增强。
  他从中间的转换室跟着米勒走下一节旋梯。开始时他体重很轻,必须抓住扶手,几乎是勉强自己往下走.一直等到他到达旋转的大圆盘外表上的乘客休息大厅,他才恢复足够的体重,基本上能够正常地行动自如了。
  自从他前一次来过以后,休息大厅已经重新布置过,增加了几项新的设施。除了通常都有的软椅、茶几、餐室和邮政代办所以外,现在还有理发室、兼售杂货的药房、电影场以及出售纪念品的商店。后者出售月球和行星风景照片和幻灯片,保证都是从“游骑号”、“探索号”等月球卫星拍摄的真品,有精致的塑料镜框,价格也极其昂贵。
  “咱们等着的时候,你想吃点什么吗?”米勒问。“我们大约三十分钟以后上船。”
  “我可以来一杯咖啡,不要牛奶,两块糖——我还想打个电话到地球上。”
  “好,博士——我去买咖啡——电话在那边。”
  颇具画意的电话间离一段隔扇墙只有几码远,隔扇墙上开了两个门,分别标明“欢迎到美国区”和“欢迎到苏联区”。这些标志用各种文字写成,除英、俄文外,还有中、法、德、西等国文字,下边是:“请准备好下列:护照、签证、体检证、旅行证和行李过磅登记。”
  只要一走过那隔扇墙,不论走向哪个方向,乘客就又可以自由地混杂在一起。这一事实,倒也具有相当令人愉快的象征意义。说明这种区分纯是出于事务性目的。
  弗洛伊德核对后发现美国的地区代码仍然是8O—1,就按了他家里电话的十二个号码,把自己的塑料万能信用卡丢进付款槽沟,三十秒后就接通了电话。
  华盛顿还都在睡眠中,因为这时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但是他的电话不会吵醒任何人,因为他的管家一醒,就可以从录音器中看他的留言。
  “弗莱明小姐——我是弗洛伊德博士。很抱歉走得这么匆忙。
  请打电话给我办公室,让他们取回我的汽车——车在杜勒斯机场,汽车钥匙留给了高级飞行指挥员贝利先生。其次,请打电话给切维·蔡斯乡村俱乐部,留话给秘书说,我肯定不能参加下个周末的网球比赛了。替我道歉——我担心他们原来是想靠我赢球的。然后,打电话给市区电子公司,告诉他们如果到——星期三吧——还不把我书房的录相机修好,那就干脆把那鬼玩意儿取走。”他停下来歇了口气,尽力想想还有什么可能在以后几天内会出现的急事或者问题。
  “如果你手头没有现款,就找办公室,他们可以给我打急电,但是我也可能没时间回电。代向我的孩子们问好,告诉他们我会尽快回来——如果可能,我会从月球上再打电话——再见。”
  他想一下子溜出电话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经让人家认出来了。从苏联区出口迎着他过来的是苏联科学院的迪米特里·莫伊斯维奇博士。
  迪米特里是弗洛伊德最好的朋友之一,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也是他此时此地所最不想谈话的人。 





《2001:太空奥德赛》作者:'英' 阿瑟·克拉克





第三章 登上月球
 
  那俄国天文学家是个瘦高个子,淡黄色头发,脸上不带皱纹,看不出他五十五岁的年纪——过去十年花费在月球的背面建设一个大型的无线电天文台,那里因为隔着二千英里厚的坚硬石头,可以不受地球上电子噪音的干扰。
  “喂,海伍德!”他说,一边紧紧地握手。“真是宇宙何处不相逢啊!你身体好吗?——可爱的孩子们怎么样?”
  “我们都好。”弗洛伊德亲热地回答,但也有点心不在焉,“我们常常谈到你去年夏天的款待。”他的口气没能够显得更亲热一些,使他有些不大自在;有一次迪米特里回地球,曾经招待他们在奥德萨一起休假一星期,确实玩得很痛快。
  “你呢——我想你是上去吧?”迪米特里问。
  “呃,是的——我半小时后起飞,”弗洛伊德回答。“你认识米勒先生吗?”
  警卫这时走过来,手里端着装满咖啡的塑料杯恭敬地站在一边。
  “当然认识。但是千万把咖啡放下,米勒先生。这是弗洛伊德博士好好喝一杯的最后机会——可别放过。不——别推辞。”
  他们跟着迪米特里从休息大厅的主厅走到了望室,接着就在一张桌子边坐下,在昏暗的灯光下观看繁星的活动画面。空间一号站每分钟转一转,这慢转产生的离心力构成与月球上引力相等的人造引力。经验表明,这是地球引力和完全失重之间的一种相当不错的折衷状态:而且,它给予去月球的旅客一个适应的过程。
  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窗外,地球和星斗静悄悄地列队而过。这时,空间站的这一面背向太阳:否则是不可能向外看的,因为休息大厅会被阳光曝晒着。即使背向太阳,地球反射的阳光也照亮半边天际,除最灿烂的恒星外,所有星星全都被淹没。
  随着空间站沿轨道转向地球的阴面,地球逐渐亏缺;几分钟以后就将成为一个巨型黑盘,到处闪耀城市的灯光。然后天际就将为繁星所独占。
  “呃!”迪米特里说,他已经一口喝干第一杯酒,手里摇晃着第二杯。“美国区纷纷传说的流行病是怎么回事?我这次原打算要去美国区的,‘不行,教授,’他们对我说。‘我们很抱歉,但是现在实施严格隔离检疫,什么时候开放另行通知。”一切后门我都走到;没办法。现在请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弗洛伊德心里很烦。又来啦,他想。我真恨不得一下子就上路.向月球飞去。
  “唉——隔离检疫纯粹是例行的预防措施,”他谨慎地说。
  “我们还井不肯定它是不是必要,但还是小心一点好。”
  “可是,究竟是什么病——表现是什么?是不是来自地球以外的来源?要不要我们的医务界帮忙?”
  “我很抱歉,迪米特里——要求我们现在什么也不谈。你提出来帮忙,很感谢,我们还对付得了。”
  “嗯……”迪米特里说,显然很不相信。“你一个天文学家被派到月球去调查传染病,在我看来似乎有点奇怪。”
  “我当天文学家是过去的事了;多年没再搞研究。我现在是个科学专家了,那就是说,我对什么都不知道。”’“那么你知道T·M·A·-1指什么吗?”
  米勒似乎差一点让酒给噎着,但是弗洛伊德更为坚强。他连眼皮也没眨巴一下,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老朋友沉静地说:“T·M·A·-1?多奇怪的词儿!你在哪儿听说的?”
  “甭管它了,”那俄国人反驳说,“你骗不了我。但是,如果你碰到什么对付不了的事,我希望你在喊救命以前别耽搁太久。”
  米勒故意看了一下表。
  “五分钟以后就该登船了,弗洛伊德博士。”他说,“我想咱们最好开始行动吧。”
  虽然他知道他们足足还有二十分钟,弗洛伊德赶忙站起身来。太匆忙了,因为他竟然忘记了这里只有六分之一的引力。他一把抓住桌子,总算没漂浮出去。
  “见到你很高兴,迪米特里,”他说的不完全是真心话。“希望你去地球一路顺风——我回去就给你打电话。”
  他们离开休息大厅,通过美国方面转口的关卡以后,弗洛伊德才说:“吓——好险!谢谢你的搭救。”
  “我懂,博士,”警卫说,“我真希望他说的不对。”
  “关于什么?”
  “关于我们碰上对付不了的事。”
  “那个,”弗洛伊德坚定地回答,“那就是我要了解的。”
  四十五分钟以后,白羊座—IB式月球飞船由空间站起飞。
  在这里没有象在地球上起飞那样费力和那股冲劲——低推力的等离子喷气发动机向空间倾泻一股股带电气流,只产生一种几乎听不见的、好象来自远方的呼啸声。轻轻的推动持续了十五分钟以上,缓慢的加速并不影响人们在船舱中行动。但是,推力一停,飞船就不再象它同空间站联接时那样受到地球的制约。它已摆脱了引力的束缚,变成了一颗自由独立的行星,循着它自己的轨道围着太阳旋转。
  弗洛伊德这时独乘的船舱按原设计可以容纳三十名乘客。他看着自己四周的空位子觉得有点不习惯,也感到相当孤独,尤其是受到男女乘务员——更不要说机师、副机师、两名机械士——专心致志的照顾。他怀疑在历史上是不是有过任何人得到过这样的特殊照顾;而且在将来大概也不会再有了。他回忆起一位名声不怎么好的教皇曾经说过的玩世不恭的话:“既然咱们掌握了教廷,咱们不妨就享受一下这权力。”好,他也来享受一下这次旅程和失重的安逸。由于摆脱了引力,他也同时——至少是暂时地——摆脱了人生的烦恼。有人曾经说过:在空间可能担惊受怕,但是在空间决不会心烦意乱。说得完全正确!
  看来,乘务员决心让他在旅途的全部二十五小时里不停地吃,他不得不连续拒绝一次次送来的菜肴。同早期宇航员的不祥预言相反,在无引力的情况下进食并不是个问题。他坐在一张普通餐桌旁边,杯盘都是固定在桌上的,就象在颠簸在海洋上航行的船里一样。各种菜都带点粘性,不然就会飞开,在船舱中漂荡。因此,猪排得用浓汁粘在盘子上,色拉得用胶质作料拌住。
  只要注意,再加上点技巧,就很少有几样东西无法安全处理;只有热汤和特别易碎的糕点才禁止食用。饮料当然是另外一回事;一切液体都只能装在塑料挤管里。
  厕所的设计——是整整一代英雄的、但未受到赞扬的志愿人员煞费苦心研究出——现在可以说基本上达到了无懈可击的地步。在开始自由降落后不久.弗洛伊德就作一番调查。他走进去,发现里面安装一般飞机里的厕所所具有的设备,但是用一盏红灯照明,把眼睛刺激得难受。一张用大字书写的通告说:“为了您的舒适,务请千万认真阅读以下须知!!!”
  弗洛伊德坐下来(即使在失重的情况下,人们还是习惯成自然坐下来)把通告读了几遍。在肯定自从他前次旅行以来并无任何修改以后,就按了一下“开始”的电钮。
  左边的一只电动摩托开始运转,弗洛伊德这时显出自己在移动。象通告所说的,他闭上眼睛等待着。一分钟以后轻轻一声铃响,他睁眼四望。
  灯光这时变成令人舒适的粉白色;但是,更重要的是,他又受到了引力的影响。只有极微弱的颤动表明这是一种假性引力,是由于整个厕所间象轮盘木马那样转动造成的。弗洛伊德随手捡起一块肥皂,看着它慢动作地下落;他判断这时的离心力大约有正常引力的四分之一。但这已经足够;可以保证一切都能按正确的方向移动,这在厕所里是至关紧要的。
  他接了一下“停止,准备外出”的电钮,然后又闭上眼睛。
  随着转动停止,引力也慢慢消失,铃轻响了两下,红色报警灯重又照亮。门这时固定到正确的位置,使他得以滑进船舱,一进船舱他就尽快把自己附在地毯上。他早已失去对失重的新奇感,很高兴有一双维尔柯罗便鞋使他能够几乎行走如常。
  哪怕光是坐着阅读,他也有足够的消遣。如果阅读官方报告、备忘录和记录觉得厌烦了,就把信纸大小的“新闻垫”接到飞船的情报线路上,这样就可以浏览一番地球上最新的消息。他可以象念咒一样,召唤来一张又一张世界上的主要电子报纸;他已记住所有比较重要电子报的呼号,无需查对手里“新闻垫”背面上印着的附表。他打开展示器上的短期记忆装置,很快地浏览一下第一版上的大标题,记住那些是值得一读的。每一条新闻都有自己的两位数字符号;照符号一按,邮票大小的一条新闻就扩展得正好和屏幕一样大小,可以舒舒服服地阅读。读完一条,又可以拨回到全版,再另选一条细读。
  机长和机组的其他成员不时走进座舱,同他攀谈几句话。他们对这位贵宾可说是敬畏有加,无疑对他此行的目的也是好奇心切,但由于礼貌不便提问,甚至不敢暗示一下。
  只有那个可爱的小女乘务员似乎在他面前毫不拘束。弗洛伊德很快就发现,她来自巴厘,把那大体尚未受到糟蹋的小岛的某种文静和神秘带到了这天际之外。他此行最新奇,也是最令人神往的回忆,就是她在无引力的情况下表演了某些古典巴厘舞蹈动作,背景是亏缺成蓝绿牙形的地球。
  途中有一段睡眠时间,舱中主要灯光都熄灭了,弗洛伊德用弹性被单把自己手脚裹住,兔得自己漂浮到半空中去。这种安排看起来简陋——但是,在无引力下,他那没有床垫的铺位要比地球上最豪华的软垫还要舒服。
  他裹好以后,相当快就进人梦乡,但也曾在朦胧中醒过一次,一时全然下理解自己当时所处的奇异环境。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象进了一架半明半暗的中国式宫灯罩;四周的一个个方形座位发出的暗光产生了这种幻觉。他随后坚定地也是有效地对自己说;“睡吧。孩子!这只是一次普通的登月。”
  他醒来时,月球已吞食掉半边天空,煞车的动作即将开始。
  座舱的奇形墙壁上宽宽的弧形窗这时正朝向天空,而不是朝向临近的月球,于是他走进控制室。在这里,通过后视电视屏幕,他可以观察降落的最后几个阶段。
  越来越逼近的月球山峦与地球上的诸峰迥然不同;它们没有耀眼的积雪覆盖,没有绿色的植物制成的合体衣裳,也没有漂浮的云雾做成的冠冕。然而,光面和暗影强烈对照使得月球的山峦自有它们异样的美。
  下降的飞船浮在接近日夜分界线的上空,俯瞰着杂乱无章的崎岖阴影,一座座独立的孤峰在缓慢展现的月球黎明中闪烁发光。尽管依靠全部电子装置的可能助力,在这样的地方降落也是够可怕的;但他们并未降落,而是慢慢漂离,浮向月球的背面。
  弗洛伊德在他眼睛逐渐适应较为昏暗的光线以后,发现月球背面也并不全黑。它闪烁着在一种幽灵般的光亮之中,峰谷和平原仍历历可见。地球,象是月球的一个巨大月亮,向下边的土地洒下自己的光辉。
  在驾驶员的仪表盘上,雷达屏幕灯光闪闪,计算机显示器上数字时隐时现,记录着同临近中的月球的距离。随着喷气发动机开始轻微而稳定的减速,重量逐步恢复,这时离月球还有一千英里以上。似乎经过很长的时间,月球慢慢扩展到整个天际,太阳落到地平线外,最后一个巨大的环形山充斥视野。飞船朝着环形山中群峰下降一一突然,弗洛伊德注意到,在一座山峰附近有一股亮光正按照一定的频率闪耀着。它犹如地球上机场的导航灯,他凝视着,喉头不知不觉发紧。这说明人类在月球上又建立了一个立足点。
  这时,环形山更扩大了许多,周围的壁垒正在滑向地平线外,环形山内无数的小环形山也开始暴露出各自的真正大小。其中有一些虽然在空间远处看来十分渺小,其实有无数英里宽,能够容纳得下若干个大城市。
  飞船在自动操纵下从星空滑翔而下,向一片荒芜的景色降落,天空中地球象一轮凸月洒下一层银光。喷气发动机的呼啸声中有人在呼喊,座舱中传来阵阵的电子嘟嘟声。
  “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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