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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然不觉-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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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咏菲神情专注地走到病床边,嘴里叫着“婆婆……”。
  这种场面,聂瑶可不想再待下去,她去茶几上拿了保温桶,低声对靳恒远说:“靳先生,我先走了。”
  靳恒远似乎想说什么,可聂瑶没给他说的机会,她很识趣地快步离开了病房。
  聂瑶关上病房的门,大呼一口气,看了眼手中的保温桶,满心懊悔。
  傍晚时分,周灵在聂瑶之后回到家。
  聂瑶在自己床上靠着床头看书,周灵走过去拿出一些钱放到她床边,解释说:“这是昨晚的打车钱,叶晨让我还给你,还要我替他向你说谢谢。”
  聂瑶看了眼放在床边的钱,随口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今天好多了,退烧了。”
  聂瑶“嗯”了声,手下翻书,毫无兴趣再多问。
  接下来的一周,聂瑶按照原定的工作日程,只在周二和周五去过医院两次,向靳恒远请示工作,其他时间她认为自己没必要去,看到待在病房里的唐咏菲,她更觉得自己不该去碍眼。
  靳恒远基本天天都守在医院里,公司里的事务他安排好后交代给高特助去处理。
  病房里每天都有脑科专家来会诊,靳恒远还请了美国方面的脑科医生前来参与制定治疗方案。
  结果却不乐观,病人身体不适合开颅手术,而且开颅手术本身风险就很高,下不了手术台是常有的事。
  靳老夫人对自己的病情早就心知肚明,所以每次醒来都会拉着靳恒远在床边说话。
  一日,病房里只有他们母子。
  靳母叫了靳恒远到床边,直接了当地问他:“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叫聂瑶的小姑娘?”
  靳恒远没有正面回答,只说:“妈,你不要想这些,你现在需要静心养病。”
  靳母语重心长,缓缓地说:“小远,你从小心善,容易对人产生同情和怜悯,可你要掌握好分寸,对女人更要如此,不能因怜生爱。”
  靳恒远不以为意地回道:“我没有。”
  靳母却叹息:“明明都是我生的,你和你哥的性格怎么差那么多?你哥做事果敢狠辣,只可惜走得太早。”
  靳老夫人年过花甲,外表看上去与普通的老人没什么不同,可在这副行将枯槁的身体里,却有着与一般老人不同的经历,年轻时她与丈夫共同在商场打拼多年,晚年先后丧夫丧子,悲痛减弱了她以往拼搏时的锐气,整个人变得泰然安静,即使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她也比常人要平静许多。
  想到英年早逝的长子,靳老夫人只湿了眼眶,似乎泪已哭干,流不出更多。
  靳母缓了缓神,继续说:“你们兄弟俩,你哥做事太过激进大胆,容易犯错,你做事稳重内敛倒是优点,只是太过心善,容易被欺骗,”她顿了顿,怜惜般地说,“特别是在情感上。”
  “你不用担心我这些,”靳恒远赶紧止住母亲的话,“我不会的,你放心。”
  靳母面上慈爱,说出的话却直点要害:“关于那个姓岳的,你是不是到时候该向我解释了?”
  靳恒远心里一惊,抬眼看向母亲,他早该料到这些事是根本瞒不住向来精明强势的母亲的。
  靳母口中“姓岳的”,是一个叫岳思思的女孩。
  岳思思的母亲是靳恒远父亲在世时所包养的情人,但岳思思和靳家没有关系。
  靳父认识岳思思母亲时,岳思思已经四岁多了,靳母现在之所以会提到她,是因为岳思思十七岁时母亲生病去世,而当时靳父也早已离世,岳思思的生活陷入困境,靳恒远意外知道这件事后,就拿钱出来供岳思思读书。
  哥哥靳恒志知道这件事后,曾严厉的斥责过靳恒远,在哥哥靳恒志看来,不把岳思思卖了*就已是开恩,帮她是绝对不应该的。
  于是靳恒远就暗中寄钱给岳思思,帮她度过难关,对此,靳恒远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他觉得如果父亲在世一定会愿意拿钱出来给岳思思的,他就当自己是在替父亲做点事了。
  此刻,靳恒远小心地对母亲说:“寄钱给她是前几年的事了,我现在和她完全没联系。”
  靳母说:“她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你的。”

  ☆、第二十二章

  何来放不放过的说法?
  靳恒远觉得母亲言重了;但为了给母亲一颗定心丸,他态度坚决地说:“我不会再理她,本来也只是当做在扶贫济困。”
  “那么多穷人你不接济;却要去接济她?”靳母眼中闪过不悦。
  “当然不只是她,金盛基金会一直做的都是扶贫济困;帮了很多的穷……”
  靳母抬手制止他说下去:“那不一样;那是做给外人看的,是有社会性回报的。”靳母懒得再与他争论这个问题;心底里对这个儿子又多了一丝失望。
  别人家都是父母疼爱最小的孩子,靳家却不同,靳家父母一直都特别疼爱长子,对小儿子很不看好,觉得长子在方方面面都合他们的心意;而这个小儿子;小时候内向不爱言语,长大了读书也只肯读自己喜欢的专业,不像他哥哥那么听父母的话,让读企业管理就读企业管理,让他娶对自己事业有利的女人他就娶,从没有二话。
  在靳家父母看来,长子靳恒志是一心为靳家企业着想的,而小儿子靳恒远太有自己的主意,毕业让他回自家企业做事他也不肯,跑去外面创办自己的公司。
  总之,小儿子从小到大都不讨他们夫妻俩欢心。
  靳恒远看到母亲此刻的表情,就知道母亲不想再搭理他了,从小到大他早知道母亲对他不满意,父母疼哥哥,但是哥哥疼他,靳恒远心里倒是从未觉得不平衡过。
  靳母这次没有不搭理他,而是提了口气,接着问:“你接济的穷人也包括那个叫聂瑶的小姑娘?”
  “你觉得聂瑶这个女孩不好吗?”靳恒远这样问母亲。
  靳母一脸平静地说:“这个社会,每个人都想往上爬,越是吃过苦,受过罪的小人物,越想摆脱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困境,他们会比其他人更急功近利,更倾向于利己主义。”
  靳恒远则说:“我不介意我的女人用我的钱,我不是个吝啬的男人,也知道自己爱上的不会是个贪婪的女人。”
  这就是靳母不喜欢这个小儿子的原因,他总是有自己的一套说辞来与她辩驳,要是长子靳恒志就不会这么说。
  靳母神色冷了冷,不客气地说:“你就这么自信她会爱上你?就不怕她只爱你的钱,不爱你的人?难道那样也没有关系吗?”
  靳恒远看出母亲的不悦,于是沉默,不想再出言惹母亲不高兴。
  靳母继续说:“一个女人若是不真心对你,是不会一辈子待在你身边的,患难时刻就见分晓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若是吃过苦,就会知道苦的滋味,爬上来就一定会害怕再摔下去。”她难得流露出慈母的神情,疼爱地拍拍小儿子的手,“只有她真心真意爱你,才会甘愿和你一起共度难关,愿意为你舍弃更好的机会。”
  她停了停,又补充:“也会愿意包容你的弱点,谅解你的过错。”
  靳恒远觉得母亲说的有理,于是点点头。
  靳母继续引导他:“你看看咏菲,你哥去世后,她没有一丝要划分我们家产的意思,她继承的你哥手里的那些股份,我让她抛掉,她一个字都没反驳就同意了。这是为什么?因为她富有的出身和良好的教育使她没有那份贪念。这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可同样的家庭背景也出了唐逸那样的纨绔子。”靳恒远说,“这些都不能一概而论。”
  “你真的很喜欢那个小姑娘吗?”靳母神情略惊地看着靳恒远问。
  这个问题靳恒远现在真的答不上,他只好说:“我自己有分寸,您放心。”
  话音刚落,有人轻敲房门,聂瑶在门口看到他们母子在交谈,犹豫了一下才敲门进来。
  又到周末,对于聂瑶来说,周末的中午来医院属于她的工作之一。
  她站在门口恭敬地向靳老夫人和靳恒远问好。
  靳老夫人没说什么,只是略笑了下,神情倒算亲和,靳恒远却只是看着她,没说一个字。
  聂瑶走到他身边,小声说:“我今天煲的黄豆猪脚汤,如果不嫌弃,也请老夫人尝尝吧。”
  靳恒远没有答话,仍旧只是看着她。
  这使聂瑶感到心虚。
  聂瑶解释性地说:“我煲了一上午的,材料都是我自己去买的。”
  靳恒远冲她勾了下嘴角。
  心脏监控仪突然发出“嘟嘟”的响声,靳老夫人的状况出现了异常。
  靳恒远发现母亲又昏了过去,急忙起身按医护玲。
  几个医生冲进来,为病人做抢救措施,聂瑶没见过这种阵仗,赶紧退出去不让自己碍事。
  她站在门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无奈地拎着保温桶坐到公共休息区的沙发上。
  过了会儿又坐不住,起来到病房门口向里面张望。
  靳恒远背对着房门,聂瑶正好看到他笔挺的后背和宽厚的肩膀。
  聂瑶看着,情不自禁地回想到那个雷电交加的雨夜,这副肩膀曾经给过她的温暖与安心,那是当时不觉得,事后回想却让人倍加感动的场景。
  可此刻那温暖肩膀的主人一定是一脸的焦急和担忧,经历着人生中的艰难时刻。
  聂瑶有片刻的失神,随后感到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一种莫名的悸动,这感觉让她有些心慌。
  她不敢再继续看下去,回到沙发上老实地坐着,心情却久久无法平静。
  病房的门终于被打开,医生们陆陆续续地走出来,靳恒远走在最后,身旁一个医生正在嘱咐着什么。
  医生全都离开后,靳恒远站在空洞雪白的走廊里,心情很糟,转身间看到聂瑶正站在他身后的几步外。
  “你还没走?”他问。
  “没事了吧?”聂瑶看了眼病房里。
  靳恒远简单地答:“还好。”
  聂瑶走到他身旁,问他:“管家他们送过饭来了吗?还想再吃点吗?”
  靳恒远摇摇头,说:“你回去吧,这段时间不用再来了。”他走出几步,“薪水我会照发给你,算是你的带薪假,等我母亲出院后,我会打电话通知你再去家里的时间。”
  靳恒远说完走回了病房。
  聂瑶在走廊里傻愣了会儿,最后有些失落地拎着保温桶离开了医院。
  回到家。
  周灵仍旧不在,这段时间周灵早出晚归,很难见到人影。
  聂瑶把自己煲的汤一口气喝光,胃很舒服,心里却有点不舒服。
  晚些时候,周灵终于回来了,心情极好的样子。
  “聂瑶,”周灵一脸的幸福,“叶晨终于承认他喜欢我了。”
  “嗯,好。”聂瑶兴致寥寥,对此似乎早有预料。
  周灵把自己的手腕举到聂瑶面前:“看,这是叶晨送我的,好看吗?”
  聂瑶扫了眼,是一串碧绿色的珠子,聂瑶看不懂这类东西,问她:“很值钱吗?”
  “二十块。”周灵美滋滋的样子,“刚刚在夜市的小摊买的,叶晨看出我喜欢就马上主动要买给我,那人要五十,被我还价到二十,划算吧?”
  聂瑶心说:要是有升值空间的玉石翡翠两千、两万买了都值,这种二十块都是在浪费钱。
  周灵似乎知道聂瑶的想法,说她:“这不是理财产品,这是爱情信物。”
  “信物?”聂瑶的表情是哭笑不得。
  周灵点头,一脸小女儿家的天真表情,仍问:“好看吗?”
  聂瑶敷衍道:“好看,好看,你自己喜欢就行了。”
  周灵耸耸肩,一副对聂瑶的低情商无可奈何的表情。
  聂瑶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再多话,回到床上倒头就睡。
  午夜。
  朦朦胧胧中,聂瑶感觉自己头正靠着一个肩膀,一个男人的肩膀;
  她微笑,这一定是靳先生的肩膀,那么宽厚,那么温暖,是她唯一熟悉的肩膀;
  她抬手去搂抱他的身体,却听到一声厉喝:“可抓到你了!”
  她一惊,抬头看过去,看到的居然是唐逸那张似笑非笑的邪恶面孔。
  聂瑶惊叫着坐起,心脏狂跳,好一会儿才明白是在做梦,一个无比奇怪的梦。
  聂瑶为自己做这样的梦而感到羞耻,一个是不可能和她扯上关系的,一个是她畏惧扯上关系的。
  噩梦,十足的噩梦。
  聂瑶提醒自己要将心里不该萌发的妄想挥掉。
  接下来的两周多。
  聂瑶一直都没见到过靳恒远,工作上的事情她直接联系高特助解决。
  日子看上去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直到一个噩耗传来。
  聂瑶对靳老夫人去世的消息震惊不已,那么有钱的人居然就这么死了?死的这么快?
  这是聂瑶生平第一次如此直观地认识到,钱也有解决不了的事,可能也就只有在生老病死上金钱的力量可以弱下去,其他的,包括知识,都需要金钱来支撑,比如有无数人因为缺钱而失去获得知识的机会,那是变相的“金钱买不了知识”的驳证。
  穷人和富人终于在某一件事情上平等了。
  按理说,老板的母亲去不去世,跟聂瑶没有任何关系,可聂瑶却因为亲眼见过那老人,心里也有了些轻微的难过。
  下午下班后,聂瑶回家所乘坐的公交车正好路过那家医院。
  尽管犹豫,可最后她还是情不自禁地在那一站下了车。
  毕竟见过面,应该去看看,聂瑶这样想。
  刚走进医院的大门没几步,就听到有人在身后迟疑地叫她:“聂瑶?”

  ☆、第二十三章

  聂瑶回头;一惊:“唐逸?”
  “你怎么在这?”两人异口同声。
  聂瑶问完就想到了原因,并且可以想象得出,唐咏菲此刻一定就在上面;或许正在安慰着靳先生,说不定是在相拥而泣;那肯定是不希望有旁人打扰的。
  聂瑶转身向回走。
  唐逸跟着她;在她身后大声地问:“还真是你?你电话为什么打不通?手机又丢了?还是特意为了躲我?”
  聂瑶不回头,径直走;回道:“你知道自己讨厌就好。”
  “嘿,”唐逸拉住她手臂,“我还欠你九十块钱,你忘啦?”
  “不要了,给你了。”聂瑶挣开他的手。
  “那可不行;我这人讲信誉;拿人钱一定得还。”唐逸不依不饶地紧跟着她。
  聂瑶转过身,向他伸出一只手:“拿来吧,现在还。”
  唐逸得意洋洋地摊摊手:“我现在身上没钱。”
  聂瑶嗤笑,转身继续走。
  唐逸抢快几步,上前展开手臂拦住她:“要不你现在和我回学校,我拿钱给你。”
  “学校?”聂瑶好奇,“你读什么学校?”
  “南城大学。”唐逸答。
  聂瑶无比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就你?读南大?”
  唐逸看看表:“我晚上有课,现在就得回学校,你现在就和我一起走。”
  聂瑶难以置信地看着唐逸,满脑子都是问号。
  唐逸见她态度游弋,拉着她快步走到自己的黄色越野车前,作势就要开门推她上车。
  聂瑶推拒着:“不行,要去只能坐公交车去。”
  “什么?”唐逸大叫,“有车不开坐什么公车?”
  聂瑶见他这表情,立刻转身要走。
  唐逸没那份好耐性,扯着聂瑶的衣服把她推进驾驶位,口里不耐烦地说:“不会把你卖了,放心吧你就。”
  聂瑶被随后进到车里的唐逸挤到副驾驶位,顺势要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下车。
  唐逸快速地按了内控锁,边发动车子边说:“我赶着上课,你别闹了。”
  “我又没说要去参观你学校,你拉我上车干什么?”聂瑶气愤地拉着车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唐逸看聂瑶僵着身子,一副随时准备跳车的架势,觉得甚是好笑,他将车子突然急刹到路边,,然后倾身慢慢向聂瑶靠近。
  “干什么?”聂瑶硬着声音问。
  唐逸看着她,用极暧昧的语调说:“第一次在日光下看你,想不到你皮肤居然这么好。”他抬手欲摸聂瑶的手臂,“全身都这么白嫩吗?”
  聂瑶拍开他的手,刚要喊出口,就听到“嘶”的一声,唐逸拉出了她位子上的安全带,用力替她扣好。
  聂瑶被吓得好一会儿不敢睁眼,双手紧握在胸前,脸都吓白了。
  唐逸则爆笑起来,笑得乐不可支。
  聂瑶睁开眼瞧他,被他笑得更加不知所措。
  唐逸终于稳住语调,说:“你要是真遇到坏人了,可别吓成这样,这样只会激起对方的戏谑心里,你肯定会被祸害得更惨。”说完他极开心地重新发动了车子。
  聂瑶看着唐逸,心里揣测着自己会被害的可能性,她发觉自己真是柔弱,可以这么容易地被人劫走,也发现这世界真是无情,光天化日,众目癸癸,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强拉上车,居然连个上前问一问的人都没有。
  唐逸这时脚踩油门,调侃道:“瞎想什么呢?告诉你,可别打我主意啊,我可是好学生。”
  医院里。
  靳恒远站在医院的七楼窗前,刚刚正好看到了楼下黄色越野车旁发生的一幕。
  他觉得被唐逸拉上车的那个人好像是聂瑶,但又不敢确定。
  靳恒远拿出手机想打个电话给聂瑶。
  这时,从太平间走出来的唐咏菲叫了他一声,唐咏菲眼睛红红的,问他:“明天送去殡仪馆,是吗?”
  靳恒远点点头开口:“我送你回去吧。”
  “葬礼打算什么时候举行?”唐咏菲问。
  靳恒远答:“母亲交代过不举行葬礼,只要求和父亲葬在一起。”
  唐咏菲安慰他:“你不要太难过,有需要的地方可以打电话给我。”
  靳恒远深吸一口气,说:“你也是。”
  两个人对望了下,什么也没有再说,只默默地一起向外走,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障碍了。
  南城大学。
  聂瑶站在校园的林荫大道上,心里有万千种情绪在升腾,在冲撞。
  记忆里那个少年曾说过要考这所大学,不知他此时是否真的在这里了。
  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里,聂瑶曾远远地暗恋过一个男孩,曾一心想和他一起考进这所大学,如今留下的,全是人生中的缺憾。
  早夭的情感和生活的挫折,使如今的聂瑶似乎不需要这类情感了,也很难用带有情感的视角去看待一个人。
  此刻,记忆里那个少年的面目也已经模糊不清,只有曾经说过的话,还隐约记得。
  “想什么呢?快点,要迟到了。”唐逸停了车,跑来急吼吼地说,“系主任的课我不能缺,他就好溜须拍马打小报告。”
  “你去上你的课就是了,我又不用急。”聂瑶回道。
  “和我一起去啊,在这干什么?”唐逸拖着她手臂快步走。
  “啊?”聂瑶迷惑地踉跄随着,“我可以进去听课吗?”
  “废话,”唐逸拉着她往教学楼赶,“一百多人的大课,谁管你是谁。”
  校园里有络绎不绝的学生走过,并没人去注意他俩之间的拉拉扯扯。
  到了阶梯教室门口,聂瑶抬眼看到里面黑压压的脑袋,心里发憷,不敢进。
  唐逸一走到门口,教室里就有人喊他名字,唐逸看了眼,确定自己要坐的位置,回头对聂瑶说:“跟我坐一起。”
  聂瑶无比心虚地跟着唐逸走进去,坐到偏后排的位置,坐下后好久都不敢抬头看。
  唐逸冲身旁几个朋友挑挑眉,神情无比得意。
  那几个同学则是一脸的明了,那表情分明在说:这家伙又有新女朋友了。
  靳家别墅。
  靳恒远送了唐咏菲后回到家,整个人立刻被悲伤的情绪笼罩吞噬着,对于母亲的病逝不可能不难过,尽管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靳恒远和衣倒躺在床上,感觉身体疲惫无力到无法再动一动。
  他在未开灯的房间里静静地回忆着,回忆着母亲生前曾说过的那些话,最后不知不觉就想到了母亲对于聂瑶的看法。
  靳恒远随即摸出手机给聂瑶打电话。
  南城大学阶梯大教室。
  突然在包里响起的手机惊得聂瑶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她一边慌乱地摸手机,一边看教室里老师和同学的反应,拿出手机看都没看就以最快的速度按了拒接键。
  讲台上的老师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依旧在讲着PPT上的课题;同学里有几个回头瞧瞧她,也没有厌恶之类的表情,可聂瑶却羞愧得连耳朵都红了。
  唐逸趴在桌子上瞧着她乐,把平板电脑的游戏页面换成拍摄功能,不停地拍聂瑶红红的脸。
  聂瑶厌烦地别过头,却不敢在课堂上开口说一个字。
  课间休时,聂瑶趁唐逸去上厕所就独自跑了。
  回家的路上,聂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新奇和激动,原来大学的课堂是这样的,居然可以这样随便地进去听课;居然一个教室里上课的同学之间相互并不都认识?
  回想在校园里的所见,那种知名学府所特有的气质和蕴含,深深地吸引着聂瑶,就连里面的一草一木,都让聂瑶羡慕着。
  心里有个想法渐渐变得越加清晰和坚定。
  直到进了家门,聂瑶才想起先前的那通电话,拿出来一看,心下顿生不安,思量再三,最后她小心翼翼地将电话回拨了过去。
  靳家别墅,靳恒远卧室内。
  靳恒远依旧是先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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