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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马黄河-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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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他功力精纯深厚,意志毅无比,这一刀居然刺透了钢板,深深没入柱内。
更凑巧的是他这一招称为“荆轲击柱”,事实上当真击在柱上。
他随手一拔,那口长刀嵌在钢板上,纹风不动,假如定要拔出,须得耗费许多气力。
当即放弃拔刀之念,在柱上查看一下,找到枢纽,出手一按,那道钢门迅即移动,不过只开了一条数寸宽的缝隙,便因长刀所阻,不能再动。
朱宗潜从这道缝隙望入去,里面空空如也,底下一团漆黑,难以查看清楚。
他一点时间也不浪费,伸手入缝,在刀上摸一下。
须知朱宗潜乃是机智而又沉稳无比之人,从不轻易出手。刚才明明见到敌人隐没,仍然运足全身的精神和气力,驭刀猛击,其实大有深意。
他计算敌人隐入柱内,假如不能迅速离开此柱,则他一剑刺透了钢板,仍然可以取敌人性命。
反正刀势已发,纵使此举白费气力,亦没有什么损失。
现在他一瞧柱内的空间一直深深陷入地面之下,便料到很难如愿剌中对方。
因为宋炎一挤入柱内,身躯顿时向下跌坠,并非站在原处等他长刀剌入,不过朱宗潜这一刀迅快绝伦,说不定还赶得上刺中宋炎的面部。
假如他当初攻击的部位不是胸口而是小肮的话,那是一定赶得上,恰好在宋炎下坠之际,变成剌入他的面门。
除了这上下数寸部位之差,还有就是柱内空间不如想像中之窄,假如宋炎紧贴一侧,则他一刀亦将刺空。
朱宗潜手指摸过锋刃,心中微喜,缩手出来一瞧,果然有点血迹。
由此可知宋炎已经负伤,这一刀并没有白费,只不知宋炎伤了何处?会不会是致命之伤?
这个问题在别人定须寻思一下,方能决定下一步的行动。但朱宗潜却毫不迟疑,一转身走到台阶上,就是宋炎刚才观战之处,瞧看院中的战况。
他晓得假如宋炎伤在要害,则已经死在底下的道。假如只是轻伤,此刻定必已经远逃,与其花费时间查证,倒不如先解决了那一谵U恶凶手们,免得没有一件事办得好。
但见佟长白在分大阵之中,把钉锤舞得呜呜直响,凶厉异常。
不过他这只钉锤的威力却有大部份自动消失,根本没有威胁到敌人。
此是分大阵阵法的威力,能得抵消了敌人一大半的力量。下来一部份威力,他们刀光如潮,左拒右挡,亦全部抵消了。
因此佟长白已略显狼狈。这个分大阵发挥威力以前,他已击毙了三个以上的敌人。以他估计,此阵威力定必大减,殊不知居然全然没有影响。
他激斗至此,也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并非没有击毙敌人的可能性,但目下想要击毙一人,就须付出一点代价才行。
这么一来,照此推论,他击毙十名敌人之后,自家也差不多到了不能应战的地步了。
故此他迟迟不曾出手攻击,竭力维持现状。不过若然这样搏斗下去,终久会达到被敌人分的愿望。
朱宗潜微微一笑,用传声之法向佟长白说道:“对付这个分大阵我有办法,你只须反应够快,听到我叫前,你就向前面猛攻,我叫左就攻左,如此类推,包管你连杀数人。此时敌阵一破,你就能痛痛快快地把这批凶徒通通杀死。”
佟长白大叫道:“好哇!你快说。”
他声如雷动,把那十名黑衣恶汉全都骇了一大跳。
朱宗潜喝一声“后”,佟长白的钉锤本已向前猛政,势式力道都无法逆转向后。但他是何许人也,一听朱宗潜的声音,登时吸一口真气,运足力量,硬是逆过来。
那枚钉锤鸣一声向身后砸落。“砰”的一声,后面一名黑衣汉登时血肉横飞,横就地。
但分大阵并未因此而涣散,刀光从四方八面卷到,凶毒无比,教人不禁想到此阵取名“分”,真是贴切不过。
朱宗潜看了一会,捏时刻,口中喝一声“左”。佟长白反应之快,不愧是一流高手。
钉锤呜一声横飞出去,击中一个黑衣人的胸口,他的钉锤立刻向别人击去,锤上的利钉带去了一片血肉四下飞溅。
如此残酷的扬面,连朱宗潜那么坚韧毅之士,亦不由得暗皱眉头。
他暗自忖道:“假如我不是调查得清清楚楚,深知这一批人马没有一个不是恶性重大,死有馀辜的话,此刻定必感到不忍而停止指点佟长白了。”
他仰天长叹一声,复又忖道:“老天爷已安排了我的命运是在人生各种争斗的第一线,是以也赋予我坚的性格,也给我得到绝世武功的机会。假如老天爷任我选择的话,我宁愿要那一种命运呢?是平凡而安全的生活?抑是这种冒险忙碌的生活?”
他想了一会,还没得到答案。佟长白已经忍耐不住,大吼一声,钉锤过处,一个黑衣人应锤飞开老远。
但他身上也中了一刀,鲜血涌现。这一来激发起佟长自的凶恶之性,厉声喝道:“咱非宰了你们这些小子不可。”
佟长白这句狠话说得可笑得很,只因事实上倘若他能杀得死对方,不说出来更上算些,免得对方迫成困兽之斗。
若然没有这等力量,说也是白说,反而显出他空口说白话,毫不实在。
朱宗潜微微一笑,心想老练奸狡如佟长白,一旦暴怒,也就说出真话了,当下朗朗长啸一声,引起佟长白的注意。
接着连喝出“前、左、右!”三声。
佟长白钉锤应声疾出,砰砰砰三响过处,敌方又减少三名。
朱宗潜只停歇一下,又喝道:“后、左、后!”三下。
钉锤呜鸣破空之声更是劲厉刺耳,黑衣人竟又连死了三名。
这时对方只下九人,佟长白身上除了胸口受伤,涔涌出血迹之外,竟不曾沾一点。
可是对方的九人却满头满身俱是自己人飞洒的血肉,情状惨酷可怖之极。
他们都不禁心塞嘻落,一则朱宗潜已经是他们黑龙寨的克星,心理上饱受威胁。
二来这佟长白凶名极盛,更在他们之上,他那一股凶狠的杀气,早就压倒了他们。
三来宋炎已不知去向,似是已被朱宗潜杀死,他们已失去了首脑,当然军心散乱。
是以本来九人还可以布阵御敌,在这等情势之下,竟大大溃乱。佟长白怪吼连声,左一锤右一锤,顷刻间又击毙了四名。
朱宗潜发觉那佟长白的钉锤杀人之时,特别显得残酷可怖。当下不忍再看,跃上屋顶,放眼四望。
他此举十分突然,连他自已也没有想过。正因此故,他一跃到屋顶,便彷佛瞥见对面的屋上似是有人影一晃而隐。
假如他没有服过“紫府禁果”,目力大异往昔的话,决计瞧不见这一晃的人影。
但因此亦可以反过来推测出这条人影,必是一流高手,武功造诣决不下於自己。绝不会是活骷髅宋炎。
朱宗潜何等机警,明知急急扑过去,也很难再见得到那人蟚影,倒不如装作不知,徐图良策对付。
他在屋顶上呼吸着较为新鲜的空气,极力不去想及底下的惨状。
不过佟长白怪吼之声仍然往他耳中猛送,一听而知他杀得十分痛快,正在肃清战场。
过了一会儿,佟长白吼声忽住。
朱宗潜道:“都杀死了是也不是?”
佟长白道:“当然没下一个,不过咱还要检查一下,若有尚未断气的,咱再补他一下。”
又过了一阵,佟长白跃到屋顶,满意地道:“痛快,痛快,你可曾杀死他们的头儿?”
朱宗潜道:“惭愧得很,竟被他使诡计逃掉了。”
佟长白张大了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他那种惊奇和不能置信的表情,使得朱宗潜也感到不好意思。
他道:“我等你收拾了残局之后,才开始寻觅那。”
佟长白伸出蒲扇般大的巴掌,拍拍他的肩头,道:“咱现在可有点喜欢起你来啦!咱知道你是忍受不住罢才的场面,才跑到这上面来的,对不对?”
朱宗潜并不隐讳真相,点点头道:“是的,其实我前后两次碰上黑龙寨人马,亲手所杀之人倍於此数。那时竟没有半点不忍之心,这一次倒是奇怪得很。”
佟长白道:“大概你不是这种材料,咱杀过不知多少人,从来没有起过不忍之心。”
朱宗潜缓缓道:“但你却看得透我的心情,这也是很奇怪的事,一个人自家不知怜悯恻隐为何物,懂得别人内心的这种情绪。”
他停了一下,又道:“你也评论得对,我不是大量屠杀恶人的材料,而你不管对方该不该死,都下得手,照理说你这种人在世上有害无益,但如今我忽然发现事实并非如此的绝对。例如我查出一批该杀的人,便可以请你去执行,以这种最后手段阻止他们为恶作孽,因此只要把你的才能用到正当的情势之中,你便能对世人有所贡献了。李白说:天生我才必有用。这话当真不假。”
铜面凶神佟长白哼哈一声,心想:“咱若是长久与你这种人混下去,真不知会变成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但他没有说出来。
两人一道跃下去,先拔起那口长刀,费了不少气力,然后把柱上门完全打开。
朱宗潜向他低声道:“我下去查看,你在这儿守着。但要注意的不是这儿,而是四下的屋顶。”
他的话蕴含着深意,佟长白顿时又精神一振,晓得话中大有文三,说不定他是暗示沈千身赶到。
朱宗潜消失在柱内道之后,佟长白假装凝神望住那道门,其实全身都警觉地注意着四下的动静。
只片刻工夫,他忽然有所警觉,好像有人潜迫到附近。
事实上并没有任何声响,这只是他们这等一流高手自己训练出来的一种超感觉的感觉。
假如朱宗潜没有提醒过他,决计不会觉察出这等异样之感。
他迅速地转动脑筋,霎时已想出一个诡计。当下挥手踩脚,喉中发出低低的咆哮声。
此是他的手绝技,常常使人误以为他是个暴燥凶恶之人,并无心眼,而事实他是个极为狡谲多计之人。
他表示等得十分暴燥不耐,然后向门内叫道:“朱宗潜……。朱宗潜……”
柱内没有回声,他搔搔头,低吼一声,便挤入柱内。门关了起来,把他的身形遮没。
第十三章
其实他不但没有滑坠下去,甚至没有让那道窄门完全关闭。还留下一条细缝,得以窥见走廊的一切。
可惜位置不对,假如能见到整个院落,那就最理想不过了。
过了一阵,一条人影映入他眼。使得这个大恶人为之极感兴奋,运足目力从缝隙中望去。
虽在黑夜之中,仍然瞧出那人中等身量,肤色白,大约是四旬上下的年纪,面貌很普通,没有什么特徵,虽在无人之际,仍然泛着满面笑容,给人的印象是达观和气。
他身披长衫,外加一件黑短褂,胁下挟一把黑色绢面雨伞。
佟长白忖道:“这的相貌似是江南人氏,一身装扮是商贾,但当然不是真的买卖人。
咱先前竟查听不出他的声息,可见得这武功极是高,万万不可忽视。”
那人笑眯眯地站在走廊上,四下打量了一会,目光转到院落间,很有兴趣地望了片刻。
他的笑容不知不觉之中流露残忍满足的味道。
但佟长白没有察觉出来,只是一味寻思此人是谁?何事来此?
看他行动有点鬼祟,不敢现身出来相见,可知必定有什么图谋无疑。
假如换了朱宗潜,一定可以从他笑容的意味转变而推测出许多道理。
但见那人突然跃下院落,身法甚是古怪,快逾闪电。
佟长白不禁一怔,忖道:“此人跃出以前,竟没有丝毫迹象,谁也不知道他会有跃出去的动作。若是动手之时,便很易遭他暗算了。”
他赶快推开门,挤将出去,急急跃到台阶上,放眼一望,院落中只有那二十馀具体,那个商贾模样之人已失去蟚迹。
他登高四望,也没有发现那人蟚迹,心头感到一阵迷惘,心想:“假如他是冲咱和朱宗潜而来的,则此刻既是不见了我们,定必设法追查。但他却到那儿追查?应当设法弄开这柱子的门,跟蟚查究才对啊!”
他正在发楞之际,朱宗潜早已从邻舍出去,迅速奔向褚宅。
在柱子下的道之中,他查见了一些血迹。却一望而知对方尚能飞奔,是以每一滴血迹相隔甚远。
他大吃一惊,赶快飞奔出道,从邻宅跃到街上,便急急奔往褚宅。
他怕只怕宋炎怀着满腔怒恨,迳赴褚宅,见人就杀以忿。
朱宗潜这才略为放心,张望一下,记得褚玉钏说过,她的祖父母俱健全,由祖父母以下,共有六个儿子,都娶妻生子,全部住在这座深院大宅之内,她乃是四房长女,应当住在那儿呢?
他根据自己猜想,找到一处院落,认为此处应当是四房的地方,便飘身落地。
忽见东首一间上房内似是尚有灯光,连忙跃离院子,绕到后面窗户外,一窥之下,但见一个美貌少女坐在灯下,手中着一卷书,但桌上又有女红等物。
朱宗潜微微一笑,忖道:“她定是睡不着,所以女红消消遣,但定不下心,所以又取书阅看。不过,看这情形,她仍然不能定心看书呢!”
当下伸手在窗户上轻弹两下,褚玉钏惊讶地凝目向后窗望去。
她虽是在这等情况之下,仍然显得十分雍容华贵。
朱宗潜低声道:“我是朱宗潜。”
她轻呀了一声,满面喜色,奔过来打开窗户。
朱宗潜站在窗外道:“请你先熄灭灯火。”
褚玉钏如言做了,回头只见朱宗潜站在外面,顿时明白他是因为房内没有灯火,所以不肯进来。
她姗姗走到窗边,藉星月微辉,用神地打量这个美男子。芳心中禁不住泛起阵阵幽会的兴奋紧张和喜悦。
朱宗潜说道:“在下屡次连累姑娘,实在抱歉得很,本来早就想踵府拜谢相助之恩。但由於迭连发生无数事故,以致一直没有法子抽身。”
他这么一说,反而使褚玉钏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感觉到他们之间距离甚远,似是无法接近。
她一点也不怪朱宗潜连累到自己,即使是上一次被黑龙寨之人捉了去,几乎送了性命,也没有丝毫后悔。反而觉得很喜欢为他而忍受了这一切危难麻烦。
但她怎能向他说:“我很喜欢如此。”
她是有教养的千金小姐,懂得含蓄,并且以容忍为美德。在许多情形之下,她一定得抑制自己的感情,决不能表露出来。
她微笑道:“朱先生言重了,些须小事,何劳挂齿。”
两人这么一客套,可就显得更为生分疏远了。
朱宗潜道:“今晚大闹贵府的佟长白兄,乃是在下所指使。因为黑龙寨那一人在贵府周围窥测,图谋不轨。在下接得消息,推测他们今晚就将下手,大为焦急。
因为贵府长辈甚多,在下若然求见姑娘,未必就能如愿,且将惹起物议。更谈不到进入贵府设伏防御敌人之举,再说贵府人多族大,万一防范不周,以致让那些凶手们伤了府上之人,岂不罪大恶极,所以唯有使用那个方法,惊扰贵府,使黑龙寨之人无法下手而延期,在下趁这机会,寻觅他们的巢穴,一网打尽。”
褚玉钏一听今晚那人果然不出所料,真与朱宗潜有关,当下颇为欣慰地微笑一下。
她当真想不到这桩事后面,竟潜伏如此巨大祸劫,现在虽成过去,但听起来仍然不禁直冒冷汗。
朱宗潜又道:“黑龙寨的凶手们都没有漏网,独独逃脱了那个首领宋炎,就是上次那个像一具骷髅似的恶人,在下急忙赶到此间,查看情形。瞧起来他似乎没来过,这倒使在下甚感莫测高深了。”
褚玉钏想起宋炎的像貌,不由得打个冷颤。
不过心中又感到相当安慰,忖道:“他一定认为我与一般女孩子不同,才会把实情告我。”
“在下本当即行展开搜索,但又怕一离开贵府,便发生惨剧。这真使我感到十分棘手的难题。”
褚玉钏芳心中陡然充满了感激,想道:“他竟肯跟我商量心中的难题,可见得他并非不把我放在心上。亦可见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并不太远。”
她鼓起勇气道:“你可不可以在这儿暂住几天?”
朱宗潜瞿然道:“这倒是个没有法子之中的法子,有时候这种守株待兔的笨拙法子,反而收到奇效呢!但在下第一步先得把佟兄藏起来,教敌人查不出他的去向。
第二步我在贵府之内,,尚须略作安排,以便一旦有警,立时可以得知。”
他先去办第一步,回到体纵横的黑龙寨巢穴。
见到佟长白道:“我非设法先杀死宋炎,以除后患不可,希望你能失蟚四日,然后我们在南门外官道上见面。”
佟长白板住面孔道:“咱在此地人地生疏,如何能失蟚四日之久?除非你替咱找到地方藏身。”
朱宗潜笑一下,道:“随便找一处秦楼楚馆,醉他几天,岂不是一切都解决了?但须得先付足银子,否则定会传扬出去,全城皆知。银子我这儿有,这法子你瞧走得通走不通?”
佟长白一怔,道:“咱从来不近女色的……。”
他沉吟一下,才又道:“不过到那儿醉上一大场,是个好主意。咱已经好久没有痛痛快快的喝酒了,就这么办,四日后咱在南门外官道上等你。”
朱宗潜迅即回到褚府,这一次不再避嫌,一迳进入褚玉钏的香闺之内。
褚家在洛阳乃是世家望族,既富且贵,规矩甚大,府中婢仆如云。他们在黑暗中促膝而谈,别有一番滋味。
褚玉钏向他说道:“你走了之后,我独自在想这件事,觉得除了利用一些下人之外,别无他法。”
朱宗潜道:“这是极好的办法之一,你打算怎样手?切记不可漏了咱们的密才行。”
褚玉钏道:“我一向对待各房的仆婢很好,他们有事,几乎都找上我,求我关说讲情。
所以我有把握在各房布置报警之人,但问题是告警的方法,怎样才能迅速传递?这是一个十分棘手的难题。”
朱宗潜想了一阵,说道:“我虽是全然不知你在家中的情形,我是指你与家中各房的关系以及你的地位等情况。但是我敢断言的,便是以你的胸襟才识,一定已博得全家的尊敬,最重要的,莫过於令祖父对你的赏识。假如我说得不错,这件事须得设法使令祖父出头才行。”
褚玉钏在黑暗中微笑一下,忖道:“他和我虽然只见过三面,但倒像是多年的知心老友一般。”
当下道:“我在家中与各人都相处得很好,特别是家祖父。但我用什么法子才可以说得动他老人家出头呢?”
朱宗潜道:“明天早上,你去对他老人家建议,应当聘请两个护院师傅,以防宵小侵扰。他如若认为可行,你便接提出一个办法,就是在各房设置警钟,每房各定暗号,如此那一处有警,敲动警钟,护院师傅及家仆都一听而知在某处发生事故,立刻赶去,不致延误。
此举不但可以防盗,并且在平日有什么事故意外,须召人相助,警钟一敲,家人都知道了,亦甚安全便捷。”
褚玉钏道:“好极了,谅祖父一定采纳。”
朱宗潜道:“他老人家一旦赞成此见,你就不要再行多说,立刻出去吩咐管事之人,到市面购买一批小型铜钟,分悬全宅各处,此举不无假冒令祖父之令以行事之嫌,而也是无可如何情形下,从权应变之道。铜钟购备妥当,你还须化点时间训示各房院的婢仆,一有事就令依照暗号敲钟,当然警钟数量越多越妙。”
他们就此决定下来,於是开始商量这几日朱宗潜如何藏置。
问题只在白天,若是普通的情况之下,他只须每夜到达褚府便可以了,但目下对方乃是极为毒辣凶狠的黑龙寨,可就不能只是夜间防备了。
褚玉钏知道只有一个地方可供藏匿,便是她闺房之内。但要她说出口,可就不免有点难为情了。
她沉吟了一下,终於鼓足勇气,道:“你可以在我这儿躲起来,三五日不算很长的时间,大概可以保持密。”
朱宗潜乃是过来人,深知这等富贵之家,婢仆如云,谁也不能保持任何密。
此所以她只说三五日之内没有问题。
但过了三五天,他巳经离开了。这个密传扬开去,不久,褚家的亲友都会晓得这件事。
他们将在人前背后,议论小姐收藏一个男人在闺房内的事情。
她的名誉从此遭受到无法弥补的毁伤,她的将来,大概也因此而发生极大的改变了。
他不能不替她考虑这一点,不过,话说回来。假如宋炎潜袭褚府的话,目标一定是褚玉钏,然后才祸延别的家人。
所以他不留在此地则已,如若留下,定须在她的闺房中,才是万全之策。
情势如此,他虽是智谋绝世,亦无可奈何。
当下道:“我们尽可能保持密吧,让我瞧瞧。”
他在内外两个房间查看一遍,发现竟没有一处可供藏身的,即使是那个用布幔遮起来的角落,里面放置便桶,这等地方亦不能藏身。
因为褚玉钏不免会有些姊妹嫂嫂等人进来,她们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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