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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珠楼主_拳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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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来两骑均是恶霸手下得力武师,一见主人受伤,全发了急,一个伤重胆怯还未动作,一个外号九头狼的,已将手中暗器先朝疯子打去,人也跟踪纵起,拔刀要斫。谁知所发钢镖打在疯子身上,全都震退落地。前面那个看出不妙,轻悄悄挣起想要上马,一面随同九头狼大喝〃杀贼〃。
  疯子本朝赵荣春发话,一听两恶党呼喊,似恐惊动村人,忽似转风车一般朝那两人卷去。说也奇怪,疯子身材不高,这时手上还举着两个大人,不知怎的,人影和旋风一般快得出奇。老好还未看清,那两武师已被点倒在地,跟着便将赵荣春放下,低语了几句,刚把背后所绑女子解下,打开包裹,取出口中所塞之物。那女子刚一跪地哭喊,便被止住。疯子又问了几句,便将恶霸抢来的妇女扶上了马,也不管这三人,便往来路驰去,疯子紧随马后,越走越快,晃眼无踪。
  老好胆小怕事,恨这三个恶人,也不知他们死活,不敢出看,正在为难,恐怕地方上死了人,明日受地保恶气,又被连累,心正打鼓,忽见两个和尚由小路上飞驰而来,快要走上官道,离那三人也只三四丈远近,相隔颇远,虽未看清面目,照那短打扮,一望而知寺中僧徒,心疑方才三贼号叫之声引来,当地离善法寺还有两里来路,怎会听见?
  念头才动,隐闻远处嘘的叫了一声,两个小和尚立时惊退,藏向树后,跟着便见疯子步行如飞,带马赶回。因是九十月天气,三更将尽,来去两路都是静悄悄的,前村相隔尚有半里多路,共只号叫了两声,并未将人惊动。
  疯子走得极快,转眼到达,朝三恶贼身上一捏,均能开口。自知不敌,凶多吉少,同声哀求起来。疯子先朝那两个武师说了几句,倏地转身一掌,赵荣春应手立毙,声息全无。二武师跪在旁边,吓得动都不动。疯子便将先那一床被单放在地上,把恶霸赵劳春尸首包扎起来,绑向马背之上,再朝二武师低语了两句,令各上马。九头狼受伤最重,连马都上不去。疯子还扶了他一把,仍是一左一右,把死人夹在中间,牵马同驰。疯子跟在身后,同往赵庄那面驰去,由此无踪。
  老好虽觉此举大快人心,疯子应该把这三贼一齐除去,如何送尸同行?赵庄恶奴打手甚多,岂非自投死路?一面又防事情闹大,附近的人难免牵连受害,正在床上转侧不安。天明以前,忽听墙外有一女子口音,低呼:〃秦老好,昨夜的事不可宣扬。〃惊起一看,人已无踪,残月寒星中,瞥见入寺小路上有一条瘦小人影一闪,并非疯子。隔了些日,只听人说赵庄二相公日前暴病身亡,庄中正在大做法事,除善法寺近年与城内外施主富户断了来往,寺中僧徒专一清修耕种,不肯再应法事而外,连汝南府的两座大庙全都请到,热闹非常。预定七七四九天道场做完方始下葬,不知怎的,初七还未做完,老庄主忽又停止,那两武师由此无人再见,因其平日强横,也无一人知他真相,暗中均觉奇怪等语,由此疯子也不再见出现。
  去年冬天,又听寺前的人暗中传说,这日夜里闻得狼嗥之声甚急。那人胆子甚大,恐将所养的猪吃去,拿了一柄铁锹偷偷出看,因听狼多,雪地又滑,不敢远出,掩在门外暗中戒备,忽见一个无头无脑的怪物往寺后一带驰去,先听狼群颇多,怪物过时业已停止。守到天明,赶去一看,雪地里到处都有血迹淋漓,靠近官道一面倒着两只死狼,都是头脑抓裂而死。再约了些人,顺着血迹赶往寺后一看,死狼更多,前后共有十来只,死法也差不多,只有一只最大的裂为两片,像被猛力撕碎,余均伤在头上。狼的前额最坚,不知怎会抓裂?俱都奇怪,正要往后搜寻,寺中僧徒忽然赶出,对众人说:〃昨夜闹狼,全已除去。〃也未说是何人所杀,只将死狼分与众人,并嘱:〃不要向外传扬。
  如今官差贪暴,万一来讨狼皮,又多骚扰。〃那人刚向和尚说起发现怪物之事,便被止住,引往一旁,暗中警告,说那怪物十分厉害,虽然无故不会伤人,终恐无知激怒,不愿你们常来寺后走动便由于此等语。
  老好因和那人多年相识,偶在无意中谈起,虽不知怪物和疯子怎会住在一起,都是那么厉害。素来忠厚胆小,事不关己,村人又常听和尚背后嘱咐,除几个相交多年的老人外,连附近村镇的人都不知道此事,寺中僧徒更是本份,从来无人留意。当日因见郝济是个忠厚少年,对他那样照顾周济,心生感激,一听人住寺后,又是初来不知底细,寺后一带已有数年不去,郝济有心探询,人更谨细,又未明言住在寺后菜园之内,只说同一长辈住在那里,欲以种菜为业,寺中和尚都未见过,老好只当由外新搬来的村农人家,不知底细,见寺后有的是空地,也许不听和尚劝告,住在那里,恐其无知,遇险受害,郝济再用话套话,便全问了出来。
  郝济本就觉着寺后一带必有隐情,再一回忆法勤所说之言,越发心动。初意所说疯子,定是前数日连来几次、吃掉所备酒菜的那个怪人,及至细一盘问,形貌身材又与月下所见的黑影不符。虽然疯子,所穿衣服十分古怪,但是身材较矮,头发蓬乱,乍看不分男女,有人听过,说话却是女音,声低而急,从不与人对面说话,人多之处决不出现,偶然有人见到,也都远望,等到跟踪往看,人已不见,看去走并不快,不知怎的追他不上。因有一次见他发疯,满地打滚号叫,沙石乱飞,无人敢近,因其发疯时都在无人之处和树林里面,从未侵害过人,常时采了草根树皮走过,都在夜里,也不乞讨,人都见惯无奇,喊他不理,有那心好的人,加上好奇之念,想送食物与他,即便勉强迫上,他也口中怪叫,摇头不要,一面抓些树叶满嘴乱塞,力大无比,手和铁抓一样,多么坚厚的树皮,手到即碎,日久看惯,也不诧异。来到本地半年之后,便难得见他出现,加以日夜颠倒,谁也不再对他留意。
  只有一次,听说那两个可怜他的好心人相继发了一点小财,日子越过越好,别人均未留意。老好因是睡眠太少,常在深夜之间,见他在月亮地里往来走动,不时摇头叹气,后又发现杀恶霸时,远望身材比前见矮小,想起可疑,曾向那两人探询。均是变色吞吐,推说经商所获。老好知这两人忠厚农民,不过去往镇集上买点粮食,并未经商,虽料与那疯子有关,回忆前情,不敢多问,也未再对人说。到了当年春天,忽见疯子又在月下出现,另外还有两人,穿得十分整齐,俱都朝他礼拜,似有什事,苦求不已。疯子始而不理,后来稍微说了两句,那两人便自喜极,拜谢而去。第二日早起,发现炕床上多了一块二两来重的银子,至今没有敢用,也无他异,只觉最后一次所见,人似高大了些,始终不解。因其满头白发蓬乱,有时连脸也被包没,像个老疯婆,自从二月半未次出现,虽未再见,据老好的估计,仍在当地,不曾离开,想是不愿老好看破他的踪迹,另有走动之处等语。
  郝济听完前情,心疑怪人不止一个,许有前辈高人隐居在此,假装疯狂掩饰形迹,便留了心。六月间的狂风暴雨说收就收,片刻全住,云睛天空,清光大来,雨后凉生,天已不早,方才乘凉的人均已回家安睡,道旁低洼之处虽然积有不少雨水,急溜乱窜,路上沙土却被雨水测净,反比平日干净好走。惟恐寺后有事发生,挑了所买酒菜,踏着雨后月光,往回赶去。走进小路不远,见到处清光朗照,月华如霜,沿途草树上的水还未干,吃月光一照,不时闪动起万点银辉,大片林野和刚洗过一样,充满清新之气,野风阵阵,暑热全消,方觉凉爽舒服,脚底走得更快。
  眼看走上前面一片斜坡野地,越过坡角,由树林中穿出,便是寺前土坡,忽听道旁仿佛有人说话,定睛一看,原来一株大树之下有一两尺高长的石条,上面毛茸茸现出一幢黑影,定睛一看,正是初来寺中第二日所遇那个五六月天气身穿极厚衣服,身材臃肿、头蓬如鬼的怪人。想起法勤和老好先后所说的话,疯人形貌身材虽然与此不符,但是此人形迹一样诡异,尤其这样热天,别人赤了膊还在喊热,他却穿着这样厚的臃肿衣服,两次相遇均在夜里,分明有异,不由心中一动。正悔日前粗心,第一次遇见此人曾觉奇怪,如何忘记?未告法勤还有可说,方才老好业己提到疯子,竟忘探询。有心攀谈,又想起法勤的警告,惟恐生出枝节,心中寻思,脚步便慢了下来。那株大树恰在去路旁边,人已快要走到树下,是否向其交谈,主意还未打定,忽见对方把头微抬,那一双亮得惊人的怪眼已迎面射到,双方目光正对,由不得心中一震,脱口赔笑道:〃老人家可能赏脸,容我请教两句么?〃说时,怪人业已起立,乍看动作还是那么缓慢,仿佛有病神气。
  郝济眼尖,记性又好,业已看出对方满头乱发与满面胡须纠结一起,一双怪眼精光炯炯,使人望而生悸,不敢与之对视,先坐树荫之中,形貌装束虽极丑怪,因与所闻疯人不同,还拿不准,这一起立,吃月光一照,人影投到地上,正与那日夜里有一枚山枣打中穴道时,由头旁飞越过去那个怪人影子一般无二。心虽一惊,因觉对方连扰了自己好几夜的酒菜,并无恶意现出,那三只大西瓜也许是他所送,当夜多半有心相见,等在这里,非但不怕,心反高兴,又见对方动作极慢,全没想到别的,哪知〃老前辈〃三字还未喊完,猛瞥见对面形似一团茅草的满头蓬乱的须发里面嘻着一张阔口,两只怪眼注定自己,仿佛不似怀有好意,心方微动。
  说时迟那时快!就这怪人面容微变瞬息之间,眼前人影立时电一般急迎面逼来。郝济料知不妙,想要后退已自无及,当时只觉身上一紧,连肩带膀宛如上了一道铁箍,休想挣扎分毫,那手法之巧妙灵速简直出人意料,无论如何用力挣扎均被制住,不动还好,这一用力,箍得更紧。郝济从小熬练,能够举牛过顶,本有极强大的气力,便是家传武功也非寻常,到了怪人手里竟似丝毫无用,被他夹起就走。
  郝济先用一根树枝挑了酒菜,初见怪人时为表恭敬,刚刚放落想要请教,无端被擒受辱,四肢夹得生疼,始而急怒交加,正想喝问,猛一回忆法勤所说,觉着好心去换恶意,天底下无此情理,此人如想伤害,前数日死活俱都在他手内,也等不到今天。念头一转,猛触灵机,话到口边又复止住,索性不再用力挣扎,看他如何。初意双方素无仇怨,怪人又吃过自己酒菜,这等行为出乎情理,十九有心相试,到了他家,放下再说,就有误会,也讲得明白,决可无害,便由他去。果然松了许多,先当所去必是庙后土崖那面,谁知走得颇远,业已越过两处坡陀田野,虽然偏在庙后一角,并未往土崖一面走去,同时愉窥怪人,非但神情狞厉,头上乱发也是黑色,并有络腮胡须,与老好所说女疯子不同。正越想越奇怪,觉着怪人果如所料,不止一个,人已穿到寺后侧面人家坟地里面。
  怪人随即立定,先仰面向空狂笑了两声,郝济看出那是一座古坟,立处旁边有一掏空的墓穴,约有半人多高,月光斜照,仿佛内里颇深,心方奇怪,暗忖:莫非这个墓穴便是他的住家不成?猛觉身子一紧一松,已被怪人塞向墓穴里面。骤出不意,里面深达丈许,比出口高大得多,有大半截中空,深居地面以下,如非身法轻巧,几乎跌了一个筋斗。借着月光一看,里面地势平坦,并还干净,因是一座极大的古坟,当中隆起,出口上面遮着整块大石,方才大雨并未侵入,坟旁凹地上虽有积水,里面却是干的,只是空无所有,虽当怪人有意试他胆力,荒郊深夜遇此怪事,对方动作形态又是那等诡异,由不得生了戒心。稍一缓气,觉着四肢酸痛,怪人力气大得出奇,比自己要强得多,动作那等神速,万一翻脸为敌,非但打他不过,逃也艰难,这等荒凉所在,呼救也听不见,再说也无用处。
  接连两个念头转过,耳听怪人在外碟碟怪笑之声凄厉刺耳,分明真个疯狂,不是假装,力气偏又那大,不禁胆寒起来,忙即掩往洞口。探头朝外一看,怪人仰面向天,正在手舞足蹈,作出种种凶恶之状。越看越不似有好兆,正在惊疑,觉着对方真是一位前辈高人,我一个未成年的幼童,也不应无缘无故这等欺负恐吓,意欲冷不防纵将出去,向其质问:素昧平生,何故如此?说理便罢,否则,和他捉迷藏也似绕树而逃,真要不行,此地虽然偏在寺后,相隔菜园不过两里来路,寺中僧徒不会不知怪人来历,他们和师父交情深厚,决无坐视,虽然违背规矩,当此危急之时,也就说不得了。
  心念才动,忽见怪人把身穿衣服相继脱去,动作之间又不像是疯子,最后把上半身全露出来,刚看出怪人前后胸横着一条条的黑影,身材虽不甚高,人却粗壮,与老好所说疯子形貌迥不相同,又见怪人脱衣时节还像一个常人,等到上身衣服脱光,忽然双手抓紧头发乱扯,面容立转悲愤,似在想什心事。
  郝济看出了神,又见对方没有来犯之意,一心盼望对方故意试他胆力,成见未消,当时也未纵出。不知怎的一来,怪人面容突然惨变,倏地把头一抬,望着空中明月,一声极难听的悲吼怒啸过处,重又状类疯狂,双手朝空乱舞了几下,突由腰间拔出一柄寒光耀目的匕首,朝着自己作出拼命之势,浑身乱抖,须发怒张,刺猖也似,颤巍巍逼将过来,动作甚慢,仿佛仇深恨重,刚将仇人擒到,又是狂喜又是悲愤,蓄足全力迎面扑来,待要残杀报仇,得而甘心之状。
  郝济才知一点也未料对,身已落在一个极厉害的疯子手中,休看人疯,一身本领依旧高强,动作虽慢,实则用了全力,相隔两丈,这一片地面全在对方手和耳目笼罩之下,行家眼里,一看便知来敌封闭严紧,一丝不懈,除非本领比他更高,无论如何纵起,均休想逃出他的毒手,明已凶多吉少。这一惊真非小可,一时情急心横,正待猛窜出去与之一拼,刚将身边常带的两支钢镖取出,暗中用力,还未纵起、忽听有人急呼:〃里面的人不可妄动!〃声才入耳,怪人也似突然警觉,怒吼一声猛扑过来,来势快到极点。
  郝济再想纵起,决来不及,心中一惊,正待避开来势,等其冲进洞内,然后乘隙窜出逃走。就这身往下缩、时机不容一瞬之间,两条黑影一东一西,长蛇也似,已当空飞舞而下,恰将怪人当头套住,由此拉紧。怪人越发暴怒,就在两索对拉之间,连声号叫,腾掷起来,带着两条套索满地乱滚乱迸,一纵便是一两丈高下,无奈两头拉得太紧,挣扎无用,景奇是套索不粗,看去只有两三个活扣,怪人那大气力本领,竟挣不脱。隔不一会,东面一头套索似被什东西系住,只剩一头还似有人拉紧,随同怪人跳掷,丝毫不肯放松,跟着便见东面走来一人,朝着怪人前额和背心上连击两掌,人便跌坐地上,不言不动,套索立时松开,西面又跑来一个少女,哭喊了一声:〃爹爹,怎的不听师父的话!〃便被先那一人摇手止住,随由身边取出一物,塞向怪人口中,一面点手,喊郝济出去。
  郝济见先打怪人的也穿着一身多而奇怪的衣服,头发蓬乱,言动却和常人一样,又是女音,果与秦老好所说疯子形态相似,才知这男女长幼三人均是一家,只不知先见怪人那高本领,为何这样疯狂?在此三四年内并未有人受害,当夜偏和自己为难,视如仇敌,心中不解。看出后来二人决无恶意,疯子又被止住,一则好奇,又想探明底细,结交请教,忙即应诺赶出,刚刚走近,喊了一声〃老前辈〃,等要礼拜。疯子本似神志昏迷,坐在地上,少女正在代他捶背,低声慰问,忽然起立,将手一伸。郝济恐他又疯,吓得忙往后退,双手已被抓住,心方一惊,疯子已先笑道:〃你这娃儿真好!这样怕我,你是当我真疯了么?〃
  郝济见他和好人一样说笑,面容虽然丑怪,神情却颇和善,方才所见决非假装试人,同时看出他前后心一条条的黑影均是伤疤,两膀前胸的皮肉,有的竟似整块被人削去,便方才老少二女用套索将其绑紧,也都神情紧张,决非做作,因那套索细长坚韧,所套之处并还留有两三圈深陷筋肉的勒痕,如何转眼之间,口气神态全不相同,心正奇怪。
  先将怪人打跌的是个白发老女,已从旁接口道:〃他这一年只发一次的疯病业已过去,我和他女儿每年今日俱都担心,想尽方法防备,因其力大异常,本领又高,差一点的人决制不住,又是无药可医。为寻断根的药,隐居在此已经数年,好容易将药寻到,用心培养了两年,准备将这疯病治好,不料因他近一二年不曾犯病,稍微疏忽,又正代他炼药,忘了上次朋友所赠的药,至多管得两三年不致犯病,尤其他被仇人阴谋暗算遭难之时,正是这几天月明之夜,逃时又遇狂风暴雨。先因他往你那里连扰过三次酒菜,最后一次被小徒知道,恐其犯病伤人,还跟了去,小徒陪他吃完回来,再三劝告,他还力言实是昔年所受苦难太深,常时嘴馋,虽然偷吃了你的东西,早晚必有酬报。你此次投师习武的事,前日我们三人业已知道。他还有点用意,是以暂时不能明言。昨日提起,还曾力言他极爱你,决不误伤好人,也决不再寻你叨扰,只此为止。我们见他神志越来越清,还在高兴,没想到他因听小徒说昨夜寺前发现你的仇敌踪迹,瞒了我们溜往暗助。
  本是好意,不料一场大雷雨竟会将他;日病激发。
  我师徒虽已惊觉,偏又被他暗中避开。这时人还未疯,自看不出。心疑人往镇上客店探那两个恶贼,跟踪赶去,以致相左。等到天晴雨住,忽然想起今夜正是他最苦难的时候,又有雷风暴雨,恐生变故,匆匆赶回,四寻无踪,正在愁急,忽听那狂笑之声,便知不妙。小徒当先赶来,人也被我看见,忙即回洞取来套索灵蛇丝,隐伏一旁,为想使他发泄上一阵,医治起来更较容易,所以等了一会。难得你这娃儿这等胆大镇静,非但没有敌意,并还看出他是失心疯狂,并非恶人,藏在洞中不曾逃出,使我师徒少费许多心力,他也不致伤人自伤,真个一举两便,再妙没有,直到他拿了昔年仗以逃难的一把飞刀向你扑去,你才准备抵御,就这样你还是不曾先发。这等胆勇而又稳练的少年我真少见,难怪单三把你看中。
  〃我师徒本已决不管别人闲事,经此一来,也由不得改变初念。你无形中帮了我们大忙,只等服药之后,不久他病便可去根。虽然今夜几乎误伤,这时夜静更深,如非样样凑巧,被你将他的病触发,他病不会容易除根,好得这快。换上一人,便不被他吓死,也必残废,甚而两败俱伤。这样再妙没有。有许多话此时不能明言,你对别人也不可提起。我们名姓你师父多半知道,暂时叫他不要对你说出,可代转告寺中老和尚,他虽是昔年帮凶,念在他平生只此一件错事,又是受人蛊惑,无心之失,看在你师徒份上,不再与之计较。他师徒如敢向外泄露,却非要他的命不可。你自己只管放心,相见有日,到时自会寻你。我料你师父必因我们底细全被识破,恐智明为我所伤,特意假装未归,人却藏在以前秃贼地室之中,也许另外还约有人,你回寺不久便可相见。暂时言尽于此,如我料得不差,今夜之事你师父多半晓得,此时已在后园等你询问。转眼天明,快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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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暑夜杯觞谈往事 廿年薪胆痛深仇
 
  疯子望着郝济,满脸均是愧容,听完前言,连说:〃师姊说得不差。方才神志昏迷,请你不要怪我。〃郝济看出师徒三个均是前辈高人,又听师父早已回寺,越发惊喜,连声应诺。见那少女,却是一身寻常黑衣,人颇英秀,身材却不甚高,望着自己,面有愧容,仿佛不好意思,一面代怪人穿上那身臃肿的衣服,目望郝济低语道:〃爹爹从此病好,这一身气人的瘟衣服就无须乎再穿了。〃
  郝济看出老女号称疯子,无非衣穿得多而褴褛,头发蓬乱,别的并不怎样。男的一个自从醒转,便由少女将那好几件皮棉衣服代他穿上,这样热天,竟会面有寒色。因对方一再催走,知道天明将近,不愿被人看破,一面又惦记着师父,匆匆拜别,一路穿林越野,往寺后赶去。快要到达,忽听身后娇呼:〃郝兄留步。〃回顾正是少女,另外两人一个不见,忙即回身相待。
  少女见面,匆匆低语道:〃那三个西瓜是我由别人那里取来,因我爹爹吃了你的酒菜,不好意思,想使你尝一尝新,见了你师父不要提起。如已对人说过,最好嘱咐一声。
  我父女今日十分感激,将来遇机,〃我必帮你一个小忙。爹爹和师父见你头都未回,并未窥探我们踪迹,说你少年老成,甚是难得,将来必有好意,请回去吧。〃郝济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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