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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孤剑-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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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中却笑道:“陈兄一言中的,兄弟甚是佩服,不过陈兄仅以片语之得,即能据而推断,实令兄弟有些不解?”

  陈其天见两人果然得到是“玄机遗谱”,心头大是激动,但表面上却装得若无其事一般,淡然一笑,道:“南宫兄文才武功,誉满江湖,但二十年来了无声息,若非参研武功奥秘,或是探寻像‘玄机遗谱’这等前古奇书,当今之世,什么天才地宝,能令南宫死耗费廿年大好岁月,心甘情愿地埋首深山,不理尘事,以此而论,我想南宫兄当不会疑兄弟是捕风捉影,胡乱猜测了吧!”

  他这番话虽然说得有些牵强,但对方却不由得不信,北岳逸叟蒲玄,这时忽然似有所感地说道:“陈兄,你我同为武林正脉,不是外人,常言说得好,拾得之财,见者有份,假如陈兄有兴,我们不妨同事参研,而且上面所载,全是甲骨文字,兄弟对陈兄文学修养,一向佩服,此事如得陈兄参加,事半功倍,当可预期,不知陈兄意下如何?”

  言来诚诚恳恳,仁至义尽,无如现在的陈其天,已远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廿年前的“妙手诸葛”,他现在握有七绝庄的强大实力,他存有横扫武林的野心,他要解除“沧浪二友”对他心灵深处的威胁;全部的心愿,都指望在“玄机遗谱”上,一旦面临事实,岂能容二三者参与?不过心中虽已起了独占的念头,但他表面上仍像无动于衷的样子,北岳逸叟话一说完,他便故作拂然的说道:

  “蒲兄这么说来,就未免太小看兄弟了,所谓‘见者有份’之语,那只是对一般见利忘义的小人而言,兄弟虽不敢妄比君子,但自信亦非小人;况且,此书既是落在宝山中,蒲兄得之,理所当然,再说,南宫兄费了廿年的心血,兄弟不过因缘赶巧,教兄弟就这么不劳而获,在二位虽是一番盛意,但兄弟却不敢承情;至于上面所载甲骨文字……”

  说到此处,倏然一顿,似有意又似无意地扫掠了两人一眼,接道:“南宫兄博通古今,学究天人,凡是道上的朋友,谁个不知?蒲兄满腹经论,胸罗万有,‘三山’‘五岳’之中,何人不晓,慢说区区几个甲骨文,即使是更为深奥的象形文学,也决然难不住两位,是以兄弟对蒲兄所请,实在不便接受!”

  他这番话,言来情实理正,大义凛然,只听得两人肃然起敬,由衷暗赞道:“此事若换了旁人,正是求之不得,如今我们诚意相邀,他却拒而不受,看来神州二贤的为人,果是与众不同!”

  其实两人那里知道他已存独占之心,这番话不过是以退为进,使两人在心里疏于防范,他才好骤然下手!

  只听北岳逸叟哈哈笑道:“陈兄既不肯接受,兄弟不便相强,不过……”

  陈其天忽然一正脸色,截断话头问道:“蒲兄可是怕兄弟走漏了风声,引起别人的强取豪夺,两位自信虽然不惧,但总觉有些麻烦,是么?”

  北岳逸叟仿佛被他点破了心思似地,闻言只觉脸上一热,讪讪笑道:“那里那里,兄弟岂敢以此相疑,只不过觉着陈兄这等襟怀,令兄弟感到惭愧罢了!”

  陈其天庄容正色的说道:“二位尽管放心……”

  一语未毕,突地两眼圆睁,精光电射,凝注在那藤萝蔓垂的山石上,神情显得甚是机警的大声喝道:“什么人隐身暗处?何不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

  此话一出,蒲玄、南宫彦两人,以为他发觉石后有人窃听,脸色同时一变,不自觉齐齐转过身去!

  这时双方相距,不过八尺左右,两人做梦也没想到他已起这等凶心恶念,骤下杀手!待到掌势近身,躲避已然不及,但闻两声闷哼,双双被掌风震的飞出一丈多远跌落在地上!当场死去!

  陈其天眼见两人中掌倒地,知道大功告成,多少年来的心愿期望,即将从此得以实现,心头这份欢喜,自是不可言谕,当下纵身一跃,飞落在北岳逸叟身边,定神一看只见北岳逸叟脸色惨白,嘴角鲜血直流,手触鼻头,虽还气息未绝,但已状若游丝,离死不远,再伸手在他身上摸了一遍,竟是空空如也,一无所有;心知“玄机遗谱”必是在南宫彦身上,连忙转到“乾坤神剑”旁边,蹲下身子,动手探摸。

  但他心中明白,两人身具武功,各有专长,如单以剑术而论,蒲玄比“乾坤神剑”毫无逊色,谈到内家修为,则南宫彦比“北岳逸叟”要深厚许多;是以他判断,蒲玄既然气息未绝,南宫彦伤定然较轻,因此他虽然急于摸索“玄机遗谱”,但却不敢贸然出手,怕的是遭来对方的“回光返照”,临死还击!

  他一面运功戒备,一面小心翼翼的查看,那知事实却出了他意料之外,南宫彦伤得竟比“北岳逸叟”更重,此时早已脉膊停止,气息断绝,双目紧闭,僵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如在平时,这种出乎意外的情形,他定然要疑念重重,仔细查看,但他此刻沉稳的心机已为即将得到“玄机遗谱”的喜悦所激荡,他以为适才双掌发力,南宫彦中的是右手重掌,因此较北岳逸叟受伤较重,故而先死。

  他心中这么一想,戒心立除,凝聚的功力便已无形中散去,忙不及待的右手一触胸口,发觉怀中果有一件似是书册之物,当下探手入怀,准备取出;哪知就在此时,南宫彦忽的死而复生,挺身坐起,只听一声大喝,接着两手齐出,两股强烈的掌风,疾向他前胸撞到!

  原来南宫彦适才中掌倒地之后,并未真的死去,他之所以未被陈其天看出蹊假,乃是由于功力深厚,身受重伤之余乃自提聚了最后一口真气,停住呼吸,闭死穴道,佯装死去,陈其天在大意疏神之下,果然被他瞒过。

  陈其天戒心早除,再要运功来抗拒他这等快如电光石火的突然袭击,那里能够,闪避不及之下,结结实实的挨了南宫彦两记内家重掌!当下只觉血气翻涌,喉头发甜,一阵头昏目眩,人便随着南宫彦击出掌势,蹬!蹬!蹬!……倒退了七八尺远,一屁股跌坐地上,晕厥过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等他悠悠醒转,神智略清之后,已是夕阳街山的傍晚时分。他缓缓站起身子,纵目四望,但见北岳逸叟仍自僵卧原地,南宫彦先前躲卧之处,除了一滩已呈紫黑的血渍外,人已鸿飞冥冥,不知去向!

  这一来,陈其天不禁又急又惊,惊的是南宫彦修为之深,简直就出了他想像之外,在毫无戒备的情形下,中了自己一记内家重掌后,不但犹能提聚真气,闭穴装死;而且在反击自己后,犹能带伤离去!

  急的是“玄机遗谱”未能得手,反而树下这等生死强仇,如果此事一旦宣扬出去,势必轰动江湖,招来恒山派的全力报复,以及各大门派的声讨,那时不旦一切想望难成,只怕今后天地虽大,再也没有立足这处了!

  好个“妙手诸葛”惊急之下,居然心神不乱;在他想像之中,南宫彦虽已离去,但决然走不了多远,因为自己在被他反击以后,迅即晕厥倒地,当时不用说再受身有武功之人袭击,便是普通人的一拳一足,也是承受不住,南宫彦当时既没有将自己性命结束,显然已是力不从心,而南宫彦之所以尚能负伤离去,不过是借着残存的一缕游丝,期冀在油尽灯熄之前,找一个隐密藏身之地;现下自己只要循着离去的方向路线,不出数里之外,一定可以找到。

  他心中想念既定,立时放眼四望,瞥见那滩紫黑血渍以外,另有一滴滴的血水,歪歪斜斜的顺着那藤萝满布的高大山石,直向右边一条丛树杂生的小径延伸过去,当下从怀中取出两粒药丸吞服,再略为调息后,便循着滴有血水的小径搜寻过去。

  走完这条小径,又转了两个山弯,地上血渍已逐渐稀少,在一条修竹掩映的夹道之前,血渍完全不见。

  这时,天将人夜,暮色苍茫,他定了一下神,顺着来道望去,只见这条夹道长约百丈,尽头处隐隐似有一栋房屋,并从那屋中,透出一丝半明不暗的昏黄光亮。

  陈其天暗暗侍道:“此处修竹夹道,尽头又有房屋,南宫彦廿年来谢绝江湖,莫非就是为了探寻‘玄机遗谱’的下落,隐居在此处不成?”

  心念既定,当下双掌护胸,涌身疾射,有如一缕轻烟,迅快无比的闪进屋中!

  脚落实地,神光电扫,只见靠壁处一张木桌上,燃着一盏油灯,灯光荧荧,昏黄暗淡,一个白髯覆胸的老叟,仰面朝天地横躺在对面一张木榻上。

  南宫彦?胸覆白髯,一身儒装,不是南宫彦是谁?

  只见他目闪凶光,嘴角狞笑,望着躺在木榻上的南宫彦冷哼一声,似向对方发话,又似自言自语地沉声说道:“不管你是真的还是假装?陈某人先赏你一掌再说!”

  右手遥空劈出,直向躺着不动的南宫彦击去。

  掌风到处,南宫彦被震飞起五尺多高,因是横榻而卧,恰好一头在墙壁上,当场脑壳碰裂,血雨横飞!

  死了,他再也没有顾忌,急步走去,手抓领口,运力一扯,嘶的一声,儒衫裂成两半,翻来复去的搜了一遍,陈其天直如冷水浇头,顿时凉了半载,原来“书”已不在了!

  “书”呢?藏起来了?藏在什么地方?

  他双目凝光,缓缓地扫了屋内一眼,只见这间房屋,约有三丈见方大小,四壁用青石砌成,室内陈设极为简单,除了一张木桌,两把竹椅,以及靠壁一张卧榻外,再没有其他物件。

  南宫彦会把一册耗去了他廿年大好岁月,结果仍因它而丧生的奇书,藏在这如此简陋的屋里吗?不会吧!以他的心机见识,定然判断得出我清醒之后,自会循着滴在地上的血渍,找来此地;与其把收藏在此处等我搜寻而去,何不当时把它毁掉?当时既没有把书毁掉,而他又强聚残存的一缕游丝,竭尽所能地奔来此地,显然,这屋里定有他足可负托之人了!

  这人是谁?朋友?还是门下弟子?啊!想起来了,听说蒲玄老儿有一独子,另从名师学艺。对了,是他,一定是他,只有他这等身份的人,才堪当南宫彦的如此重托!……

  陈其天想到此处,复又暗自忖道:“此子得书之后,为了避免自己的追寻,一定会远走高飞,离开北岳,投奔别处可资倚靠的地方……”

  他心中沉吟一阵,忽的想起一个人来,暗道:“是啦,隐迹天南五华山中的神医李子丹,不是南宫彦同门师弟么?一定是投奔五华山去了!此去五华山遥遥数千里,以自己的脚程,不难在途中赶上。”

  他乃心机沉稳,智谋远虑之人,虽然自信能在中途追上蒲玄的儿子,但他仍异常谨慎的郑重行事,一来恐怕路线判断错误,使眼看即可成擒的鱼儿漏网;再者也怕别的武林高人闻风抢劫,而自己独力难支;是以,他当夜离开北岳以后,一面日以继夜的兼程南下,一面则以七绝庄的特别通讯方法,调集庄中以及属下七院可能赶到的人手,齐会荆襄,于是,便在荆襄地面引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夺书风波,七绝庄便也因此一举而震撼江湖。

  陈其天虽然在荆襄地面未能得手,但他夺书的意志却是毫未动摇,于是,他在从北怪口中,得到“玄机遗谱”可能留在寇公奇隐身之处后,便又带着属下七位院主,由浙南经荆襄,赶赴“沧海钓芦”。

  可是,他这里雄心万丈的志在必得,但冷桂华却已生心海意的顿萌退意,她自在那荒林古庙之中,于杀害李子丹、蓬壶禅师,酷刑烤逼李兰倩,没有得手后,忽然天良发现,觉得自己不能一错再错,应该及此回头,痛改前非;尤其在被薛寒云成擒之时,她眼看着亲生爱女,人已出落得姿容高华,武功也有了意想不到的成就,益发觉得自己这样乱作非为恣意胡行下去,其后果实在太可怕。

  于是,她在被神蛛教搭救脱擒以后,便决心以戴罪之身,做几件有益武林正义的事项,稍减罪孽,略赎前愆……。以上这段因一时无心之错而走入歧途,继为了贪婪现实而甘心沉沦下去,最后终于良心发现而猛然回头,廿年来的恩怨往事,冷桂华沉痛的幽幽倾诉,无我大师入神细听,真个是言者不堪回首,听者感概系之,不觉漫漫长夜消逝,窗上已露曙色。

  无我大师等冷桂华说完后,立即步下禅床,一面吩咐室外的小沙弥打点吃食,一面日宣佛号道:“冷施主在目前这等风云紧急的重要当口,能以武林苍生为念,迷途知返,回头向善,实乃中原武林千百生灵之福,贫僧忝掌少林一脉,先向冷施主致谢……”

  说完双掌当胸,合十为礼。

  冷桂华似是想不到这位德高望重的禅门高僧,竟然对自己突施重礼,一时不禁急得张惶失措,赶忙站起身来,正待欠身还礼逊谢,无我大师却已慈目朗睁,两道湛然神光望着她继续说道:

  “承冷施主这等看重贫僧,将廿年恩怨坦诚相告,如有用得着贫僧之处,但请明言无妨,贫僧虽不敢保定能帮主冷施主完成心愿,但亦当尽力而为……”

  冷桂华忽然幽幽一叹,庄容接道:“大师不要误会,我罪孽深重,天道难容,对于生死之事,早已置诸度外,是以我此来并无挟恩图报之心,也没有要求大师保全的意思,只希望大师能在一适当时机,将此转告几个关系之人,罪妇就心满意足了。”

  无我大师轻诵了一声佛号,安慰的说道:“冷施主别如此说,此事穷本溯源,归罪‘紫衣神童’,冷施主为事实牵引,情形不同,受环境逼迫,怎有怪得?再说,白玉尚且有瑕,人生谁能无错?老讷认为:生来修正之士,不一定就是真正的善者,猛然回头的浪子,方为万金不换的伟人,只有你冷施主这等勇于改过之人,才更能赢得别人的由衷敬仰,衷心感佩……”

  他微微一顿后,又道:“是以贫僧想来,冷施主今天这种孽海口头的风范,不但在生的管二侠、薛姑娘会寄与深深的同情,不记前愆;便是那已死泉下的薛大侠,如果英灵有知,也会原谅冷施主的过错!冷施主放心,此事包在老衲身上!”

  他乃领导中原武林的一派宗师,德高望重;对人行事,慈悲为本,正直无阿,既不妄贬,也不谬赞,是以一言一行,虽不似金科玉律,但影响所及,却也异常深远,现下他对冷桂华这么道来,虽然全是慰赞之言,但也由此可看出他的内心,对此事已作了什么打算?

  冷桂华闻言之下,愁容顿敛,泛现出一片湛然的光辉,当下婉然一笑,盈盈地欠身说道:“这等麻烦大师,罪妇这里先谢了。”

  无我大师合掌还了一礼,道:“是非善恶,天道不爽,冷施主苦海回头,自应登岸重新。”

  说着忽然回头长眉微蹙,叹息一声道:“不过陈大侠这等执迷不悟,一意孤行,贫僧虽与他交谊颇深,但到时只怕也照顾不到,难得为力了……”

  冷桂华同陈其天虽不是正式夫妻,但已生儿育女,有廿年的肌肤深情,闻言不禁心头酸楚,悲痛难过,可是自己一再苦口婆心的殷殷相劝,他不听也是没有办法,当下凄苦的说:“大师请不必为他烦恼,天意如此,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几点伤心泪珠,已然顺腮而下。

  无我大师也是唏吁慨叹,黯然不已!

  就两人说话的这阵工夫,两个沙弥小僧,已端来两份素食,冷桂华匆匆用罢,正待起身告辞,无我大师忽的眉头一皱,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冷施主今后行止,不知可否见告?”

  冷桂华道:“我已离庄数日,想先回去看看。”

  无我大师摇头说道:“贫僧愚见,冷施主还是等过了中秋,再回去比较妥当!”

  冷桂华乍听此语,猜不透他话中含意,怔然说道:“请大师见示禅机?”

  无我大师正容说道:“冷施主前番在耸云岩所作所为,绝难逃过几个老怪的眼下,假如他们一旦存心……”

  冷桂华似对此事早有成竹,未等无我大师说完。立即接口说道:“承蒙大师指点,冷桂华当牢记心头;不过我以为他们为了顾全大局,不到中秋会后,或不致对我下手,而且,我想趁这数月时间,切实了解一下庄中的布置,到时为大师与赴会武林同道,略尽一点心力!”

  无我大师暗暗忖道:“久闻‘追魂秀士’齐南强,学通古今,才博六艺,对先天奇数,星卜易理,无所不能;尤以机关消息,土木建筑之学,更是天下独步,七绝庄既在他精心策划,缜密设计之下建造起来,必然是巧夺造化,层层埋伏,若不明了内情,中秋赴会之时,只怕步步凶危,不知要杠送多少人命?如今能得这么一位强有力的内应,倒是可以免去这种非武功所能解决的顾虑了……”

  冷桂华见他沉吟不语,问道:“大师可是觉着我先行回庄,还有什么不当吗?”

  无我大师摇头叹道:“冷施主料敌判势,那有什么不当?不过贫僧总觉得冷施主为了我们去担风险,有些过意不去!”

  冷桂华一整脸色,肃然说道:

  “大师说那里话来,此事表面上虽只是七绝庄与武林各派冲突,但严格说来,实无异黑白道的主力决斗,尤其自神蛛教插足进来后,更隐隐形成了中原与西域的霸业之争,一个应付不当,势必道消魔长,演成江湖浩劫;事关武林正义,冷桂华以戴罪之身,漫说不一定会遭到风险,就是真的有什么不测,那也是为中原武林千百生灵而死,死亦无憾!”

  义正词严,慷慨悲壮,帼国红粉,豪迈须眉!

  只听得无我大师长眉耸动,朗宣佛号道:“冷施主激烈壮怀,义薄云天,贫僧如能躲过中秋劫运,定必将此事宣扬中原武林同道……

  冷桂华本等他话完,抢着接口说道:“冷桂华不过以戴罪之身,略尽一点心力,怎敢当在师这等殊遇。”

  说到这儿,豪气飞扬的玉容之上,突然笼起一抹黯淡的哀愁,感叹一声后,又自另起话题,继续说道:“中秋大会时,不知大师对本庄之人,打算如何处置?”

  无我大师一派掌门之才,自然听得出她话中的含意,当下庄容正声的说道:“此次中秋之会,壁垒分明,双方动手,定然各出绝学求胜,事关生死,谁也不会让谁,若在阵仗这上,除非是老衲亲身临场,手下有情可循,否则贫僧纵有相助之意,只怕也是力不从心,照顾不到!”

  冷桂华略一沉吟,问道:“假如不是在阵仗之上,或者尚未出手而双方胜负已分呢?”

  她望着老和尚等待答复。

  无我大师慨然答道:“网开一面,定不赶尽杀绝!”

  冷桂华忧容顿敛,欣然笑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她似言不由衷,微微一顿后,接道:“琦儿受她父亲指使,身为庄主,几年来所作所行,殊多不义,尚望大师看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饶她一命!”

  无我大师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道:“冷施主放心,对于今媛,老讷自会设法保全。”

  冷桂华忽然柳眉一颦,脸上泛现出一片毅然神色,道:“大师可有现成的纸笔?”

  无我大师见她一脸坚毅神色,知她忽讨纸笔,定有大用,立刻吩咐沙弥小僧取来纸笔,送到她的面前。

  冷桂华握笔沉思,大约沉吟了一盏热茶工夫,她才似有所得的握笔挥毫,只见她玉腕展动,笔走龙蛇,忽快忽慢,倏写倏画,时而圈圈点点,时而线线条条,直到把一尺许见方的宣纸书满,并又详加注脚,再仔细看过一遍,觉出没有错误后,才自递给无我大师,道:“本庄里外布设,大致如此……”

  一语未了,窗外突然响起一声阴恻恻的冷笑!笑声尖锐刺耳,听得人心神震颤,毛骨悚然。两人脸色大变,无我大师迅快把图样揣入怀中,朗声发话道:“何方高人驾临敝寺,恕贫僧不能大礼相迎!”

  他这里话声刚落,忽听两个沙弥小僧连连惨叫,接着一条人影,有如幽灵鬼魅般的闪进室内!

  蒿山,位居五岳之中,是名播天下的佛家圣地,也是领袖中原的武林翘楚;寺院成百,僧侣上千,和尚们个个深谙禅理,人人精通武学,为防宵小混迹,绿林骚扰起见,明面上虽没有刁斗戒备,但暗地却是关卡重重,守护森严,外人如要登山,除非得到守山之人允准接带,否则若要自恃武功,不论是明闯暗探,那就休想前行半步,擅越雷池!

  可是,适才窗外发笑之人,却有如天际神龙,从空而降;非唯越过了守山的层层关卡,并自无声无息地到了掌门方丈的静室外面,而令室内两大高手毫无所觉,单凭这份超绝的轻功,就足以震撼人心,威慑武林!

  老和尚虽武功精纯,修为已到喜怒难见形色的绝高境界,但至此也不禁悚然动容,一脸铁青!

  冷桂华更是惊的面如死灰,几乎连气也透不过来!

  这不过刹那间的事,无我大师强慑心神,闪目疾视,只见来人五短身材,一身葛衣,青布包头,黑纱罩面,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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