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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剑凝霜-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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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床,他倚靠在壁根下,左右坐着两名壮实的和尚。前面,有八名盘坐在蒲团上的老
少僧人,全用平静的眼神盯着他,似有所待。
  “这是什么地方?”他突然问,瞥了众僧一眼又道:“那一位大师给小可服下的治伤奇
药,定是疗伤圣品。”
  “施主已两次服下疗伤圣药千斤丹,这种丹只消受伤的人有一口气在,定可药到伤除,
三五天便可下床了。施主受刑不轻,而且饥渴过度,惊惧与疲虑交熬,精气神耗损过距,贼
去楼空,因此三五天恐怕依然难脱床席。”一名中年僧人说。
  中间安坐的和尚慈眉善目,笑道:“敝寺位于山林深处,且在夜间,施主极为安全,尚
请放心。”
  “哦!那么,是大师将小可救来的了,小可尚未向诸位大师道谢呢!”
  “些须小事,何足挂齿?施主尚挺得住么?”
  “药是圣品,小可已感到痛楚已经消失。小可姓南名鸣,走方行医为业。访问大师如何
称呼,此地何名?”
  “这儿是金乡县城东五里金莎岭广化禅寺………”
  “哦!小可记得有一位师父在小可人城时,曾经……”
  “那是敞寺的弟兄。”
  “弟兄?”他讶然问。
  和尚知道失言,淡淡一笑不加解释,往下说:“贫僧释悟净,是本寺住持。有关东陵镇
劫车的事.施主可否坦诚相告。”
  他用目光在和尚脸上搜寻可疑的神色,弄不清对方话中的含义,避重就轻地说:“劫车
事与小可无关。请问大师,小可冒昧请教,昼间劫囚车救小可的那些戴头罩的人是不是贵寺
的大师?”
  “是的,贫僧为了救你,师弟们一死一伤,冒了极大风险。”
  “大师为何救我?”
  “呵呵!就算是出家人动了慈悲之念吧。”
  他淡淡一笑,说:“依那次救小可的情形看来,贵寺的大师们似乎对小可并无好感,不
然便不至于将小可击昏方才带走。”
  “有两个女人出头干预,她们的艺业骇人听闻,事已急,为恐施主误会,因此击昏带
走。事非得已,施主休怪。”
  “小可不明白,大师为何冒此风险将小可救出,为何?可否见示。”
  “贫僧已经明白表示了施主是冤枉的。”
  “大师是否太过信任小可了。”
  悟净渐渐不耐,神色渐变,说:“施主不嫌问得太多了么?”
  “小可确是糊涂了。当然,小可不是不知感思的人,救命之思,不敢或忘,容困后
报。”
  “施主在东陵镇逗留多久,在商家混了多少日子?”
  他心中急感困惑,略一沉吟,问:“大师认为小可是商家的人?”
  “你否认?”
  “大师错了。”
  “哈哈哈……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咱们别在兜圈子说话了。”悟净大笑着说,接着脸色
一沉又道:“”你不是下手劫车的人,但却是商大爷的眼线。““大师这话从何说起?”
  “只因为你失风,所以商大爷不得不派人至金乡放出不利于你的谣言,要假官府之手来
口,因为他们知道必须牺牲你方可平安。接着派六安五虎中的三虎,明里劫囚车救你,其实
却想乘机奖你置之死地,这就是三虎为何不救你出车的原因。”
  “大师……”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贫僧救你是有用意的。”
  “请教。”他定下心神说,心中已有三分明白。
  “像商大爷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阴险泰山贼,跟着他怎么有好结果?”
  “小可不是商大爷的人?”
  “呵呵,那么,你是想偷商大爷的藏金库的人了,恰好被车把式看出你的底细,三方冲
突,商大爷占了上风,对不对?”
  他叫中疑云双起,笑道:“大师似乎在套话哩!何不开门见山谈谈?”
  “但不知施主是否有诚意了。”
  “小可当然是有诚意的,大师到底知道些什么?”
  “商大爷的藏金窟,那就是贫僧将施主请来的原因。”
  “哦!这……”
  “施主不会说不知道吧?”
  “如果小可说不知道呢?”
  “那……我相信你不会,因为你不是个糊涂人。”悟净的话中含义,昭然若揭,说当然
好,不说就麻烦了。
  他心中一动,笑道:“在小可确知能分多少之前,要命你拿去好了,小可不可能供手奉
送的。”
  悟净大喜,欣然问:“见者有份,大家均分。
  他为人机警,立即打定主意,要装就装像些,不能透出破绽,摇头道:“大师的办法,
不合规定。”
  “依你之见……”
  “三份均分,我一你二。你人多,见者有份我岂不吃亏?”
  悟净用目光向同伴们征询意见,众僧皆阴笑着点头首肯。
  “好,依你。”悟净奸笑着说。
  “一言为定。”
  “藏金窟在何处?”
  他呵呵地笑,说:“大师等几天好不好?三分之一的得主不亲自出马在场,还像话
么?”
  悟净也知他不好对付,不再追迫,问道:“那家伙的藏金,到底有多少?”
  他心中冷笑,放出钓饵说:“多少小可不知道,反正仅是镇西南的寨墙下那座………
懊!据小可所知,仅是珍玩、手饰和珠宝,就有七个五斗橱珍藏盛放。”财迷心窍的悟净心
中狂喜,心说:“好小子,不怕你奸似鬼,到底嫩得很,你终于透露口风了吧?慢慢来,你
总会吐实的。”
  心中是这样想,口中却说:“我知道那家伙在泰山做贼期间,曾经洗劫过三批香客,珠
宝丰盈,金银如山。两年来弟兄们明查暗访,可是,那家伙确是精明,就找不到机会探出他
的藏金窟来,目下有你相助,妙极了,你有何神通,居然探出眉目来的?”
  “呵呵!别忘了小可是走方郎中,谁要是不供给一些小可要知道的消息,他的病保证每
况愈下。小可倦了,可否让小可安静些?伤养好了之后,小可在金乡还有一些小事料理
呢。”
  悟净挺身站起,大笑道:“哈哈!你的小事我明白,放心啦,贫僧保证替你提前办好。
师弟们,走!”
  说走便走。艾文慈本想问原委,却又忍下了,心说:“见你的鬼,你知道我要办的事是
什么吗?”
  其实他所指的小事,是想找机会再去找姜定远,说明在东陵镇所发生的事故,想要姜定
远速至完州传信,希望兖州分店速至济南府把巨无霸卞腾蚊找来,查个一清二楚水落石出。
  和尚们走了,窗外两个神秘的黑影也悄然隐去。
  中都领府的车马,在金乡逗留不走。
  云都尉岳琳一群男女.在金乡与城武之间往返奔波,在官府的协助下,四出探查逃犯南
鸣下落。因为白狼套劫囚的血案,已在三天前被发现了破碎的囚车,并且挖掘出被仓卒掩埋
的尸体,方知死囚已经脱逃。I血案如山,金乡的郭大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看来,他这
项乌纱帽摘定了。。
  晃眼便是十天,已经是七月中旬的最后两天了,劫囚血案消息毫无,找不到丝毫线索。
府城派了同知大人前来坐镇,可苦了那些巡捕差役,三天一比,两天一追,一个个都成了丧
家之犬。失了魂的行尸,到处乱间碰运气。
  囚犯的下落犹如石沉大海,音讯全无。
  终于,同知大人走了,临行留给郭大人两字:候参。
  七月二十,距鬼门关闭关之期尚有十天,中元节超度亡魂的馅火未熄。当夜,郭大人弃
职潜逃,失了踪。大概是怕府大人参他的罪,革他的官。
  艾文慈的伤养得差不多了,是时候啦!
  广化禅寺曾来了几批公人,少不了搜查一番,交待众僧留意陌生人,留下南鸣的图形,
要众憎抓住这位要犯解官领赏。赏银甚高,白银一百两。
  夜间,寺附近经常有鬼影出没无常。但所有的僧众,皆不曾发现鬼影。
  这天人幕时分,文文慈正在秘室中整理他的金针盒,一名僧人匆匆进入,行礼道:“南
施主,方丈有请。”
  他收好针盒,笑道:“有劳了,请大师领路。”
  僧人领着他出房,直超寺后的宝塔,一面走一面说:“等会儿施主便可看到奇景,但请
勿惊慌。”
  “什么奇景?”他讶然问。
  “天机不可泄漏,届时自知。”和尚笑答。
  “咦!到何处去,这里……”
  “塔旁有秘室,不必多问。”
  塔下闪出三名僧人,将他领入一条外面加草盖的地道,到了一座秘室,对面有两名僧人
相迎,不由分说,五个人七手八脚,将他扮成一个头发技散,身穿血衣,脸色灰白的怪人,
拥着他进入一座稍宽阔的秘室。
  踏入室门,他证住了。
  上首的长案后,坐着维妙维肖的阎罗王,左判官,右鬼王。下面的牛头马面,还有赤身
露体披兽皮裙的十六名鬼卒。案两侧,是刀山、油锅、炮烙柱、刑桩。全室热气蒸腾,没有
灯,只有火光,照得每个红蓝恶鬼更为狰狞可怖,火舌摇摇,火光跳动,显得每个鬼的脸部
乍明乍暗,益增效果。
  “这……”他骇然叫,立即戒备。
  上面的阎王说话了,是方丈悟净的声音:“老弟,请你来看看阴曹地府,咱们闹着玩,
审一审那酷吏郭青天。”
  这一带八间秘室,皆有暗门相通,室内藏春,共有三十余名鸳鸯燕燕。这些女人一个个
打扮得花枝招展,在外罩秘帘的暗门内向外瞧热闹,外面的人看不到她们,她们却可看到外
面的奇景。方丈早已交代过,准看,不准说话嘻笑,其中指定了五六名女人,听招呼发声学
鬼叫。
  谁也不知道这些莺燕中,有两个不属于她们这一群的陌生的女人。
  室内不准掌灯,谁也不知有人混入。
  艾文慈心中一定,含笑入室。
  阎王爷一拍惊堂木,凄厉地大叫:“带赃官!”
  铁链叮当响,两名鬼卒连拖带拉,拖入衣冠不整、脸色死灰的知县郭大人。
  “赃官带到,跪!”卒怪叫。
  “哎……呀!”郭大人如丧考妣地厉叫,不是跪,而是爬下。
  “带原告苦主。”阎王爷的叫声十分刺耳。
  两名鬼卒将艾文慈带人,如果他事先心理上没有准备,真会吓一大跳。
  郭大人狼狈万分地爬起,惶然四顾,脸上涌起无尽的困惑和恐惧;身躯不住战栗,看到
了艾文慈,心头一震,脸色大变。
  “哦!郭大人怎么也在此?”艾文慈木无表情地问。
  “你……你是……”
  “大人就不记得草民南鸣了?”
  “你是……是人是鬼?”
  “大人相信鬼神么?”
  “子不语怪、力、乱、神。”
  “但你问我是人是鬼,分明心中仍有鬼神。”
  “啪”一声响,阎王爷拍着惊堂木叫:“狗官,你得了兖州车店多少银子,胆敢贪赃枉
法,诬良为盗?”
  郭大人胸膛一挺,强打精神说:“本官为官清正,从不贪赃枉法。”
  “住口,月初你升堂审讯东陵劫车案,一无对证,二无赃物,你竟然一口咬定他是劫
犯,酷刑迫供,屈打成招,显然你接受兖州车行的贿赂,因此不惜知法犯法强入人罪。说,
你得了多少赃银?”
  “本官顶天立地………”
  “住口!从实招来。”阎王拍着惊堂木厉吼。
  “本官为官心存君国……”
  “拉下去下油锅,先炸他的左手食中二指。”
  三名鬼率拖死狗似的将郭大人拖至油锅旁,捉住他的左手捆住一根木棒上,食中二指前
伸,不容他动弹。
  “冤枉!冤枉……”郭大人挣扎着叫。
  “炸!阎王爷大喝,惊堂木最响。
  “嗤”一声怪响,焦臭味上冲。
  “啊……”郭大人狂号,突然昏厥。
  “一盆水把他泼醒。”阎王爷的喝叫声惊心动魄。
  “招不招?招不招?招……不………招?”
  郭大人威风全失,脸色死灰,干号着叫:“下官确是……”
  “招不招?”
  “且容下官分辨申诉……”
  “你并不曾给南鸣有分辩申诉的机会,本王爷一视同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容你分辩申诉。得了多少赃银?招来!”
  “下官……”
  “拉下去炸他的右手。”
  郭大人号啕大哭,声泪俱下地叫:“下官不……不曾收……收任何人的………”
  “炸!”
  鬼年如狼似虎,捆住了他的右手,尚未伸火锅中,郭大人魂飞魄散他叫:“我招!
我………我招……”声落,昏厥了。
  冷水又将他泼醒,上面的阎王爷冷笑道:“狗官!你知道滋味了吧?
  郭大人顶门上已走了三魂,爬伏在地哀声叫:“我……我……招……”
  “哼!不要你招了,你该明白三木之下,何求不得的意义了吧?”’“不………下官
并……并未用………用油锅……”
  “好,不用油锅,我们从头再来,就使用你的刑具。鬼卒们,准备荆条、夹棍、脑箍、
挺棍、火链、烙铁、鼠弹筝、燕儿飞、拦马棍、灌鼻椒……”
  郭大人瘫软在地,声泪俱下地叫:“我……我招……招了,我………我招………”
  “啪”一声暴响,阎王爷拍惊堂木,吼道:“还未尝到酷刑的滋味,招也不行。等你尝
到各种刑具的滋味后,再让你上刀山下油锅,动刑!先上荆条。”
  荆条,据说抽打时伤皮肉而不伤骨。官府审问犯人用刑,并不希望将人打死,因此规定
用荆条的用意,一是顾惜民命,二是恐防未获口供而犯人已死。荆条分三种,一是已判决行
笞刑的荆条,长三尺五寸,大头粗二分七厘,尾端减一分。二是已判决杖刑的荆条,长度相
同,大头三分二厘,尾端也减一分。三是问口供的讯杖,长度也相同,大头粗四分五厘,民
端减一分。答、杖两刑,规定只许打臀部。讯杖可打臀与腿。
  可是,酷束们所用的荆条,缠上了牛筋、竹丝、甚至加钉片,一杖抽下,皮开肉绽,甚
至可将人打死。
  这也难怪,朝廷中有一种专用来对付那些不听话贤臣的刑罚,称为“廷杖”,经常打死
那些不怕死的忠臣。地方官天高皇帝远,效法皇帝又有何不可?上行下效,失手打死几个平
民百姓小事一件。
  鬼卒们大叫一声,将郭大人拖倒,荆条落在肉臀上其声清脆,郭大人的号叫声却惊天动
地,凄厉刺耳。
  一名动刑的鬼卒一面打一面数,数至三十二下,郭大人声息仅无,昏厥了。
  一盆冷水将他泼醒,阎王爷怪笑着叫:“从实招来,从实招来……““我……招……”
郭大人虚脱地叫,爬伏在地起不来了。
  “好,夹棍伺候!”阎王爷兴高采烈地叫。
  夹棍尚未套上股骨,郭大人已像中箭的哀猿般狂叫起来:“杀了我吧!杀……了……
我……吧!”
  “没有那么便宜。”阎王爷冷冰冰地说。
  艾文慈到底心肠软,叫道:“够了,饶了他吧!”
  阎王爷哈哈狂笑,叫道:“活罪虽饶,死罪难免,下油锅炸了他。”
  “算了,这种人不值得跟他计较!”
  “咦!老弟台不是要在金乡办事么?不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要狗官的命么?”阎王爷
讶然地问。
  “在下所要办的事,与狗官无关,放了他算了。”
  “好,依你。”
  鬼卒们放了郭大人,郭大人瘫痪在地鬼叫连天。
  “不许鬼叫!”阎王爷大喝,接着厉声道:“狗官你听清了,过去的两年中,你只凭自
己的好恶,酷刑迫供为所欲为,不知冤死了多少无辜。
  今天,你可知道酷刑的滋味如何了吧?狗东西,你还未尝遍所有的刑具呢。如果不是苦
主替你讲情,今晚你将骨肉横飞。死刑已免,活罪难烧。鬼卒们,割下他的鼻尖,送他回县
衙,这辈子他再也不会草营人命刚愎自用了。”
  鬼卒们一拥而上,先把郭大人打昏,割下其尖拾了就走。
  县衙中为了县太爷失踪的事。闹了个满城风雨,乱得不可开交,大多数人以为他弃官潜
逃了。岂知第三天一早,公人们发现县太爷浑身湿淋淋,下身血肉模糊,鼻尖不见了,左手
两指脱皮红肿而发焦,昏睡在大堂的公案下。
  经过悟净方文自作聪明掳来知县处治的变故,艾文慈反而不好到城中找姜定远传口信
了。又休养了两天,不能再拖啦!
  寺中留下十余名和尚看寺,其他的和尚先一日出发,名义上是至各地化缘,离开县境各
奔东西,预定五天后在东陵镇南卧龙冈会合。
  悟净带了八名得力党羽,在次日晚间动身,带了应用物品,全扮成村夫昼伏夜行,向东
陵镇攒赶。

  …
   旧雨楼 扫描,xmwjw OCR  旧雨楼·云中岳《匣剑凝霜》——第二十三章 云骑尉碰壁 
云中岳《匣剑凝霜》 第二十三章 云骑尉碰壁   中都汤府的车马,已先一日抵达城武县,停留不走。
  兖州车行在城武的站店,委托西大街的鸿发客栈经营。客栈本身兼营短程的代步驮骑,
只有带货的骡子,和代步的小骡,专走金乡、单县、定陶、曹县。要乘车,须乘坐兖州车店
的车。带货的骡子由伙计负责管送,出租的小骡由客人负责,不须伙计驱赶。那些小骡只认
得所走的站头,客人付了租金,骑上就走,小骡不须鞭策,不死不活不快不慢往前走,客人
心急如果想赶两步,哪怕抽上百十鞭也毫无用处,抽得小骡发火,撒起赖来那就有得瞧了,
骡骑不成,只好乖乖走路,小骡到了站头,客人下了鞍各走各路,若欲小骡多走,那是妄
想。除了把骡宰了,你无奈它何的哩。
  鸿发客栈是当地颇负盛名的一家老店,也是首屈一指的够水准客栈,本身不但经营驮
运,也经营饮食业,酒楼设在店里,一切不待外求,客人只须住在店中,一切不虞疲乏,除
了大统辅之外,西院有一排上房。
  上房分三等,第一等设有套间。冬天,每一间上房皆有暖炕,这说明了店的设备相当完
善,足以接待达官贵客,事实上也如此,县太爷接待过的上级官员,便是以鸿发客钱做宾
馆,小官小吏则安顿在驿馆吃冷饭。
  中都汤府的车马,便是在鸿发客栈落店的,十二间上房,被他们包下了一半。
  他们落店后的第三天,午后不久,三十余匹健马载着三十余名骑士,到了鸿发客栈,他
们是来自兖州的好汉,领队的人,是兖州车店的店主铁掌卞纶。
  卞纶是巨无霸卞腾歧的堂侄,是个拳头上可以站人,胳臂上可以跑马的彪形大汉,年约
三十出头,古铜色的四方脸,有一双锐利精明的大眼睛,他练的是内家气功,一掌可劈断半
尺厚的坚石,可以隔纸碎砖。
  双臂有千斤神力,可以挽奔牛。总之,在兖州附近,他算是第一条好汉,马上马下十八
般武艺首屈一指,不作第二人想。
  鸿发客栈的店东姓荆名成排行第二,当地人尊称他为荆二爷,算是地方上的名人仕绅,
为人四海,甚得人缘。
  荆二爷治酒,替铁拳卞纷接风,店里的酒楼大有人满之患。
  酒楼分上下二层,下层是一般食客,上层是宴会之所,二楼的食厅宽敞;可容下二十余
桌酒席。分为厅廊,厅又分为前后厅。廊在厅的两侧,有墙壁隔住,那是带了内眷的人进食
的地方,有专设通道。后厅以屏风隔住,那是专为女眷进食的所在,男女泾渭分明,不相混
杂。那年头,女眷上酒楼的少之又少,即使有,也大多数是风尘女人,规矩人家的妇女,都
是将酒菜送至房内进食的,极少在大庭广众间抛头露面。掌灯时分,荆二爷肃客登上了二
楼,楼上备下了两桌盛筵。客人来了八位,主人这一面也是八名。楼下客人甚多,楼上除了
主人所设的两桌外,只有三桌食客,共有十二名老少,都是腰包里银子多多,付得起昂贵酒
席钱的爷们。
  有厢内灯火摇摇,可知其中一间有客人。但在食厅的人,如不打开厢房,便无法看到厢
内的人,而厢内的人,却可掀开一角窗帘觑看厅内的动静。
  酒菜送上,主客双方似乎皆心情沉重。
  酒过三巡,铁掌卞纶粗眉深锁,向主人荆成沉重地说:“荆二哥既然查不出头绪,那
么,咱们只好径自到东陵镇去查了。”
  荆成有点闷闷不乐,苦笑道:“兄弟亲自到东陵勘查十余次,所有的镇民皆众口一词,
指称不知劫车案的底细。两位在现场目击的案发生的人,所说与在县衙所供证的经过完全相
同,皆说与商大爷无关,委实找不出线索,看不出任何破绽。卞兄即使亲往勘查,恐怕也查
不出任何结果来,明查显然无效。”
  “那天县里派人验尸,荆兄是否在场?”
  “在,而是县太爷亲验,兄弟在一旁照料。”
  “可看出有何异处么?”
  荆成点点头,道:“唯一可疑的是,田福春致命的创伤在咽喉,一刀刺破气管,而无撬
动拖带的痕迹,如果是面对面交手,似乎不可能顺利一刀致命而无拖带撬动的状况发生。以
那位南鸣的身手来说,田福春比金乡姜兄艺业相当,怎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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