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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魔刃 作者:曹若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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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着身子的老太婆,满面皱纹,年纪已在七十岁开外。
  看这些人,没有一个像是暗中施放如此歹毒暗器的人,两人一展衣袖,只见那两枚银针,一人一枚,正钉在衣袖之上,取下一看,针上果然有着紧密已极的倒刺。
  伍中星一声冷笑,道:“是那一位朋友,在半空中赐咱们两枚银针,还不站起来答话?”
  舱中那几个人互望着他们,个个脸上全都显出迷惑之色,像是不明白两人在说什么,伍中星又道了一遍,仍是无人目答,心中怒极,一步跨进舱去,对那八个人,仔细打量了一眼,其中确是没有一个会武之士在内。
  心内疑惑不已,又上船去一看,那船上只是船家夫妇两人,俱是一脸正气,一望而知是正经人。
  伍中星不禁问道:“船家,这船上还有别人么?”
  船家愕然道:“没有了哇,全在这儿哩!”
  两人暗忖,刚才看得清清楚楚,那两枚银针,是迎面而来的。
  若不是由船上射出,难道还是由对面岸上,射过来不成了江面辽阔,少说也有一二里,就算是佛门第一高人,云南昆明筇竹寺主持,苦尊者,怕也无此功力!但是船上又确确实实,没有发针之人!
  两人心存戒备,船趁风势,航行颇快,不一会,便靠了岸,也别无他事发生,两人不等搭起跳板,便一跃上岸,直奔山顶而去。
  那金山只是兀立江山,看来形势险恶,实则并不高,若是放在五岳之中,怕只能算是一个小山头,两人轻功又好,自然毫不费力,便上了山顶。
  只见在寺院之后,果然有一个大石坪,那大石坪,面临长江,才一上来,便可听得江水拍岸之声,轰轰发发,只见那两个黄发人,已然以抱膝,坐在石坪之上,明明听到有人走来的声音,也不回头观看。
  伍中星来到和两人相距丈许处,回头一望,低声道:“年哥,咱们以阴阳掌法对付他们。”
  伍中年道:“当然!”
  两人肩并肩,又向前跨了两步,道:“两位朋友,我们已然赴约来了,为何还不起身?”
  讲了两遍,那两个人依然是你望我,我望你的坐着不动,其中一个,还张大了嘴,像是想讲些什么。
  伍中年首先看出情形有异,失声道:“星弟,这两人像是在这里被人点了穴道!”
  伍中星也已醒悟,道:“不错!今天的事情,确实太以出奇,定有我们目前所未能知悉的武林大事在内,咱们先周围看看,可别也着人家的道儿,将师傅一身英名丢尽!”
  两人四周一看,那石坪四面,除了些杂草之外,别无他物,而且高出在寺院之上,并无石阶可通,有丈许高的峭壁,学武之士,自然一跃可上,但寻常游客,要上来却不容易,因此大都只到寺院前面的那个石坪,便白算数。
  刚才那三个书生,正背负双手,在那石坪之上,踱着方步,仔细看了一遍,实在没有人。
  伍中星想起刚才在醉月楼上,着实被这两人,调侃得苦,他们被人点了穴道,自己虽不致于会卑鄙到趁机加害,但心中高兴,却是难免,一摇三摆,走了过去,“哈哈”一声,道:“两位怎么啦?在这儿参禅还是怎么地?”
  俯身下去,忽然发觉有异,惊叫道:“年哥快来!”
  伍中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忙转过身来,只见伍中星的面上,充满了讶异之色。
  伍中年心中也不免诧异,暗想星弟在这两人身上发现了什么,何以致那样奇讶?忙赶过去一看,也是一呆,原来才一走近两人身边,便闻得一股幽香,扑鼻而至,沁人心肺。
  同时,也发现那两人颈上肤色,雪也似白,和面上那种难看已极,青渗渗的颜色,大不相同,两人不约而同,一齐动手,向那两人的脸上抓去,果然,两只人皮面具,应手而起,首先散开子一头秀发,乌黑光亮,犹如黑色的软缎一般。
  接着,两人又是一呆,各自退后一步,原来揭去了人皮面具之后,那两个人,不但是女子,而且是美貌已极的年轻姑娘。
  两人的相貌,俱都差不许多,只是有一个在颊边,长着老大的一颗红痣,看来益增娇媚。
  伍氏兄弟见和自己争了半天,又约在金山顶上,准备和自己决一死斗,自己还曾暗打主意,准备将他们伤害之后,踢落江中算数的死对头,竟是这样年轻美貌的两侠姑娘,不由得脸红起来,伍中年跨前一步,道:“姑娘……”
  伍中星忙道:“年哥,先将她们的穴道解了再说吧!”
  伍中年点了点头,两人一齐向这两女子走去,运气于掌,各在两人肩头一拍。
  一掌拍下,便已将对方的穴道解开,两人刚想退开,突然听得两声娇叱,那两个女子身形一翻,疾跃了起来,伍中年只见眼前人影闪动,一只春葱也似的手指,已然点向自己的“天突穴”。
  那“天突穴”在喉结之下一寸六分,近璇机穴,再下一寸六分,为华盖穴,三穴息息相连,为人身要穴之一,那一点之势,又来得极是迅疾,手指划至,竟带起“刷”地一下,破空之声,大吃一惊,急忙一个“铁板桥”,上身后仰,对方那一指,点胸而过。
  刚才庆幸已然避过之时,忽然鼻端闻到了一阵异样的腥味,只见那女子纤手扬处,手上竟握着三尺长短,细才如指,通体雪白,自额起,至尾止,有七点红点的毒蛇,蛇信乱吐,已向自己面上舐到。
  伍中年刚使一个“铁板桥”使身子后仰,避开了那女子的一点,突然间一条毒蛇,已将挥到了自己的脸上,本来是万万避不过去的。
  尚幸他那一个“铁板桥”,使得十足,手可以触及地上,连忙手在石上一撑,双腿交替连环,两腿疾踢出去,只见对方身形身后一闪,唯恐她再有身么杀着攻到,已处下风,更不易避,就势身于一挺,弹起七八尺高下来,在半空中一个跟斗翻出,已然落在石坪之上,然而足沾地,便听得伍中星一声惊呼,道:“年哥救我!”
  定睛一看,不由得更是人惊失色。
  原来伍中星已然身在行坪之外,看情形也是刚一个空心跟斗翻出,但是急切问却;忘记了处身的地形,以致翻山之后,已然来到了石坪之外。
  伍中年兄弟情叨,也不顾得尚在石坪上的两个女子,会不会对自己不利,双手一滑,来到石坪边上,一面已疾解下腰带来,疾挥过去,道:“星弟抓住!”
  伍中星在半空中猛一提真气,竟然在刹那之间,身子在半空之中,停了一停,伸手便抓,但是他武功虽有根底,究竟未到出神人化的地步,这一停,不过是电光石火般,一刹那间的事,手臂伸起,离伍中年挥下的腰带,尚差两寸,一抓既然抓不到,再抓第二下时,身躯更是下沉,相差更远。
  伍中年在石坪之上,急得连忙涌身一跃,整个身子已在悬崖之外,只是左手抓住了一个石角,再次将腰带挥了出去。
  他若是第一次便如此的话,伍中星尚不难抓到衣带,但此时,伍中星人已下坠四丈有余,如何还抓得着?大叫道:“年哥,须为我报此深仇!”
  一个“仇”字尚在半空摇曳,一个浪花,高达数丈,卷了上来,便已看不见他的身子,等到那浪花退下之时,只见嶙刚山石,那里还有人影?
  一刹那间,伍中年只感到全身僵硬,左手紧紧地抓住那块石角,因为心中悲痛已极,不知不觉之间,已然用了极大的内力,直抓得石屑从指缝中四下进射,眼看将那石角一抓断之后,连他也要跌人长江之中,忽然听得头上一声娇呼,道:“喂!你要再不上来,可也要掉下去了!”
  语音娇脆,发话的正是那两个女子中的一个。
  伍中年一生为人持重,但此时眼看亲生兄弟,跌入了江中,只怕江水如此湍急,连尸骨都无存,而起因则纯是好意,为了解那两个女子的穴道,怎么也料不到那两个女子,出手竟如此狠毒!
  星弟的遭遇,一定和自己一样,先是避点穴,再是避那毒蛇,以致急切间忘了身在悬崖边上,直掉了下去,再持重的人,也难免火冒三丈,一提真气,翻身跃了上去,腰带挥动,先左后右,运着了十万内力,将一条腰带,挥得劲风呼呼,直向那两个女子挥去,那两个女子一跃而开,伍中年认定了左边的那一个是元凶,腰带又着地卷起!
  这一卷,声势更是惊人,贴地擦过,迳向脸有红痣的那个女子的足踝缠去,那女子又向旁跃开,叫道:“喂!怎么啦?你这人是疯了还是怎么地?”
  伍中年虽然未真的发疯,但是他此时,心内悲痛莫名,唯一念头便是:要代兄弟报仇,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了,一任那女子吆喝,一条腰带,被内力贯足,兀自使得呼呼风生,上下左右,四面八方攻到。
  阴阳派中内功,本以阴阳互生,刚柔相济为长,一套阴阳剑法,或两人并使,或一人双手持剑,一共只有六招,但是却变化无穷,神妙已极。
  伍中年此时若有剑在手,那女子只是趋避,并不是还手的话,早已受伤,但伍中年却要将一条轻飘飘的腰带,当成软兵刃使用,才上来时,腰带被内力贯足了,声势还极是猛恶,三二十招一过,内力消耗太甚,已然不能达到腰带的尽头,竟显得飘飘荡荡起来。
  在伍中年与那脸有红痣的女子动手之时,另一个女子以手叉腰,只是在一边旁观,此时一见伍中年手上已不如刚才那样紧法,娇呼一声,道:“姐姐,你快退!”
  这一声,因为仇人打定了逃走的主意,伍中年却是听到了,撕心裂肺,大吼一声,道:“住那里走!”
  踏中宫,走洪门,也顾不得背后风生,有人袭到,左掌一翻,“呼”地一掌,向前印了出去,但是见面前那美貌姑娘,身一凝,叫道:“妹妹不要放七星子!”
  伍中年猛地一怔,同时觉出左肩头上似被一条滑腻腻的物事,搭了上来,掌势不收,回头看时,只见一条血也似的蛇头,已将抵到自己的鼻尖,心中又惊又怒,那一掌仍向前疾推而出,但是却遇到一股极大的力道,“叭”地一声,与对方双掌相交,被震退数步。
  也亏得是在那一瞬间被震退了几步,那条通体纯白,有七点红点的七星毒蛇,才未曾将他咬上。
  伍中年此时,已然可以肯定那两个女子,一定是自己兄弟两人,此次离开闽北,要到长江出海口上,宗明岛附近去寻找的那个七星子汪寒的门下,因为她们所用兵刃,正和汪寒一样,是毒蛇中罕见的异品七星子!
  旧恨心仇,一齐涌上心头,将满口钢牙,挫得山响,早已打定了伤得一个是一个的主意,乍见那两个女子时,见对方乃是年轻美貌姑娘,稍存的一些退让之心,此时已去了个干干净净,退出之后,双臂猛地一振,右手腰带,“刷”地飞起,向左手那女子当头击下,左手又是一掌拍出。
  但他刚才一上来,以一敌一,尚且未能将人家困住,此时内力消耗甚多,并还以一敌二,当然更没有办法取胜,只见两个女子一齐向旁闪开,不等他第二招发出,便挥舞着手中“七星子”,一个自左,一个自右,直冲了过来。
  伍中年本已打定了拚命的主意,只怕两人避开去,一见她们近身来攻,却是求之不得,身躯一沉,滴溜溜一转,就在这一转之际,左掌翻飞,已然“呼呼呼呼”,一连发出四掌。
  这转动身子,连发四掌,正是他们师门相传,阴阳掌法中以寡敌众的绝招,唤着“四海一源”,从第一掌到最后二掌,衔接而至,快绝无伦,昔年阴阳叟单残枝,便曾以这一招,败了粤北四狮,才致名震江湖,伍中年此时全力以赴,掌风震荡,丈许开外的野草,都为之偃伏,但才拍到第三掌时,便只见眼前人影乱闪,那两个女子已然一齐转了开去,向外连窜三步,刚才那狠狠地一扑,竟是以进为退的虚招。
  伍中年那招“四海一源”,一经施出,便如狂风骤雨,不可收拾,更何况他本身内功,虽有根底,但是要内力骤发骤收,却还不易,只得待第四掌拍出之后,才收势站定,但已然、慢了一慢,只见那两个女子,早已跃下了石坪。
  伍中年心中恨极,身子一耸,拔起三丈高下,电向那丈余高下的悬崖,跃了下去,一面大喝道:“贱婢别走!”
  但等他落地,那两个女子,早已跑出老远,身法快绝,而且对这金山的地形,像是熟悉无比,左一绕,右一转,一晃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伍中年一直在后追赶,来到一座小凉亭一上,便失去了敌人的踪迹,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大叫一声,“叭”地一掌,向凉亭柱子砍去。
  那凉亭乃是寺僧所建,供游客憩息之用,虽然体积不大,但却是用整条的石柱,支撑起来的,伍中年这一一掌在胸头积愁消之际拍出,自然是用了十成十的功力。
  大凡学武之士,最忌的便是全力以赴,丝毫不留余地,因为全力以赴,若一旦内力反震,便没有防范的转机。
  伍中年一掌拍在石柱之上,用的内力,又是至阳至刚,那石柱何等坚硬。
  虽然被他一掌拍得石屑纷飞,整座凉亭,也摇摇欲坠,可是他也感到一股大力,反撞而至,正是自己的内力,被石柱反震了回来,直冲到胸口,再加上他因为爱弟惨死,心中极为难过,一口鲜血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直喷了出来!
  一口鲜血喷出之后,伍中年虽已受伤,但是心神却宁贴了许多,扶住了石柱,喘了口气,望着浩浩荡荡的江水,正想要下去雇船,打捞伍中星的尸体时,突然“呼”地一声,起自背后,像是有什么人用力一掌打来一般,急忙回头一看,原来是凉亭顶上的一块大石,被他刚才一掌之力,震得堕了下来。
  伍中年急忙躲避时,但身子才一移动,又是“哇”地一口血喷出,只觉得头昏目眩,竟然站立不稳,一交跌在地上,刚好那块大石压了下来,伍中年知道自己已万万没有办法,再挪移身子来躲避这一块大石,唯有鼓起最后一分力量,在刹那之间,运转真气,凝聚于背,硬捱那巨石砸上一下。
  才将真气运起,巨石也压了下来,伍中年只觉得一阵剧痛,他若是未因忧伤过度,和被自己内力反震,因此吐了两口血,受了极重的内伤的话,只要真气凝聚,足可抵抗那巨石的袭击。
  但此时巨石一压了下来,眼前金星乱进,一口真气运转不过,便昏死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才慢慢地醒了过来,只见眼前一转黄火,不断晃动,时大时小,有时还像是要向自己,扑了过来一般。
  好不容易,才定了定神,发现那是一盏油灯。
  他既然能看清那团黄火,实则上是一盏油灯,当然也有余力来打量处身的所在,只见一间陈设颇是简单的茅屋,所睡的是一张竹榻,竹色红润之极。室内陈设也是甚是简单,一榻一椅一桌而已。
  伍中年已然渐渐地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的一切事,想起弟弟伍中星的尸骸,耽搁久了,可能直被冲到大海之中,心中大急,双手一撑,待要翻身起坐,但伤势实在太重,不由得“哎哟”一声,呻吟了出来,重复躺下,喘了喘气,道:“是那一位朋友,将我救在此处,请现身容我拜谢!”
  连讲两遍,虽然声音微弱,但总也该有人听见,可是却未有人回答,一直到天色大明,阳光从窗中照了进来,才听得一阵“铮”,“铮”,“铮”的声音,自远而近,传了过来。
  那声音来得甚是奇特,叫人无法想像是什么东西相碰,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来,不一会,又听到“呀”地一声,像是有人将茅屋外面的竹篱推了开来,接着,屋中突然一暗,从窗户射人的阳光,似被什么东西挡住。
  伍中年知道若是有人来的话,则一定是屋主人,便转过头,向窗口望去。
  这一望之下,伍中年不由得大吃一惊,几乎疑心自己看错,因为在窗口,中,现出一个漆也似黑,总有笆斗大小的人头来,五官全无,只有两只眼珠,可以看到,仔细一看,那人头上,像是罩着什么盔甲之类的物事,才致于如此,再想看个明白时,又传出一串“铮铮”之声,那人已走了开去。
  伍中年在那人转过去时,看出那人不但头脸如此,而且连身上都是一样,全是黑漆漆地,那“铮铮”之声,正是他行动之时所发。
  伍中年见他又要走开,忙又挣扎着叫道:“朋友……”
  用得力大了些,心头又是一阵剧痛,下面话便叫不出来,但随即房门“呀”地一声响,那人已经推门走了进来,行动甚是缓慢,连两手都一样被漆也似的物事罩着,总之,除了两只眼睛以外,这人一切,全在那件奇特衣服的笼罩之下。
  房门一开,室内更是明亮,伍中年已然可以看清,那人没头没脸,连手足都一齐罩住的那件奇怪衣服,乃是用铁丝编织而成的。
  因为衣服是穿在那人的身上,因此也看不出这件铁衣,有多少厚,只是从那人行动之迟缓无比来看,可以想像,一定沉重无比。
  伍中年心中大是奇怪,心忖这人怎么自己找自己麻烦,做那以一件重不可耐的衣服来穿上?看来是武林中人,穿上以防对方兵刃,则如此行动不便,好易被人击中,若是对方内力深厚的,虽然隔着一层铁衣,亦不难以内力将你震成重伤!
  伍中年虽然感到那人着实蠢得可以,但人家总是救了自己一命,又想挣扎着坐了起来,但是却无能为力,只得苦笑一下,道:“多谢阁下相救之德,不知我在此已然多少时间?”
  那人像是未曾听闻一样,只是两只眼睛在伍中年身上,转了一转,又回过身去,向门外招了招手,只见门口又是人影一闪,出现了一个三四岁的男孩子。
  伍中年心想,大概他们是父子两人,居住在此地的,那小孩子生得甚是瘦削,但眼睛极大,一进屋内,便左看右看,一望而知,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那铁衣人向床上伍中年一指,突然跪了下来。
  伍中年不禁大惊,道:“阁下……何以行此大礼?叫我怎么耽待得起?”
  伍中年本来就是一个极通情理之人,他自己蒙人相救,理当行此大礼,向人叩谢才是,如今反倒受人大礼,如何禁受得起。
  虽然伤势沉重,刚才接连两次,想要坐起身来,都不能够,这时心中一急,便强忍了胸中疼痛,一翻身,坐了起来,伸手要去扶那人时,却见那人跪在地上,摇摇晃晃,像是跪都跪不稳神气,忙道:“阁下……”
  但只讲了两个字,“砰”地一声,那人已然倒地不起。
  伍中年不由得心中大骇,忙又牵起点身,只见那铁衣人身臂簌簌发抖,抬了起来,向那孩子指了一指,喉间“唔”地一声,手臂垂下,与身相碰,又发出“铮”地一声,便没有了动静。
  伍中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只见那孩子“啊啊”大叫,年纪虽小,但声音却极是洪亮,若不是亲眼看见,万万想不到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会发出那么洪亮的声音来,倒像是已有两三年内功根底似地。
  一面叫着,一面用力推那倒在地上的铁衣怪人,将他推得不断在地上打滚,可见那孩子的气力,实在惊人之极,那人则手脚俱皆软而无力,伍中年一眼便看出,那人已然死去!
  若是伍中年未曾受重伤,此时自然可以翻身跃起,看个究竟。
  但是他此时在榻上坐起身来,已然极是辛苦,手臂所撑,好像是千斤重物一样,一个支持不住,重又昏了过去。
  等到再醒过来时,日头已然正午,一看屋中情形,仍无变化,那铁衣怪人,仍然躺在地上,那个孩子则爬在椅上,在玩弄那盏油灯,手指在油盏中一浸,又放在口中吸得津津有味。
  此时,伍中年真如同堕入五里雾中,一点也不明白自己在金山之上,被凉亭上堕下的大石打中,昏迷之后,曾发生了什么事。
  若说是被这铁衣怪人救起的,则此人本领一定不小,何以进得门来,一言不发,便自死去,那孩子又是他的什么人?何以年纪那么小,却又力气这么大,又见他死去,一点悲戚之感也没有?反倒津津有味地玩弄那油灯,看来不像是在此居住的模样,莫非是邻里人家的小孩子?但仔细一想,却又不像,只得叫道:“孩子!小娃子!”
  那孩子像是听不到一样,好半晌,才见他回过头来,拍了拍肚子,“啊啊”地叫了两声。又作了个手势,像是肚饿想要吃饭。
  伍中年不禁倒抽一口冷气,他本来想要在这孩子口中,套问出一些究竟来,但如今看那孩子模样,虽然生得极是清秀,也是一副伶俐相;不过分明是个天生的哑子,天生的哑子,自然是由聋而来,难怪刚才伍中年叫了那么多声,他一点也没有听到了!
  那孩子既然又聋又哑,而且年纪又小,只不过三四岁大小,未必会识字,当然不能在他身上,套问出什么来,哭声更是惊人之极,伍中年在重伤之余,竟感到耳际“嗡嗡”地被他哭声,震得飞痒。
  伍中年一听这孩子哭声如此惊人,不由得心中一动,向他招了招手。
  敢情那孩子大声嚎哭,只是假装出来的,一见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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