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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劫后恩仇-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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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当楚云辩明了这怪人的意思后,那阵细微的“沙沙”之声,己更形接近,而且,在这片轻细的声息中,好似还含有一股节奏分明的“嘎”“嘎”之声!

  楚云尚未回身,心头己自一跳,从他昔日行走深山大泽的经验判断,他已明白身后这阵声音是发自何物!

  但是,他并没有继续回身,微微仰起面孔,让一抹感激的笑意浮上嘴角,双手抱拳,向那染有大麻疯的怪人深施一礼——

  在那怪人尚未看清楚云面孔上微笑的绽展时,在烈阳的光辉映射之下蓦而闪出一道迷蒙而寒森的剑气,如雨后经天的虹彩,在划过一个令人目眩神迷的长弧后,又似一抹流光般逝向虚无。

  而这时,楚云面孔上的微笑依旧,一条粗若儿臂,长约五尺的斑斓“响尾蛇”,已血雨横飞的被剑芒斩成九段,抛出寻丈之外。

  空中仍是一片澄朗无云,火伞高张,楚云出手之快,就好像这条响尾蛇原先便已断成九段,早就摆在那里一样。

  那染有大麻疯的怪人,似乎惊异至极的张大肿烂的眼眶,口中发出阵阵的“啊啊”之声。

  楚云洒脱的一笑,沉声道:

  “朋友,谢谢你的警告,吾等在这里见面,好很有些奇怪,是么?”

  那怪人好似听得懂楚云的言语,又伸手向楚云招了一下,可怖的面孔上,展示出一丝可以意会的笑意。

  楚云轻笑一声,也未耸身作势,一条身影已如惊鸿般掠向沙丘之上。

  这怪人的形态,近看比远望更为吓人,周身尚散发出一股有说不出的恶臭,不但刺鼻,而且令人恶心。

  但是,楚云并没有丝毫嫌弃之状,他走上一步,便待伸手与这怪人相握。

  这染有大麻疯的怪人,一见楚云向他伸出双手,竟十分惶急的向后退了两步,双掌乱摇,口中啊啊不停,他的意思,宛如不愿楚云沾染到他的身体,进一步说,他是唯恐己身的恶疾,会传染到对方啊。

  其实,楚云又何尝不明白呢?他目光凝注面前的怪人,诚挚的道:

  “朋友,贵姓大名?”

  怪人一见楚云不再前进,方才放心似的吐出一口气,嘴唇蠕动了良久,始艰辛的吐出几个字:

  “你——来——自——中——土?”

  楚云颔首笑道:

  “不错,绥境风光,却别有情调。”

  怪人又思索了一阵,含混不清的道:

  “改路……前面……是……麻疯……谷……”

  楚云往日曾经听过传说:蒙古藏边一带,有这“麻疯谷”之名,乃是将染有大麻疯恶症之人,全然逼迫押送到一个荒凉偏僻之处,与广大民众隔绝,任其自生自灭,这些麻疯患者聚集之处,便多称为“麻疯谷”。

  自然,这种做法是极其残忍而不人道的,但是,在没有方法治疗这种可怕的恶症时,为了其他人的生命安全,亦只有出此下策,麻疯病人一旦被送至“麻疯谷”内,便等于定了终身监禁,永远不能与外界接触,甚至他们最亲近的人也包括在内,所以,不幸患染此疾之人,在心理上所受的磨难,往往比肉体上的痛苦更有甚之,但是,除了他们自己的哀伤呼号,又有谁能反应出他们的凄楚呢?

  楚云十分同情的摇了摇头,低声道:

  “朋友,告诉我一件事,你这大麻疯恶症,已患了几年了?”

  那怪人好似有些迷惘的向楚云凝望了一阵,有些颤抖的伸出他那已经烂掉了食中二指的右手,再展开仅存四指的左掌,嘴唇颤抖不停。

  楚云一望之下,叹息了声,仰望长天,仿佛在苦思一件事情。

  良久——

  他目光平视,悠然道:

  “朋友,我想助你,但是,如今已迟了,你患这恶症,是否已有六年以上?”

  怪人宛如十分惊异的连连点头,楚云一叹道:

  “老实说,以我的一身医术,有很多世人视为绝症的怪病,在我看来说皆可药到病除,这大麻疯恶疾也不例外,但是,我适才苦思之下,却想不出有什么方法能治愈患染三年以上的病者……”

  怪人这时忽然上前一步,呆滞的双眸似乎闪射出一丝兴奋的光彩,他口齿不清的道:

  “你……是说……三年……年……以下的……可以抬……治好?”

  楚云用力颔首道:

  “是的,绝对可以医好。”

  怪人仿佛高兴至极,手舞足蹈的在沙地上晃了起来,口中更是啊啊大叫不停,那样子虽然难看的像是填鸭,但是,却可直接的表露出他发自内心的激动与喜悦。

  楚云嘴唇微抿,有些奇异的想道:

  “怪了,他这绝症已患染六年以上,我已无法将他治好。但是,他在听了我能治愈三年以内的患者时却如此高兴,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正想着,那怪人已停止了动作,回首向他连连招手,一面步履跄踉的往右侧行去。

  楚云略一沉吟,口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啼亮口哨,沙丘下的那匹“双日驹”啼哩哩一声长叫,立时放开四蹄跟了上来。

  于是,楚云随在那怪人身后,缓缓向前行去。

  阳光是炎热的,但那怪人好似丝毫不觉,他没有说话,管自闷着头行走,二人一马,沿着漠漠的黄沙在炎热的阳光下蠕动。

  约在一个时辰之后。

  楚云以那双尖利如箭的眸子,已可遥遥望见在浩瀚的沙漠上,有着无数块矗立的白色巨岩,这些白色的岩石是如此的高大,以至使岩下微微移动的人影:看来便好似一些渺渺的蚂蚁一般。

  前行的怪人回首向楚云笑了一下,走得更快了——自然,他行走的速度便是再快,也不值一个健康的常人一哂。

  楚云知道,前面那片直接曝晒在烈阳下的白色巨岩,大约便是那“麻疯谷”了。

  他轻轻一叹,沉声道:

  “朋友,快到了,是么?”

  前行怪人啊了两声,又急忙点头,楚云微笑道:

  “那么,你的意思,是要我设法治愈麻疯谷内患病在三年以下的其他病人罗?”

  怪人又连连颔首,含混不清,而语声显然又在颤抖的道:

  “请……可怜……他……他们……”

  楚云骤然觉得喉头有些梗塞,双目也有些湿润,他在这刹那之间,有一股深刻的感受在心中澎湃,是的,眼前这遭到人生最大的苦难麻疯的患者,在他自己完全陷入绝望的深渊中时,犹不忘伸出援手给别的受难者,他的善良发自内心,真挚而恳切,没有丝毫虚伪,也没有一点矫揉造作,更不以己身的绝望而罔顾遭难的同伴,这是人与人之间最超然的爱,最浩博的情,而在文明的世界里,又到哪里去寻找啊?

  在很多个日子以来,在令人胆战心惊的杀伐里,在藏龙卧虎的武林中,在波橘诡诈的江湖风云内,楚云见到的,听到的,可以说大多,大多了,但是,眼前这已油竭泉涸,濒临去日不多的麻疯病人,却给予他一种荡气回肠的感觉,一种自他重人江湖以来所未曾遭逢过的深刻感受!

  于是,楚云闭上眼睛,待心绪略微平静,然后才大步行上,沉声道:

  “朋友,在你身上,我又看到了人性的善良,假如你不幸去了,那么,你的灵魂亦必是安适的,因为你是这污浊的世界上,极少数真正的好人之一……”

  这染有大麻疯的怪人,肿烂的目眶中含蕴着晶莹的泪光,疮痕满布的面孔上轻轻痉挛,他忘情的伸出那双残缺的手掌,却又羞惊的缩了回去。

  但是,当他缩回一半时,却被楚云那双强有力的双手握个正着,楚云掌心的热力,深深浸润着这怪人枯涩的心田。

  于是,二人并肩往前行去,他们谁也没有出声,但真挚的情感,却已在沉默中相互交流。

  约有顿饭的时候,二人一马已来到那堆高耸的白色巨岩之前,而这堆白色巨岩之下的情景,又是多么令人惊惊啊。

  楚云大睁双目,望着那些站卧于远处,向他瞪视的“人”群,他们有着最令人恐惧的外形一一溃烂的四肢,斑驳浮肿得有如厉鬼似的面孔,褴褛不堪的衣衫,衬着污秽的环境,恶臭的空气,在阳光的照耀下,这是活生生的人间地狱啊!

  气氛中飘浮着无形的痛苦与古怪,这些麻疯病的患者,皆以漠然的目光向楚云瞧视,他们枯瘦的躯体没有移动,嘴唇没有开合,甚至没有一切应该有的表示,但是,这不能责怪他们,当一个人对生命失去指望的时候,你又叫他们拿什么来振奋呢?

  楚云望着四面这些已不能称之为“人”的人群,心中有着深长的叹息。

  他往前走了两步,用舌尖舐了舐嘴唇,大声道:

  “朋友们,我们或者根本就不认识,但是,我愿意自己能对各位有所帮助,请不要怀疑我,相信我是各位的朋友。”

  他说完了话,四周仍是一片寂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出声答腔,楚云感到有一股隐约的翳闷在空气中形成。

  这时,站在他身旁的怪人蹒跚的走向他的同伴,以手势及笨拙的言语,向那些失去一切生气的人们说明楚云的来意。

  但是,仿佛仍然没有任何效果,那些麻疯病患者依旧冷漠的没有丝毫表示,不错,当经过无数名医的诊断,奇药秘方的治疗,再加上多年来的传说及事实,都无法对他们有所帮助的时候,一个年轻的陌生人又怎能引起他们的希望呢?

  楚云犹豫了片刻,断然道:

  “朋友们,在这种情势之下,我难道会对各位有什么不良企图?请相信我,凡是患染麻疯病在三年以下的,我定然可以使他恢复昔日的健康——同平常人相等的健康!”

  仍是没有回答,楚云正待进一步设法解释的时候,巨大的岩石后却蓦然摔出两个人来,一个粗暴的吼声随之而起,尚夹杂着一连串令人不易听懂的怒骂声。

  周遭的麻疯病患者似是十分畏惧那怒吼之人,纷纷向四处躲避,与楚云同来的怪人亦跄踉行进,断续的道:

  “快……走……快!”

  楚云觉得十分奇怪,直这个地方,还会有谁看不开而如此暴躁?难道说,这人莫非不是麻疯病患者么?

  那怪人一见楚云卓立不动,仿佛有些急了,扯着楚云衣袖,以手连连指向巨岩之后,而这时,又是两声哀号,两条人影,似空中抛球般飞跌出寻丈之外。

  楚云轻轻一拍那怪人肩头,大步行前,迅速给那倒在地下的四个麻疯病人搓揉了一阵,口中已冷厉的道:

  “在这种处境之下,朋友你还不予同病者以怜悯的情感么?”

  随着楚云的语声,一条高大得令人吃惊的身影,随着日光的照射而映投在地面上,更映迸楚云瞳孔之中。

  于是,楚云缓缓抬头,站在七尺之外,有一个身高八尺,披着银钉软甲的魁梧大汉,正瞪着一双铜玲也似的巨眸,凶神恶煞般的向他启步逼近。

  这大汉不但一身打扮穿着遇异于四周之人,神情形态更是凶横无比,他头顶寸毛不生,却在脑后蓄着黄毛小辫,浓眉如刷,再加上满脸粗厉之气,确实十分慑人。

  楚云毫不惊惶,往这大汉面孔双手仔细一瞧,已发现上面生满了隐约的紫红色斑点,而且更有些浮肿,他心中忖道:

  “这大汉好似不像中土或边区人氏,他头脸双手的紫红色斑点,乃是大麻疯病的初期征候啊!”

  此刻,一双雕缕着花纹的牛皮鞋已在他的面前站住,楚云一看这牛皮鞋,立时恍然大悟,暗自一笑道:

  “啊,原来这位仁兄是蒙古人……”

  他仰首望向那大汉粗厉的面孔,一笑道:

  “朋友,你能说汉语么?”

  那蒙古大汉呸了一声,大吼道:

  “站起来,让老子教训你!”

  楚云一听这蒙古大汉汉语竟然十分流利,不觉有些惊讶,但是仍旧不慌不忙的道:

  “朋友,彼此有话好说,如此大呼小叫的作甚?”

  那蒙古大汉狂笑一声,道:

  “你怕了?哈哈,老子早就知道你们汉人都是银样蜡枪头,早年那些出口的皮货商人还不是满口吹得震天价响,只待老子一出手便摔得他们七荤八素,不知姓甚名准,你小子在我哈察面前还是装个孙子来得便宜。”

  楚云淡然一哂,道:

  “你叫哈察?大约你也患了大麻疯吧?”

  那叫哈察的蒙古大汉额角青筋暴起,瞪着楚云吼道:

  “不错,我哈察倒霉,上天不生眼叫我生了这种绝症,但是我哈察不要躲躲藏藏,不要牵扯亲人,独自跑到这麻疯谷等死,我哈察不怕死,我哈察是好人,二十年后阿拉大神一定会给我一副比现在还要强壮的身体!”

  楚云微微颔首,又道:

  “那么,你为什么凭了你这付强健的体魄去欺侮那些垂死的可怜人?”

  哈察狂厉的道:

  “住口,我哈察有骨气,决不在大麻疯绝症之下屈服,我看不惯他们那整日毫无生气的模样,大麻疯可以折磨一个人的身体,却无法摧毁一个人的精神,我哈察不怕大麻疯,它可以使我全身溃烂,却不能使我精神受损,我要在临死前的每一段时刻与它搏斗,他们害怕,他们不敢搏斗,我哈察便摔他们!”

  这粗犷的蒙古大汉所说的话,虽然有些不成章法,却含蕴着一个真理:这真理便是奋斗与坚毅!

  楚云异常感动的望着对方,诚挚的道:

  “哈察,你是英雄,真正的英雄!”

  “哈察拍着胸膛狂笑道:

  “谁都说我哈察是英雄,包括口内的皮货汉商及蒙古汗萨钦斯十二旗的父老兄弟们!”

  楚云一笑道:

  “但是,真正的英雄却不欺侮弱者!”

  哈察闻言之下,脑后的小辫猛然一抛,大叫道:

  “我哈察的对手全是蒙古一流的勇士,你竟敢侮辱我,站起来,我要教训你。”

  楚云深知蒙古的角力摔跤是天下闻名的,而眼前这蒙古大汉看来更属此道高手,是以他心中不敢稍存大意,而且摔跤之技乃近身相搏,与掌腿兵器另成一格,更须小心应付。

  于是,他缓缓站起,面含微笑的道:

  “哈察,你是蒙古的第几流摔角勇士?可参加过各旗联盟的摔跤大会?”

  哈察粗扩的道:“你站稳了,我哈察代表汗萨钦斯十二旗参加蒙古各旗联盟摔角大会,哈哈,在全蒙古的亲王环视之下,在各旗第一流的角力勇士强健的双臂下,我哈察获得红带金牛首旗武士之衔!”

  楚云十分清楚,这“红带金牛首旗武士”便代表着最强健的胜利者,而“红带金牛”更是蒙古第一个武士的标志!

  于是,楚云沉声道:

  “如今,你已失去这些荣誉了?”

  哈察怒道:

  “荣誉是永生的,今世我已得到,来生我哈察必然仍是蒙古第一武士!”

  楚云一哂,道:

  “你相信来生?你不想在今世重获你的光荣?”

  哈察望着他的双手,那双宽大粗厚的手掌上,正生满了紫红色的丑恶斑点,他有些半神经质的大笑道:

  “凭什么?凭什么今生再去获得那些荣誉?我哈察已是一个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大麻疯患者了啊!”

  他说到这里忽然止住笑声,勃然暴怒道:

  “好小子,你竟然胆敢讽刺于我!好啊,我哈察便叫你尝试一下红带金牛武士的威风!”

  随着语声,他那如一条牡牛也似的壮大身躯,已猛扑而至,双手抓向楚云肩头,脚尖已奇妙的扣向对方足踝。

  楚云知道,哈察使的是一手最寻常的摔跤式,但在他那强有力的扑击下,却显得威猛无比。

  于是,楚云如鬼魅般轻移三步,哈察立即扑了个空,但是,就在这几乎不足一线的隙缝里,这位蒙古角力好手已大吼一声,宽阔的肩头猛撞敌人前胸,双手闪电般捞向楚云手腕。

  楚云不闪不躲,任他一把抓实!

  哈察弓背曲身,与抛肩一个动作,向外猛摔而出。

  于是一条瘦削的身影凌空而起,划过一道弧线,向下跌落,但是,就在快要沾地的时候,却仿佛奇迹般霍然飞起,直达空中七丈!

  哈察正得意的张开大嘴,但当他目睹楚云那瘦削的身躯几乎不可能的忽然飞起之际,那张开的大嘴却惊异得再也合不拢!

  七丈之高——这是多么不可能以人力跃升的高度啊!

  在哈察第二个念头尚未兴起的时候,楚云已轻悄得如一片落叶般飘回原来的位置,含笑卓立不动。

  于是,哈察又狂吼一声,左掌在楚云眼前一晃,右掌绝快无伦的抓到楚云腰际,脚步一旋,往外疾扯。

  以哈察的一身力量,这一扯之力,便是一匹牡牛也会被他横摔出去,但是,楚云却稳立如故,纹丝不动,哈察好似感觉在用力扯着一座万仞巨山一般,丝毫用不上劲道。

  他拉着楚云的衣衫挣得面红耳赤,口中粗气直喘,却犹自奈何不了对方。

  楚云安闲的一笑道:

  “哈察,你便凭着这点力气捞得‘红带金牛首旗武士’之名么?嗯?”

  蓦然——

  哈察在楚云说话之际,左掌猛劈对方颈项,右掌用力往前拉扯,双脚前盘向敌人小腿,他进攻之快,换式之猛,确实不愧为摔跤名手!

  但是,奈何此刻他碰着的却是武林中一颗正待大放异彩的慧星——浪子楚云,此番却没有他的便宜占了。

  楚云长笑一声,随着他右手的拉扯之力往前闪进,无形中已避开那劈至颈旁的左掌及盘至腿前的双脚,他那进身的方式是奇诡而迅捷的,宛如一缕轻烟——

  哈察不料右手得力,在他失着之下,左掌双腿已经落空,全身因而失去重心,往前微倾。

  高手相斗,便是把握住一线之机,在瞬息间作最有利的决定性攻击,楚云自是深知这个窍要,他左时倏撞对方抓在腰际的手腕,同一时间内双臂奋力挺举,霍的一声,竟然将哈察那硕大无朋的身躯凌空举起!

  哈察为蒙古一流摔跤好手,他自然十分清楚,当一个摔跤者被敌人凌空举起时,除了使刁耍赖以外,已没有胜利的希望了。

  于是,他按照自己旗下的摔跤规矩,双腿伸直张开,两掌互拍三下,仰天举直,表示认输。

  哈察这光明磊落的气度甚令楚云钦佩,更在他那一身摔跤绝技之上,因为,一个人的成名,除了他的本领之外,尤其重要的还是他的德行。

  楚云豁然大笑,平稳的放下哈察,一伸大拇指道:

  “好朋友,由于你的气度,我承认你是蒙古‘红带金牛首旗武士’!”





劫后恩仇十八、喜得良伴 隐秘渐白



十八、喜得良伴 隐秘渐白

  哈察那威武的面孔上,透着异常的尴尬与惊愕,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面前这陌生的汉人,竟怀有如此深博的奇技,何况,对方更较他矮瘦了一大截啊!

  这位曾经获得“红带金牛”标志的蒙古首席武士,怔愣愣的瞪视着楚云,嘴巴却大大的张着。

  楚云轻松的耸了耸肩,笑道:

  “哈察,愿意跟着我么?”

  哈察迷惘的道:

  “跟着你?以一个大麻疯患者的身躯?”

  楚云沉声道:

  “我能将你医好,和你以前一样的强健!”

  于是,这位蒙古有名的武土更惊异的睁大眼睛,半晌,他又傻呵呵的摇着头,不大相信的道:

  “你能医治大麻疯?不信,不信,多少名医自古来都束手无策,而且你武功虽好,医道却并不见得也好啊!”

  楚云见他有些执迷不悟,略一沉吟,道:

  “哈察,得了大麻疯的人还有救么?”

  哈察用力摇摇头,道:

  “这还用问,假如有救,我哈察也不用跑到这鬼地方来了。”

  楚云一笑道:

  “反正没有救,且让我试试如何?这叫‘死马且当活马医’!”

  哈察考虑了一下,大声道:

  “好,万一你医不好也没关系,你打得过我我就服你!”

  楚云剑眉一舒,命这蒙古武士席地坐下,他也面对面的坐了下来,向对方面孔双手仔细察视了一番!

  “哈察,你患染大麻疯病,据我估计,大约只有四、五个月?”

  哈察又奇怪的睁大眼睛,叫道:

  “咦,你怎么知道?我染了大麻疯只有四个半月。”

  楚云坐在沙地上,迅速用手挖了一个小坑,又自怀内摸出一个水晶瓶子置于坑边,再以一张手帕大小的黑色油润之物铺在坑内,将水晶瓶内的液质完全倾入小坑内的黑色油润之物上。

  哈察迷惑的道:

  “你要开始施术了吗?”

  楚云微笑不语,右指倏出,在哈察尚未弄清是怎么回事之前,已正确无误的点在他“软麻穴”上!

  哈察“唉”了一声,楚云又快速的将他全身拍了四掌,于是,他便仿佛僵硬似的坐着不动了!

  楚云神色肃穆的又自腰际摸出一枚硕大而珍异的指环来,指环上雕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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