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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凤钗-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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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贝勒心弦震动,只觉鼻端一酸,禁不住一声轻呼,声音有点颤抖。

  “妹妹,小天他不同凡人,他确有不得已的苦衷……”

  话犹未完,德怡轻点螓首。

  “我知道,这也就是他令我深深倾心,不可自拔之处。”

  目光缓缓地转向了傅小天,幽怨尽除,反向他淡淡微笑,只是笑得更加令人心碎断肠。

  “你那位书生朋友,即使真的强过你百倍,但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也得有缘,并不是随便可以李代桃僵,你不必再说了。”两排长长睫毛微一翕动,晶莹垛泪无声坠下。

  傅小天血气翻动,颇感歉然,但事情总有摊牌的-天,早 点说开了,可免对方受到更深痛苦,一念及此心中反倒稍安。

  看了德怡一眼,道:“诚如你所说,‘情’之一字,勉强不得,那么,德怡,别怪我,更别怪自己,要怪只能怪那造物弄人,你我相见太晚……”

  德怡轻移螓首,淡淡笑道:“我从不怨天尤人,我作茧自缚,痴效春蚕,只能怪自己。”

  傅小天听得浓眉一蹙,有心再劝她几句,但想到这时也许是终止这段淡话的最佳时机,于是勉强地笑了笑,也就没有再说什么。-时间,庭院中变得寂静,也很沉闷。

  葛地一阵笃笃木鱼声隔墙传了过来。

  这木鱼声起白神力侯府大门外,声音不大,听来却震人心弦。

  傅小天悚然动容,只足仍然站在那里,不言不动。

  德容与德怡俱是满面诧异,互觑一眼之后随即将目光齐集傅小天。

  傅小天不得已,浓眉微杨,笑道:“没有什么,一个化缘僧人,任燕飞他们会应付。”

  德贝勒未做表示,德怡却突然冷冷接口。

  “恐怕不如阁下所料的那般单纯,要知道这是紫禁城中神力侯府,闲杂人等别说进不了紫禁城,更没那个胆子直闯神力侯府化缘,这情形绝无仅有。”

  傅小天环目异采电闪,笑道:“那么听听高见。”

  “浅薄得很。”德怡仍是那么冷淡地:“傅侯爷不耻下问,荣幸得很。我斗胆妄测,这僧人不是来自少林,也非下自峨嵋,必是远方不速之客,布达拉宫的喇嘛。”

  话声方落,傅小天豁然大笑:“英雄所见略同,郡主不愧高明!”

  门口突然传来几声叱喝,这叱喝声并非单纯的发怒,而傅小天微微挥手:“这儿没你的事了,进去调理伤势。”

  任燕飞目光中难掩满心感激,望着傅小天那行下石阶的魁伟背影,躬身退上阶顶,但井未进入门内。

  傅小天在第二级石阶上驻足站定,望着地上那环目、狮鼻、阔嘴、满脸横肉的黄衣喇嘛,负手卓立,不言不动。

  黄衣喇嘛对他的来到竟也茫然不觉,依然闭目垂首,屹然盘坐,神色木然地敲着面前木鱼。

  片刻过去,双方仍然如此默默对峙着。

  负手高高傲立于石阶顶上的德贝勒已感不耐,陡然挑眉扬声:“小天,你这是……”

  身边德怡突然冷冷接口:“嚷个什么?狂傲、浮躁,难怪你永远达不到较高成就,你难道看不出这是最上乘的一个‘静’字功夫么?”

  德容意犹不信,扫目细看,傅小天岳峙渊停,直有泰山崩于前面色不变之概。

  那黄衣喇嘛虽然闭目盘坐依然,但面上肌肉却已起了阵阵轻微蠕动,神色微显不安,得得木鱼之声,也已有点紊乱,不似先前那般稳定、有力。德容心中一阵羞愧,垂首不语。

  就在这时候,石阶下的黄衣喇嘛突然睁开双目,逼人的冷芒暴射,仰首大笑声震长空:“久闻傅威侯人中英杰,盖世奇男,今日一会果然丝毫不虚,岳峙渊停,临危不惊,静定功夫宇内罕见,这第一阵贫僧已逊一筹,何敢再言其他?贫僧服矣。”竟然说的一口流利汉话。

  容得黄衣喇嘛话落,傅小天淡笑扬眉:“禅师过奖,出家人  四大皆空,修的是恬淡虚无,面对高明,傅小天那敢谈什么静定功夫。若说占先,那是承让,请教法号?”

  黄衣喇嘛微微动容,环目凝注傅小天。“不敢当威侯请教二字,化外番僧乌扎克。”

  傅小天双眉一皱,微微颔首:“久仰,再请教来意?”

  黄衣喇嘛乌扎克笑容尽敛,冷冷笑说:“出家人行脚万里,沿门托钵,特来化缘。”

  “禅师欺我,出家人怎打诳语?”傅小天淡淡笑道;“紫禁城中,侯府门前。化缘之事绝无仅有,黄衣四尊者不远千里自西藏布达拉宫而来,找上傅小天,难道就只为了化缘?”

  黄衣喇嘛正是布达拉宫黄衣四尊者之一,大力尊者乌扎克,闻言霍然色变。

  “傅威侯好高明的眼力,不错,贫僧确是来自布达拉宫,不远千里,长途跋涉,也的确是要向威侯化缘。”

  傅小天“哦”地一声,扬眉笑道:“那么请讲!禅师想要我布施些什么?我立刻命下人双手奉上。”

  大力尊者乌扎克闻言立即哈哈大笑。

  “傅戚侯重义轻财乐善好旋,令人敬佩!”笑容倏敛,皱起双眉:“只是……贫僧所要求布施之物,恐怕威侯会大感为难,不舍割爱。”傅小天立即心头雪亮,但他故作茫然。

  “那是掸师看轻了傅小天,只要禅师拿得走,傅小天就是尽倾所有,也不致稍皱眉头。”

  “诚是贫僧失言唐突。”乌扎克盘坐微傲躬身,笑道:“贫僧斗胆,敢请威侯言重一诺。”

  傅小天浓眉双扬,纵声大笑:“禅师既然跋涉千里而来,应当已知傅小天生平为人,已做千金诺,抛头洒血又何惜?黄衣四尊者威震边陲,密宗高人,禅师怎地竟作此语?”豪情毕露,神威慑人。

  乌扎克面上一热,双目冷芒闪烁,连连阴笑:“那么恕贫僧直言了……”活锋微顿,神色一转肃穆:“本教布达拉宫神器至宝,百年前沦落魔劫,散失武林,阿旺藏塔法上秉承呼景勒罕遗训,遍搜宇内不遗余力凡数十年。前月有人入藏,传言本教失落百年之久的神器至宝,出现于帝都神力侯府中,法王惊喜之余立传法牒,命贫憎等兼程入京晋谒威侯恳请掷还……”

  静听至此,傅小天暗暗失笑,佯然皱眉接口。

  “竟有这等事?若非禅师明告,傅小天犹自茫然不知,既然傅小天家藏贵教神器,理应奉还,只是敝府古物甚多,不知禅师所指为何?”

  乌儿克双目异采闪动,飞快接口:“奉教神物至主乃是紫风钗与绿玉佛两件”

  傅小天故作恍悟地“哦”了一声,连连点头:“原来是紫凤钗与绿玉佛这两件宝物。不错!此两件稀世至宝,现均在敝府后宅库中,只是……”

  神色一转诧异,环目炯炯凝注。

  “据傅小天浅薄所知,这两件稀世至宝传自三百年前佛、道两位前辈奇人,元元大师、圣心庵主。佛是大师镇纸,钗为庵主发饰。这两位前辈奇人本是一对神仙爱侣,因些微误会失和,毅然斩断情丝,了绝尘缘,遁入空门。飞升之前,个忍神喜爱,想以钗、佛二宝权作交换,不知禅师能否俯允?”

  按说,区区一只木鱼能值几何?傅小天竟以那武林梦寐以求,人人觊觎的紫凤钗、绿玉佛两件稀世奇珍,交换一只木鱼,近乎痴呆。而那乌扎克必然是大出意外,欣喜若狂地立刻点头,满口答应了。

  岂料大谬不然,乌扎克闻言却霍然色变,片刻之后才又恢复常态,面有难色地强笑说:“威侯是说笑了,区区一只木鱼能值几何?贫憎焉敢以此酬答盛情?这样吧!贫僧随身带有法王赏赐的八宝玉牒一只,权就以之奉赠,聊表谢忱吧!”说着探手摸向怀中。

  八宝玉碟赐自法王本就珍贵,而且玉碟本身更是功能驱除百毒,傅小天不会不知;按理,他也应该点头了。哪知偏偏又怪,他竟突然淡笑挥手道:“掸师且慢。八宝玉碟赐自法王如同钦赐,禅师岂能轻易赠人?万万不敢接受,傅小天是单单只看中了禅师这只木鱼,还望掸师勿吝。”

  德贝勒略有所悟,转向美艳郡主德怡低低笑道:“看来此中果有文章,小天他不会呆到这种地步,妹妹的确高明,只是我不明白……”

  美艳郡主德怡微笑接口。“别捧我,我所知也少得可怜。我只知道喇嘛们的木鱼赐自法王,每人一生只有一只,按身分而有各种形式,等于身分凭证,也就同官印一样。任何情形下不能遗失;它在人在,它失人亡,没有木鱼回不得布达拉宫。同时也失去教中身分,不但被视为叛教,而且要进而杀之,所以德贝勒恍然大悟,禁不住皱眉失笑:“小天也太促狭,不给就是不给,干什么绕这么大的圈子,亏他竟有这份闲情逸致,与一个喇嘛罗嗦怎地?要依我,干脆把他拿下交给纪泽办了。”

  这位贝勒是三句不离本行,处处难脱官家习气。德怡皱了皱黛眉,未于作答,目光投向石阶下。

  石阶下黄衣喇嘛大力尊者乌扎克正自满面难色,他犹不知傅小天是有意促狭,而且事关布达拉秘密,他又不敢说明,沉吟良久方始蹙眉肃然摇头道:“至感抱歉,威侯这种交换条件,恕贫憎难以从命,事非得已更有苦衷,威侯千万谅宥。”

  傅小天表现得毫不在意,捧手耸肩,无可奈何地笑了笑道:“傅小天不敢强人所难,既是禅师不同意这项交换条件,吝于割爱,这件事只有作罢。”

  说罢,作势转身登阶。

  “威侯且慢!”乌扎克突然扬声沉喝,环目冷芒连闪。“威侯之意,莫非贫僧不以木鱼交换,威侯便一定不能掷还钗、佛二宝?”

  傅小天郑重说道:“傅小天不敢,只望禅师三思。”

  “威侯当真坚持要贫惜这只木鱼。”  .

  “我以为禅师不该再有此问。”

  乌扎克勃然变色,目射凶芒,桃眉厉喝:“你是有意刁难……”神色突然又一转平和,蹙眉柔声说道:“贫僧自有不得已之苦衷,威侯又何必苦苦相逼?这八宝玉碟……”

  禅师何独吝之?傅小天诧异之余,甚感遗憾……”话锋微顿,冷然又道:“言尽于此,傅小天不愿为己太甚,也不愿恃官欺人,闯我侯门,伤我属下,我不追究,禅师请吧广转身行上石阶。

  身后,乌扎克突然一跃而起,神色狰狞,大笑说道:“有道是:既入宝山,岂可空手而回。贫僧以为这件事恐怕由不得威侯。”

  “是么?”傅小天倏然回身,谈笑扬眉。“奉劝禅师,休要惹动傅小天肝火,禅师私闯紫禁城,侯门取闹寻衅,罪已不轻;送交九门提督足可论斩,再说,黄衣四尊者纵然威震边陲,但那只是边陲,若想在傅小天面前逞边陲之威,只怕还要差了一点。”

  乌扎克目射狠毒,阴阴笑道:“私闯紫禁城化缘侯府,其罪确实不轻,只是化外番憎不在乎这些,也未将这区区紫禁城放在眼内,威侯万勿以此相胁。若论傅小天神功贫僧自知难敌,不过威侯何不想想,贫憎既敢昂然而来,自必有所恃,斗胆以为,威侯尚不敢奈何贫僧分毫。”

  傅小天谈谈笑道:“不劳掸师提醒,我早已想到了,何必故做神秘?掸师之所以有恃无恐,只因为拙荆现在布达拉宫中,可是?”

  一语中的,乌扎克心神大震,脸色剧变,顿时怔住,半晌方始又目射凶光,狞笑说道:“威侯既然已经知道那就更好。贫僧斗胆,就请威侯于本教二宝及傅夫人之间,做一选择。”

  傅小天环目深注,冷芒逼人,突然仰天纵声大笑:“钗佛二宝遗自三百年前元元、圣心二圣。知者虽少,傅小天幸为其一,怎称贵教遗宝?掸师出家人,出家人不打诳语,更当知戒在一个贪字,奇珍异宝唯有德者方能居之,因何竟高手四出,不远千里来此威迫使诈?至于拙荆,傅小天借用禅师一句话,万勿以此相胁!”

  乌扎克羞红了脸,也气炸了肺,神色益见怕人,狞笑说道:“那么,威侯是只重钗佛,视夫人安危于罔顾了?”

  傅小天一敛威态,摇头说道:“傅小天伉俪情深,怎能置拙荆安危于不顾?不过与掸师一般地有恃无恐罢了。”

  乌扎克神色散显诧异,道:“贫僧不懂。”

  傅小天淡笑反问:“掸师是何时离开布达拉宫的?”

  乌扎克呆了一呆,阴笑说道:“有奉告之必要么?”

  博小天笑道;“答与不答,悉听尊便。不过我有下文,事关布达拉宫安危,禅师似乎应该听听。”

  乌扎克神情傲震,旋即哂然。

  “是么?那么贫僧确该听听。贫僧于一个月前离开布达拉宫。”

  略一推算,敌踪早现京城,傅小天不得不为对方的行事隐秘而暗感震动,扬眉笑道:“那么我深为禅师遗憾,禅师若是动身稍稍迟后半月,必可碰上一场热闹。”

  乌扎克哪里肯信,凝注傅小天阴阴一笑道:“设若威侯之言果然属实,贫僧倒是真的遗憾终生了。”

  “信与不信,全凭禅师。”傅小天淡淡说道:“我可以奉告, 敝友已经兼程赶往布达拉宫,营救拙荆去了,如果我算的不错,他该在禅师离藏后的二十天内到达。”

  乌扎克双目凶芒一闪,道:“贫僧忘了提醒威侯,布达拉宫密宗高手近千,无殊龙潭虎穴,从来无人敢于轻涉半步。”

  “我久仰厉害,不过……”傅小天扬眉笑道:“那得因人而异,我傅小天尚能视之如竹扎纸糊,在敝友眼中只怕犹不及此……”

  乌扎克浓眉倒挑,目射凶芒,突然纵声狂笑:“威侯豪语惊人,贫僧很想知道贵友是哪位高人?”

  傅小天道:“掸师站稳了!敝友武林人称玉萧神剑闪电手……”

  乌扎克神情狂震,面色遽变,禁不住倒退一步,失声骇呼。

  “什么?是那夏……”神色突转平静,仰天大笑:“威侯好高明的诈术,夏梦卿昔年葬身南荒,只怕尸骨早与草木同朽……”

  傅小天嗤之以鼻,哂然笑道:“布达拉宫耳目迟钝很令人失望,我提议禅师不妨与贵教做次联络。”

  乌扎克神情再震,脸色再变,双目凶光暴射凝注傅小天一语不发,俯身就要取地上木鱼。

  石阶上,德贝勒突然撬眉冷笑:“紫禁城中,神力侯府前岂是这般任人自由来去的?我可没有威侯那等容人雅量。”飞身掠下,单掌遥探,闪电般攫向地上木鱼。

  德怡郡主睹状大骇,但却已然拦阻不及。乌扎克那横肉遍布的丑腔,飞快地掠过一丝狠毒狰狞笑意,竟突然飘身后  眼看德见勒就要抓上木鱼。蓦地里,轻喝震耳:“动不得。”

  傅小天闪电探手,飞攫德贝勒右腕,硬生生地将他那飞射而下的身形拉回,注目笑道:“阁下,你大概不想活了,这岂是凡木,那是久浸剧毒,沾之无救,让我代劳吧[·话落,也未见他有任何动作,地上那只木鱼巳突然腾空飞起,向十余丈外一株大树上撞射而去。

  这下要是撞上,木鱼必然碎裂片片。乌扎克大惊失色,一声厉喝,腾身而起,闪电般攫向半空中的木鱼。就在木鱼仅差一发便要触及树身刹那,他堪堪一把将之抓住,但已是吓出一身冷汗,方自暗吁一口大气。身后响起了博小天的震天大笑:

  “请归告来京同伴,今夜三更,傅小天亲率本府护卫,万寿山巅恭候大驾。”乌扎克哪敢再留,足未沾地身形再起,有如黄虹划空仓皇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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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为义千里送玉人
 
  傅小天环目炯炯,望着乌扎克背影消失,脸上突然浮现一抹阴影,浓眉微皱默默不语。

  德贝勒如梦初醒,入目傅小天的神情,呆了一呆,道:“小天,你这是……”

  傅小天摇摇头,叹气接道:“帝都阴云密布,危机四伏,我探为担忧……”

  德贝勒大不以为然,挑眉笑道:“阁下纵横疆场十余年,一向叱咤风云,气吞河岳,难不成今天竟然为区区一个番僧惊了虎胆?我以为这件事不足为虑,大内侍卫,侯府精英,再加上纪泽一众手下,倾帝都各方之力,我不相信……”

  傅小天听得连连蹙眉,接道:“这批人若是那么易与,乌扎克今日也不会在紫禁城中出现了,如我料得不错,此刻潜入帝都之密宗高手,绝不只黄衣四尊者少数人,布达拉宫虽不致倾其全力来扰,但所遣来者定为主力。皇上安危重于一切,大内侍卫必须坐守大内,我不能调用他们;至于九门提督府,所属的所谓帝都铁骑,对付一般叛乱自属可恃,对付这些武林高手,却是派不上用场。目下可用者,仅我手下十二护卫,而相比之下力量实在薄弱得可怜,兹事体大,一个应付不好,后果不堪设想,你能怪我担心么?”

  傅小天那隐透慑人威严的魁伟背影,良久方始突然转移话题,有心找茬地憋出一句道:“阁下,我觉得你不该轻易放走那个番和尚。”

  傅小天又复回身,笑道:“你别不服气的故意找碴!我没有做错,擒贼擒王,射人射马,留下一个乌扎克于事何补?我不相信这样便能使他们全部束手就缚,甚至退出帝都。乌扎克不过是一个打探虚实的喽罗角色,留着既然无补干事,何不索性大方一点,纵他回去?你若认为我放得不对,那么请,他此刻尚未出得紫禁城,你尽可再把他抓回来。”回身负手,大步走入府内。

  德贝勒再次碰了一鼻子灰,俊面煞白,怔立着作声不得。

  美郡主德怡幸灾乐祸掩口窃笑,朝他扮了个鬼脸,扭动腰肢,跟在傅小天身后,袅袅登阶走进府门。

  任燕飞不敢惊动,悄悄拍开两个黑衣大汉受制的穴道,也自进入府中。

  石阶下,只剩下垂手怔立的德贝勒……

  夜色深沉,紫禁城中万籁俱寂。

  …钩冷月,静静地悬挂枝头。

  神力侯府沐浴在一片略显昏暗的月色里。

  今夜的神力侯府中,似乎有异于往日,显得特别静,静得出奇。

  四下听不到一丝声息,有的只是树丛中轻柔夜风拂动细枝,所发出的簌簌声响。

  整个神力侯府内也看不到一条人影,但如果仔细地看,花树丛中,亭、台、楼、榭的暗影内,却到处都是憧憧人影,潜伏着许多威猛的黑衣大汉。

  这些,显示出戒备森严。

  后院小楼中,红烛高烧,珠帘低垂,由外内望,无法窥见楼内有何动静。

  其实小楼内,神力威侯傅小天凭几端坐,左手捋髯,右手执书,似乎正全神贯注于一部“春秋”中。

  神态肃穆中适着悠闲。

  唯一和往日不同的该是他劲装未卸,与几头横放一柄斑斓长剑。

  夜凉如水,时间在寂静中悄悄地遭过……

  蓦地,梆柝声划破夜空,更鼓敲出了二更。

  就在这时候,庭院中霍然响起一暴喝:“什么人?胆敢夜闯侯府。”

  暴喝过后,随即又复归于寂然。

  傅小天像一尊石像,连动也没有动一下。

  片刻后,小楼下有人恭谨扬声道:“禀侯爷……”

  余话犹未出口,博小天已然放下手中“春秋”,急急道:“请客人上来。”站起身子。

  楼下恭应了一声是.随即,橙梯上响起步履之声,紧接着小楼内走进一个蓬头垢面、衣衫槛楼、胡须如猬的中年化子,睁着一双满布血丝的眼睛,向着傅小天微微躬身为礼。

  来的赫然竟是那丐帮北京分舵主火眼狻猊郝元甲。

  博小天含笑迎了过去,执起郝元甲双手:“阁下,辛苦你了。”

  郝元甲神情恭谨,微挑双眉:“不敢,能蒙侯爷差遣,丐帮深感荣宠。”

  “差遣?”傅小天浓眉微皱:“郝狮子,你这岂不是骂我,像这样,以后找还敢劳动大驾么?咱们相交已非一日,对我,你应该了解得很清楚,你是我朋友,朋友用不着来这…套,丐帮眼中不会有神力威侯这四字头衔,我能劳动你,凭的是傅小天这三个字,说得更明白点,是靠着夏梦卿的面子,因此感到荣幸的应该是我。来,放轻松点,咱们坐下谈。”拉着郝元甲向几旁走来。

  威侯铁腕,容不得郝元甲推拒,他望着傅小天那豪迈随和的神色,颇为窘迫地赧笑说道:“侯爷,我谢座了,我觉得你有点言之过重,虽然我听侯爷差遣并不是因为当朝的神力威侯。

  却的确是敬佩侯爷你英豪盖世,作风超人,可绝非看在你和夏大侠交称莫逆分上,这一点,我不得不说明。”

  傅小天浓眉微轩,一笑说道:“好啦,有完没完,郝狮子?不管你冲着谁,总之丐帮对我大义伸手,鼎力相助,这个你总不能否认,是吧?”

  郝元甲浓眉一挑,还待再说,傅小天却已轻轻一掌拍上他的肩头,微笑说道:“阁下,你忙了一天,晚上跑到我这儿来,应该不是为了和我抬杠的吧?”

  郝元甲不便再说,只好赧然一笑,道:“侯爷,我这就向你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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