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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凤钗-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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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哭声渐成饮泣,薛梅霞抬起螓首,美目已微显红肿,目光呆滞地投向八宝软榻上,一双甜睡中的儿女,缓缓起身,又缓缓地行了过去。

  口口口

  神力侯府的大厅之前,停放着一辆四轮马车,四匹配套健马,一色雪白,昂首弹蹄,极为雄骏。

  也许是不愿显眼扎目,这辆马车看-亡去和一般马车,没有什么两样。

  四名黑衣护卫神情恭谨,垂手肃立一旁。

  这四名黑衣卫中,除最左一名是个面透阴沉的灰髯老者外,其余三名均是神态威猛的中年大汉。

  毫无疑问的,这四名黑衣卫必是神力威侯十六名贴身黑衣护卫中之佼佼者,功力、胆识、机智,均属十六黑衣铁卫之冠。

  神力咸侯傅小天,正自负手迈步,甚为仔细地察看这辆四马套车。

  绕车一周,傅小天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属即踱向黑衣四卫。

  环目中神光不怒而威,轻扫四人,微笑颔首:“好,好,你们办事很好,我根满意,你四人京中可有什么牵挂么?”

  居左灰髯老者肃然躬身:“禀侯爷,属下等没有牵挂,谢侯爷垂注。”

  傅小天点了点头:“那就好,这次夫人出京,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你四人身为护卫,跟我多年,当知责任之重大!你四人亦均为武林中人,武林中人当知武林中事,夫人的安危,我交给你们了,有任何差错,我唯你四人是问。”

  傅侯虎威懔然慑人,几句话儿虽然平淡,却令人听来隐隐有窒息之感。

  黑衣四卫身形一颤,齐齐躬身。

  傅小天微微一笑,挥手说道:“记住,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儿,交当地快马报我”。

  语毕,又看了马车一眼,面带微笑,转身走开。片刻不到,那辆四马套车驰出了神力侯府大门。

  傅小天微服简从,亲自送至城外。车帘内,薛梅霞热泪盈眶,玉手挥扬。

  而傅小天却神色泰然,豪迈地笑声连连,一直望着那四马套车变成小黑点,隐入滚滚尘雾中,方自策马回府。但在回府途中,他眉宇间却难掩心中依依惆怅之情。

  就在这辆马车驰出城去的同时--

  紧靠城门的一家屋檐下,一名衣衫槛楼,蓬头垢面,胡须如捐的中年化于,突然睁开一双睡意惺忪、满布血丝的眼睛,懒洋洋地拾起横在腿旁的打狗棒,缓缓站起,拍拍屁股,托着破碗,步履蹒跚地,向城外行去。

  这名中年化于的两条腿,似乎已耐不住经常的饥饿,与这晨间本有的凉意,一边吃力面缓慢地向前迈着,一边打着哆嗦。而他却毫不在意。依然托着破碗,一步步地向前挨进。

  好不容易捱到了城门口,蹄声得得,傅小天青衫白马,带着两名随从由城外折返。、人马交错,傅小天看了中年化子一眼,不胜同情,微蹙浓眉,左袖徽展,一锭黄澄整的赤金,立落化于破碗中,竟然一丝声息也未发出。赤金一锭.少说也有十两,足够一个数口之家,渡过半生。

  而这中年化子竟看也未看一眼,只在马侧躬了躬身,又带动着不灵活的双腿,向前挨去。

  这仅是习惯性的道谢,显然他绝未料到,手中那只破碗里,是锭赤金,而非那常见的一文小钱。

  傅小天哑然失笑,摇了摇头,策马续行。

  中年化于依然缓缓地前行着,直到走出城门五十丈外,方始停下脚步。

  两只血虹眸子望了望破碗中那锭赤金,突然咧嘴一笑。

  再举目略一环顾,刹那间竟如同换了个人儿,身如脱弩之矢般,一掠数丈地驰高官道。

  晨间行人稀少,谁也没有看见。这名中年化子一离官道,便沿着护城河向西疾驰。

  距城西数里之遇,是一片荒野。荒野之中,杂草遍地,古木丛生。在一片占地不大的白杨林前,坐落着一座年久失修、残破不堪的古庙。

  中年化子进入荒野,径直奔向哪座破庙。

  方抵庙前,两扇破门倏然而开,一名小叫化垂手肃立,恭谨躬身。

  那中年化子却是连眼皮也未抬-下便匆匆进入庙内。

  正在此时,一个清朗话声带笑由内传出:“郝舵主回来了?一夜辛苦……”

  随着话声,一位俊美绝伦、挺秀脱拔的白衣文士,由内拱手迎出:“夏梦卿至感不安。”

  中年化于飞步迎上,肃然说道:“夏少侠何出此言?珠符令出.天下俯首,能为少侠效劳,何止郝元甲天大荣幸,即是丐帮也倍捣光彩。”

  这白衣文士竟是那夏梦卿!只见他淡淡一笑,道:“郝舵主,贵帮与敝师门渊源非浅,恕我也不再行客套,那神力侯府可有动静?”

  中年化于原是丐帮北京分舵主,火眼狻猊郝元甲,他神色忽转凝重,猛一点头。

  夏梦卿剑眉倏挑:“莫洪匹夫好大的胆子,他得手了么?”郝元甲心知夏梦卿会错了意,连忙摇头,道:“少侠弄错了,神力侯府方面弟子,自昨夜至今,尚未有过回报,我倒为少侠发现了另外一桩事儿。”

  夏梦烽松了口气,失笑说道:“我原料莫洪一时不敢轻举妄动,郝舵主另外发现了一件什么事儿?”

  郝元甲看了夏梦卿一眼,道:“傅侯夫人适才乘车出城,傅侯轻装简从亲自送到城外。”

  夏梦卿神情一震,“哦!”了一声,默然未浯。

  郝元甲又道:“我虽不知傅侯夫人将往何处去,但我却断定她此次必系远行。”

  夏梦卿蹙眉说道:“何以见得?”

  郝元甲微笑说遭:“少侠当知要饭化子,两眼最尖。”

  夏梦卿微微一笑,道:“郝舵主又怎知车中必是哪傅侯夫人?”

  郝元甲笑道:“套车非任何人可乘,十六黑衣护卫,随行者四,又是傅侯亲自相送,车中除傅侯夫人外还会是谁?”

  夏梦卿一双剑眉蹙得更深,良久方黯然一叹,道:“看来,是我一句‘人箫从此逝,江海寄余生,累她奔波……唉,其实你又何苦?此中原因傅小天不会不知,他令我敬佩,令我惭愧……”

  郝元甲看了他一眼,道;“事已至此,少侠何须自责?少侠是否要……”

  “不!”夏梦卿微微摇头,接着:“我-时还不想离开此地,莫、单、卫三个罗刹余孽,潜伏数年,有为而来,阴谋当非小可,我要留此为傅小天做点事儿,傅侯夫人这方面,只有烦劳贵帮。”

  “何言烦劳。”郝元甲翻腕自破袖中拿出那锭赤金,肃然说道:“纵不谈少侠差遣,单凭傅小天铁铮奇男,侠骨仁心这八个字,郝元甲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请少侠吩咐。”

  一番话听得夏梦卿大为心折,暗自钦佩不已。略一沉,道:“傅侯十六黑衣护卫,虽然派出四名精锐,但对险恶诡谲的武林来说,似乎仍嫌薄弱了点,我想烦贵帮沿途多加照顾,而且,随时将行踪告诉我。”

  夏梦卿这番话说来平淡,听在这位丐帮分舵主火眼骏猊郝元甲耳中,却字字无殊令谕,他-直神情恭谨地听着,夏梦卿话声-落,他便立即躬身应声,随又转向旁立小叫化低低交代了几句。

  小叫化欣然领命,转身如飞而去。身法之高明,竟不在一般好手之下。

  夏梦卿看在眼内,忍不住点头赞叹:“有道是:名师出高徒,令高足一身功力足可挤身一流!”

  郝元甲赧然笑道:“少侠谬奖,郝元甲太以汗颜,这孩干一身禀赋不差,我常有误人之感,若能蒙少侠不吝金玉,指点-二,倒是他天大福分。”

  夏梦卿淡笑不语,心中却已有所决定。

  郝元甲何等老练,察言观色,心头自然雪亮,不由暗暗狂喜不已。

  话锋微顿,又道:“如今事情已有变化,神力侯府方面的安排,少侠是否有何高见?”

  夏梦卿略做沉吟,道:“傅侯一身所学甚高,但我觉得这种事,似乎不宜让他出手,黑衣护卫既已派出四个精锐,府内力量必然大打折扣,我正考虑有没有增强其防卫的必要。”

  郝元甲闻言摇头笑遭:“少侠顾虑得虽然极是,但少侠却不知那十六黑衣护卫都是当年一些纵横武林的人物,不是我妄自菲薄,挑量弱的,郝元甲也难为十招之敌。”

  夏梦卿竟似不信,淡笑不语。

  郝元甲看了他一眼,一笑又道:“少侠已是数年未现侠踪,难怪少侠不知不信,少侠可曾听说过当年威名极著的冀中-剑?”

  夏梦卿微笑点头:·久仰此人,惜未识荆。”

  郝元甲道:“他便是十六黑衣护卫中最弱的一环,以他一身所学尚称最弱,其他十五人可想而知。”

  冀中一剑虽然当年威名极盛,然在这位宇内第一奇才眼中却是微不足道,渺小的可怜。

  夏梦向只是颇觉意外,“哦!”了一声,摇头笑道:“世间事白云苍狗,我仅数年未出,料不到竞有这多出人意料的事儿,以冀中一剑那等人物,尚列十六之末,那十六之首,想必甚是惊人。”

  “那倒未必。”郝元甲道:“所谓惊人只能对者一般武林同道,若在少侠面前,实在算不得什么,赵君平是昔年黑道巨擘,冷面狠心活阎罗,少侠可知?”

  夏梦卿听得双眉微蹙,道:“傅侯府中何容此人…”

  突然神情-震,急声道:“既称四精锐,赵君子必是其中之一。”

  郝元甲呆了一呆,讶然点头:“不错,我亲眼看到他随侍车左,怎么?”

  夏梦卿神色立转疑重,道:“郝舵主既知此人,当知此人阴狠毒辣、诡谲狡猾,昔年与罗刹教五君之一的宫寅,交称莫逆,臭味相投。”

  郝元甲也神情倏震,遭:“少侠莫非怀疑……”

  “不错。”夏梦卿点头接道:“我正是怀疑,他与莫洪、单能、卫中三匹夫同时都在京中,此中不无关联,更何况他身列神力侯府十六黑衣护卫之首。”

  “对!”郝元甲重拍一掌,切齿咬牙。

  夏梦卿惶然沉思说道:“难怪莫洪匹夫说,神力侯府绝难见他踪影,而府中一动一静,却悉在他揞掌之内,看来,他那身为傅侯贴身护卫之言并非全诈,赵君平潜伏神力侯府与他何异……”

  说至此,神情更形凝重,道:“她出京旨在找我,必然身携紫风钗,倘若……郝舵主。”

  “少侠吩咐。”郝元甲躬身应声。

  “不敢!”夏梦卿忙自还礼,道:“事出无奈,我只有赶去,此间尚烦郝舵主小心应付,一有警讯,但保侯府安全,其他可以不管,这种事九门提督也莫可奈何,莫洪等匹夫,等我回来再说,烦劳之处,容后面谢,告辞。”

  话落拱手,儒衫飘处,人化长虹,疾射而去。

  他这番话无非是为丐帮着想,莫洪、单能、卫中,为罗刹教五君之三,当年便已威慑武林,不仅各具一身莫测诡谲的功力,而且个个阴险狡猾、心狠手辣、极富心机。

  这三人中,任何一人已足令丐帮穷于应付,何况他三人均在此间。更何况此间不过是丐帮一处分舵,高手有限。因此,他不能.也不愿檀丐帮为他遭到损害。

  郝元甲自然听得出他话中隐意,对这位宇内第一奇侠,更加敬佩不已,只是尚未寒得及答话,人已杳如黄鹤。这种罕世功力,旷绝身法,看得他不由呆住,半确方始无限感慨地-声轻叹,闪身出庙而去。

  这是第二天的夜晚,虽然仍是满月,但却为一片乌云遮住,加上北京城万家灯火已熄,所以更显得一片黯黑。虽是万家已熄灯火,却仍有一处灯火未熄,而且很亮,那是神力侯府,后院小楼上,巨烛摇红,烛光透窗而出。’纱窗上,映现着一个高大人影,很寂静.不闻一丝声息。小楼内,盖代英豪,神力威侯傅小天对烛旁几托颐独坐。浓眉轻锁,一双环目望着摇红烛花呆呆出神。

  身后那张八宝软榻之上,却不见了他那一对爱过性命的儿女,想是为免更伤情怀,已移寝别室了。

  蓦地一声轻叹划破这小楼中的寂静,傅小天站起身子,负手背后,来回地走着。

  半响.他修地摇头一声苦笑,低低喃喃自语:“少年不识愁滋味,而今识得愁滋味,这第一度‘愁’滋味可真了得。又何只诗人骚客多愁善感?这个‘愁’字,我是领教了。”

  语罢,又是莫可奈何地耸肩自嘲一笑,走向几旁。

  这位盖代英豪,铁铮奇男,尽极人臣,权重当朝,如今竟领略了“愁”的滋味,怎不令人慨然兴叹。

  他方要坐下忽又缓缓转向窗外,橇笑道:“夜深露重,我正感寂寞无聊,阁下何不进来坐坐?”

  话声方落,只听窗外一个阴侧侧的话声说道:“威侯见召,无上荣宠,职不从命。”

  微风飒然,烛影晃动,一个黑袍老者,幽灵般飘进小楼,点尘未惊。

  傅小天神色泰然,哈哈一笑,扬眉说道:“岂敢,傅小天这个官儿不同一般,唯恐怠慢,何敢当得上召见二字?阁下怎么称呼?夤夜莅临,必然有以教我,请坐。”举手肃客。

  “神力侯府哪有我的座位’”黑袍老者阴森的白脸上不带丝感情,深注博小天一眼,冷冷说道:“久仰傅侯英豪盖代,今宵一见,果然不虚,好不令人钦敬。”

  傅小天微蹙双眉,淡淡地笑道:“傅小天只道阁下夤夜莅临,必然有以教我,却不料阁下这般令我失望,我再请教。”

  “威侯好犀利的词锋。”黑袍老者阴阴一笑,道:“老朽姓莫,单名一个洪字。”

  傅小天呆了一呆,道:“看来我是失敬了,原来阁下便是昔年罗刹五君之首,博小天身在轩冕,却心仪武林,久仰东君大名,今夕何夕,竟使我逢此高人?有何见教?”

  入耳罗刹五君,莫洪倏觉老脸一热,冷冷说道:“罗刹覆灭,东君之名已不复存在,身列黑道,更不敢当高人,威侯谬奖令我倍觉汗颜,今宵所以冒死拜谒惊动侯驾,只是想请威侯赏赐一宗小小物品。”

  傅小天“哦!”了一声,失笑说道:“原来阁下是有为而来,那么请讲,傅小天生平重义轻财,府中所有,任凭选择。”

  他这几句话暗含讥讽,莫洪老奸巨滑,哪会听不懂,老脸又是一热,深注傅小天一跟,阴阴笑道:“威侯误会了,莫洪虽然身列黑道,但对威侯府中所有尚能不屑一顾……”

  傅小天淡淡笑道:”看来我是唐突高人了。”

  莫洪双目冷芒一闪,遭:“夤夜入人府宅,这本难怪。”话锋微转,接道:“莫洪要请威侯赏赐,非他,乃威侯珍藏的那尊‘绿玉佛像。”

  傅小天神色微变,随即摇头笑道:“这很抱歉,‘绿玉佛像’乃拙荆所有,傅小天焉敢随意赠人,违命之处,只有请阁下原谅了。”

  莫洪阴阴说道;“威侯怎不说舍不得?”

  “我觉得这没什么两样。”傅小天道:‘总而言之一句话,我不愿给。”

  “还是这句爽快,只是……”莫洪双目寒光连闪,狞笑说道:“只怕由不得威侯。”

  傅小天“哦!”了一声,浓眉双扬地笑道:“我倒要看看是怎样地由不得我,我有这份自信,要是我不愿给,凭阁下还拿不走。”

  莫洪冷冷笑道:“威侯莫非就凭身边十六黑衣护卫。”

  傅小天纵声大笑:“那是阁下看得起他们,我倒觉得他们个个是酒囊饭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而且,对阁下这等高人,若要他们出手,似乎……”

  莫洪神色突变,方自一声冷哼。

  傅小天突然挑眉轻喝;“楼下什么人?”

  只听楼外有人应声接口:“属下任燕飞,听候差遣。”

  傅小天扬声笑道:“我有贵客在,别来扰我清兴,惹人讨厌,去吧,没有事。”

  楼下那人迟迟方自应了一声是,随即寂然。

  傅小天看了莫洪一眼,尚未说话。

  莫洪突然冷冷笑遭:“屋顶尚有一人,威侯何不一并支使开去?”

  傅小天微笑摇头:“抱歉之至,屋顶那位不是府中之人,傅小天管不了。”

  莫洪神色倏变,道:“威侯高明,莫洪不胜……”-“你误会了。”傅小天又看了他一眼,道:“我听觉虽然不差,但尚未高明到如此地步,府中人非有我的令谕,不敢檀登此楼屋顶……”突又一笑接道:“此人已去,看来我又失礼了。”

  莫洪自然也听出屋顶那人业已寓去,而且更听出那人功力不高,根本就未放在心上。

  傅小天话声一落,他便又双目一翻。冷冷说道:“威侯休要顾左右而言他,莫洪讨取之物,关系威侯甚大,还请莫要自误。”

  傅小天道:“我不懂。”

  莫洪双目寒芒电射,一声狞笑说道:“那是自然,说出来威侯也未必肯信,莫洪只请教一句,在威侯心目中,夫人与绿玉佛像,哪一个重要?”

  “谁不知傅小天伉俪情深?我以为阁下多此一问。”

  “那么,夫人与绿玉佛像,请威侯任选其一”

  “我想兼得。”

  “恕莫洪放肆,那不可能。”

  “在我面前,阁下最好不要威迫使诈。”

  “不敢,”莫洪阴阴笑道:“这是铁般事实,夫人此刻只怕早巳遇险。”

  傅小天深注莫洪一眼,突然纵声大笑:“阁下既为武林中人,当知昔年赵君平威名,我不信……”

  “威侯过于相信那赵君平了。”莫洪冷接道:“赵君平虽然身列十六黑衣护卫之首,待遇甚丰,但我却以为他未必真的听命于威侯。”

  “怎见得?”

  莫洪目射寒芒,冷然说道:“威候既知赵君平昔年威名,当也知他与罗刹五君交称刎颈。”

  傅小天神情方自微震,莫洪冷然又道:“只可惜威侯不察任他进府,且擢为贴身护卫之首,此次更委以重任,莫洪不早不晚偏于今宵拜谒虎驾,威侯似乎应该已知莫洪是有恃无恐,否则莫洪何独具天胆?”

  傅小天静聆之下,神色刹那数变,但莫洪话声一落,他却又神色一转泰然地,蹙眉摇头笑道:“我现在知道了,似乎已太晚了点儿,这件事委实惊人,也委实出人意外,难道那另外三人是死人不成?”

  莫洪冷冷笑道;“只怕十六黑衣护卫中,真正赤胆忠心者,少的可怜。”

  “这是我用人疏忽,谢谢阁下提醒。”傅小天看了莫洪一眼,蹙眉说道:“看来,我只有将绿玉佛像双手奉送一途了?”

  莫洪得意狞笑:“莫洪不敢多嘴,但凭威侯卓裁。”

  “那是阁下客气!”傅小天笑道:“倘若我仍然不愿呢?”

  “威侯不愧当朝柱石,镇定功夫委实令人钦佩。”莫洪双目寒芒暴射,朋阴说道:“黑道邪魔,凶残淫毒,莫洪很替夫人担心。”

  傅小天浓眉怒剔,环目中逼人神光直射莫洪。

  饶是这位昔年罗刹东君如何桀骜凶残,入日傅侯虎威,两道利刃般目光,也不禁为之一懔,机伶伶地打了个寒噤,身不由主,退了一步,方自暗暗凝功戒备。

  傅小天威态一敛,蓦地纵声大笑:“傅小天别的没有,只是一身铁胆傲骨向不屈人,绿五佛像,恕难从命.拙荆乃人间奇女,纵然遇难,也必知该怎么做,所以我并不担心!言至于此,阁下请吧。”

  莫洪做梦也未料到这位铁铮奇男竟硬到这般地步,心中虽然惊怒欲绝,然慑于这位盖世英豪一身莫测高深的功力,凶心却也不敢发做,更不敢动手撞硬。呆了一呆,只得强压怒火地狞笑狠声道:“威侯既然这么说,莫洪只有识趣告退,不过,事态重大,莫洪不忍见威侯抱恨终生,临行再请三思。”

  “不必了。”傅小天挥手笑道:“我心意已决,且出言向无更改,一切阁下看着办好了。”

  莫洪狞笑一声,还待再说。

  傅小天双目再射神光,挑眉沉声道:“怎么,阁下莫非等我逐客?”

  莫洪心中又是一懔,双目阴毒暴露,狠狠盯了博小天一眼,转身飞掠出楼。

  傅小天望着楼外夜空中莫洪哪幽灵般背影,突扬大笑:“深夜客来茶当酒,我没有备茶,权以粒火送客,聊表寸心,小心。”

  话声方落,巨烛火焰暴涨,似有物操纵,倏地一折,疾射窗外,一闪而逝。

  莫洪一身黑袍立即着火,惊呼一声,飞遁而去。

  傅小天一声大笑尚未出口,突闻两声轻喝划空响起,两条人影捷如鹰隼,白院墙外扑入,疾扑半空中的莫洪。

  只听莫洪-声厉笑:“凭你等也配,若非今夜老夫……滚。”

  飞扑的人影似遭重击,两声闷哼,直如殂石,飞堕而下。

  傅小天看得方自双眉陡挑,转瞬间,莫洪已拖着一团火光,消失在院墙外。

  只得坐下,略一沉吟,突然提起几头狼毫,展笔振腕疾书。须臾,掷笔而起,一声轻喝:“楼下何人值夜?”

  只听楼下遥遥有人接口:“属下任燕飞在。”

  “上来。”

  楼下应声跑上一名黑衣护卫,向傅小天微一躬身,垂手肃立。

  傅小天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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