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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高飞-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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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仲容露出愤客道:“这桩事我也听说过,难道此后开镖行的就没有人出头么?那王振武和金刀无敌赵羽生前名气那么大,朋友满天下,果真没有一个人为他们报仇?”
  “低声点儿,你想不要性命了。镖行中人说的是他们之间过节,故此不便插手。其实我告诉你,如今镖行中哪有什么人材,谁敢去惹秦东双鸟啊?所有的镖局路线,凡是经过北四堡南五寨这九处地方,规矩是抽十分之一的佣银。”
  “啊,那北四堡南五寨果真这样么?”
  “这些主儿都是黑白两道公认一等一的高手,人家若皱皱眉,保管吃不了兜着走,他们划的范围可真够大的,没有一天会没有擦车经过。不单这样,连黑道中人在这九处堡寨所划范围之内做家,也得孝敬他们一半哩。”
  何仲容惊叹地道:“他们的确镇得住天下武林啊!”
  却见从霸桥那一头的大路,出现几个人,全是商贾模样打扮,有的步行,有的骑驴,来到切近,峭壁一个断口倏然跳出两个大汉,手持明晃晃的利刃。
  马大哥道:“那是秦东双鸟的手下十二太保,不但武艺好,而且性情残忍,正好投合秦东双鸟的脾气。”
  那七八个结伴而来的商人,吓得脚都软了,其中有两个带着刀的,大概是会点儿武艺,这时抽出刀来,还未及说话,只见那两个汉子疾如飞鸟般扑过来,刀光连连打闪,跟着两声惨叫,血光四溅,敢情两个抽刀的都被杀死。其余的人软瘫地上,哭叫着哀求饶命。
  何仲容热血上涌,埃然站起来,怒道:“这些魔鬼,我得杀死他们。”却被马大哥一把拉住,道:“你又傻气发作了。”他昂然道;“这叫傻气么?见死不救,咱们到底算什么东西。”
  忽然尖锐胡哨之声连连传来,下面石路上两个大汉立刻匆促地把两具尸体掷到石壁缺口里面,跟着把剩下的几个人带畜牲都弄到缺口里,大概那后面有不少地方。
  眨眼间大路上出现了两骑,一黑一白,极为意目,何仲容认出乃是那少年书生成玉真和他的书童。只听马大哥在耳边道:“这两骑正是秦东双鸟所欲下手的肥羊,来自绿林道中人,多半能够从马蹄或车轮的尘土上,推测出所带的金银珠宝多少。这两骑大概带的东西不少,连我也看得出那两匹马后蹄沉重。”其实他正是信口开河,那两匹马如此神骏,即使多带些金银也不会后蹄沉重。
  那两骑走得不徐不疾,但来势却快,转眼已到石壁缺口处。何仲容叫声不好,又站起来。
  马大哥骇一跳,问道;“你想干什么?”
  他道:“我叫他们小心。”马大哥失声道:“你走下半山去叫他,别把我们牵惹上了。”
  何仲容愣一下,首先觉得马大哥这样撇开自己,太过没有义气。但立即便纠正了这个念头,因为人家可不愿陪他同死啊,正在迟疑之际,猛听一声断喝,那石壁缺口中跳出早先的两个大汉,带着闪闪刀光,拦在两骑之前。
  少年书生啊了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直传上山巅。那两匹骏马希进串长嘶一声,扬踢人立,退后老远。
  “大爷们奉秦东两位当家之命,请两位同往一见。”
  何仲容仿佛看见那俊俏书生在马上发抖,他心知秦东双鸟有必杀事主的惯例,若果他们下了马,就等于一只脚步入冥界。忽然义愤填膺,冲将下去,抖丹田大喝道:“你们别下马,快回头跑。”他的脚程可真够快,就像流星赶月般直泻下山去。
  下面两名大汉为之一惊,抬头一看,那白马上的书生,在大喝声中已下了马,这时也抬目凝望。
  何仲容片刻之间已到了路上,跑得那么急,却未喘气,大声挥手道:“你们快跑,我来挡住他们。”
  两个汉子一则见他脚程颇快,二则见他左手倒持着钢刀,不敢过于轻视,其中之一冷笑道:“朋友可曾看见屋上插着的双鸟旗,两位当家的就在这儿哩!”
  何仲客见少年书生下了马,还不趴上去,急得顿脚道:“喂,你们快跑啊!”
  一个汉子嘿嘿而笑,修热一扬刀,直扑过来。何仲客平生未和人用刀打过架,这回可是真拼命的场面,心中一凛,忙不迭刀交右手,翻院一架。对方正要试他的腕力,猛可砍下。
  当的一响,两刀相交,那汉子哼一声,腾腾腾达退了四五步。
  另一个汉子抱着刀跨步欺身,临到切近,刀尖疾点出去,使出一招“风点头”的小巧招数。何件容见刀光如雪,映得眼花心慌,但一腔热血还在沸腾,毫无退却之念,不知不觉使出纯熟无比的无敌神刀十八路第一招“大江茫茫一,举刀一划。
  内力从刀上涌出,叮地微微一响,已撩在敌人刀尖上。那大汉身躯打个旋,利刀险险撒手,不觉大惊。转眼间出现了六个大汉,仅都一式手持单刀,汹涌冲来。
  何仲容连念头也来不及转,一式“旋风扫叶”,刀光匝地涌起,护住全身,把一众敌人汹汹攻势挡住,百忙中信眼一觑,那少年书生大概是惊呆了,竟然不会上马奔逃。
  这时一共八个持刀大汉,奋勇围攻于他。何仲容本能地使出仅识的十二路刀法,把那八人迫得如走马灯般团团直转。
  崖上一条人影飞坠下来,宛如落叶般毫无声息。这人也不看那两骑,冷笑一声,倏然宏声喝道:“都给我住手!”
  这人喝声极为响亮,八名围攻何仲容的大汉焉有听不见之理,无奈何仲容刀法施展开,竟然退不下来。
  转眼间已有两人被何仲容砍伤,直到十二路使完之后,何仲容自然而然一停手,那些人就像鸟兽般一哄而散,退到那人后面,喘气之声,哄成一片。何仲容看看刀尖上的血迹,不觉为之呆住。
  那人长得身量颀瘦,上后留着两撒胡子。若不是那双眼睛作三角形和不时闪出凶光,那气派可真威严正直。他不悦地回头环顾众人一眼,道:“退到那边去。”那一群大汉立刻走开。
  “朋友使得一手好刀法,不知尊师何人?我九头鸟丁峰渴欲拜晤。”
  言中之意,不啻点明何仲容非是敌手,这场过节,还得直接找他师父结算。
  何仲容扭头道:“你们为什么还不走?”又转回头道:“我没有师父,只看不过你们手段太过毒辣,所以冒死出头。我也知道你们武艺高强,决计碰不过你们,可是我还是出来了。你看,刚才那两人并没有死罪,但你们却像弄死蚂蚁般一刀一个,那可是两条人命呀,他们家里也许还有一群老的少的,净等着他吃饭,但你们却……”他越说越生气,满面大义凛然的神情。
  九头鸟丁峰冷笑一声,也不多言,掣出一对护手钧,道:“无知小辈,你到阎王殿去告我吧!”
  那少年书生成玉真叫道:“住手。”声音清润非常,使得九头鸟丁峰和何仲容为之一愣,齐齐瞧他。
  他挥挥手中的丝鞭,道:“难道丁峰你没有一点儿良心的么?”这句话问得丁峰冷冷一笑,书生后面也有人嗤的冷笑一声,原来另一个人在崖上飞跃下来,站在两匹马后面。那人也是长得瘦瘦削削,面目间一股凶狠之气,他道:“我黑鹰刘子登也没有半点儿良心,你把我也算上吧,嘿嘿……”
  何仲容大吃一惊,那秦东双鸟已经完全露身,并且拦住进路,看来凶多吉少,这时一心存着救人出险之念,倒没有想到自身安危。猛可大叫道:“秦东双鸟威名员盛,但纵使你们两人合力,我也能够走个十招八招。”
  黑鹰子刘登冷冷道:“咱们若让他走上十招,可算栽倒这蓝关道上。”
  九头鸟丁峰道:“你过来,咱们十招之内,教他血溅此地。”黑鹰刘子登果然跃过来,身形之快,有如一头大黑鹰。只见他掣出一对判官笔,喝声看招,欺身直攻。九头鸟丁峰配合时间,护手钧划出两道光华,一式“抽拉连环”,分袭敌人上下两盘。
  何仲容一咬牙,挥刀使出十八路无敌神刀,但见刀光有如雪花飘坠,护身全身,眨眼打了五招,对方四件兵器室自挥霍飞舞,却毫无占胜的迹象。何仲容平生未曾拼斗过,又为对方威名所摄,因此那十二路刀法,敢情只使出六成功力,耳中忽听那少年书生喊道:“喂,你别慌啊!”他一听之下,反而招数一懈。露出破绽。
  原来何仲容天生义胆,为了救别人性命,不惜冒口大气,说秦东双马两人合力也不能在十招八招之内赢他。既然黑鹰刘子登受激过来了,少年书生他们可就应该赶紧上马逃跑,仗着马快,或可逃生。哪知打了五招,敢情他还在观战呢,心中一乱,手上便露出破绽。
  九头鸟丁峰大喝一声,双钧齐齐进击,左手钩快了一点儿,先咬住他的刀身。这时若果他仍然使用无敌神刀第六招“白鹿挂袋”这一招,必然可以将对方划伤,可是后背心可就交给黑鹰刘子登了。百忙之中,不知不觉竟使出了第八招“移山回货’,身形一转,恰好从钩隙中闪开去,顺势一按刀,反而用敌人的左手钩去招架那支攻到的判官笔。
  他不暇多想,源源使出第九招“天龙竖指”,第十招“龙角插朝回。刀光如练,漫天匝地,霎眼使到第十二招,加起来一共正好是十招。
  秦东双鸟齐齐怪叫一声,退开几步,何仲容却如在梦中,少年书生在后面道:“你赢了哪,叫他们快滚蛋。”何仲容一听此言,又在心中埋怨起来道:“你少说这种气人的话不行么?我本来顺便要他们放掉那几个商贾,现在怎能开口?”
  秦东双鸟在江湖上威望不小,这时真不能厚颜再打。九头鸟丁峰向手下十二大保打个眼色,便闻嘴跃开,闪在石壁缺口后面。黑鹰刘子登也跟着溜掉。
  那些大汉其中三个所受的伤不过是轻伤,早已包扎起来,这时齐齐暴喝道:“小子你再过我们这一关。”八个人冲上来,单刀齐举,眨眼间又有四人赶到,凑足了十二太保之数。
  他们似乎擅于群殴,人越多越见凶狠。
  何仲容心力稍懈,勇气消失许多,可就被他们的汹汹声势弄得心神不定。忙忙挥刀力拼。十二招过处,对方又有两人受伤,但十三招之时,他转不过这个弯,来不及重新把刀法使起。猛觉刀风刺脑,努力一侧头,左肩上一阵剧痛,已被一个大汉一刀砍着,登时鲜血进涌。但幸而又能够从头开始使出无敌神刀,堪堪抵住。
  十二招尚未使完,只听那少年书生成玉真朗声长笑道:“江湖上盛传秦东双鸟乃是黑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原来不过也是无耻下流的小贼格局,你们能看出这位打不平的大哥只有十二手无敌神万,却未曾看出我是什么人,岂不贻笑万方。都给我住手!”他的声音因高亢而变得十分尖锐,却甚是威严有力。
  那十二太保虽没真个住手,却为之一怔,只见白光一掣,何仲容已冲出圈子。
  一声清啸,划空而起,众人一起仰头看天,只见那少年书生衣袂飘飘,从半空中飞坠下来,啸声摇曳中,有如大鹰般坠向十二太保人丛中。眨眼之间,十二太保中倒有六个仆倒地上。其余的发一声喊,四散逃窜。少年书生凝步不追,冷冷道:“鼠辈不过尔尔!”
  崖后的秦东双鸟挂不住劲,疾扑下来,黑鹰刘子登双笔如风,直取成玉真身上四处大穴,摆出拼命的样子。
  成玉美玉脸上泛起一丝冷笑,双掌一分,虚虚使个架式,黑鹰刘子登但觉双笔无路可进,宛如陷身在天罗地网之中,十分窘困。除了退却之外,别无其他办法。
  九头鸟丁峰打倒边猛力攻到,双钧光华如线,招数凌厉之极,成玉真嘿一声,拳打脚踢,立刻把了峰赶退几步。九头鸟丁峰不甘就退,猛一低头,从颈后射出一支不及一尺长的利箭,其使如电,成玉真闪之不及,直插在面门上。
  何仲容眼睛锐利,已瞧见成玉真原来是用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咬住话键,其实并未受伤。还未来得及惊叹,成玉真呸一声,那支利箭疾射回去。
  丁峰措手不及,闪既不能,挡亦不及,旁边的黑鹰刘子登手起笔落,疾敲在箭杆上,才算救了丁峰一命。
  两人各挺兵刃,复又攻上。成玉真凭仗一双雪白的玉掌,空手应敌。何仲容叹口气,眼光回转到成玉真的书童处,只见那书童长得文秀俊俏,衣服虽是书童装束,但质料华贵,十分好看。
  也心中无端端一阵润然,把刀掖好,右手按住左肩伤处,跃上斜坡。快到山巅之时,回头下顾,只见那少年书生成玉其光凭一双肉掌,把九头鸟丁使打得东倒西歪。他却资洒从容得像行云流水般,姿势美观之极。
  终于他到达山顶,只见静悄无人,那贾镖头和马大哥都溜得没了踪迹。这可使得他生气起来,想道:“我和他们终究不是一类人。”于是坐在一块大石后面,一边撕衣服裹伤,一边从石缝中向下瞧。
  成玉真大概兴头已过,清啸一声,掌出连环,一连三招,招招出手都奇异而凌厉,第三招过处,秦东双鸟各挨一掌。
  他朗声一笑、道:“夹着尾巴逃生去吧,如果心里不服,可到南阳城东的成家堡找我。”
  丁峰一手掩着胸膛,道:“阁下是成家堡少堡主么?”声音中显有惊骇之意。
  成玉真没有回答这句话,却道;“要不然到太白山冰屋叩闻求见,也可找到我。”
  秦东双鸟仅为之一怔,成家堡乃是天下最负盛名的北四堡南五寨之一,这个来头就够大了。再加上太白山冰屋主人谷姥姥,名列武林前五位高人之内,这个靠山也是不得了。不过丁峰一怔之后,反而阴阴一笑,道:“成少堡主承你手下留情,咱们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成玉真微现愠容,哼了一声。秦东双鸟嘴上够硬,心中却发虚,急急驰走。成玉真左顾右盼,口中喃喃道:“凭你们也配向我寻仇!”面上忽然露出诧色,自语道:“那个人跑到哪里去了?”
  何仲容见他四处张望,明知人家在找他。心中那阵阵惘然之感更加浓厚,叹道:“常常听人说床头金尽,壮士无颜,果真没错,我这是人穷志短,虽想和他结交一番,无奈我这身世,如何见得人?而且都陋无知,人家出口成章,唉,罢了!”
  不久工夫,又见那边几个幸而不死的商人,也随着那黑白两骑黄尘滚滚消逝之后,赶紧出关。
  何仲容肩上疼痛,却也下山上路,如今可就走得慢了,直到第五天午后才到南阳。那南阳镖局正好在西门,他停步在镖局门外张望一下,只见门面低矮,那支镖局大旗也黯淡无光,在空中无力地同摆。
  他走上台阶,恰好一个结结实实的中年人匆匆出来,看到狼狈的他,便随口问道:“朋友想找谁啊?”
  何仲容客气地拱手道:“在下是从西安府来的,想谒见花刀林山大镖头。”
  “哦?我就是林山,尊驾贵姓大名?”
  “那真是巧极了,在下何仲容,西安府的打虎将凌大镖头着在下用一封信给你老。”
  那林镖头匆匆忙忙看了那封信,淡淡道:“何兑现在寄寓在哪一家客栈?我刚好有事,晚上再去拜访何兄,再谈一下。”
  何仲容不好意思地笑一下;心中虽怀疑这个林镖师没有用他之意,不过是随口敷衍。但如今委实是穷途末路,连饭钱也凑不上,更不能住店,好歹试一口才肯死心。便道:“在下这还是刚刚进城,等晚上在下再来谒见你老吧!”
  林山说声对不起,反而走回镖局,何仲容呆了一下,茫然顺脚向城内走去。满耳叮叮凿石之声,原来街上许多石店,制作石碑和器皿。走了不远,忽然有人从后面追上来,拍拍他的肩膀,道:“是何兄弟么?”他回眼一看,却不认得那人,但从他的装束上看,可知乃是镖行中人。
  那人亲热地笑着道:“我姓王名光义,乃是南阳镖局的伙计,刚才听林老总说起,才知兄弟你来过。”
  何仲容被他口口声声兄弟,叫得心中发征。只听他又遭:“何兄弟你远道来此,让我做个小东,咱们这一行讲究四海皆兄弟,出门不用带个子儿,走!”不由分说,便把他拉到一家酒馆。
  他要了半斤白干,半斤成鸡和一盘牛肉,便和何仲容碰杯道:“兄弟干这一杯,我还有些心腹话和你说。”
  何仲容平生不善饮酒,但这时却推辞不掉,豪爽地举杯一仰而干,转眼杯中又添满了。
  王光义光说了一些不相干的话,然后技巧地转了话题,道:“兄弟你如今已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啦,连秦东双鸟都敢碰。咱们同行中人都对你十分佩服。”
  何仲客有点酒意,听了此言,不觉为之飘飘然。正要说些什么,忽见三骑停在门前,那三匹马都十分神骏,鞍鞯鲜明。马上的人随即大踏步走进酒馆来,前头的两个手中的丝鞭挥得啪啪作响,露出一种旁若无人的神态。
  这两个人长得相貌不俗,年纪也轻,身上衣服华丽合身。后面那个体格魁伟,肤色黝黑,眉粗口大,面目间泛出凶悍之色。
  何仲容凭着镖行混了十年有多的经验,已知这三人不是什么好路道。若是押镖路上遇见他们,准得为之寝食不安。王光义也变得文静起来,悄声道:“兄弟别看他们,咱们谈自家的话。”
  “王兄认得他们是什么人么?”
  这王光义在镖局中是个镖师地位,在江湖上已混了三十多年,见闻甚广,闻言低声道:
  “我看怕是三十年前已经销声匿迹的人魔邱独的门下。”
  “呀,王兄是不是认出了他们襟上绣的一个人眼睛?这个人眼看来真有点儿恐怖哩!”
  “哎,兄弟你的眼力和头脑都高得很,将来必定是镖行中大大的人物。老实说目下江湖中的人虽然仍能听说当年人魔邱独的事迹,但知道他的标记的人可就不多了,尤其是这南阳地方,相信除了我资格老之外,再没有别的人能够告诉你这个。”
  那三人在靠门处移应,相隔的甚远,馆子中又嘈杂,故此他们低声说话,实不虞对方会听到。
  “那人魔邱独当年纵横江湖,据传平生喜饮人血,尤其爱以尚在胎中的小儿作为下酒物,而将紫河车用作药物,因此他刚刚出道三年,便闹得天下汹汹,得了人魔的外号。那时节不少正派的武林好手,都极力搜寻他的下落,必定要将他除去,那人魔不但武功高强,而且狡诡多智,杀了不少敌人,后来大杨树敌太多,故此较为敛迹,仅是天南地北偶尔于一次伤天害理的勾当,这样便过了二十多年,他的武功越发高强,威名也更盛,简直无人敢惹,而且听说他在十年间已改变了方法,自家伺养好多妇人和几个壮男,那些妇人如有怀孕,便在适当的时候,用手术把胎儿打下,以供食用,这样虽是更加残酷,但没有以前那么令人惶惶不安,故此武林中也就平静了。不过他以前结上许多血海深仇,那些遗孤长大之后,都不断去复仇,但都给他杀掉而饮血解渴。这就惹出名列武林高手五人之内的清风剑客车度春,孤剑单身到那食人庄找寻人魔邱独,力敌人魔邱独和他的一个入室高弟尉迟兴,结果把尉迟兴刺了一剑,又把人魔邱独打了一掌。从此之后,食人庄瓦解冰消,人应邱独也销声匿迹。
  到如今已有三十年之久,错非是碰上了我,江湖上能说出人魔邱独的结局收场的,只恐不多了。”
  何仲容大感兴趣,不时偷偷觑着那边三人,看看他们有没有喜欢饮人血那种残恶的味道。不过他十分小心,不敢让人家发觉。
  “如今河南府十分紧张,许多武林中奇怪的人物都陆续到南阳,其中恐怕有些黑道中人,和秦东双鸟有点儿渊源,故此兄弟你这一得罪秦东双鸟,只怕这一带的镖局都不敢留你,因为除了上面的原故,近十天来,已有几趟镖失事,局面动荡,人心惶惶。你已出名脾气刚直,谁敢用你呢?我的愚见认为你赶紧投奔江南那边,大概就可以安身了。”
  何仲容听了半天,这才明白这位王光义敢情是由林山镖头授意婉却他投身镖局之意,不啻兜头给淋了一盆冷水,暗中叹口气,想道:“当真这世上好人做不得么?我有什么过错啊,以后又往哪儿去好呢?身边连饭钱也没有。”
  不过他性情向来用强,心中的意思并不表露出来。王光义道:“兄弟你远道来此,只怕盘缠会靠乏,我这儿有一点儿银子,你拿去路上花用吧。”说着,把一锭三两重的银子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何仲容仰脖子连干两杯,酒力焚心,微笑一声,一掌拍在那锭银子上,砰地大响一声,把酒馆中的客人都给吓了一跳,他霍然站起来:“多谢王兄美意,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在下告辞了。”
  那边的三人也给他惊动,目光射过来,已见桌上那锭银子嵌入桌子中。那王光义一面听他说话,一面去拿那锭银子,却弄不出来。
  何仲容掉头要走,眼光和那三人碰着,只见他们都挂着冷笑,心中一阵冲动,下死劲瞪他们一眼。
  那两个长得英俊的少年相顾冷笑道:“那厮是弄点颜色给咱们瞧哪!”字字清晰地传入何仲容和王光义耳中,王光义骇得面目变色,正想从后门溜走。那边一个人身形极快地问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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