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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盗留一明-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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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老大的分量不轻,那晚逃跑的时候,李晏铭背着他跑了一路,肩膀现在还酸着呢。
  山洞外光线暗淡,日已西沉,李晏铭暗自庆幸,幸亏是晚上,不容易暴露行踪。他走了一路,背了一路,路上觉得没了宋老大在耳边的聒噪,周围变得好安静,安静得心都慌了。
  李晏铭忍不住轻声道:“姓宋的,自我认识你,就没碰上过什么好事,竟是些倒霉的破事儿!你别想就这么撒手不管,好歹也得一辈子做牛做马伺候本公子舒坦了再滚!”
  “呵呵。阿晏,你这么好,我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守活寡?”宋老大一副流氓腔的声音从耳后传来,李晏铭忽然觉得鼻子一酸,用力皱皱,不客气道:
  “就你这厚脸皮,阎王也不敢收!”
  宋老大蹭了蹭他的脖子,重重嗅了嗅,微热的呼吸扑在李晏铭的皮肤上,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阿晏,我的穴道解开了,放我下来吧。”
  李晏铭愣住了,奇怪地往回看。
  他其实也快背不住了,这辈子他就没做过任何费力气的活儿,背着个成年男人走了一路,已经是这辈子他做过的最大的体力活儿,现在整个肩膀都在发颤,手也抖的不行。
  “这么跑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先找个山洞避避。”宋老大从他身上下来,走到前头,“也不知道那家伙给我喂了什么毒,头晕眼花的。阿晏……”
  李晏铭怔怔地看着他,问:“姓宋的……刚刚怎么回事?”
  “你不是躲在后面都听到了吗?”
  李晏铭的神色古怪了起来,“……今天是五月初几?”
  宋老大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会是累傻了吧,当然是五月初四了。”
  李晏铭闻言,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寒星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宋老大正准备乘机揩点油,见李晏铭这副样子,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原地,“怎么了?”
  李晏铭二话没说拉起宋老大就往前走,“必须快点了!”
  “哎哎,方向错了,阿晏这是回去的方向。”
  “就是要回去!什么五月初四,这都过了几天了,那毒……那毒肯定有什么问题。”
  宋老大见李晏铭难得慌张的样子,又觉得脑海里有些不对劲。便不再吊儿郎当,说:“先回去。”
  两人奔波了半夜,许是那人见久搜不到便离开了,一路上并没有遇见那个家伙。
  一进门,李晏铭便觉得身上一重,宋老大又昏迷了过去。他忙把他扶进屋里,把他放到床上。
  他起身,手却被人抓住了。宋老大半睁着眼,看着他。
  李晏铭道:“我去请大夫。”
  宋老大抓得更紧了,他摇摇头。李晏铭是通缉罪犯,进了城估计直接入牢门了。
  李晏铭也知道这点,他坐倒在床沿,低着头,一双乌黑的眼睛望着宋老大:”那你怎么办?我怎么才能帮你?姓宋的,你别这副病怏怏的模样,我不习惯。”
  宋老大轻微地扯出一丝笑,道:“城里的大夫没一个能解我身上的毒。别担心,这毒死不了人。”
  李晏铭道:“别蒙我……”忽然他眼睛一亮,”你师父呢?你师父不是有解毒丹么,他住哪儿,我去找他。”
  宋老大此时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声音有气无力,“那老头……远着呢,你去……地窖里……”
  “什么?”李晏铭见宋老大又要睡过去了,忙把耳朵贴上去,”地窖里怎么了?”
  “姓宋的!你倒是把话说完呀!”李晏铭扯住宋老大的衣领使劲摇了几下,宋老大却是半点不吭声了。
  “地窖……去地窖。”李晏铭忙放开他,冲去了地窖。一进储藏间,又是一阵粉尘,李晏铭咳了咳,顾不上嫌脏,打开橱门,钻进了地窖。
  地窖里一片漆黑,李晏铭摸索着碰到墙上的油灯,点亮。瞬时,映照出地窖里的模样来。
  地上散乱地推着一地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李晏铭出身显贵,自然认得出那堆七倒八歪的东西随便拿出去一件就能抵上穷苦人家一辈子的开销。当初,他也曾怀疑过这批宝物的来处,如今想来,应该是宋老大早年的赃物。但是他翻看了许久,里面有字画、有玉石,甚至还有砚台和刀剑,偏偏没有一件像是能治病的。
  那姓宋的让自己去地窖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他死到临头了还惦念这些身外之物?
  李晏铭知晓他的为人,虽然混账了些,但也活得肆意,不会是重视钱财之人,地窖里面肯定有救命的东西。
  

☆、一朝回最初

  宋老大醒来的时候,就觉得脑袋像是被棍子搅过了,疼痛欲裂。他撑起身体,晃了晃脑袋,难受地直想骂娘。一定是昨晚上又喝多了。他努力回想起昨日发生的事情,脑海里浮现出李晏铭满身狼狈,头顶蛋液的倒霉相,想,这家伙就是欠收拾。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皱了皱鼻子,一闻,“呸呸,这什么味呀?”
  难不成昨晚喝醉了滚沟里去了?
  他撇撇嘴,摸了摸肚子,饿了,还是先吃饱了再去后山冲个凉吧!
  这么想着,他大喇喇地出了房门,就这么上了大街。
  街道还是和往日一样热闹。行人见了他,一个个捂着鼻子绕道而行。宋老大毫无所觉,一副自在的模样。先是去王掌柜的酒肆溜达了一圈,蹭了顿饭;又跑去老树下望了几眼,没瞧见豆腐摊,有些失望。回来的路上,撞见破锣嗓子。那小子见了他,隔了老远就叫嚷开了:“老大!老大——”
  宋老大掏了掏耳朵。
  “老大……这什么味儿呀?”破锣嗓子咕哝了一句,被宋老大一瞪,忙道:“老大,昨日小桃仙的喜宴你怎么没去呀?”
  宋老大一听,惊了:“什么宴?”
  破锣嗓子道:“喜宴呀!”
  “哎,老大你病好了呀!”
  宋老大一踹,“咒谁呢!”
  破锣嗓子赔笑,“我这准备过几天再给您买贴药呢。这几日也不知是谁这么缺德,把城里半数的药材搜罗了干净,也不知今天进没进货。”
  宋老大说:”买什么药,成天指望我病呢!”又问,“不是,你刚说,谁要摆喜宴?”
  破锣嗓子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老大,瞧你这样儿,还说不是嫂子,人现在都已经嫁人了,早一天兄弟们还能给您抢过来,现在人都洞房花烛夜了。”
  “行行行,别说些有的没的,你特么给我说清楚点。”
  好半天,宋老大才反应过来。
  哦,是秀秀嫁人了。
  他想起几年前他流落宁城,一身落魄倒在老树下,如果不是阮秀的一碗豆腐花,几句关切,指不定自己还要消沉到什么时候呢。人姑娘长得漂亮,心地也好,如今嫁了人,也算是有了归宿。
  他在一旁感慨,破锣嗓子误以为他黯然伤心,又在旁边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话。
  宋老大没费心去听,挥挥手:“少在这儿啰嗦,姑娘家嫁人是好事,你瞎操什么心?”
  又道:”有空说这些,还不如准备好酒好菜孝敬我!去去去,别堵着我,该干嘛干嘛去!”
  宋老大打发了破锣嗓子,慢吞吞回了家。老远瞧见一个人影蹲在家门口,仔细一瞧,愣了。那眉清目秀的小白脸不正是昨日里被他教训的李晏铭?
  宋老大心想有乐子了,阔步走上前。
  李晏铭听到了脚步声,抬头望了过来,一双眼睛红扑扑的,见了他似乎亮了亮。
  “哟……”宋老大刚想刺他几句,就见李晏铭快步朝他走来,一双眼睛欲言又止,隐隐有火苗在攒动。宋老大想,昨日当众下了李公子的面子,这会儿人上门来报复了。不过,他瞅了瞅附近,想城主府的侍从跟班躲在哪里,结果发现并没有埋伏的迹象。想,那小公子不会是气糊涂了,想和他单挑吧?
  正当宋老大琢磨的时候,李晏铭已经到了跟前,他定定地瞅了一会儿,忽然扬手对着宋老大的左脸就是一巴掌。宋老大毫无防备,一是没把李晏铭放在心上,二是料准了李草包外强中干,不敢惹他,于是这一巴掌,宋老大挨了个结实。
  “啪——”
  巴掌听着响,打在脸上却一点儿也不疼。不过——宋老大歪着脸,好半天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舔了舔舌头,气乐了。
  “姓宋的!你跑哪儿去了!”李晏铭快他一步,兴师问罪。
  宋老大看着他,似笑非笑了半天,忽而脸色一变,狰狞起来,气势汹汹地扼住李晏铭的脖子,将人撞到墙壁上。李晏铭所料未及,疼得脸色发白。
  “胆子不小嘛。李草包,看来昨天的教训你又忘了,这会儿自个儿送上来欠收拾是吧!”宋老大这话听着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能不窝火么?几百年没人能打到他宋老大,这回竟然着了李晏铭这个草包的道!
  他低头俯视李晏铭,发现他竟然没有像往常般又气又急,反而睁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他。
  “姓宋的……”
  宋老大见他那副样子,不客气地还了他一巴掌,瞬时,李晏铭白净的脸上现出一个通红的掌印。他似乎是被打懵了,怔怔地瞧着他不说话。
  “我宋老大可是疵瑕必报的主,别成天没事招惹我,惹急了,管你是不是城主儿子,照样弄死你!”鼻子嗅了嗅,奇怪地嘀咕了一句:“什么味儿?你身上怎么那么难闻?”
  李晏铭被他压制在墙上,胸膛起伏不定,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宋老大,宋老大不知怎的,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莫名心虚。
  半晌,李晏铭的声音一字一句传了出来:“姓宋的,你现在这样……我不跟你计较。”
  宋老大刚冒出来的心虚一下子又被压下去了:“就你?还想跟我计较。”
  李晏铭抓住宋老大的手腕,每句话都像是从齿缝间蹦出来的:“先进屋。”
  宋老大一笑,刚想说些什么。
  就听见李晏铭的声音有些抖:“先进屋,好吗?”
  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宋老大放开李晏铭,两人进了屋,就见李晏铭轻车熟路地走到桌子旁,给自己倒了杯水。
  宋老大翘着个二郎腿,大爷似的坐在椅子上,“进来了,怎么,想乘机杀我灭口?”
  李晏铭没有开口,寒着一张脸,脸上毫无血色,他低垂着眼,细长的睫毛倒伏着,染出一层阴影。房间里两人默不作声,宋老大觉得内心莫名的烦闷,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僵持着。
  许久,宋老大才听到李晏铭开口了:“今日是五月初七。”
  宋老大愣了会儿,眨眨眼:“你蒙谁呢?”
  李晏铭执着茶杯,走近了些。宋老大总觉得说不出的别扭,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李草包,你到底打得什么主意?你……”
  宋老大僵着脸,感受着脸上的茶水顺着皮肤缓缓滑下,他瞪大着眼睛,看着李晏铭气定神闲地将空茶杯扔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艹!”宋老大恶狠狠爆了句粗口,猛地站起身。这个李草包真是长了胆,先是打他不说,现在又拿水泼他,真把他当病猫啊!
  李晏铭忽然整个人靠了过来,双手揽住了宋老大的脖子,一双薄唇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撞了上去。
  宋老大瞬时僵硬了,这会儿连脑袋都糊住了。
  李晏铭双手揽着他的脖子,越收越紧,身体仿佛是要整个缩进来似的,他闭着眼,睫毛颤抖的不行。宋老大感觉口腔里钻进来一个软软的东西,条件反射给含住了,怀里的身体一下子僵了僵。
  李晏铭的唇薄薄的,含在嘴里又滑又软,宋老大鬼迷心窍般舍不得放开。
  宋老大迷迷糊糊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细细瞧着眼前李晏铭的脸。啧,那皮肤嫩的,不愧是城主府养出来的。呵呵,不对,他和李草包什么时候有了能啃嘴的交情?宋老大忽然一个激灵,忙把人推开。
  李晏铭没有防备,一下子跌倒在地。
  宋老大也不知该怎么反应,看了看李晏铭,又抹了抹嘴,“你你……”你了半天,愣是没有一句完整话。
  李晏铭道:“姓宋的,你不是成天想着占我便宜,这会儿失忆了,倒老实起来了。”
  宋老大明明听得懂他的每个字,连在一起却发现怎么也听不明白了。
  “啊?”
  李晏铭撑起身体,道:“你自个儿滚去地窖找解毒的东西,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什么时候回来。”
  “啊?”
  宋老大呆在原地,半晌反应过来,一惊:“你怎么知道地窖的事?那地方我都两三年没进去了!”
  李晏铭似笑非笑,笑得宋老大汗毛直立。不是,往日里不该是李晏铭见了他胆战心惊么?这回怎么轮到自己了?
  他一甩脸,呼噜了一把,站直了身体,道:“李草包……你,你这是看上我了?”
  “不是,我虽然一表人才,武艺高强,但喜欢的可是身轻体软的女人啊,这……这龙阳之好还是算了吧,真看不出来你对我竟然存了这种心思,你……”宋老大对上李晏铭一双沉沉的眼睛,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干脆没声了。
  李晏铭转过身去,神色疲惫地揉了揉眼角:“谁会看上你这种死皮赖脸的无赖。姓宋的,你少得意。等你恢复了,有你的好果子吃。”
  他打了个哈欠,就听见传来了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宋老大疑惑谁会找上门来,正准备开门,却被李晏铭拦住了。
  “我来。”
  宋老大奇怪了,自己这屋主人都没发话呢,李晏铭怎么就顺其自然把自己挤后面去了。
  李晏铭似乎有些警惕,来到门口,并没有马上开门,压低了嗓子问:“谁?”
  屋外静了片刻,传来一个声音:“大哥,是我,秀秀。”
  “……”一个女人的声音,温温婉婉,煞是好听。李晏铭瞥了宋老大一眼。
  不知怎的,本来听出是秀秀声音而高兴起来的宋老大,在接收到李晏铭的视线后,头皮发凉,李晏铭退开了半步,轻声道:“我不方便露面,你自己见。”
  说完便拐进了宋老大的卧房里。
  宋老大只觉得满脑子疑问,开了门,便瞧见阮秀一副妇人装扮,提着篮子笑吟吟地站在门外,“大哥!”
  宋老大道:“秀秀,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串门,要往里坐会儿不?”
  

☆、一篮子鸡蛋

  阮秀初为□□,自然做不出进单身男人屋里的事,宋老大也就是问问,没打算真请人进去。所以,见阮秀摇头,便也不再强求。
  “大哥,这几年蒙您照看,我和奶奶才能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阮秀又道:“昨日家中摆喜宴,奶奶说您没来,今儿个提了一篮子鸡蛋,权当妹子给大哥您报喜。”
  宋老大看着递过来的篮子,接也不是不接也不好,最后笑笑:”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哥,我自然要照看你。这篮子鸡蛋你大老远的送过来,我就收下了。”
  秀秀笑了笑,抬起手顺了顺额发,“大哥,这次来是为了道别。”
  “我和奶奶准备随阿牛去临镇居住了,以后可能没机会相见……我,我从小生在宁城,心里多少舍不得,可奶奶说嫁鸡随鸡,我自然要跟着相公一起……”
  宋老大道:“横竖住哪儿都一样,关键是重要的人陪在身边。”
  “大哥你说得对,是我想多了。对了,这次来还要特地谢谢大哥上回的出手相救,若非大哥你……我这辈子就都完了。不过那李濂恶有恶报,奶奶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
  宋老大寻思了一会儿,秀秀说得他一点印象也无,还有那个李濂,更是听都没听说过。又想起李晏铭的古怪行为,含糊道:
  “哪儿的话,好歹喝了你这么多年的豆腐花,怎么也不能让你被欺负呀……说起豆腐花,你走了,我怕是再喝不到这么合心思的豆腐花了。”
  阮秀捂嘴笑了笑,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阮秀才作别离去。临行前,宋老大叫住她:“对了,秀秀,今儿是什么日子来着?”
  阮秀道:“五月初七。”
  宋老大手里提着满满一篮土鸡蛋,目送阮秀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大脑一片混乱。
  五月初七?!真是五月初七!那李草包没有骗他?
  宋老大狠狠甩了甩脑袋,却愣是一点印象也无。关上大门,回过身,就看见李晏铭不知何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正站在不远处望着他,神色难辨。
  宋老大快步走去,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晏铭的视线落在宋老大手上,道:“这篮子鸡蛋真是个头足,品相好,想来挑选的人一定废了不小的心思。”
  “土鸡蛋还有品相?少扯些有的没的,问你话呢。”
  李晏铭气定神闲道:“我饿了,你把这篮子鸡蛋煮的蒸的煎的样样给我来一份。等我吃饱了再和你细说。”
  宋老大怒了,他轻手轻脚把鸡蛋放地上,又气势汹汹冲了过去,一把拽住李晏铭,“李草包,你还来劲儿了。我……”
  他愣住了,就见李晏铭直勾勾地看着他,面上像是布了一层霜雪,“姓宋的,你少对我大呼小叫。你不是挺会说话的吗?什么‘你走了,我就再也喝不上合心思的豆腐花’,你也不嫌酸倒了牙。”
  语毕,抬脚就是一踹,宋老大捂着腿,双目瞪得圆滚滚,目送李晏铭大摇大摆进了自己房间。
  晚上的时候,宋老大本来打算去街上买些吃食,都准备出门了,瞧见厨房里摆着的那一篮子鸡蛋,鬼使神差地又退了回来。
  “我那是饿的。”宋老大搅拌着一锅蛋花汤,自言自语。旁边还摆着一盘子炒鸡蛋,冒着腾腾的热气,金黄的色泽上点缀着绿色的葱花,那葱还是他翻墙从隔壁田里偷来的。
  他盛汤出锅,扑鼻的蛋花香闻着令人食指大动。
  他把饭菜端了出去,故意只盛了一碗饭,摆了一双筷。瞅着紧闭的房门,故意喝了口汤,发出啧啧声,“秀秀家的鸡蛋就是不一样,连煮出来的汤都比别家的香。”
  吃一口,赞一口。就准备李晏铭一出来,就好好落落他的脸。
  宋老大等了许久,说辞都在心里过了好多遍,却迟迟没等到人出来。到后来,汤都凉了,饭也硬了,宋老大砸吧了几口,没了胃口。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了自个儿床上凸起来一个大包,笑了笑,走过去,对着肉最多的地方用力按了按。这动作他并没有做过,却意外的顺手。
  “哟,李公子这么早就睡了。”
  李晏铭昨晚一夜未睡,此时空着肚子也睡得昏天暗地。感觉有什么东西压了压自己,难受地扭了扭,眼睛都没睁开,往里挤了挤,留出一小块被子。
  李晏铭似乎洗了澡,身上带着股淡淡的皂角香,柔顺的乌发披散着,眼窝处淡淡的黑影,整个人看起来半点往日的凌厉也无。他全身严严实实盖着宋老大的被子,只露出一张迷迷糊糊睡得正熟的脸。
  宋老大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轻轻颤动了一下,他伸出手,抓着半截李晏铭的头发,低下头,嗅了嗅。
  这个李草包……身上都染满了他的味道。
  他用得是他的皂角,睡得是他的被子,就连……就连那张刻薄的唇上都残留着他的味道。宋老大忽然觉得身心都软了。想起白日里李晏铭的话语,似乎在他不记得的那段日子里,发生了什么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宋老大摸摸鼻子,轻手轻脚地脱了外衣,钻进被窝。
  忙活了一天,还真是困了。你问他为什么上床去了?废话,这破屋子只有一张床,难不成要他宋老大打地铺吗?
  李晏铭睡着睡着皱了皱鼻子,嘀咕了一声:“臭……”
  然后磨蹭着贴了过来。
  臭你还贴过来。宋老大腹诽了一句。
  李晏铭贴过来,他就顺手抱了抱,这一抱不要紧,宋老大瞬时僵住了。他摸了摸,又摸了摸,入手一片滑腻,竟是肌肤。
  这李草包不会喜欢裸睡吧?
  他把头埋进去一看,松了口气,又提了口气。
  松口气是因为李晏铭穿着里衣,只是睡相不好,里衣被蹭开了大半,露出大片肩膀;提口气则是因为,李晏铭身上披着的不是他宋老大的里衣是什么?!宋老大的身形比他大了一圈,李晏铭穿着他的衣服显得太过宽大,松松散散的。能不被蹭开吗?
  不过,什么时候,他和李草包的交情到了睡一张床还互换里衣的地步了。
  宋老大面色忽然古怪了起来,他眼神游移了一会儿。
  不会连……连裤子都穿着他的吧?
  宋老大掀开被子一脚……还好,还好,没穿他的……
  宋老大的脑袋从被窝里钻出来,面容扭曲——没穿他的……根本就没穿啊!因为什么都没穿啊!
  眼前到处回放着刚才的情景——两条光溜溜的大腿从衣衫下伸出,姣好的腿型又直又长,细腻光滑得煞是好看。
  宋老大安慰自己,都是男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晏铭似乎被他吵得烦了,身体一转,一条光滑的长腿就这么搭了上来,脑袋还靠着宋老大的肩膀,温热的呼吸缓缓拂过,弄得宋老大整个人心猿意马起来。
  不是,心猿意马个什么劲儿呀!
  宋老大转过脸,面容扭曲。自己喜欢的可是身轻体软的大姑娘。
  宋老大一边告诫自己,一边不老实地摸了一把。
  ……手感不错。
  

☆、第 20 章

  宋老大纠结了半宿,好不容易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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