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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城雪重-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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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许茂才蹿到周时英面前问,“你要辞了我?”
“你要的工钱我们给不起”,周时英慢斯条理地说,“就不耽误你另谋高就了。”
“你以为你这儿是什么好地方??”许裁缝说,“我打这儿出去多少地方抢着要我你信不信?”
周时英笑着摇摇头,“昨天我请两条街所有布行的老板吃饭,送了他们十张图样,跟他们说了你偷我图样的事情,他们已经答应,绝不雇用你。怎么,姚顺昌没告诉你?”
许茂才愣了,回过神来就要去掐周时英的脖子,嘴里喊着“你断我活路!”
何穆一脚给他踹出了门外,周时英走过去低头看着他,“姚顺昌要么是没来得及告诉你,要么是压根儿就没想告诉你。你敢卖钱,我就敢白送,哪个老板不恨吃里扒外的人,你的活路是你自己断的,怪不得别人。”周时英掏出些银子塞进许茂才的衣襟里,“傅家店你是混不下去了,早点去找别的出路吧。”
许茂才木讷地看了周时英好久,才站起来,晃晃悠悠地走了。何穆朝地上唾了一口,“自己吃里扒外,还怪别人。”
“他女儿身体不好,常年服药”,周时英说,“所以打他来那天开始,我给他的工钱就比其他布行的高些,但他永不知足。”
☆、24。第二十四章
45。
眼瞅着又要过年了,下了两天的雪也终于停了。大清早的,郑云和林鸿文在门口扫雪,郑云说,“都说瑞雪兆丰年,这么看,明年应该是个好年景。”
“但愿如此啊”,林鸿文附和道。
腊月二十八那天,林鸿文去了布行,临近年关,买年货的人很多,新兴街比其他时候都热闹。林鸿文看着生意红火,心里也很高兴,直到他看见了正在招呼客人的杜心竹。
杜心竹比几个月前胖了一些,脸色也红润了许多。林鸿文心说到底怎么回事儿还没搞清,他倒是过得挺好。
杜心竹看见他倒是热情,“大侄子,快进来,外面多冷啊。”
林鸿文听话的迈了进去,周时英让他坐到炭火盆旁,好好暖和一下。林鸿文见他们正忙,也没多话,烤了一会儿手,就静静的看着他们忙活。
直到天擦黑,铺子才冷清下来。林鸿文说,“今儿都腊月二十八了,早点打烊吧。这一年到头不容易,咱们去好好吃一顿吧。”
四个人去饭馆点了满满一桌子的酒菜,从黄昏一直吃到深夜。何穆酒量不太好,此时已经拄着下巴昏昏欲睡。林鸿文喝的两颊绯红,眼神却清明,周时英和他刚好相反,喝酒脸从来不红,反而喝得多了,脸煞白。唯一年长一些的杜心竹,此时也两眼发直了。林鸿文抓着杜心竹的胳膊说,“叔,我昨天做梦梦见我爹和我大哥了。”
林鸿文明显感到杜心竹的胳膊一沉,他装作没察觉继续说,“你说是不是快近年关了,他们钱花的差不多了,让我给他们烧些纸钱元宝啊?”
“应该是吧”,杜心竹说,“他们托梦给你没说什么?”
“应该说了,我看他们嘴一张一合的,但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他们又浑身是血的”,林鸿文打了个冷颤,“把我都吓醒了。”
“我也打算三十儿之前给筑路队那帮兄弟烧点纸钱呢”,杜心竹说,“一个个离乡背井的,估计也没人给他们烧纸。”
林鸿文看着杜心竹,从刚才一直到现在,杜心竹都没看他一眼,林鸿文想了想说,“那一起吧,我看路口就有卖纸钱的,明天晚上烧给他们。”
杜心竹说好,林鸿文便不再接着说下去。
第二天晚上,林鸿文站在新兴街的十字路口看着杜心竹一步步走来,周围零零散散的有几个烧纸的人,还有一个临近年关仍不忘赚钱的卖纸钱元宝的小商贩。
两人在小商贩那儿买了很多纸钱元宝,那小贩也周到,连笔都备着。林鸿文按杜心竹说的,陆陆续续写下了二十几个人的名字。
“其余的我也记不清了”,杜心竹看着纸上的名字说,“只能多烧一些。”
林鸿文说好,两人来回搬了好几趟才把纸钱搬完。点着了,便一沓一沓的往里扔,忽明忽暗的火光映得林鸿文的脸戾气十足。杜心竹看了几眼便胆战心惊,再也不转头看他。
烧了一会儿纸钱,林鸿文说元宝买少了,站起来要去再买些,杜心竹让他去旁边杂货铺带瓶酒回来。
林鸿文朝小贩走去,却并未真的走远,他站在暗处,面无表情地看着杜心竹对着林省身和林鸿鸣的那堆火疯了似的磕头,似乎还在说些什么,只是他站得远,听不见。
46。
过了年①,周时英火急火燎地来医馆找林鸿文,张口就一件事,要钱。林鸿文乍一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管我要钱?”
周时英点头,“把你之前的分红掏八成出来给我。”
林鸿文一脸迷茫地拿钱给他,“时英,你这是要干嘛啊?”
周时英看看他咧嘴一笑,“你都不知道我要干嘛就掏钱?”
“这么急三火四的确实不像你”,林鸿文说,“不过看你还笑得出来应该也不是出了人命,难道是生意上的事儿?”
周时英点点头,“公益会里有一些时常跟俄国人打交道的商人,他们说俄国人又要卖地了。这回是要把中国大街分段招商,听说过阵子就要卖地号,我不能等他开卖了才筹钱啊!”
“中国大街?”林鸿文想了想,“可我记得那一片儿不算什么好地段儿?”
“现在不是”,周时英说,“可你想,俄国人的铁路是三线齐开的,从哈尔滨,向满洲里、绥芬河、旅顺三个方向修,修好了,你说每天会有多少人来人往。就算它还没修好,你单看这条街,它直通江边,每天光码头来来回回的就得多少人。还有,既然分段招商,大家去了那就都是要做生意的。以前不是好地段是因为没人修整,可一旦整条街都是做生意的,那还不把它修的要多好有多好。”
“若真能这样,那花多少钱买都是值的”,林鸿文说,“只是那边盖房修路必定还需要些时日,你把钱都押在那上面,布行可还能周转得过来?”
“这个你不用担心”,周时英说,“我已经把维持周转的钱扣了下来,不管花多少钱买地号,这用来周转的钱是一分一毫都不能动的。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这心里也总有些不托底”,周时英皱了皱眉头,“不是买地这事儿不托底,而是觉得今年光景会不太好。”
“你还懂这个?”林鸿文忍不住笑了出来。
“怎么说呢”,周时英想了想,“我那天跟公益会的人闲聊天,他们说往年这时候都没有这么暖和。我跟你说,这天一提前变暖,准没什么好事儿。”
“想太多了”,林鸿文说,“左右你还给我剩下点钱,没到山穷水尽那个地步,想干嘛就干嘛去吧。”
周时英一想也是,于是也不管林鸿文了,揣着钱就跑了。林鸿文站在原地想着自己那八成分红,刚才给出的时候有多大方,现在就有多肉疼。
春寒料峭的早晨,林鸿文打扫院子的时候发现杂草已经钻出来了,他想了想,心说看来周时英说得没错,今年确实暖和一些。
等榆树钱长出来的时候,周时英已经买到了地号,中国大街道路两边各处开始破土动工,整条街都在盖房子,用周时英的话说,“早盖好一天,就少赔一天的钱。”
眼见着周时英的如意算盘越打越响,仿佛转了年就能赚个钵满盆满,可他的担忧竟也成了真的。
入夏之后,城里有一些人便陆陆续续莫名的就没了。起先只是呕吐腹泻,以为是天热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根本没当回事儿,可是转天人就冰凉了。天越来越热,死的人越来越多,人们才察觉这不是普通的头疼脑热,搞不好是疫症,全都惶恐了起来。
中国大街上的施工停了下来,人心惶惶的布行也没有生意,周时英急得嘴上起泡,钱已经全扔进去了,而这场疫症却不知道要耗上多久,搞不好就要血本无归。
医馆里来了很多人,徐世淮愁眉不展。这病来势凶猛,初时又与普通腹泻、发热无异,徐世淮原本想用温中祛寒的四逆汤,让他们上吐下利,发发虚汗,可根本无用。
徐世淮看着满屋病人长叹道,“这是疫症,我看像霍乱。”
郑云一脸担忧的看着他,“师父,有什么方子能治这病吗?”
徐世淮摇摇头,“此病来势凶猛,朝发夕死,目前药石无用。”
几句话说得所有人都怔住了,徐世淮无奈地说,“我只能试着开方子,不一定管用,你们要记住,得病之人用过的东西全都扔掉,住过的地方撒石灰消毒,平日喝水一定要烧开,生的东西千万不能吃,手要用胰子勤洗。”
“如此疫症就能消了吗?”有人问道。
徐世淮摇摇头,“难,恐怕只有等到天冷下来,才能消。”
傍晚时分,林鸿文走在新兴街上,街市早已不复昔日热闹,空荡荡的,林鸿文觉得自己就像是只孤魂野鬼,最终他这只鬼飘到了布行门口。
林鸿文扣了两下门,开门的是何穆,里面坐着周时英。林鸿文看看愁云惨淡的两个人,“杜叔呢?”
“他年纪大,我怕他身体不好再得病,就让他回家了”,何穆说。
“哦”,林鸿文点头,“你们也别犯愁了,生意不好歇业得了。”
“你说得轻巧”,周时英说,“歇一天就少赚一天,中国大街那边还赔着。”
“那你还想怎么样?”林鸿文看着他,“我告诉你,疫症再厉害,早晚有过去的一天,铺子迟早能重新开,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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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1902年
☆、25。第二十五章
“你俩别吵了,没准过两天就好了呢”,何穆说,“而且鸿文,其实最近这生意还行,除了棺材铺寿材铺,就数咱们这些布行生意最好了”,何穆说,“天天都有买回去裁寿衣的。”
“好不了”,林鸿文看了他一眼,“徐大夫说了,这病朝发夕死,药石无用。要消停下来,至少要等到天冷下来之后。”
“这……那就是说至少四五个月不能开张?”何穆傻了。
“对,所以我让你们先歇着,这病厉害得很,没药医”,林鸿文看了眼外面,“咱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你们俩趁早都回家去。”
“回家也不一定能躲得过去”,周时英闷闷地说。
“回家,好好的用石灰消毒,没事儿别跟别人来往,别喝生水吃生东西,勤用胰子洗手”,林鸿文复述了一遍,“徐大夫就是这么说的。”
周时英一脸沮丧地看着他,林鸿文乐了,“你看我干嘛,你以为光你一个人心疼钱啊,我才是最心疼的好吗?”
“早知道,我就不买地号了”,周时英说,“那还能留下点钱。”
“然后等疫症过去了,人家房子都盖好了,开始日进斗金了,咱们光瞅着眼馋是吗?”林鸿文摇摇头,“得,知道你不甘心,这样,你回家歇着之前再做一件事。”
“什么事?”
“明天去买些石灰粉,胰子”,林鸿文掰着手指头说,“再把咱们铺子里剩下的洋布洋纱敛一敛。”
“洋布和洋纱没剩多少”,周时英说,“我前阵子就告诉供货的,最近少送。”
“嗯,有多少算多少,你抓紧时间联系供货的,说咱们这几个月都不进货了”,林鸿文说,“这些东西备齐了,全送到医馆去。你就跟徐大夫说,咱是白送的,不为别的,就为了防疫。”
“白送?”何穆瞪大了眼睛,“咱不赚钱就罢了,也不能白送啊!”
“我明白你的意思”,周时英说,“你是想赚个吆喝,让街坊们记得咱们的好,以后等疫症过去了,好再做生意。”
林鸿文点点头,拿出些银子塞给周时英,“就是这么回事儿,咱总得给人留个念想吧,不然等疫症过了,拿什么翻身啊。再说那洋布洋纱本来就便宜,虽说现在入不敷出,但是这些钱,还是赔的起的。明天拿着把东西置办全了,银子要有剩下的,你们俩分了,省着点花,把几个月熬过去,入冬就好了。”
周时英看着林鸿文,这几天他睡不好,眼里都是血丝,林鸿文仔细看他一眼吓了一跳,“赶快回家睡觉去,身体健壮得了病都撑不了一天,你这身板还在这儿熬什么,赶快回家。”
翌日上午,周时英就来唱大戏了。徐世淮看着门外的东西,止不住地夸他有善心。周时英也实话实说,“我就是个商人,在商言商,这段时间哪怕我们绞尽脑汁,生意也是少得可怜,还不如关门。这些东西放着也是放着,送来您这儿,还能派上些用场。让这场疫症快点过去,我们才能再做生意啊。”
“既然周老板直言不讳,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徐世淮说,“虽说在商言商,可毕竟东西都是花钱买的,如今您白送给我们,赔本是肯定的。我也是个明事理的人,周老板放心,这些东西发出去,我必定对他们说,这是周记布行所赠,让他们念您的好。”
“徐大夫真是个明白人”,周时英给徐世淮行了个礼,“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不耽误您治病救人了。”
徐世淮还礼,让郑云程宇把东西都搬进去,分成一份一份地去赠与病患。周时英眼睛亮亮的朝站在药斗前的林鸿文看了一眼,林鸿文朝他笑了笑,周时英微微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47。
那一年的夏天分外难熬,徐世淮说林鸿文底子不好,不让他随便出去走动,于是林鸿文便整日待在医馆里抓药熬药。
那日田嫂来了,跟林鸿文说了很多。林鸿文很久没出去不知道,杂市儿很多人都没了,陈泥鳅也没了。
“我早就跟他说,让他把那些臭鱼烂虾都扔掉”,田嫂抹着眼泪说,“他不听,夏天贪凉还总喝生水,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林鸿文想起去年冬天的时候,陈泥鳅还带他去冰上下网,词严厉色地告诉他没事儿别去江面上胡闹,如今话他还记得,人却已经不在了。
田嫂止不住地流泪,跟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个又一个死去的人,他认识的,不认识的。林鸿文想起前两年发大水的时候,郑云说这世道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那些人起早贪黑地一辈子,到最后可能连口棺材都没给自己攒下。
这场疫症直到立冬之后才彻底过去。在连着五天没有病患来医馆之后,徐世淮终于解除了对林鸿文的禁足。林鸿文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几个月以来第一次踏出医馆。外面下着小雪,街市上冷冷清清,林鸿文走了几条街也没看到一个人影儿。平日里郑云爱吃的糖炒栗子,也关门了。杂市儿一片寂静,林鸿文想起以前每次经过这里时,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油炸的果子,蒸着的包子,摊在案板上的生猪肉,摆在地上的死鱼活鱼,那些味道纷杂难辨,如今却甚是想念。林鸿文默默地走到江边,江边上已经结了一层冰,但不是很厚,一个大点的石块就能砸个洞。林鸿文百无聊赖的在街上转了半个时辰,走到有些冷了也没看见一个熟人,只好跺了跺脚回去。
48。
十几天后街上才渐渐有了些人气儿。布行也恢复了营业,由于在疫症期间捐了些物品,名声在外,因此生意倒是比之前还要好些。这天晚上,何穆一个人在铺子里等着林鸿文,挂钟的时针指向九的时候,林鸿文才推门进来。何穆见他一身寒气,让他过来离火盆近些暖和暖和。
“怎么这么晚才过来?”何穆问。
“去了趟江边”,林鸿文摊开双手烤火,身上渐渐暖了起来。
“黑灯瞎火的去那儿干嘛?”
“有件事儿是时候做了”,林鸿文转头看向何穆。
何穆微微眯起眼睛想了一会儿,“杜心竹?”
林鸿文笑了,“你怎么猜到的?”
“你上次夜深人静的时候来找我也是为了他”,何穆说。
林鸿文点点头,“杜心竹当年是和我们一起,跟着筑路队来哈尔滨的。我那时候身体不好,我爹他们怕我扛不住这么重的体力活,使了点手段把我从筑路队里弄出来了。之后我就一直在医馆。后来,义和团来了哈尔滨,据说田家烧锅那边的筑路队都加入了义和团。再后来俄**队开进来,义和团和清军吃了几场败仗,退出了哈尔滨,我爹他们从此下落不明。”
“那么多人全下落不明,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何穆想了想说,“你怀疑他?”
“并非我胡乱猜测”,林鸿文说,“他第一次在店里看见我的时候,活像见了鬼一样。后来我拿话试探他,问他知不知道其他人是死是活,他居然连任何一个人的死活都不知道。过年的时候一起去烧纸,元宝不够我去买,回头看见他对着我爹和我大哥的火堆疯了似的磕头,说他心里没鬼,我不信。”
“你要做什么?”
“我给你三天时间安排,三天后中午我会过来。我要我过来的时候,送货的刚好都出去了还没回来,又那么巧,还有一单江北造船厂的货需要人去送,货稍微有点多,一个人去送有点吃力,两个人轻松。”
何穆一下想起林鸿文刚进门时说自己去了江边的事,“你别去,这事儿太危险,你想怎么着你告诉我,我替你去。”
“我想听他说句实话”,林鸿文咬了下嘴唇,“我想知道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替你去”,何穆说,“我保证帮你问出来,你别去。”
林鸿文摇摇头,“我不会有事的,这件事我必须亲口去问,亲耳去听,我才能踏实。做好我交代给你的,其他的事不用操心。”
“怎么能不操心”,何穆有些急躁地喊道,“万一你出了什么事,布行怎么办?”
“你已经是布行的老板之一了”,林鸿文笑着说,“且别说我不会出什么事,就算我真的有事,还有时英呢,你们一定能把生意做下去的。”
“我是跟你混饭吃的,不是跟他!”何穆站起来低头睁大眼睛看着林鸿文。
☆、26。第二十六章
林鸿文拽了拽他的袖口,让他坐下,“我这还没干什么呢,你怎么就急了,这可不行。”
“你一定要去?”何穆问道。
林鸿文点点头,何穆说,“行,但你要答应我,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差不多就得了”,林鸿文看向火盆,声音冷了下来,“如果我不肯,你打算怎么办?告诉时英?威胁我?我跟你说过我不喜欢别人威胁我,你忘了?”
“我不是威胁你”,何穆说,“我说过,只要我在一天,就会护你周全。可能你已经忘了,但我没忘。”
林鸿文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那二十两银子你已经还我了,咱们已经两清了,你不欠我什么。”
“没清。”
“什么?”
“我还你的银子你仔细数了么?”
“没有。”
“分量不足,差两钱”,何穆定定地看向林鸿文,“所以,没清。这钱以后我也不会还,我现在欠着你,以后还欠着你,咱俩清不了了。”
林鸿文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看向别处,“有必要吗?”
“我说有就有”,何穆有些负气地说。
“知道了。”
“知道什么?”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林鸿文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很晚了,回去吧。”
49。
三天后林鸿文过去的时候,三个人正忙着。林鸿文看了看杜心竹,好几个月不见他倒是一点没见清减。
“杜叔这几个月过得可好?”林鸿文笑着问。
“好,一开始我也愁”,杜心竹说,“可老板给了我工钱之后,我就想开了,权当休息了。我活了大半辈子,天天起早贪黑,从来没歇过这么长时间。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啧啧,这日子,除了出门不方便,什么都好。”
林鸿文笑眯眯地看着他,“看你们一个没少,我就放心了。”
“祖宗保佑啊”,杜心竹说,“活着比什么都强。”
“我也琢磨呢”,林鸿文说,“本来我这身体底子就不好,这回没染上疫症没准是我爹和我大哥在天有灵,护着我呢。虽然已经过了七月半,但我还想烧些纸钱给他们。”
“大侄子啊”,杜心竹语重心长地说,“你爹和你大哥如果在天有灵,看见你活得很好,也就安心了。你也别总是惦记他们,那样难免伤心难过。”
林鸿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杜叔说的是。”
“杜叔”,何穆拿了两大盒子走过来,“船厂那边订了些衣服,但是送货的出去了还没回来,只能辛苦杜叔你一趟了。”
“无妨无妨”,杜心竹伸手要接盒子,林鸿文却把手插了进来,“这么多东西,怎么能让杜叔一个人送吶,反正我也没事儿,我陪杜叔走一趟。”
“这可使不得”,杜心竹忙推辞。林鸿文却像没听见一样,抱着盒子就出来了。
“大侄子,虽说我不做买卖不清楚,但这段时间铺子也赔了不少吧”,杜心竹跟林鸿文闲聊道。
“嗯,不过还好,毕竟铺子是自己的”,林鸿文说,“关了门就止损了。”
“也是”,杜心竹想了想说,“大侄子,你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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