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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戚-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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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惜何夕】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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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戚》作者:雁来红

【书籍简介】


第1回

    “爷……奴这些日子,想死你了……”
    
    女子的喘息抖抖索索,既欢喜又惊怯。
    
    纤纤十指死死抠住床头镂空,像是害怕被夺去灵魂。
    
    “爷……爷……奴愿意为爷去死……奴实在太欢喜了……”
    
    一只镶嵌着宝石金银的大手,顺着红罗膝裤游移而上,在桃源谷地逡巡:“你倒是说说,你在爷这儿,死过几回了?”
    
    低低地轻笑中,呻吟细密缠绕着室内的薰香,叫人难以呼吸。
    
    “老东西对你,也这么着么?”男人的口气,似乎执意想要明确答案。
    
    “他跟爷,一个地上一个天上,没法儿比。爷才是大丈夫。”
    
    “你意思,你是那个慧眼识英雄的美人儿?”
    
    “就算奴自命不凡,爷你也不是生冷不忌、饥不择食的,是么?”
    
    “爷就爱你这个样儿,冰雪聪明……”
    
    
    
    “娘!”
    
    “谁?”男人身手敏捷地翻身坐到了床边,一手套裤子,一手揽袍衫,一面低声呵斥女人:“还不快走?等死么!”
    
    这话提醒了女人,她从僵硬中苏醒过来,手忙脚乱地划拉自己的衣裳。
    
    黑暗中,似乎听到了牙齿相磕的声音。
    
    “快走、快走,要问起来,就说你喝多了消酒。”
    
    走到门边的时候,女人已经恢复了伶俐。
    
    “我——我去厨房看给老太太煎药去。”
    
    设计好了说辞,两个身影如魅,一晃消失在门边。
    
    她已经连续守了三个晚上了。白天忙地里、家里,忙大人孩子们的吃喝拉撒,晚上还要伺候生病的老太太。
    
    老太太不待见她不是一天两天了,打从跟老三成亲,老太太就没给过她一个笑脸。
    
    别说对她,即使是对自己的这个庶子,老太太几乎也是不曾好言相对过。
    
    偏偏陶氏又是个没出息的,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没有儿子,不光在妯娌中难做人,就连街坊们,背地里也要说闲话。
    
    陶氏觉得很辛苦。没有儿子,有女儿好歹也是个依靠。可是,老天爷似乎就没瞧见她的难过,竟是要把她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女儿也抢走。
    
    然而,生下来就寡言少语的孩子,一度地让她怀疑自己生了个聋子、傻子。这个孩子几乎没让她操过心,给什么、吃什么,就那么悄没声息地长到了六岁。
    
    仍旧不怎么说话。回答人永远就只有几个音:哦。嗯。好。
    
    也会拒绝,拒绝的方式是装聋作哑我行我素。
    
    街坊们都说这孩子憨厚,是个泥菩萨。
    
    可是,发生在年前种麦期间的一件事,诱发了这个“泥菩萨”的三分火性,着实骇到了一大家子人。
    
    按照规定,各家的田地都分为三个等级,一等地在镇子以西,一直到芦山山下,沃野千里,沟渠遍布,种什么都丰产。
    
    二等地位于镇子以北俗呼的“北岭”上。此处的土质含沙量高,水分挥发大,又因为地势较高,冬冷夏热,对作物品种的要求较高。
    
    有些有条件的人家,会选择在此种植药材,譬如沙参、黄芩、金银花。萝卜、大豆的种植相对比较多,偶尔也有大麦的种植。
    
    但是,若种植小麦,与一等地里的小麦相比,此处的小麦植株矮小、叶片稀疏、株距宽阔,麦穗瘦小至少有半个直接大。
    
    至于三等地,则散布在芦山上。芦山名为山,其实也就是两个北岭那么高。山头是平的,山上的耕地沙石含量更高、沙子更粗砺。因为地势高,粮食的收播都要比另两处迟一些。
    
    为提高粮食产量,农民们都会在一等地理倾注更多的心血。不敢说寸土寸金,但是,每回重新割地的时候,总会因为一厘半分闹出械斗流血事件来。
    
    三房的一等地跟大房的紧挨着。秋播开始,在犁地的时候,细心的陶氏就发现了问题:大房家的长工把原本属于三房的一陇地给划了过去。
    
    陶氏及时地提出了异议。怎奈对方充耳不闻。
    
    一个妇道人家,自然是不好与人争竞的。陶氏赶忙提醒了老三。
    
    老三那个人属于炮仗,一点就着。陶氏也省得他有这个毛病,故而,从一开始就叮嘱他,说理,一定要说理。别扎咋呼呼唯恐天下不乱似的。
    
    老三那个人基本就是个属鸡的,记吃不记打。在警告了长工无果的情况下,直接推开对方,挥动锄头,把那一垄地划回来。
    
    长工便叫唤起来,说三大爷撞伤了他的腰、抢了大老爷的地。
    
    正指农忙季节,家家户户几乎都泡在地里。正在地头草棚下吃茶监工的大房一家子很快就聚拢过来。老大杨正仁人前自然就要摆出嫡长子的气派来,故作大度地要将这一垄地“送”给三房。
    
    陶氏岂肯做小人?坚持要丈量尺寸,是谁的,就是谁的。是大伯的,一根草三房都不沾,不是大伯的,就不劳你辛苦作这空口人情。
    
    大房家的姜氏就皱起了眉头,觉得陶氏话说的很难听,这不是当众打自己人的脸么?一垄地而异,少了能饿死、多了能撑死不成!
    
    陶氏对于她这种混淆是非的态度极为不满,坚持要量地,现在就量,当着众多乡亲的面。她既不想当贪图便宜的小人,再穷再难也不会做沿街乞讨没骨气的可怜虫。
    
    姜氏很自然地就把她的这番话当成了讽刺与控诉。杨家乃是栖凤镇第一家,不光是田产多,地方上也是最有势力的。
    
    按照新明律法,国家在地方上建有“申明亭”,目的是张扬善行,教化民众。惩处邪恶、剖决争讼、辅弼刑治,负责为地方民众讲读律法、辨识是非道理。
    
    申明亭的掌权者,叫做“老人”,是一方的权威。凡地方事务,自家长里短至违法犯罪,悉由其决断。除非是力所不逮实在无法判决的,才会上呈官衙。
    
    而杨老太爷,就是这样的一位“老人”。手中握着一地的生杀大权。因为这个缘故,杨氏也便成了栖凤镇辖下三十个乡的民众高瞻远瞩望而生畏的所在。
    
    现在,陶氏说她们三房穷、苦,这就是在含沙射影嘲讽杨老太爷的不公、不允。同样都是杨家的子孙,看看大房、二房、四房,再对比三房,简直就是天上地上之别。
    
    所谓修齐平,齐了家才有资格去“平天下”,老太爷连自家的那碗水都端不平,有什么资格做那个“一语定乾坤”的老人?
    
    往大处说,若不是杨家在这个事儿上动了手脚,那就是上头当官的有问题。
    
    关乎利害与身家,这个事儿,可就大发了。
    

第2回

    口角之余,也说不清到底是谁先动了手。于是,一垄地就引发了家族内部的一次激烈的拳脚相向。
    
    老三被推搡在地,又胡乱吃了一顿好打。
    
    陶氏羞愤交加,叫天不应呼地无门,又不忍看到自己的丈夫给些仗势欺人的狗东西欺凌,便想着用身体去维护。
    
    就在这时,三房的嫡长女释然突然发了羊角风似的,抡起小锄头冲进包围圈。一路上不管不顾见人就打。
    
    那种专用于除草、剜菜的小锄头虽然只有尺把长,一端的锄头也没有多厚,但毕竟是铁器。这个时候穿的又单薄,一锄头挨上去,个个痛得直跳脚。
    
    杨释然攥着锄头,一步步逼近姜氏。
    
    一旁的大堂哥杨释英感觉不妙,厉声呵斥:“小四嫚,你要做什么!?”
    
    杨释然充耳不闻,恶狠狠地盯着姜氏,口中念念有词:“坏人,坏人……”
    
    突然一头撞过去。
    
    没有人料到她会有此举动。待到回过神来,却见姜氏仰面朝天跌坐在地上,手扶着腰杆“哎哟哎哟”叫苦连天,额头的汗珠如豆粒般大小滚落下来。显见跌得不轻。
    
    杨释英勃然大怒,三步并两步上前来,像是拎小鸡仔似的攥住杨释然的手臂,恨恨地甩向一旁。
    
    杨释然直接就飞了出去,“嘭”的一声仆在地上,登时就不动弹了。
    
    片刻死寂后,四下哗然——
    
    “死人了——死人了——”
    
    ……
    
    姜氏因为扭伤了腰,在床上将养了近一个月。
    
    而肇事的杨释然,则在抬回家的当天就醒过来了。人是醒了,可就此变得呆呆傻傻地。
    
    请了医生来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镇子上的人便开始流传,说这孩子摆明是废了。或者说,这孩子乃是爹娘前世的债主,这是来讨债的呢。
    
    有些老人就说,小孩子在七八岁之前,魂魄是不稳的,很容易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也很容易被别的东西勾走。
    
    陶氏半信半疑,便三番两次备了纸钱去求佛告祖宗,一遍一遍地,通不管用。
    
    走投无路的陶氏心如刀绞,觉得定是自己前世造了孽,所以今生才会如此地艰难多舛。无人处,常常以泪洗面。
    
    唉……
    
    即使是半昏半梦中,陶氏仍然卸不下忧虑。
    
    “娘!”
    
    陶氏一个激灵醒过来,本能地伸手去抓。仿佛抓的慢了,那近在耳边的声音就会化作云烟一般。
    
    “然儿!”
    
    “嗯。”
    
    杨释然迈过门槛,一步步走向前来。
    
    陶氏愣怔着,直到她站在了眼前,仍旧有种大梦未醒的感觉。
    
    陶氏拉起她一只小手,温温的。
    
    她辨明了眼前的人,终于放心地把女儿揽入怀里,一开口,先涌出了两行热泪:“你个坏东西,你可吓死为娘的了……”
    
    杨家四姑娘的回魂并未引起太大的轰动,但却振作了三房的精神。晨起问安的时候,陶氏少不得带着女儿给各处行礼。
    
    先给老太太磕头。
    
    然后就是大太太姜氏。
    
    陶氏教女儿:“跟大伯母说,我错了,以后再不那样鲁莽了。”
    
    “哦。”
    
    杨释然应着,有板有眼地朝姜氏作了个长揖。
    
    姜氏才喝到嘴里的茶险些喷出来,手指着面前的小人儿,音儿都岔了:“这是谁教的?”
    
    四房的嫡女释佩笑着替释然纠正:“四姐,你那样是不对的。只有男子才那样行礼。我们女孩子,是这样。”
    
    说着,示范了一个万福礼。
    
    释容袒护嫡姐,听了释佩的话,便有几分不平:“我二姐当然知道,不用你教。”
    
    释佩嘟嘴道:“我不是怕四姐姐忘了嘛……”
    
    “这些事,学学就会了。四妹妹过来,到二姐这儿。”
    
    说话的杨释贤,她是二房的庶女,也是二房唯一的孩子。她生母曾是老太太跟前最得意的丫头,年纪大了,没舍得发付出去,就给了老二正义为妾,生释贤的时候,落下了毛病,一直缠绵病榻。在释贤八岁那年,过世了。
    
    在传说中,这位姨娘是极为出挑的。
    
    释贤很好地秉承了她生母的美好:高挑、美丽、顾盼玲珑、善解人意。
    
    于是,老太太就格外地喜欢她,大房的嫡女释媛同样也是杨氏释字辈中的长女,可就是不如释贤这个庶女吃香。老太太心情不好,谁都逗不乐,偏就释贤一出马,不用开口,老太先就笑开了花。
    
    听见释贤召唤,释然“哦”了一声,只管一动不动看着。
    
    “过来呀。”释贤越发地亲切了,那眼神却有几分冷。
    
    敢情杨释然这小蛮女想借此显现她的胆大包天?
    
    她的念头才刚转开,却见释然动了。
    
    走了两步,释然忽然住了脚,慢慢转身,甚是不放心地问陶氏:“娘,那一垄地呢?”
    

第3回

    因为释然的那一撞,就此落下了一个“拼命四娘”的绰号。为此,陶氏一直耿耿于怀。因为,最早这个半含讽刺意味的称呼,是从大房那边传出去的。
    
    释然是个小女孩儿,后头还要嫁人,落下这么个粗野蛮横的名声,其必会影响以后的择亲婚姻。细想来,大房果真用心险恶。
    
    “就没见过姜丽花这么阴险的女人。那是你侄女儿啊,也狠得下这个心?你算计个小孩子有意思么?有儿有女有孙儿的人,就不能积点阴德?”
    
    陶氏一边拾掇着炕上的东西,一边絮絮叨叨。
    
    桂月一边打着下手,同样愤愤不平:“大太太这么做,也太不厚道了。什么事儿都往下人身上推,当咱们都是傻子么!下人们嘴巴不牢,那是做主子的治家不严,疏于管教。也别怪咱小人之心,换个话说,要是主子不松口,做奴婢的他敢这么胡吣?好不好然儿还是他们的半个主子呢!”
    
    顿了一下,犹不解气:“让这样的当家,迟早得出事儿!”
    
    陶氏扭过脸来,不无严肃道:“出了事儿,你以为你跑得脱?”
    
    桂月吐了吐舌头,干笑道:“省得,唇亡齿寒嘛……不过,然儿真是好样的,就那么一问,就把大太太的里子面子全扫光了。”
    
    “是啊。”想起那天的事儿,陶氏却是一丝高兴也无。
    
    她也没想到,女儿会那么“蛮”,当着一大家子的面,哪壶不开提哪壶,别的通不记得,就光记得那一垄地了。
    
    大太太拿她行男子礼开刀,含沙射影说她“回错了魂儿”,被个男孩子上了身。
    
    陶氏当时又气又急,可也百口莫辩。怎么辩?然儿的举止就是有问题,从前又不是没教过,怎么一觉醒来,连自己是个女孩子都忘记了?
    
    可是,当面对质显然是不智的。一来,会给众人一个“不贤惠”的印象,平白惹老太太嫌憎,二来,就算问释然,她也未必肯说。
    
    要说然儿还是她的然儿,大概也就是这个脾气了。仍旧像从前一样,千唤不一回。说傻吧,指使她做什么,她都会去做。可是要说不傻吧,很多时候她对谁都爱理不理的。
    
    到底也不清楚,那颗小小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就说她回应大太太这件事吧。装傻卖痴地就甩了对方一个嘴巴子,让大太太有苦难言。最后只能做出大度的模样,说:“到底是小孩子心眼儿小。一垄地你大伯岂会占那小便宜!”
    
    是啊,童言无忌,你一个长辈跟个小孩子计较,岂不显得小气?
    
    想到这里,陶氏不确定地问桂月:“你觉得然儿有没有哪里不一样了?”
    
    桂月粗心,笑道:“到时比以前更懂事儿了。大一点是一点。她原本就是个没脾气的,这可是姐姐的福气呢。”
    
    “那倒是。”陶氏松口气,眉眼由衷地送散开,“也就这个孩子最省心,不知不觉就长大了。那三个加起来,也没她一个体贴父母。”
    
    桂月吃吃笑起来:“怎么会呢!小孩子都是闹的,吃喝拉撒,一有不对就要哭哭啼啼。像二姑娘这么乖巧的,天底下也没几个吧?反正,我是从没见过。姐姐你见多识广,想必见过。”
    
    妻妾二人更贫着嘴,只见大姑娘释怀轻手轻脚出现在门边,手里还抓着绣花棚子,上面的两朵牡丹逼真得像是要滴下露水来:“娘,然儿回来了。”
    
    这声娘显然喊的是陶氏,因为桂月就跟没听到似的,仍旧在叠一架蚊帐,压实再压实,然后用一根带子绑了,放进大花布包袱里。
    
    陶氏这时已经一偏腿,滑下土炕,轻提裙摆跨国门槛,穿过正间,站在了屋檐下。
    
    目光到处,先是看见了台阶上摆着的一把新鲜韭菜,一根麻绳拴着半斤油汪汪的五花肉,还有一幅猪肠子,承在两片芦苇叶子上。
    
    释然正就着铜盆洗手,袖子上还沾着早上的露水。
    
    “没割着手?”陶氏朝她的手飞了一眼。
    
    “没。”释然闷声道。
    
    “镰呢?”陶氏朝南墙上瞅了两眼,看到了石头缝里挂着的镰刀,放下心来,“挂紧了?别掉下来打到脚。”
    
    其实她纯粹是在自说自话,对于这种问题,释然一向是不予作答的。她的意思也很明白:你若是不放心,就自己过去看看。再不放心,就别使唤别人了,自己做最放心。
    
    陶氏倒也没去查看镰刀挂的牢固不牢固。不知为什么,释然做事儿总是让人很放心。
    
    也许是做惯了的缘故?
    
    父亲不在家,有些粗活儿就要孩子们做。大姐释怀要绣花卖钱,两只手金贵,除了针线,别的事情一般不用她。释言还小,需要人陪伴,这个事情就交给了释容。于是,杂七杂八的活儿就责无旁贷落到了释然的身上。
    
    她长的比姐姐妹妹要结实一些,又舍得出力,除草、浇菜、倒浑水、跑腿儿,都做得很溜。而且,这个年纪即使是满大街跑,也不会有人说闲话,很是给陶氏和桂月减轻了不小的负担与顾虑。
    
    陶氏上前去伸出两根指头,拨了拨猪肠子,问:“你陈叔怎么说的?他给你,你就拿着了?”
    
    她原本跟陈屠说好了,今天会打发孩子过去割点肉,结果却多出来一挂猪大肠。这要是淘洗干净了,一家子可是能吃三两天呢。
    
    对于清贫之家而言,一根草都是金贵的。
    
    释然甩甩手,拉过架子上的手巾胡乱擦了两下,“哦”了一声。
    
    陶氏原也没指望能从她这里得到更多的消息,便把肉肠拎去东厢厨房,切下来一半肉留着自家吃,另一半则仍旧用麻绳栓了,交给释然,让给东边的外祖送过去。
    
    “我也去。”释容高兴地叫嚷道。
    
    “告诉外公,中午我煮茼蒿豆渣,晚上包槐花包子,让他们不用煮太多饭。”陶氏跟在后面叮嘱。
    
    “知道了,娘。”释容欢快地应着,紧紧拽着释然的袖子,一溜蹦星消失在照壁后。
    
    三房东边大概有十六七间房的范围,疏疏落落栽植着好多的槐树。生槐树的地方基本是不长杂草灌木的,碧槐参天,盛夏里乃是极好的避暑之处,常有女人们结伴过来,聊天、做针线。
    
    林子里有一口高台老井,周围街坊吃水,都要来这里,一天到晚人迹不绝。所以,林子虽然深邃,却也并不森冷。
    
    走过槐树林,穿过南北大街,陶老太爷就住在对面的巷子里。
    
    临街的几个草垛上下,几只鸡在晾翅捡虫子。每次经过这里,释容总会左顾右盼,问她做什么,她会神神秘秘地告诉你,她在找鸡蛋。
    
    说白了,想捡个漏。
    
    释然未予理会,只管往前。释容没有看到鸡蛋,不禁有些失望,一直进了外公家的门,还在嘟囔“运气不好”。
    
    “不是你运气不好。”大舅坐在院子里,抱着一簸箕的绿豆,正在挑拣里头的虫子,“到下蛋的时候,它们就回家了。就算它们在那里下蛋,你这个时候去,也太晚了。”
    
    为了能够捡到鸡蛋,释容很虚心地向大舅“讨教”。甥舅俩就从鸡蛋说到了路旁苦李上,又从苦李说到节操品行上。
    
    释言站在檐下,静默无语。
    
    据说大舅的学问是可以做秀才的,可是,陶家的出身却断绝了这条仕途。陶老太爷祖上就是匠户,这个行当,按照新明律例,是要代代世袭的。读书可以,但却无法参加科举入仕从政。
    
    况且,大舅的身体也限制了他的行动。他自少时就有哮喘的毛病,年纪越大,咳喘得越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个毛病是治不好的,不过是多活一天赚一天的事儿。
    
    他甚至都无法继承父业。
    
    这真是他的悲哀。但是,他一向都很温和,至少,在释怀和释容她们眼中,大舅是个没有烦恼且又有一肚子典故的人。
    
    释然却没有这样的感觉。
    
    她看着大舅单薄的后背,浆洗得干净的月白衫裤,感觉就好像一片云,随时都可能被风吹到看不见的地方。
    
    世上最快乐的人是傻子。无知便无畏。而像大舅这种,读的书多了,心胸宽广了,却没有足够充实的东西填补进去,整个人便会虚浮、寂寞,对于身边的一切,也许就不会太在意,因此,也就会生出随时抛舍无所眷恋的情怀吧?
    
    “二嫚,你站在那儿干什么?”二舅的声音从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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