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初刻拍案惊奇-第3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歹觅几贯钱来,饿你不死了。”七郎没奈何,只得依从。从此只在往来船只上,
替他执艄度日。去了几时,也就觅了几贯工钱回到店家来。永州市上人,认得了
他,晓得他前项事的,就传他一个名,叫他做“当艄郭使君”。但是要寻他当艄
的船,便指名来问郭使君。永州市上编成他一只歌儿道:
问使君,你缘何不到横州郡?元来是天作对,不作你假斯文,把家缘结果在
风一阵。舵牙当执板,绳缆是拖绅。这是荣耀的下梢头也!还是把着舵儿稳。
(词名《挂枝儿》)
在船上混了两年,虽然挨得服满,身边无了告身,去补不得官。若要京里再
打关节时,还须照前得这几千缗使用,却从何处讨?眼见得这话休题了,只得安
心塌地,靠着船上营生。又道是“居移气,养移体”,当初做刺史,便象个官员:
而今在船上多年,状貌气质,也就是些篙工水手之类,一般无二。可笑个一郡刺
史,如此收场。可见人生荣华富贵,眼前算不得账的。上复世间人,不要十分势
利。听我四句口号:
富不必骄,贫不必怨。
要看到头,眼前不算。
卷二十三大姊魂游完宿愿小姨病起续前缘
卷二十三大姊魂游完宿愿小姨病起续前缘
诗曰:生死由来一样情,豆萁燃豆并根生。
存亡姊妹能相念,可笑阋墙亲弟兄。
话说唐宪宗元和年间,有个侍御李十一郎,名行修。妻王氏夫人,乃是江西
廉使王仲舒女,贞懿贤淑,行修敬之如宾。王夫人有个幼妹,端妍聪慧,夫人极
爱他,常领他在身边鞠养。连行修也十分爱他,如自家养的一般。一日,行修在
族人处赴婚礼喜筵,就在这家歇宿。晚间忽做一梦,梦见自身再娶夫人。灯下把
新人认看,不是别人,正是王夫人的幼妹。猛然惊觉,心里甚是不快活。巴到天
明,连忙归家。进得门来,只见王夫人清早已起身了,闷坐着,将手频频拭泪,
行修问着不答。行修便问家人道:“夫人为何如此?”家人辈齐道:“今早当厨
老奴在厨下自说:‘五更头做一梦,梦见相公再娶王家小娘子。’夫人知道了,
恐怕自身有甚山高水低,所以悲哭了一早起了。”行修听罢,毛骨耸然,惊出一
身冷汗,想道:“如何与我所梦正合?”他两个是恩爱夫妻,心下十分不乐。只
得勉强劝谕夫人道:“此老奴颠颠倒倒,是个愚懵之人,其梦何足凭准!”口里
虽如此说,心下因是两梦不约而同,终久有些疑惑。
只见隔不多几日,夫人生出病来,累医不效,两月而亡。行修哭得死而复苏,
书报岳父王公,王公举家悲恸。因不忍断了行修亲谊,回书还答,便有把幼女续
婚之意。行修伤悼正极,不忍说起这事,坚意回绝了岳父。于时有个卫秘书卫随,
最能广识天下奇人。见李行修如此思念夫人,突然时他说道:“侍御怀想亡夫人
如此深重,莫不要见他么?”行修道:“一死永别,如何能勾再见?”秘书道:
“侍御若要见亡夫人,何不去问‘稠桑王老’?”行修道:“王老是何人?”秘
书道:“不必说破,侍御只牢牢记着‘稠桑王老’四字,少不得有相会之处。”
行修见说得作怪,切切记之于心。过了两三年,王公幼女越长成了,王公思念亡
女,要与行修续亲,屡次着人来说。行修不忍背了亡夫人,只是不从。
此后,除授东台御史,奉诏出关,行次稠桑驿,驿馆中先有敕使住下了,只
得讨个官房歇宿。那店名就叫做稠桑店。行修所得“稠桑”二字,触着便自上心,
想道:“莫不什么王老正在此处?”正要跟寻间,只听得街上人乱嚷。行修走到
店门边一看,只见一伙人团团围住一个老者,你扯我扯,你问我问,缠得一个头
昏眼暗。行修问店主人道:“这些人何故如此?“主人道:“这个老儿姓王,是
个希奇的人,善谈禄命。乡里人敬他如神!故此见他走过,就缠住问祸福。”行
修想着卫秘书之言,道:“元来果有此人。”便叫店主人快请他到店相见。店主
人见行修是个出差御史,不敢稽延,拔开人丛,走进去扯住他道:“店中有个李
御史李十一郎奉请。”众人见说是官府请,放开围,让他出来,一哄多散了。到
店相见。行修见是个老人,不要他行礼,就把想念亡妻,有卫秘书指引来求他的
话,说了一遍,便道:“不知老翁果有奇术,能使亡魂相见否?”老人道:“十
一郎要见亡夫人,就是今夜罢了。”
老人前走,叫行修打发开了左右,引了他一路走入一个土山中。又升了一个
数丈的高坡,坡恻隐隐见有个丛林。老人便住在路旁,对行修道:“十一郎可走
去林下,高声呼‘妙子’,必有人应。应了,便说道:‘传语九娘子,今夜暂借
妙子同看亡妻。’”行修依言,走去林间呼着,果有人应。又依着前言说了。少
顷,一个十五大岁的女子走出来道:“九娘子差我随十一郎去。”说罢,便折竹
二枝,自跨了一枝,一枝与行修跨,跨上便同马一般快。行勾三四十里,忽到一
处,城阙壮丽。前经一大宫,宫前有门。女子道:“但循西廊直北,从南第二宫,
乃是贤夫人所居。”行修依言,趋至其处,果见十数年前一个死过的丫头,出来
拜迎,请行修坐下。夫人就走出来,涕泣相见。行修伸诉离恨,一把抱住不放。
却待要再讲欢会,王夫人不肯道:“今日与君幽显异途,深不愿如此,贻妻之患;
若是不忘平日之好,但得纳小妹为婚,续此姻亲,妾心愿毕矣。所要相见,只此
奉托。”言罢,女子已在门外厉声催叫道:“李十一郎速出!”行修不敢停留,
含泪而出。女子依前与他跨了竹枝同行。
到了旧处,只见老人头枕一块石头,眠着正睡。听得脚步响,晓得是行修到
了,走起来问道:“可如意么?”行修道:“幸已相会。”老人道:“须谢九娘
子遣人相送!”行修依言,送妙子到林间,高声称谢。回来问老人道:“此是何
等人?”老人道:“此原上有灵应九子母祠耳。”老人复引行修到了店中,只见
壁上灯盏荧荧,槽中马啖刍如故,仆夫等个个熟睡。行修疑道做梦,却有老人尚
在可证。老人当即辞行修而去,行修叹异了一番。因念妻言谆恳,才把这段事情
各细写与岳丈王公。从此遂续王氏之婚,恰应前日之梦。正是:旧女婿为新女婿,
大姨夫做小姨夫。
古来只有娥皇,女英妹妹两个,一同嫁了舜帝。其他姊姊亡故,不忍断亲,
续上小姨,乃是世间常事。从来没有个亡故的姊姊怀此心愿,在地下撮合完成好
事的。今日小子先说此一段异事,见得人生只有这个“情”字至死不泯的。只为
这王夫人身子虽死,心中还念着亲夫恩爱,又且妹于是他心上喜欢的,一点情不
能忘,所以阴中如此主张,了其心愿。这个还是做过夫妇多时的,如此有情,未
足为怪。小子如今再说一个不曾做亲过的,只为不忘前盟,阴中完了自己姻缘,
又替妹子联成婚事。怪怪奇奇,真真假假,说来好听。有诗为证:
还魂从古有,借体亦其常。
谁摄生人魄,先将宿愿偿?
这本话文,乃是:元朝大德年间,扬州有个富人姓吴,曾做防御使之职,人
都叫他做吴防御,住居春风楼侧,生有二女,一个叫名兴娘,一个叫名庆娘,庆
娘小兴娘两岁,多在襁褓之中。邻居有个崔使君,与防御往来甚厚。崔家有子,
名曰兴哥,与兴娘同年所生。崔公即求聘兴娘为子妇,防御欣然许之,崔公以金
凤钗一只为聘礼。定盟之后,崔公合家乡到远方为官去了。
一去一十五年,竟无消息回来。此时兴娘已一十九岁,母亲见他年纪大了,
对防御道:“崔家兴哥一去十五年,不通音耗,今兴娘年已长成,岂可执守前说,
错过他青春?”防御道:“一言已定,千金不移。吾已许吾故人了,岂可因他无
耗,便欲食言?”那母亲终究是妇人家识见,见女儿年长无婚,眼中看不过意,
日日与防御絮聒,要另寻人家。兴娘肚里,一心专盼崔生来到,再没有二三的意
思。虽是亏得防御有正经,却看见母亲说起激聒,便暗地恨命自哭。又恐怕父亲
被母亲缠不过,一时更变起来,心中长怀着忧虑,只愿崔家郎早来得一日也好。
眼睛几望穿了,那里叫得崔家应?看看饭食减少,生出病来,沉眠枕席,半载而
亡。父母与妹,及合家人等,多哭得发昏章第十一。临入殓时,母亲手持崔家原
聘这只金凤钗,抚尸哭道:“此是你夫家之物,今你已死,我留之何益?见了徒
增悲伤,与你戴了去罢!”就替他插在髻上,盖了棺。三日之后,抬去殡在郊外
了。家里设个灵座,朝夕哭奠。
殡过两个月,崔生忽然来到。防御迎进问道:“郎君一向何处?尊父母平安
否?”崔生告诉道:“家父做了宣德府理官,殁于任所,家母亦先亡了数年。小
婿在彼守丧,今已服除,完了殡葬之事。不远千里,特到府上来完前约。”防御
听罢,不觉吊下泪来道:“小女兴娘薄命,为思念郎君成病,于两月前饮恨而终,
已殡在郊外了。郎君便早到得半年,或者还不到得死的地步。今日来时,却无及
了。”说罢又哭。崔生虽是不曾认识兴娘,未免感伤起来。防御道:“小女殡事
虽行,灵位还在。郎君可到他席前看一番,也使他阴魂晓得你来了。”噙着眼泪,
一手拽了崔生走进内房来。崔生抬头看时,但见:
纸带飘摇,冥童绰约。飘摇纸带,尽写者梵字金言;绰约冥童,对捧着银盆
绣帨。一缕炉烟常袅,双台灯火微荧。影神图,画个绝色的佳人;白木牌,写着
新亡的长女。
崔生看见了灵座,拜将下去。防御拍着桌子大声道:“兴娘吾儿,你的丈夫
来了。你灵魂不远,知道也未?”说罢,放声大哭。合家见防御说得伤心,一齐
号哭起来,直哭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连崔生也不知陪下了多少眼泪。哭罢,
焚了些楮钱,就引崔生在灵位前,拜见了妈妈。妈妈兀自哽哽咽咽的,还了个半
礼。
防御同崔生出到堂前来,对他道:“郎君父母既没,道途又远,今既来此,
可便在吾家住宿。不要论到亲情,只是故人之子,即同吾子。勿以兴娘没故,自
同外人。”即令人替崔生搬将行李来,收拾门侧一个小书房与他住下了。朝夕看
待,十分亲热。
将及半月,正值清明节届,防御念兴娘新亡,合家到他家上挂钱祭扫。此时
兴娘之妹庆娘已是十七岁,一同妈妈抬了轿,到姊姊坟上去了,只留崔生一个在
家中看守。大凡好人家女眷,出外稀少,到得时节头边,看见春光明媚,巴不得
寻个事由来外边散心耍子。今日虽是到兴娘新坟上,心中怀着凄惨的;却是荒郊
野外,桃红柳绿,正是女眷们游耍去处。盘桓了一日,直到天色昏黑,方才到家。
崔生步出门外等侯,望见女轿二乘来了,走在门左迎接。前轿先进,后轿至前。
到崔生身边经过,只听得地下砖上,铿的一声,却是轿中掉一件物事出来。崔生
待轿过了,急去拾起来看,乃是金凤钗一只。崔生知是闺中之物,急欲进去纳还,
只见中门已闭。元来防御合家在坟上辛苦了一日,又各带了些酒意,进得门,便
把门关了,收拾睡觉。崔生也晓得这个意思,不好去叫得门,且待明日未迟。
回到书房,把钗子放好在书箱中了,明烛独坐。思念婚事不成,只身孤苦,
寄迹人门,虽然相待如子婿一般,终非久计,不知如何是个结果?闷上心来,叹
了几声。上了床,正要就枕,忽听得有人扣门晌。崔生问道:“是那个?”不见
回言。崔生道是错听了,方要睡下去,又听得敲的毕毕剥剥。崔生高声又问,又
不见声响了。崔生心疑,坐在床沿,正要穿鞋到门边静听,只听得又敲晌了,却
只不见则声。崔生忍耐不住,立起身来,幸得残灯未熄,重掭亮了,拿在手里,
开门出来一看。灯却明亮,见得明白,乃是十七八岁一个美貌女子,立在门外。
看见门开,即便奏起布帘,走将进来。崔生大惊,吓得倒退了两步。那女子笑容
可掬,低声对崔生道:“郎君不认得妾耶?妾即兴娘之妹庆娘也。适才进门时,
钗坠轿下,故此乘夜来寻,郎君曾拾得否?”崔生见说是小姨,恭恭敬敬答应道:
“适才娘子乘轿在后,果然落钗在地。”小生当时拾得,即欲奉还,见中门已闭,
不敢惊动,留待明日。今娘子亲寻至此,即当持献。”就在书箱取出,放在桌上
道:“娘子亲拿了去。”女子出纤手来取钗,插在头上了,笑嘻嘻的对崔生道:
“早知是郎君拾得,妾亦不必乘夜来寻了。如今已是更阑时侯,妾身出来了,不
可复进。今夜当借郎君枕席,侍寝一宵。”崔生大惊道:“娘子说那里话!令尊
令堂待小生如骨肉,小生怎敢胡行,有污娘子清德?娘子请回步,誓不敢从命的。”
女子道:“如今合家睡熟,并无一个人知道的。何不趁此良宵,完成好事?你我
悄悄往来,亲上加亲,有何不可?”崔生道:“欲人不知,莫若勿为。虽承娘子
美情,万一后边有些风吹草动,被人发觉,不要说道无颜面见令尊,传将出去,
小生如何做得人成?不是把一生行止多坏了?”女子道:“如此良宵,又兼夜深,
我既寂寥,你亦冷落。难得这个机会,同在一个房中,也是一生缘分。且顾眼前
好事,管甚么发觉不发觉?况妾自能为郎君遮掩,不至败露,郎君休得疑虑,错
过了佳期。”崔生见他言词娇媚,美艳非常,心里也禁不住动火,只是想着防御
相待之厚,不敢造次,好象个小儿放纸炮,真个又爱又怕。却待依从,转了一念,
又摇头道:“做不得!做不得!”只得向女子哀求道:“娘子,看令姊兴娘之面,
保全小生行止吧!”女子见他再三不肯,自觉羞惭,忽然变了颜色,勃然大怒道:
“吾父以子侄之礼待你,留置书房,你乃敢于深夜诱我至此!将欲何为?我声张
起来,告诉了父亲,当官告你。看你如何折辨?不到得轻易饶你!”声色俱厉。
崔生见他反跌一着,放刁起来,心里好生惧怕。想道:“果是老大的利害!如今
既见在我房中了,清浊难分,万一声张,被他一口咳定,从何分剖?不若且依从
了他,到还未见得即时败露,慢慢图个自全之策罢了。”正是:羝羊触藩,进退
两难。只得陪着笑,对女子道:“娘子休要声高!既承娘子美意,小生但凭娘子
做主便了。”女子见他依从,回嗔作喜道:“元来郎君恁地胆小的!”崔生闭上
了门,两个解衣就寝。有《西江月》为证:
旅馆羁身孤客,深闺皓齿韶容。合欢裁就两情浓,好对娇鸾雏凤。认道良缘
辐辏,谁知哑谜包笼?新人魂梦雨云中,还是故人情重。
两人云雨已毕,真是千恩万爱,欢乐不可名状。将至天明,就起身来,辞了
崔生,闪将进去。崔生虽然得了些甜头,心中只是怀着个鬼胎,战兢兢的,只怕
有人晓得。幸得女子来踪去迹甚是秘密,又且身子轻捷,朝隐而入,暮隐而出。
只在门侧书房私自往来快乐,并无一个人知觉。
将及一月有余,忽然一晚对崔生道:“妾处深闺,郎处外馆。今日之事,幸
而无人知觉。诚恐好事多磨,佳期易阻。一旦声迹彰露,亲庭罪责,将妾拘奈于
内,郎赶逐于外,在妾便自甘心,却累了郎之清德,妄罪大矣。须与郎从长商议
一个计策便好。”崔生道:“前日所以不敢轻从娘子,专为此也。不然,人非草
木,小生岂是无情之物?而今事已到此,还是怎的好?”女子道:“依妾愚见,
莫若趁着人未及知觉,先自双双逃去,在他乡外县居住了,深自敛藏,方可优游
偕老,不致分离。你心不如何?”崔生道:“此言固然有理,但我目下零丁孤苦,
素少亲知,虽要逃亡,还是向那边去好?”想了又想,猛然省起来道:“曾记得
父亲在日,常说有个旧仆金荣,乃是信义的人。见居镇江吕城,以耕种为业,家
道从容。今我与你两个前去投他,他有旧主情分,必不拒我。况且一条水路,直
到他家,极是容易。”女子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今夜就走罢。”
商量已定,起个五更,收拾停当了。那个书房即在门侧,开了甚便。出了门,
就是水口。崔生走到船帮里,叫了只小划子船,到门首下了女子,随即开船,径
到瓜洲。打发了船,又在瓜洲另讨了一个长路船,渡了江,进了润州,奔丹阳,
又四十里,到了吕城。泊住了船,上岸访问一个村人道:“此间有个金荣否?”
村人道:“金荣是此间保正,家道殷富,且是做人忠厚,谁不认得!你问他则甚?”
崔生道:“他与我有些亲,特来相访。有烦指引则个。”村人把手一指道:“你
看那边有个大酒坊,间壁大门就是他家。”
崔生问着了,心下喜欢,到船中安慰了女子,先自走到这家门首,一直走进
去。金保正听得人声,在里面踱将出来道:“是何人下顾?”崔生上前施礼。保
正问道:“秀才官人何来?”崔生道:“小生是扬州府崔公之子。”保正见说了
“扬州崔”三字,便吃一惊道:“是何官位?”崔生道:“是宣德府理官,今已
亡故了。”保正道:“是官人的何人?”崔生道:“正是我父亲。”保正道:
“这等是衙内了。请问当时乳名可记得么?”崔生道:“乳名叫做兴哥。”保正
道:“说起来,是我家小主人也。”推崔生坐了,纳头便拜。问道:“老主人几
时归天的?”崔生道:“今已三年了。”保正就走去掇张椅桌,做个虚位,写一
神主牌,放在桌上,磕头而哭。
哭罢,问道:“小主人,今日何故至此?”崔生道:“我父亲在日,曾聘定
吴防御家小姐子兴娘……”保正不等说完,就接口道:“正是。这事老仆晓得的。
而今想已完亲事了么?”崔生道:“不想吴家兴娘为盼望吾家音信不至,得了病
症。我到得吴家,死已两月。吴防御不忘前盟,款留在家。喜得他家小姨庆娘为
亲情顾盼,私下成了夫妇。恐怕发觉,要个安身之所;我没处投奔,想着父亲在
时,曾说你是忠义之人,住在吕城,故此带了庆娘一同来此。你既不忘旧主,一
力周全则个。”金保正听说罢,道:“这个何难!老仆自当与小主人分忧。”便
进去唤嬷嬷出来,拜见小主人。又叫他带了丫头到船边,接了小主人娘子起来。
老夫妻两个,亲自洒扫正堂,铺各床帐,一如待主翁之礼。衣食之类,供给周各,
两个安心住下。
将及一年,女子对崔生道:“我和你住在此处,虽然安稳,却是父母生身之
恩,竟与他永绝了,毕竟不是个收场,心里也觉过不去。”崔生道:“事已如此,
说不得了。难道还好去相见得?”女子道:“起初一时间做的事,万一败露,父
母必然见责。你我离合,尚未可知。思量永久完聚,除了一逃,再无别着。今光
阴似箭,已及一年。我想爱子之心,人皆有之。父母那时不见了我,必然舍不得
的。今日若同你回去,父母重得相见,自觉喜欢,前事必不记恨。这也是料得出
的。何不拚个老脸,双双去见他一面?有何妨碍?”崔生道:“丈夫以四方为事,
只是这样潜藏在此,原非长算。今娘子主见如此,小生拚得受岳父些罪责,为了
娘子,也是甘心的。既然做了一年夫妻,你家素有门望,料没有把你我重拆散了,
再嫁别人之理。况有令姊旧盟未完,重续前好,正是应得。只须陪些小心往见,
元自不妨。”
两个计议已定,就央金荣讨了一只船,作别了金荣,一路行去。渡了江,进
瓜洲,前到扬州地方。看看将近防御家,女子对崔生道:“且把船歇在此处,未
要竟到门口,我还有话和你计较。”崔生叫船家住好了船,问女子道:“还有甚
么说话?”女子道:“你我逃窜年一,今日突然双双往见,幸得容恕,千好万好
了。万一怒发,不好收场。不如你先去见见,看着喜怒,说个明白。大约没有变
卦了,然后等他来接我上去,岂不婉转些?我也觉得有颜采。我只在此等你消息
就是。”崔生道:“娘子见得不差。我先去见便了。”跳上了岸,正待举步。女
子又把手招他转来道:“还有一说。女子随人私奔,原非美事。万一家中忌讳,
故意不认帐起来的事也是有的,须要防他。”伸手去头上拔那只金凤钗下来,与
他带去道:“倘若言语支吾,将此钗与他们一看,便推故不得了。”崔生道:
“娘子恁地精细!”接将钗来,袋在袖里了。望着防御家里来。
到得堂中,传进去,防御听知崔生来了,大喜出见。不等崔生开口,一路说
出来道:“向日看待不周,致郎君住不安稳,老夫有罪。幸看先君之面,勿责老
夫!”崔生拜伏在地,不敢仰视,又不好直说,口里只称:“小婿罪该万死!”
叩头不止。防御到惊骇起来道:“郎君有何罪过?口出此言,快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