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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刀一剪梅-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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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发现这两天夜里,贾无瑕悄悄溜出了客栈,直到五更天将明才回来。他试图跟踪过她,却都被她甩掉了。他本想把这事告诉钱百灯,但终于隐瞒下来,因为他不愿意钱百灯对她有什么印像。
  他发觉,这两天她神情恍惚,面色苍白了,人也消瘦了。他想问她,却又不敢,只好在心里焦急。
  他只知道她憔悴了,消瘦了,却不知道这两天里,他自己也消了许多。
  可怜、自寻烦恼的痴情汉!
  台上黑椅子中,坐着的白赐天和崔子灵,他们面包阴沉,神情忧郁。
  看武林阴冥祭会如此混乱,真不知能否找出真正凶手,若找不到凶手,不知该如何处置自己?他俩忧心忡忡。
  三名嫌疑犯唯有任焉梦,对即将到来的处置无于衷,他拍着手,呵呵笑着,不时地扭头问问身后的余双仁饶有兴趣地看着道场。
  在各种人各种不同的心情中,阴冥大会首场道场终于告个段落。
  此刻,已是日近黄昏。
  夕最西下,天子殿顶的琉璃瓦在晚霞中,涂上了一抹金黄色的光辉。
  沈少球不顾天果大师,缘尘大师和了尘道长的反对,在上虚道人和太乙真人支持下,宣布在上半夜的第二阶段道场中,进圆光搜寻凶手法事。
  群豪中进出一片呼喊。
  这是杂乱的,意见不统一的呼喊。
  对于用圆光法事来寻找凶手,群豪中有些人赞同,有些人不赞同。
  吕怀良眉头拧起了结,怎么能用这种方法来寻找凶手?真是荒唐已极!
  沈少球固执已见,断然宣布暂时休会,并命杨谷琼立即搭起圆光坛。
  坪场一阵哄乱。
  场外卖吃食的小贩们也同时扯开了嗓门,高声吆喝。
  是该吃饭的时候了。
  六位主持人和法师们,带着三位嫌疑独理殿庙用膳。
  十大门派的代表和部分帮派掌门,及有名人氏,也被请进了殿庙进餐。
  剩下的群豪该下山吃饭。
  看热闹的观众往日的习惯,是已该散了。
  但是坪中的人谁也没有走,只是派人去场外的小贩那里去买吃的。
  谁都知道,下午的这场道场仅仅是个序幕,真正的好戏还在上半夜里!
  第二章 圆光法事
  太阳坠下山坳。
  西边天际,只残留下一抹淡淡的彩霞。
  后殿小禅房。
  任焉梦、白赐天和崔子灵围着一张方桌坐着,桌上搁着四菜一汤的素饭。
  任焉梦端起饭碗,扁扁嘴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挟了一块豆腐塞入嘴中。
  他对饭菜没有什么要求,只是想喝酒,可是大会规定在庙殴祭奠期间,除了一律吃素之外,还不许喝酒,因此他感到非常闷,也非常遗憾。
  白赐天端着饭碗,望着桌上的素菜,眉头皱成了一条结。
  这位白云楼楼主是位食家,吃食十分讲究,里脊肉、鱼片、鸭蹼、鸡翅也要讲个色香味俱全。
  来平都山的途中,他带着一名专用的厨师和三名采买,照料着他的伙食,进庙后只能用斋,而且斋菜做得如此粗糙,怎能叫他咽得下饭?
  崔子灵没端碗筷,目光默默地望着窗外,心事重重。
  他对饭菜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今夜的圆光法事。这是个精心设计的圈套!他感到很不安,他觉得所有的人,包括自已在内,都在被一只无形的手牵着鼻子走。
  这是谁的手?
  为什么要设这圈套?
  他觉得问题非常严重,万一不慎,崆洞派便将会一蹶不振。
  窗外暮色苍茫,浮云滚动。
  眼前的局势,也如同这空中的浮云一样,令人捉摸不定。
  吃过斋饭后,余双仁和另两名道童,领着任梦、白赐天和崔子灵走向后殿院的三间杂屋。
  余双仁在杂屋门前站定,做了个“请”的手势。
  任焉梦困惑地道:“这是什么?”
  余双仁瞧着他,沉静地道:“请任施主入屋沐浴更衣。”
  任焉梦翘起上唇:“为什么要沐浴更衣?”
  余双仁道:“为了今夜的圆光法事。”
  任焉梦眯起眼:“什么是圆不光法事”?
  余双仁略略一顿,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任焉梦歪起头:“我一定要沐浴更衣吗?”
  他不太愿意洗澡。
  余双仁肃容道:“一定要。”
  他的口气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命令。
  任焉梦无奈地耸耸肩,推门走进了杂屋。
  屋中搁着一只大木盆,盆中的热水冒着缕缕白气。
  盆旁,站着两名穿着黑三褂的道童,放着两条板凳。
  一条板凳上放着肥皂,毛巾等洗澡之物,另一条板凳上放着一套青色衣服。
  两名道童见到任焉梦,同时弯下了腰:“任施主,请沐浴更衣。”
  任焉梦轻叹口气,解下腰间包袱,脱掉衣服,从包袱中取出短刀抱在怀中,坐入了木木盆里。
  门外,一个火夫和尚从余双仁身旁走过。
  火夫和尚压低声音道:“宫主指令,一切按原计划行动。”
  “嗯。”余双仁轻嗯一声,随即唤住火夫和尚道:“丁不一什么时候到?”
  “明天。”火夫和尚答话后,匆匆离去。
  余双仁抿紧了嘴,仰面向天,眸子里闪射出凶狠的毒焰。
  十大门派的代表和部份帮派掌门,斋饭后散坐在侧殿的大厅里,等候着一场道场下半场法事的开场。
  厅里,木术上点蜡烛,梁上吊点着油灯,将整个大厅点得如同白昼。
  沈少球等六位主持人,坐在两条长木凳上,皆在闭自养神。
  徐大川,孟黑白和许复生的突然出现,使他们感到不安。
  由于他们之间的意见和看法不一,而且互不相让,所以他们相互之间都懒得说话。他们各自想着心事,在考虑如何对付下半场法事中可能出现的意外,都保持着沉默。
  十大门派代表和部分掌门不同,阴冥大会出现的意外。
  尤其是胡吉安姚星华的死,在他们中间引起了很大的震动。
  沈少球宣布要用圆光法事来寻找凶手,大家意见不一,引起了激烈的争论。
  厅内一片嗡然之声。
  突然,洪千古从板凳收站起来,大声地道:“用圆光法事来找凶手,真是荒唐!老夫决不赞成。”
  这位九环庄庄主是胡吉安的换帖兄弟,也是个无鬼神论者,用圆光法事这种荒廖方法来找凶手,他当然不赞成。
  “洪庄主言之有理。出这主意的人简直是莫名其妙!”唐门老五唐是大有意见。
  黄明道少年时曾吃过唐门暗器的亏,丢过面子,对此耿耿于怀,自然与唐门五兄弟是针锋相对。
  阎王宫总堂主花铭雪是最信鬼神的人,也按捺不住地道:“如果不相信阴冥祭会的法事,你们来参加阴冥大会干什么?”
  洪千古肃容道:“我们是来吊唁死者的,法事只是寄托我们对死者的哀思,怎能成为寻找凶手的手段?”
  唐世绝接口道:“只有愚昧无知的人,才会相信圆光法事能找到凶手。”
  花铭雪涨红了脸:“你敢侮辱我?”
  唐老大唐世鼎冷冷地道:“侮辱了你又怎么样?”
  他在坪中受了朱合璧一肚子的气,正没外发泄。
  厅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霍安仙忽然怪声怪气地道:“如果圆光盘里照出来的人影是老朽,老朽该怎么办?”
  大家一怔,这是个谁也没想到的问题。
  厅中先是静了静,随便响起了一片争吵声。
  整个大厅就像一锅煮沸了的粥。
  袁功勋说了一句话:“大家这么争吵有什么意义?我看武林中确是少了个头领。”
  他话这么一说,像煮沸粥的大厅,立即变成了喷发的火山。
  “武林是该要立个盟主了。”发表意见的是丐帮的刘长老。
  在丐帮四大长老眼里,老花子人邪任君啸是当然的武林盟主。
  “不错”。
  峨嵋派掌门纪莲丽响应道,“十大门派十多年来,虽能和平相处,但遇到这种事意见不一,就没人作主了。”
  “武林如同社稷一样,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是该要合一合了。”
  黄明道表示赞同。
  崆峒四灵童尖声地嚷着:“如果有武林盟主在,我们的师祖就不会受此不白之冤了。”花铭雪道:“狼崽徐天良若在此,黄山派姚星华大侠就不会死。”
  话音刚落,顶替爹爹、以黄山派代表名义与会的姚云瑜“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顿时,厅内一阵骚乱。
  “趁十大门派代表和群豪都在此,何不选个盟主?”丐帮马长老提议。
  “对,选个盟主!”
  “选盟主!”一片叫嚷之声,声音中充满着兴奋和激动,希望和期待,贪婪与欲望。
  谁不想当盟主?
  谁不想号令武林?
  多年来群豪压仰大心底的,强者的愿望迸发了!
  大家嚷着,那模样仿佛就要马上选出个盟主来。
  “不能!”沈少球霍地从板凳上跃起,厉声喝道:“决不能选什么盟主,这样只能导致武林的分裂。”
  唐世鼎接着道:“哼!除了选唐门老太太为武林盟主。无论先谁,我唐门都不会服气,我看这盟主还是别选的好。”
  唐门五兄弟虽对沈少球有成见,但在选不选盟主的问题上,观点却与沈少球一致。
  丐帮朱长老抢口道:“唐老太太早已不过问江湖之事了。
  你少抬出她老人家来压人,我看这盟主怎么选,也轮不到你唐门。”
  唐世鼎气歪了脖子,正待发话,沈少球动功喝道:“别吵了!大会期间,不准再议论选盟主之事。”
  厅中刹时静下来。
  沈少球是在用大会主持人的身份命令群豪。群豪都是与会者,一时都顿住了口。
  唯有青城派之位死门水下岩洞中的怪人霍安仙,却吃不惯这一套。他扁扁嘴,瞧着沈少球,缓缓地道:
  “就你说了算?你是武林盟主?”
  他这一问,又引得厅内“火山”再次爆发。
  “你只不过是六位主持人之一,我们为何要听你的?”
  “你算老几,想当盟主差得远呢!”
  “……”
  十大门派的代表中除了少林和五当派之外,其余八大门派的代表,都加入群豪们的“混战”之中。
  这种现象,已有二十年不曾在江湖上见到过。
  “阿弥陀佛!”
  少林天缘、天明、天道、天应和天因大师,同时合掌佛号。
  厅内的争吵声在佛号声中消失。
  随着佛号声的变弱,大厅渐渐安静下来。
  六位主持人中的天果大师,合掌对云圆道长道:“不知武当掌门对选盟主之事,有什么看法?”
  他不像沈少球竭力想压住群豪,回避此问题。而坦率地将问题提出来。
  所有人的眼光,顿时都集中到了云圆道长的身上。
  群豪意见不一,争执不休,在这个时候,素来以稳健著称而又享有很高声誉的云圆道长的话,自能举足轻重。
  云圆道长目光缓缓扫过群豪的脸,最后凝视着天果大师道:“武林中常常有人想追求个‘天下第一’,为此不惜任何代价,甚至自己的生命。
  然而,武林中实际上并没有‘天下第一’。追求第一的人,只是在追求一个虚名,一个惑人心智听梦幻,他所做的和追求的,只不过是水花镜月而已。”
  他没继续往下说,也没说自己对选盟主之事的看法。
  但群豪已不再起哄,大家都在默默地领悟着他话中的含意。
  此时,两名黄衣褂汉子走入厅内:“禀沈大官人,治台已经搭好,道场马上就要开始了,杨总管事请诸位入会。”
  群豪争论便到此告终。众人随着沈少球等六位主持人身后,走出了大厅。
  殿坪四角扯起绳索,吊上了灯笼,一共三十六盏,再加上祭台和柱上的灯笼,总计为七十二盏。
  七十二盏灯把殿坪照得通明透亮。
  坪场上的人仍是满满的。
  两侧斜坡看台上的人,比白天似乎还要多一些,许多卖食的小贩,寄放好摊担后,也加入了观众队伍。
  用圆光法事搜寻凶手,这可是个从未见过的新鲜事,谁不想瞧个新奇?
  徐大川还是坐在原位置的矮木凳上,独臂按住膝盖,形如石雕,仿若从坐下去后就不曾动过。孟黑白坐在矮木凳上,扳着手中煮熟的苞谷喂着肩上的两只老猴。
  许复生坐在地上,哭丧着鼠脸,双手捧着一根苞谷棒在啃咬。
  群豪的注意力已不在他三人身上,目光注视着祭台。
  台上正在做超度亡魂,第一场道场的第二场法事。
  十八位法师正在齐声颂经,声音洪亮,悦耳动听,肃穆漆椅子中特别引人注目。
  吕怀良、丁非凡、宋孝忠和霍梦燕都在原位就坐。
  吕怀良面色冷峻,心中有些儿紧张。
  万一圆光法事,圆光盘显出来的“凶手”是十大门派代表,或者甚至是自己,该怎么办?
  是不是有人想借此制造混乱?
  丁非凡还是萎靡不振。
  他已打听到,姚云瑜除了这位死去的姚星华爹爹外,再没有一个亲人和亲戚,看来他这个女妻子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了。他像个挑上了千斤担子的汉子,被压弯了腰。
  宋孝忠目光不住地往坪场口观望,心神不定。
  贾无瑕在下道场结束后,称身体不适,已回凌霄宫了。
  她真的病了?
  她遇到了什么麻烦?
  她究竟是谁?
  当他下午在钱百灯口中得知,她确实不是山西义侠贾奇慧的女儿时,他更为她担心。
  他很想立即追去凌霄宫看个究竟,但他却又不好意思追去。
  他坐在阴冥大会的坪场里,心却已飞去了凌霄宫。
  霍梦燕脸上露着笑容,悄悄地用眼光偷看着吕怀良,那眼光中含有一种特别的柔情。
  从昨夜闯鬼洞的经历,她觉得他那座冰山已经融化。她对自己,能否获得他的爱,已充满了信心,因此她变得更温柔多情,她已简直忘了自己究竟是干什么的。
  台上响起了法器敲打声。
  天空一轮明月从云层中露出,但凄白的月光却被坪场的灯笼光掩没。
  他不能抛下她不管!
  坪场中谁也没有注到宋孝忠的离的去,唯有钱百灯身子抖动了一下,摇摇头默默地叹了口气,无声地道:“傻孩子,和他爹宋志傲一样,是个地地道道地傻孩子。”
  法器打击声停止了。法师们的颂经声顿住了。
  全场突然出现了寂静。
  谁都知道招魂寻凶手的圆光法事,马上就要开始了。
  这不曾意料到的寂静,使得即将开始的圆光法事,增添了几分神秘和肃穆的气氛。
  沈少球站起身,跨前一步。
  台下千余双眼睛盯着他,等待他发出用圆光法事搜寻凶手的命令。
  他扁了扁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有种感觉,就像是在决定把胡吉安棺木抬至大会场时的感觉一样,这样做是不是又做错了?
  他有些后悔,不该听袁功勋的背后建议,出这么个馊主意,他过去做事从未后悔过。但不知为什么,自从主持阴冥大会以来,他常常后悔。
  千余眼睛还在盯着他。有些眼里已露出不满与质询的眼光。
  他只得咬咬牙,开口道:“请红衣大法师作搜寻,找出那杀害姚星华凶手的鬼魂。”
  十八名法师中站起一位身上加披着红披风的法师。
  与此同时,台后走出两名童男童女,奔向台前设立的法坛。
  法师步下祭台,登上法坛。
  坛上显光图两旁,童妇童女各持主召符一道,立于显光图的左右。
  显光图是一个方盘,内放着白纸,为了便于坛下人观看。
  方盘斜架着。
  法师将童男童女手中的符接过,先化主召符一道,然后将另一道符贴在方盘上,再用符三道押在盘下。
  吕怀良摇摇头,这玩竟儿弄不好,可要害好多人性命!但此时此刻,他却根本无能力反对。
  突然,他发现宋孝忠不见了。心不觉一沉,他很想立即去找他,却又担心坪场上会出事,只得耐着性子等着。
  法师将黄裱纸折成手本式,童男童女把准备好的笑墨送上。
  法师提笔墨写了请神咒,照式念完点燃焚化,然后再念请土地咒:“此间土地神之最灵,通天地,出幽入冥,为我关如召,不得留停……”
  杨谷琼立在祭左侧,双手一举。
  台上台下七十二盏灯笼,顿时熄灭了七十一盏,只有天柱顶上的那盏白纸灯笼还亮着。
  童男童女分别在显光图方盘白纸后面点燃了香,在案桌头上点燃了蜡烛。
  观众的心刹时紧张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法师。
  案桌上供上了祖师城隍、土地佛神,并献上酒。
  法师继续在念咒:“宝剑起氤氲,敢有不顺者,骨化为尘水石之灵,日月之精,中藏北斗,内应三台,一洒天地清,二洒日月明,三洒雷将火束现真形!”
  法师念毕,取过蜡烛在方盘下一照,纸上即现出了三个面像:“右上方是城隍,左上方是土地,右下方是差役。”因为坪场上灯笼都已熄了,所以显光图上的图像十分清晰。
  方盘白纸左下仍是一块空白,凶手的魂还未被招至。
  江师取过蜡烛搁至案头,又继续作法。
  吕怀良上齿咬住下唇,脸阴沉沉的,他知道所谓圆光的内幕,在白纸后面烧上香,再用烛光一照,如同皮影戏一样,香的烟影便会映在纸上。
  无规则的烟影与人的联想挂在一起,你看它像什么就像什么,说它是什么就是什么,这纯属江湖术士骗人的把戏。
  使他感到惊讶的是,香烟映出来的城隍、土地和差役的图像,竟又如此维肖维妙。如果法师真能控制香烟出的图像。那这场圆光法事的后果,真不知如何想像!
  法师作法二度,一声斥喝:“速招凶手魂,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蜡烛再往方盘下一照。
  随着法师的现光咒语,城隍、土地,差役面像再次出现。随后该是召魂的凶手面像了。
  全场一片沉寂,连针落地的声音也能听得到。
  “现!”法师手在空中一抓,掷向显光图。
  白纸左下方召之魂出现了,先是隐隐约约的,后来渐变清晰,微耸的前额,高高的鼻梁,棱角线条分胆的脸庞……所有人的眼睛瞪圆了。
  沈少球面色惨白如纸。
  有从禁不住发出了惊呼声。
  显光图上召之魂出现在凶手面像,竟是武林阴冥大会主持人沈少球的面像!
  这是怎么回事?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法师也看出不对,连忙移开方盘下的蜡烛念退光咒。
  群豪中虽然有很多人对沈少球不满,但谁也不相待他是杀害姚星华的凶手,更何况用这个圆光法事来搜寻凶手画像的主意,原本就是沈少球出的。
  沈少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叫苦不迭,一时愣愣地站着,瞧着台下给他出这个馊主意的袁功勋,不知所措。
  袁功勋歪着头,耸着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表示爱莫能助。
  相借圆光法事的黄明道和花铭雪等群豪观众,全都傻了眼。
  不相信圆光法事的吕怀良、洪千石等人,也都感到震惊与意外。
  圆光的结果实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徐大川,孟黑白和许复生也不例外。
  杨谷琼一连三击掌。
  坪场上的七十二盏灯笼,重新亮起,光华四射。
  法师领着童男童女匆匆下了法坛,退入到祭台后。
  法师解下披风,没与任何人打招呼,便从台后悄悄溜走了。
  他知道今夜闯的祸不小,眼时已不可停留,但他心中却弄不懂,明明在方盘白纸左下方已暗中套上了崔子灵的面像。怎么会变成了沈少球?
  灯笼亮了,坪场内还是一片寂静。
  群豪门似乎还未从刚才的惊愕中苏醒过来。
  在寂静中,任焉梦开口了:“刚才看见的那个人影,好像是沈大官人。”
  沈少球身子一抖,随即震醒,扭头用凶狠狠的目光盯着任焉梦。
  全是这个痴小子,若不是他,怎会惹出这许多的麻烦?他心里恨透了这个痴儿。
  唐世鼎冷冰冰地声音响起:“沈大官人,圆当法事是你的主意。现在你该如何向大家交待?”
  沈少球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许复生举起双手,高声嚷了起来:“幸亏这显光图上显的凶手是沈大官人,若显的是我许复生,今夜的我就肯定会被沈大官人砍下‘鼠头’来癸奠姚大侠,这世道真是不公平!”
  群豪虽然痛恨这个作恶多端的鼠王,但却没有人斥喝他。
  他说的话确有几分道理,大家都在想,如果刚才显光图上显的是自己的画像,又该会是个什么结局?
  霍安仙怪声怪气地说道:“圆光法事灵了罢,不灵也罢。
  是偶然撞中也罢,是陷阱圈也罢,大会总是要作个交待。”
  姚云瑜煞白着脸,按剑站起身,厉声道:“想不到,堂堂的沈大官人,居然把寻找杀害我爹凶手的事当着儿戏,如此戏弄我们。
  沈大官人,你若找不出凶手,本姑娘和丁少主就当你是凶手,咱黄山派和哀牢山桃花庄,决饶不了你!”
  丁非凡皱紧着眉头,一个劲地暗自摇头。
  姚云瑜身着孝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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