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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系列画眉鸟-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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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之内动手杀人,谁若犯了她的禁令,她就要谁的命。。”
  戴独行又笑了笑,道∶“老朽倒也不是怕她,只是好男不跟女斗,我活了这麽大把年
纪,何必再来跟女人斗气呢?”
  这老人果然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绝不肯向任何人低头,更不肯在别人面前输了嘴。
  楚留香心里虽觉得有些好笑,却只有附和着道∶“前辈说的是,和女人斗气,倒楣的总
是男人。”
  戴独行笑道∶“老朽早就想和香帅喝两杯了,只可惜叫化子登不上大雅之堂,所以只好
暂借这地方用用,只望明天那位冬烘先生来的时候,莫要被我们留下来的酒气醺醉了。”
  楚留香忍住笑道∶“不知前辈可准备了狗肉麽?晚辈不吃狗肉的。”
  戴独行拍着他的肩头,大笑道∶“我看你只怕也中了那些说书弹词人的毒,那些人一说
起叫化子吃饭,旁边一定煨着一锅狗肉,其实叫化子也并非人人都吃狗肉的。”
  点着的蜡烛已烧了一半,桌子下的酒坛子已开封了,桌上还有一包包用油纸包着的卤菜
戴独行果然是早已准备好要请客的样子。
  但就在几天前他还不愿和楚留香见面,这次为何忽然改变了呢?这几天之内是什麽事令
他改变了主意?
  楚留香忽然发现他绝不是偶然遇见自己的,他一定有事要找楚留香,而且看来还是件很
重要的事。
  喝了几杯之後,楚留香忽然笑道∶“前辈是否早已知道“神水宫”要找晚辈的麻烦,算
准晚辈必定会到这里来,所以早就在这里等着,准备助晚辈一臂之力了?”
  戴独行怔了怔,举杯大笑道∶“老朽常听别人说∶楚留香是铁铸的胆子,却是水晶心
肝,这话果然不错,果然什麽事都休想瞒得过你。”
  楚留香道∶“贵帮的消息果然灵通,前辈的仗义更令人感激,但这件事……”
  戴独行抢着道∶“老朽也知道这件事是别人不能管,也管不了的,这次只不过是想来向
香帅报告一件消息,聊报香帅对敝帮的恩情於万一。”
  楚留香火身道∶“前辈言重了。”
  戴独行道∶“老朽要说的这件事,也正和敝帮那不肖孽徒南宫灵有关。”
  楚留香道∶“无花?”
  戴独行将酒杯重重搁到桌上,长叹道∶“不错,无花,此人身在方外,却不守清规,竟
将“神水宫”里一位玉洁冰清的小泵娘引诱成奸,而陷人於死,这件事香帅想必是知道
的。”
  楚留香道∶“但晚辈从未将这件事传扬出去,却不知前辈是怎会知道的?”
  戴独行叹道∶“香帅隐恶扬善,不愿揭人隐私,这种德行固然可敬;怎奈天网恢恢,疏
而不漏,一个人做的事无论多麽秘密,迟早还是要被别人知道的。”
  他叹息着接道∶“南宫灵虽然罪大恶极,但人死之後,也就一了百了,敝帮的几位长老
决议之下,还是准备将他的遗体以帮主之礼安葬,这……这自然也是因为他们觉得家丑不可
外扬,此中苦衷,香帅想必也能了解。”
  楚留香道∶“是。”
  戴独行道∶“本帮弟子检点南宫灵生前的遗物,准备将之殉葬时,却发现他遗物中有个
制作很古雅的木鱼。”
  楚留香微微皱了皱眉,道∶“木鱼?”
  戴独行道∶“就是出家人诵经时用的木鱼,敝帮子弟既不拜佛,也不念经,怎会有木鱼
留下来呢?於是大家都想到这木鱼必定是无花寄存在那里的。”
  楚留香点着头道∶“不错。”
  戴独行道∶“大家想到南宫灵的一生,都是被这恶僧无花所害,都不免起了悲愤之
心……”
  他黯然按着道∶“要知道南宫灵小时候木是个善体人意的乖孩子,敝帮的长老们都对他
有极深厚的感情。”
  楚留香叹着气点了点头,心里暗暗忖道∶“自己的孩子做了错事,父母一定要认为是别
人带坏的,这本是人之常情。”
  只听戴独行接着道,“其中尤其以王长老的必情最激动,竟忍不住将这木鱼夺过来,重
重摔在地上,谁知木鱼摔碎之後,里面霓现出了一本纸簿。”
  楚留香动容道∶“纸簿?上面记着的是什麽事?”
  戴独行道∶“这纸簿被收藏得这样隐秘,上面记载的纵非武功心法,也一定是极大的秘
密,老朽等也并非喜欢揭人隐私的人,本来准备将它烧了的,但王长老却认为这其中的秘密
说不定与丐帮有关,所以坚持要瞧瞧。”
  要知丐帮子弟素来以正道自居,而窥看别人的秘函私记,却是件很不光明磊落的事。
  所以戴独行才说了很多话解释,楚留香自然也只有唯唯称是。
  戴独行喝了杯酒,又按着道∶“这木纸簿上记载的果然是无花一生的秘密,老朽实在想
不通他为何要将这些丢人的事记载下来。”
  楚留香笑道∶“这些事前辈虽觉得很丢人,无花却说不定反而觉得是自己的得意之事,
他既不能将这件事说出来,只有逐条记下,聊以自慰了。”
  戴独行也笑了笑,道∶“香帅对这些恶人的心理,的确研究得很透彻,难怪无论多麽狡
猾的人,一遇着香帅,轨无法遁形了。”
  楚留香只得又欠身谦谢,却问道∶“无花记载的那些秘密中,莫非有关“神水宫”
的?”
  戴独行道∶“正因如此,是以老朽才专程前来报告给香帅。”
  楚留香道∶“不敢……”
  他沈吟着又道∶“前辈的意思,是否要将他那本秘记借给晚辈一阅?”
  戴独行也沉吟着,缓缓道∶“老朽本有此意,但……但无花号称“妙僧”,江湖中一些
名门世家,都以能请到他做客为荣,所以……所以他那本秘记上,还记着不少别人家闺阁千
金的隐私,若是泄露出一些,江湖就不知有多少人的好家庭要被拆散,多少位好女于要含羞
而死,所以,老朽已将那本脏东西烧了。”
  楚留香道∶“烧得好。”
  戴独行道∶“但那上面所记载下有关“神水宫”的事,老朽却已铭记在心,只因他也许
就是唯一进过神水宫的男人,他的记载自然弥足珍贵。”
  楚留香道∶“晚辈愿闻其详。”
  戴独行叹道∶“他的确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不但妙解音律书画,而且妙於说法,连神水
宫阴宫主都闻得他的大名,而阴宫主却是位礼佛甚诚的人。”
  楚留香道∶“这一点晚辈也曾听人说起过。”
  戴独行道∶“神水宫主召他说法,无花非但觉得很荣幸,而且正中下怀,只因他早就在
动那“天一神水”的主意了。”
  楚留香道∶“要想致人於死,而死後却瞧不出中毒之象来,世上除了“天一神水”外,
实无他物。”
  戴独行道∶“但他虽然进了神水宫,却还是无机可乘,只因阴宫主对门下子弟的约束极
严,他根本没有和那些姑娘说话的机会。”
  楚留香道∶“哦!”
  戴独行道∶“而且阴宫主并没有留他住在神水宫里,只不过每日由午时开始,请他来说
法一个时辰,说完了立刻就有人送他出谷,想多停留一刻都办不到。”
  楚留香沈吟着道∶“接送他的,都是些什麽人呢?”
  戴独行道∶“接送他的是四位神水宫的女弟子,四个人互相监视,本来实在可说是毫无
可乘的机会,甚至连他自己都已认为绝望了,谁知有一天,他忽然发现这四位姑娘中,竟有
一位在对他偷偷的笑。”
  楚留香叹道∶“这位姑娘想必就是司徒静了。”
  戴烛行道∶“不错,但那时他并不知道司徒静这名字,他只觉得这位姑娘眼波中似乎脉
脉含情,彷佛对他有意,只不过两人间还是没有说话的机会。”
  楚留香苦笑道∶“像无花这种人,要调情是用不着说话的。”
  戴烛行道∶“但没有机会,他还是无法下手。”
  楚留香道∶“像他这种人,自然会自己制造机会。”
  戴独行恨恨道∶“正是如此。”
  他按着道∶“据他的记载,神水宫乃是一座山谷,谷中繁花如锦,宛如桃源,林木掩映
间,点缀着许多亭台楼阁,就是神水宫女弟子们的居处。”
  楚留香暗道∶“蓉儿果然没有说错,但柳无眉所说的,那又是怎麽回事呢?。”
  戴独行道∶“山谷中还有一道瀑布,势如飞龙,瀑布下有潭如镜,潭中有一块大石头,
那也就是无花的说法之处。”
  他按着道∶“无花一入谷就坐到这块大石头上来说法,说完了就走,他苦心筹划之下,
觉得只有在这块大石头上做手脚。”
  楚留香忍不住问道∶“做什麽手脚?”
  斗独行道∶“这块大石块本就平滑如镜,有天他入谷後又故意踏了脚青苔泥泞,一踏上
石头,就滑了下去。”。
  他恨恨接着道∶“人人都知无花乃少林高足,若说他运站都站不稳,别人自然不信,但
鞋底有了青苔泥泞,就难说了,何况他还故意连变几种身法,才跌入水中,此人做作之高
明,连阴宫主都被瞒过了。”
  、楚留香苦笑暗忖道∶“我又何尝不是被他瞒过许多次?一个人若能骗得过我,只怕就
很少有骗不过的人了。”。
  只听戴独行接着道∶“他全身湿透之後,自然难以安心说法,自然要先将衣服烘乾,这
要求谁也不能说不合理,连阴宫主也无法拒绝,所以就叫人带他到山脚下的一座小庙里,还
为他生起堆火烤衣服。”
  楚留香道∶“要将衣服烤乾,至少要半个时辰,有半个时辰已可做许多事了。”
  戴独行道∶“他以为那对他微笑的姑娘司徒静也一定会趁此机会,和他单独相处的,谁
知却是另两位姑娘将他带到庙里来,而且生起火之後,立刻就退出去了,还将那座小庙的门
窗全都关得紧紧的。”
  楚留香也觉得有些诧异,道∶“这麽一来,无花岂非也无法可施了麽?”
  戴独行道∶“他正在发愁的时候,那位司徒姑娘竟忽然自神幔後走了出来,而且自愿献
身於他,这一变化,据记载连他自己都觉得很意外。”
  楚留香也为之动容,喃喃道∶“那位司徒姑娘是自神幔後走出来的?如此说来,那小庙
里必定有条秘道了……神水宫里每栋房子是不是都有秘道呢?是不是每条秘道都通向“水
母”阴姬的居处?甚至还有秘道远达柳无眉所在的那菩提庵?”
  戴独行虽然并没有听懂他在说什麽,却也没有问,只是接着道∶“据他说,那司徒静原
来是阴宫主最亲信的弟子之一,和他缠绵一度之後,就对他死心塌地,他只不过说想见识见
识“天一神水”,司徒静就立刻为他偷了一瓶出来,两天後在他山谷的时候就偷偷交给了
他。”
  楚留香讶然道∶“竟有如此容易?”
  戴独行道∶“他自己实也末想到这件事办得有如此容易,因为“神水宫”的门下虽艳如
桃李,却冷若冰霜,他再也末想到司徒静竟会自愿献身,竟似比荡妇淫娃还要轻佻。”
  楚留香道∶“而且她在一两天内就能将整瓶的“天一神水”偷出来,自然是『水母』阴
姬宠信的弟子,她能得到水母的宠信,平日自然不是个轻佻淫荡的人,又怎会一见到无花,
就完全变了?”
  戴独行叹道∶“这只怕就是佛门所说的孽缘。”
  楚留香道∶“以弟子看来,这其中只怕还另有隐情。”
  戴独行道∶“无论其中是否另有隐情,这件事总算已成过去,老朽今日重提旧事,只不
过想让香帅对“神水宫”的情况略有了解而已。”
  他笑了笑,又道∶“那本私记既是无花写给自己看的,所记载的想必定是实情,所以,
依老朽推测,阴宫主的居处只怕是在山腰地底,而且必定就在那水潭附近,所以无花在讲经
的时候,她才能听得到。”
  就在这时,两人忽然全都站了起来,外面衣袂风岱,一人笑着道∶“有酒有菜,却不找
我来。戴老前击未免厚此而薄彼吧?”
  在笑声中闯进来的,自然就是胡铁花,但他也感免到现在并不是喝酒的时候,因为他现
在急着要说话。
  楚留香听他说出了方才的经过,又不禁开始去摸鼻子了,他觉得很愉快或者很不愉快的
时候,就忍不住要摸鼻子。
  胡铁花道∶“你用不着摸鼻子,也用不着替蓉蓉担心,她比你想像中要能干得多。”
  楚留香沈吟道∶“听你这麽说,死的那六人并不能算是江湖中第一流的角色,只不过偶
尔做了一票大买卖而已。”
  戴独行抢着道∶“不错,那六人并不是什麽一流高手,老朽也并不是特地跟着他们来
的,只不过在这里撞见了他们而已。”
  胡铁花笑道∶“那样的角色,自然不值得劳动前辈大驾,前辈用不着解释,我们也看得
出来的。”
  楚留香道∶“如此说来,宫南燕此番出谷,也绝不是为了对付他们的,只不过是那六人
时运不济,才凑巧遇见了她。”
  戴独行道∶“何以见得?”
  胡铁花大笑道∶“闻弦歌而知雅意,前辈难道还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麽?”
  戴独行微笑着,胡铁花就接着道∶“宫南燕就是上次去找楚留香的人,阴姬既然派她去
找堂堂的楚香帅,可见她必是“神水宫”门下数一数二的角色,但那六个人却只不过是江湖
中的无名小卒而已,也不值得劳动她大驾的。”
  楚留香瞪了他一眼,道∶“我发觉你今天话说得太多,酒却喝得太少了。”
  戴独行道∶“但这话并没有说错,“神水宫”派出来找楚香帅的人,在宫中的身份必定
很高,绝不会专程为了那六人山谷。”
  胡铁花道∶“如此说来,宫南燕此番出谷,鸡道是为了对付楚留香的麽?但她们怎麽会
知道楚留香已到了这里?”
  楚留香沈吟着,戴独行却已将桌上的酒菜全都装在一只麻袋里,又煽熄了烛火,沈声
道∶“黑夜孤灯,委实太引人注目,胡兄既能找到这里,别人也能找得到,咱们还是换个地
方喝酒去吧。”
  楚留香刚转身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住了脚,站在窗子旁的胡铁花却过了半晌之後,才看
出夜色中又掠来两条人影。这两人身形都出奇的轻快,尤其是左面身材较矮的一人,楚留香
和戴独行都是一等一的大行家,一眼就瞧出这人,不但轻功极高,而且始终都能保持着一种
优雅从容的姿态,就彷佛在随着晚风中无声的节奏在飘然而舞。
  胡铁花瞧了瞧戴独行,又瞧了瞧楚留香,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平日对自己的轻功也很自
负,但今天晚上,他所见到的每一个人,轻功都是要比他高出许多,就好像天下所有的轻功
高手全都涌到这小城来了。
  铁独行悄悄打了个手势,叁个人已全都自另一边的窗户里退了出去,窗外就是个草木很
密的山坑。他们并没有走远,只是隐身在草木阴影里,叁个人心里都在暗暗猜测∶这两人是
谁?是为何而来的?他们决心要等着瞧个水落石出。
  口口口
  那两人不但直奔这学堂而来,而且还似乎来过不止一次了,对这附近一带的地势都熟悉
得很。他们在外面略一逡巡,就走进了这学堂,身材较矮的一人刚跨进门槛,就停住了脚
步,沉声道∶“这门怎地没有关上?”
  另一人微笑道∶“小孩子们巴不得早些放学回家,那里还会记得关门?”
  那人沉吟着,道∶“但在这里教学的还是那位王先生,我知道此人是个一丝不苟的老古
板,做事素来谨慎得很,怎会……”
  身材较高的一人笑着打断了他的话,道∶“他只怕也被孩子们吵昏了头,何况,关不关
门又有何妨,反正这里也没有什麽东西值得劳动梁上君子的大驾。”
 标题 
古龙《楚留香系列·画眉鸟》
第二十四章 生死之交
  这人的声音,和缓而苍老,听来竟熟悉得很。
  胡铁花和楚留香一时间正想不起他是谁,身材较矮的那人已走到窗口,他们方退出去的
时候,也忘记将这扇窗子关上了。
  山坡挡住了星光,但依稀仍可辨出这人的面目,胡铁化和楚留香心里都不禁有些惊讶。
  这人居然是他们在“拥翠山庄”所见到的那神秘的黑衣剑客,另一人无疑就是“君子
剑”黄鲁直了。
  这两人叁更半夜的到这里来,而且行踪又如此隐秘,好像生怕被别人发觉,这又为的是
什麽呢?
  胡铁化和楚留香自然难免要觉得很奇怪。
  朦胧的夜色中,这黑衣人的面色看来似乎很沈重,但目中却闪动着一种奇异的光芒,看
来又彷佛很兴奋,很激动。
  他望着窗外的夜色呆呆的出了会神,才长叹了一声:“我这些年来总是疑神疑鬼,你也
许会……”
  黄鲁直走来拍引拍他的肩头,道:“我不怪你,在你这种环境下,谨慎小心些本是应该
的。”
  黑衣人垂下了头,黯然道:“普天之下,人人想将我置之於死地,只有你……你对我却
始终不弃,而我非但无法报答你,反而总是要连累你。”
  黄鲁直道:“交友贵乎相知,无论你封别人怎样,但对我,却始终忠诚如一,似乎在我
眼中,你在世上比任何人都可靠得多。”
  他微笑着接道:“这年头朋友越来越难交,像你这样的朋友,我这一辈子怕再也找不出
第二个。”
  黑衣人目中充满了感激之意,也微笑着道:“这句话本该我说的,江湖中人若知道“君
子剑”竟和我结为生死之交,怕比听到天峰大师还俗娶了老婆还要奇怪。”
  他语声中虽有了笑容,但面上却仍然死板板的。
  但这人究竟是谁呢?
  胡铁化和楚留香对望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暗暗忖道:“这人脸上果然戴着面具。”
  为什麽每个人都想将他置之於死地?
  他半夜里跑到这无人的学堂来,究竟存着什麽居心?
  胡铁花简直忍不住要冲出去,将这人头上的人皮面具剥下来,瞧个清楚,问个明白。
  饼了半晌,只听黄鲁直道:“今天晚上,我本来不该来的……”
  黑衣人抢着道:“我一定要你来,只因我一定要你瞧瞧她。”
  他目光中又充满了兴奋之意,竟忍不住笑了出来,道:“你怕平生也没有见过像她那麽
美丽的女孩子。”
  黄鲁直也微笑着道:“我不必看,也知道她必定又聪明,又美丽,只不过……恐怕多了
一个人在旁边,你们说话会有些不便。”
  黑衣人道:“有什麽不便,她早就听我说过你了,今天能见到你,她也一定会觉得很欢
喜。”
  他忽又笑道:“今天我们一定要痛痛快快的喝两杯,我已经有很久没有这麽样开心过
了,以後怕也不会再有……”
  黄鲁直又打断了他的话,道:“开心的日子,就不要说丧气话,现在时候已经快到了,
你还是快将酒菜摆出来吧!”
  这两个果然是来等人的,而且还要喝两杯。
  胡铁花心里暗暗的笑:“想不到这学堂今夜变成酒店了,而且生意还真不错,每个人都
要来喝两杯。”
  楚国香却更奇怪,听他们的说法,这黑衣人在等的竟似乎是他的情人,但他为何要约会
到这种地方见面呢?
  那女孩子难道也和他一样见不得人麽?
  只见黑衣人果然带来了一大袋东西,他一样样的拿出来摆到桌子上,还带着笑道:“炒
蚕豆和花生米虽然都是最平常的东西,但她却觉得比什麽山珍海味都好吃,上次她一个人就
几乎吃了两斤。”
  黄鲁直道:“不错,越是平常的东西,有些人越是觉得珍贵,这怕也就是那些天潢贵胄
们的悲哀,因为他们虽然享尽人间的荣华富贵,但一些平常人都能享受的乐趣,他们反而永
远也享受不到。”
  黑衣人默然半晌,忽然转过身,喃喃道:“我实在对不起她,我本该带她走的,但我却
是个懦夫,竟眼看着她去忍受那种要命的寂寞。”
  他以背对着黄鲁直,也不愿被黄鲁直看到他在悄悄的拭泪,却不知窗外黑暗中有叁个人
正看得清清楚楚。
  这时黄鲁直已燃起了一根蜡烛,屋子里虽然光亮了,但却骤然沈寂了下来,亮光并不能
令这沈寂变得好受些。
  因为他们正在等待,世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事会比等待更难受的,竟鲁直已渐渐有些不
安。
  黑衣人走到窗口,出神的望着远方。
  远方的黑暗吏浓,他叹息了一声,喃喃道:“现在怕早已过了叁更。”
  黄鲁直道:“还没有那麽晚吧?”
  黑衣人又摇了摇头,道:“你想,今天晚上她会不会来?”
  黄鲁直勉强笑道:“绝不会不来的。”
  黑衣人转过身,黯然道:“其实,她不来也好,我若是她,也未必会来的,我……”
  突听门外“笃”的一会,黑衣人和黄鲁直霍然转过身,就发现一条瓢逸而苗条的白衣人
影,已站在门口。
  门外还是很黑暗,胡铁花并没有看清这白衣人影,却发现楚留香的嘴忽然张开了,就好
像忽然破人踩了一脚。
  只因他已看清门外这仙子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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