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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系列画眉鸟-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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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而且一双手更巧得很,据说他住的那间屋子里,到处都是极灵巧的消息机关,而仿效诸
葛武侯的木牛流马,做出许多可以活动的木人,只要他一抓机簧,这些木人就会为他送上茶
水。”
  胡铁花笑道:“这屋子一定有趣得很,若非这位周先生早已物故,我们真想去拜望拜望
这位奇人。”
  李玉函道:“这麽过了许多年,他以木头削成一个机簧匣子,要他兄弟去找个巧手的银
匠来同样打造一只,他兄弟以为这又是他的玩具,也末在意,就替他在姑苏找来个当时最着
名的银匠,叫巧手宋的。”
  他歇了口气,才按着道:“这巧手宋在周世明那屋于里一耽就是叁年,谁也不知道他们
在屋子里干什麽,只不过周世明每个月都令人将一笔数目很大的安家费送回去给巧手宋的家
人,所以他的妻子也就很放心。”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她怕不知道这些钱就是周世明用来买她丈夫命的。”
  李玉函道:“不错,叁年後,巧手宋一走出那屋子,就倒地不起,据说是因为心力交瘁
而已,但真相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南湖周家在当时也是财雄势大,赫赫有名,是以巧手
宋的家人也不敢追问。”
  楚留香叹道:“这巧手宋既然知道制作“暴雨梨花钉”的秘密,周世明自然绝不会让他
再活在世上的,他怕就是为“暴雨梨花针”而死的第一个人了。”
  李玉函道:“又过了半个月後,周世明忽然发了很多帖子,将当时最有名的几位暗器高
手部请了来,那日正是中秋,月色甚明,江湖人看在江南四义的面上,到的人可不少,正在
纷纷猜测,不知这位从未涉足江湖的周公子是为什麽要请这许多英雄豪杰来赴宴的?”
  胡铁花似乎想插口,但终於又忍了下去。
  只听李玉函接道:“谁知酒过叁巡之後,周世明竟忽然要求侯南辉来和他一较暗器。”
  胡铁花还是忍不住插口道:“这侯南辉可是人称“八臂神猿”的那一位麽?”
  李玉函道:“正是,此人不但全身上下都是暗器,据说同时竟可发出八种暗器来,而且
接暗器的功夫也出类拔萃,宛如生着八只手似的,实在可称得上是武林一等一的暗器名家,
这样的人怎肯和一个残废来比暗器功夫,何况他又是“江南四义”的朋友。”
  胡铁花道:“不错,他就算胜了,也没什麽光采。”
  李玉函道:“大家也都以为周世明是在说笑的,谁知周世明竟非要侯南辉动手不可,而
且还说了许多很尖刻的话,逼得侯南辉脸上渐渐挂不住了。”
  胡铁花道:“後来呢?”
  李玉函道:“长话短说,後来非但侯南辉死在这“暴雨梨花钉”下,还有几位暗器高手
也一齐送了命,大家明知道暗器是从周世明手里一个小银匣子里射出来的,竟偏偏就没有一
个人能闪避得开。”
  楚留香叹道:“这位周公子好辣的手!”
  胡铁花道:“这人从小残废,性情自然难免偏激古怪,但“南湖双剑”和“江南四义”
难道也不管他麽?”
  李玉函道:“那时南湖双剑老兄弟两人都已物故,江南四义却别有居心。”
  胡铁花道:“什麽居心?”
  李玉函道:“他们见到自己的兄弟有如此厉害的暗器,竟也想借此树立太湖周家的威
名,他们却末想到,这麽样一来,江湖中人人都将周家兄弟视为公敌,谁都不愿这种暗器留
在周家兄弟手里,正是人人都想除之而後快,因为大家都怕他们用这种暗器来对付自己。”
  胡铁花道:“尤其是那些平时和周家兄弟有些过节的人,知道他们手里有如此歹毒的暗
器,怕晚上连觉都睡不着了。”
  李玉函道:“所以这些人就先下手为强,想尽镑种方法,将江南四义一一除去,又放了
把火将周家庄烧得乾乾净净,周世明也葬身在火窟之中。”
  楚留香到这时才忍不住问道:“那麽後来这“暴雨梨花钉”是落到什麽人手里了呢?”
  李玉函道:“谁也不知这暗器究竟落到谁手里了,因为无论谁得到它都万万不肯说出来
的,但每隔叁五个月,江湖中总有个人死在这“暴雨梨花钉”下,持有“暴雨梨花钉”的
人,也并不能保存很久,因为只要有一丝风声漏出,就会有人将暗器夺去,将他的人也杀
死。”
  楚留香道:“如此说来,这暗器岂非已变成不祥之物了?”
  李玉函叹道:“不错,数十年来,这暗器也不知易手过若干次,得到它的人,总是不得
善终,直到多年前,这暗器忽然销声匿迹,想必是因为这次得到它的人,并没有使用它,是
以这一代的武林豪杰虽仍时常都会听到有关“暴雨梨花钉”的传说,甚至还有许多人知道它
的形状和威力,但却已没有一个人真正瞧见过它的。”
  胡铁花瞧了楚留香一眼,笑道:“如此说来,咱们的运气倒不错了。”
  李玉函皱眉道:“此次这人想必是为了要对付楚兄,是以才设法将这暗器弄来,由此可
见,这人必定和楚兄有极大的仇恨,因为他无论是借、是抢、是盗,能将这暗器弄到手部绝
不是件容易事。”
  胡铁花道:“这就更奇怪了,他辛辛苦苦才将这暗器弄到手,为什麽又随随便便就丢了
呢?”
  李玉函沉吟道:“这也许是因为他见到这暗器既然伤不了楚兄,留着也没有用了,也许
是因为这暗器本是他偷来的,他生怕暗器的主人找他算帐,所以索性随手一抛,好教别人再
也查不出是谁偷的。”
  胡铁花附掌道:“不错,一定就是这原因。”
  李玉函道:“而且听说这暗器发出必定要见血,否则就会对主人不利,他想必也已久闻
这暗器之不祥,怎敢再将之带在身边。”
  胡铁花道:“不错,这也有可能,可是……”
  李玉函道:“可是此人究竟是谁呢?楚兄难道连一点也猜不到麽?”
  楚留香微笑道:“我既末能见到此人面目,妄加猜测只不过徒乱人心而已,但他既然如
此处心积虑的要杀我,一次不成,必有二次,我总有一天会知道他是谁的。”
  只听一人银铃般笑道:“不错,这麽多年来,我还没听说过有一个人能逃得过楚香帅掌
心的。”
  口口口
  杀人的夜,奇诡的暗器,神秘的刺客,血腥的故事,这屋子里的气氛本来已沉重得令人
窒息。
  但柳无眉一走进来,这屋子就似乎忽然变得有了光采,有了生气,连那盏已摇摇欲灭的
油灯,都似乎变得明亮起来。
  她只是将头发松松的挽了个髻,淡扫峨眉,末施脂粉,但面上却丝毫没有憔悴疲倦之
色。
  胡铁花几乎不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这艳光照人的女子,方还在痛苦中挣扎搏斗,辗转呻
吟。
  最妙的是,她手里竟还捧着壶酒。
  胡铁花的眼睛又亮了,忍不住就要去将这壶酒接过来。
  谁知他的手刚伸出,楚留香忽然闪电般扣住了他脉门,掉转他手臂,胡铁花叫了起来,
道。
  “你又犯了什麽毛病?”
  这句话还末说完,楚留香出手如电,已点了他“天泉”、“侠白”、“尺泽”、“孔
最”、“大凌”五处穴道。
 标题 
古龙《楚留香系列·画眉鸟》
第五章 病困英雄
  胡铁花非但手不能动,半边身也发了麻,“噗”地坐到椅子上,睁大了眼瞧楚留香。
  李玉函夫妇也觉得很惊奇。
  柳无眉嫣然道:“楚留香难道怕我这壶酒里也有毒麽?”
  楚留香道:“酒中纵然无毒,他身子里却已有毒了。”
  李玉函动容道:“胡兄方难道已喝下那杯毒酒?”
  楚留香道:“这次倒不是酒害了他,而是他的手。”
  大家这才发现,胡铁花的一只手已肿了起来,而且还似隐隐有黑气透出,李玉函失色
道:“胡兄是怎麽中的毒?”
  胡铁花用另一只手揉了揉鼻子,苦笑道:“我怕是撞见了个大头鬼。”
  楚留香道:“你方可是用手将那暴雨梨花钿一枚枚自地上拔出来的麽?”
  胡铁花道:“嗯!”
  楚留香长叹道:“这就对了,你以为你的手既没有破,毒气就不会自手上透入,却不知
针上的毒已由你指甲缝里透了进去。”
  李玉函忍不住插口道:“可是,据我所知,这暴雨梨花钉上,从来不淬毒,只因这暗器
力道实在太猛,纵然无毒,中人也必死无救。”
  楚留香又叹了口气,道:“李兄话虽说得不错,但这位仁兄却还生怕我死得不够快,所
以又在无毒的暴雨梨花钉上淬了剧毒。”
  李玉函夫妇对望一眼,不再说话,却将油灯移到那堆梨花钉旁,柳无眉自头发上拔下一
根银簪,轻轻挑起了一枚梨花钉,仔细瞧了半晌,灯光下,只见两人的脸色都越来越沉重。
  胡铁花轻轻咳了雨声,道:“上面可是真的有毒麽?”
  李玉函夫妇又对望了一眼,柳无眉道:“嗯!”
  楚留香道:“久闻李老前辈学究天人,虽从不屑以毒药暗器伤人,但对此道却极有研
究,李兄家学渊源,所知自也非泛泛之辈可比。”
  胡铁花苦笑道:“不错,你们两口子既然也说钉上有毒,那是万万错不了的了。”
  楚留香沉声道:“是以在下想请教李兄,不知这暗器上淬的是那一种毒?”
  李玉函也叹了口气,道:“世上毒药的种类实在太多,就连家父怕也末必能一一分辨得
出。”
  楚留香果在那里,似乎再也说不出话来。
  胡铁花瞪了瞪眼睛,道:“如此说来,我这毒是没法子可解的了?”
  柳无眉勉强笑道:“谁说没法子?”
  胡铁花缓缓道:“你们何必瞒我,难道当我是小孩麽?你们既然连我中的是什麽毒都不
知道,又怎麽能为我解毒?”
  李玉函夫妇面面相觑,也都说不出话来。
  胡铁花眼珠子一转,忽然大笑道:“你们一个个都哭丧脸干什麽,至少我现在总还没有
死呀!来,今朝有酒今朝醉,先痛痛快快喝一顿再说。”
  他还有一只手可以动,居然就想用这只手去拿酒壶,可是楚留香又将他这只手拉住了。
  胡铁花道:“你为什麽不让我趁这时候多喝两杯,等我死了,你就算天天将酒泼在我的
坟头上,我也连一滴都尝不到了。”
  楚留香道:“我现在已将毒气全都封闭在你手臂里,只要你不喝酒,一个对时之内,毒
性就绝不会蔓延……”
  胡铁花道:“一个对时之後呢?在这十二个时辰里,你难道就能找得到为我解毒的人
麽?”
  楚留香垂下了头,道:“无论如何,这总比绝望了的好。”
  胡铁花又大笑起来,道:“好兄弟,你也用不为我窝窝囊囊的去求人,只要让我把这壶
酒喝下去,我一定死不了的。”
  他忽然自靴筒里抽出一柄短剑,笑道:“你看,这就是我解毒的法子,这法子岂非再好
也没有。”
  楚留香失声道:“你难道想……”
  胡铁花大笑道:“常言道:蝼蛇噬手,壮士断腕,这又有什麽了不起,你何必大惊小
敝?”
  楚留香望他手中这柄雪亮的短剑,已是满头大汗,而胡铁花自己却连脸色都没有变。
  李玉函长叹道:“胡兄果然不愧为壮士,只不过……”
  柳无眉忽然抢道:“只不过你一定要再等十二个时辰。”
  胡铁花道:“为什麽?”
  柳无眉道:“只因我已想起了一个可以为你解毒的人。”
  她不等别人说话,眼角一瞟李玉函,又抢道:“你难道忘了那位只有七根手指的前辈了
麽?”
  李玉函目光一闪,大喜道:“不错,我竟险些忘了,前两天四表弟还会提起这位前辈,
说他老人家已在”古松庄”和熊老伯拚了七天七夜的酒了,还末分出胜负,只要他现在还没
有走,胡兄就一定有救了。”
  柳无眉笑道:“既然还末分出胜负,他就算要走,熊老伯也不会放他走的。”
  胡铁花忍不住问到:“古松庄在那里?熊老伯是什麽人?那位七根手指头的前辈又是何
许人也?你们说的这些人,我怎地全没有听过?”
  李玉函道:“这位熊老伯虽然和家父那一辈的许多武林前辈都是好朋友,自己却并非江
湖中人,胡兄自然没有听起过他。”
  柳无眉道:“至於那位七根手指的老前辈,胡兄却一定听过他大名的,只不过他老人家
近年为了一件伤心事,已不许别人再提起他的名姓。”
  李玉函陪笑道:“这位老前辈人虽热肠,脾气却十分古怪,若是知道我们在背後犯了他
的忌讳,我夫妻怕就休想再有一天好日子过了。”
  胡铁花笑道:“此人脾气既如此古怪,又和我素不相识,我若去碰个大钉子回来,岂非
比死还难受得多。”
  柳无眉嫣然道:“用不你去碰钉子,我们去就够了,只要我炒两样菜给他吃,他就再也
不会拒绝了。”
  李玉函笑道:“不错,可是我们却得快走,古松庄的路虽不远,可也不近,何况,你至
少还要在那里弄一个时辰的菜哩!”
  胡铁花叹了口气,道:“两位如此热肠,我若再推叁阻四,就不是东西了,可是……老
臭虫,你也该陪他去一趟才对。”
  柳无眉道:“用不,楚兄还是……”
  她骤然顿住了语声,只因她忽然发觉楚留香虽然端端正正坐在那里,却已是全身发抖,
面如金纸。
  胡铁花简直吓呆了,颤声道:“你……你……”
  他话还没有说出来,楚留香已倒了下去。
  李玉函、柳无眉,双双抢去扶他,触手一摸,只觉他的身子虽还隔层衣服,却已比烙铁
还烫手。
  胡铁花终於也扑了过来,嘶声道:“你难道也中了毒?”
  楚留香摇了摇头。
  胡铁花道:“不是中毒是怎麽回事,李兄,你……你快瞧瞧他,快……”
  楚留香咬牙,却还是勉强笑道:“你难道从未见过人生病麽?又何必大惊小怪。”
  胡铁花道:“可是你身体就像条牛一样,这麽多年来,我从来也没有见过你生病,这次
怎麽会病了?”
  楚留香苦笑道:“这次我实在病得不是时候。”
  胡铁花方要将自己手臂砍下来时,还是谈笑自若,此刻却也已急得满头大汗,嗄声道:
“从来不生病的人,一病就不轻,李兄你……”
  柳无眉柔声道:“你也用不太急,我看楚兄这是因为近日劳累过度,又受了风寒,再加
上方为你一急,就急出病来了。”
  楚留香道:“不错,这病不……不妨事的,两位还是……还是先去找……找解药要
紧。”
  他虽然在说“不妨事”,但嘴唇却已抖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胡铁花道:“我的毒才不妨事,你们还是先治他的痛要紧。”
  楚留香皱眉道:“胡说。”
  胡铁花大声道:“你若不肯让他们先为你治病,就算将解药拿来,我也不吃。”
  楚留香怒道:“你活到这麽大年纪,怎地还不知轻重,我……我这病就算再等叁天再治
也没关系,但你的毒却连一时半刻也耽误不得。”
  他挣扎要站起来,但刚站起来就又跌倒。胡铁花急去扶他,连话也顾不得说了,只是连
连顿足。
  李玉函长笑道:“两位实是义气于云,只不过……”
  柳无眉道:“只不过楚兄这病,最是不能动气,我们若不依他,只有让他的痛加重,好
在我这里还有些”清妙散”,冶这种病最有效。”
  李玉函立刻按道:“不错,楚兄只要每隔两个时辰吃一包,纵然未必就能痊愈,但在我
们回来之前,病情定绝不会恶化的。”
  若用“度日如年”这四个字来形容胡铁花此刻的心情,实在是再恰当也没有了,最先是
柳无眉毛病发作,然後是无名凶手的杀人暗器,现在非但他自己中了毒,连楚留香也病倒在
床,不能动了。
  这麽多烦死人的事加在一起,却偏偏连喝杯酒浇浇愁都不行,这日子却叫胡铁花如何度
过?
  好不容易等了两个时辰,胡铁花用一只手捧茶碗和清妙散过去,谁知楚留香竟连药都拿
不住,全撒到地上了。
  幸好楚留香虽末吃药,病势却也末恶化,反而渐渐睡,胡铁花肚子已饿得直叫,就叫店
伙送饭来。
  那店伙偏偏还想讨好,陪笑道:“客官昨天喝的上好汾酒,小店恰巧还有一坛,还是山
西来的原装货。”
  不提“酒”字还好,一提“酒”字,胡铁花更是满肚子冤气没处发作,跳起来大孔道:
“老子又不是酒鬼,大白天喝什麽鸟酒?”
  那店伙再也不明白这马屁怎会拍在马腿上了,吓得跌跌撞撞的逃了出去,再送饭来时却
不敢进来。
  楚留香这一免竟睡了五个时辰,到黄昏时,才悠悠醒来,胡铁花本来几乎已以为他睡晕
过去了,这时才松了口气,道:“你觉得好些了麽?”
  楚留香笑了笑,还末说话,胡铁花又道:“你用不担心我,我的毒倒不妨事,除了这条
膀子被你点住穴道,不能动外,吃也能吃,就跟好人全没有什麽两样。”
  这时屋子里已渐渐暗了下来,胡铁花点起了灯,让楚留香喝了碗粥,楚留香的手还是在
发抖,连碗都拿不住。
  胡铁花面上虽在笑,心情却不禁越来越沉重。
  楚留香喘气道:“他们还没有回来?”
  胡铁花瞧窗外的夜色,默然半晌,终於忍不住道:“江湖中那里有七根手指的武林前
辈?我怎麽想也想不出来?以前虽有个”七指神偷”,但他却并非只有七根指头,而是右手
上多出两根枝指,如起来一共有十二根了,何况,此人非但不会解毒,而且早已死了很
久。”
  楚留香道:“如此说来,你认为这夫妻两人是在说谎麽?”
  胡铁花笑了,道:“他们为什麽要说谎?”
  楚留香叹了口气,又闭起眼睛。
  胡铁花笑道:“我只希望他们快些回来才好,否则昨天晚上那位仁兄若又闯来,我们两
个只怕唯有任凭他宰割了。”
  这句话说出来,楚留香还末怎样,胡铁花自己却不禁机伶伶打了个寒噤——此刻楚留香
连碗都拿不住,他自己也只剩下一只手可以动,那诡秘的刺客若再度前来,他两人简直连还
手之力都没有。
  “但此人既然如此处心积虑要杀我,一次不成,必有二次。”
  楚留香说这话时,胡铁花也末觉得怎样,但现在越想越觉得可怕,情不自禁,紧紧闭起
了窗子。
  只听楚留香叹道:“他若要来,你关上窗子又有何用?”
  胡铁花怔了半晌,头上又沁出了冷汗。
  又过了片刻,星月都末升起,雨点却已落下。
  四面的人声,立刻静了下来,只有雨点敲窗户,越来越急,越来越响,到後来竟如战鼓
轻击,催人热血。
  这时若有夜行人走动,非但无法听得到他的脚步声,就连他的大袂带风时都听不到了。
  “偷雨不偷雪。”
  雨夜正是夜行人出没的好时候。
  胡铁花忽然推开窗子,瞪大了眼睛,瞬也不瞬地望窗外,院子里的梧桐也像是变成了幢
幢魅影,在瞪他。
  突听“嗖”的一声,一条黑影在窗前窜过。
  胡铁花一惊,等他看出这只不过是条猫时,已被吓出一身冷汗。
  楚留香也失声道:“有人来了麽?”
  胡铁花勉强笑了笑,道:“只不过是只瘟猫而已。”
  他口气听来虽轻松,其实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酸楚。
  他两人纵横江湖,笑傲生死,几曾将别人放在眼里,就算是面对千军万马,他们也不会
皱一皱眉头。
  但现在,只不过是只猫,就吓出了冷汗。
  夜雨秋灯,一灯如豆,绝世的英雄,竟病困在这凄凉的斗室中,胡铁花瞧了楚留香一
眼,几乎忍不住要流下泪来。
  夜雨秋灯,一灯如豆。
  但那二十七枚“暴雨梨花钉”,却还在桌上闪光,就像是在对胡铁花示威似的。
  胡铁花眼睛忽也一亮“这暗器既能杀人,便也能防身,现在它既然在我手上,我为何不
能用他夹杀别人?”
  他虽然只剩下一只手能动,但这只手却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五根手指,每一根都很灵
活,很有用。
  他虽然未曾见过这“暴雨梨花钉”,但十来岁的时候,就已将江湖中每一种袖箭的弩筒
都拆开来研究过。
  只费了不到一顿饭的功夫,他就已将这梨花钉的弩匣打开,用筷子将银钉都挑在弩匣的
钉槽中。
  又费了盏茶功夫,他就将弩匣重新装好。
  到了这时,他才长长吐出口气,喃喃道:“好,你小子要来就来吧!”
  忽然间,又是“嗖”的一声响。
  又有条黑影自窗前窜过。
  胡铁花这次已镇定得多,已看出这黑影只不过还是条野猫,谁知这次猫竟笔直窜入窗
户。
  胡铁花笑骂道:“虎落平阳,连你这条瘟猫也想来欺负人麽?”
  他挥手去赶猫,谁知猫忽然自半空中掉下来,掉在桌子上,“砰”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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