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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断肠花-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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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家的言重了,再怎么说,在下的‘黑羽箭’也没那等鲁莽便贸然送出,当家的定然知道,铁卫府固非泛泛,而‘大宁河’金家更不是易与之处,在下便再是张狂,也不敢如此冒失啊,何况,在下与令嫒……那段误会,已是冰释澄清,根本也就谈不到这‘黑羽箭’上面去了……”金魁豪迈的大笑着,坦率的道:

  “老弟,幸亏是你宽宏大量,放开了这丫头,要不哪,你不来触老夫的霉头才叫怪啦……”君惟明也有些尴尬了,亿道:

  “当家的过虑了……”这时,金薇脸儿红红的悄然睨了君惟明一眼,却向乃父撒娇:

  “你看你,爹,老是提这些过去的事情干嘛?人家君公子又不是不明道理,他就会随随便便的掷他那枝黑箭?”老金魁眯着眼,笑道:

  “当然不会哪,宝贝,君老弟的那枝黑箭尚未出手之前,便叫你这丫头先给他按捺住啦,呵呵呵……”

  其他的人也都跟着大笑起来,金魁话中有话,转了大半个圈子,却又转到这个题目上来了,他这份心意,嗯,又有谁会看不出呢?

  金蔽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刁钻狡访,倔强悍野,但是,此情此景,她却再也狡访不起来,再也悍野不起来了,羞得她猛一掉头,扭腰便向楼上奔去……

  金魁抚掌而笑,他自注爱女背影,道,

  “这丫头,唔,脸皮倒反见薄了……”

  又在一片笑声中,金魁首先站起,向君惟明及其他各人道了晚安,率领着他金家人马跟着上楼安歇去了。

  关九也站了起来,他走到君惟明身旁,放低了声音笑道:

  “兄弟,好好加上把劲,只等你的事情了结,我们就可以喝你的喜酒了,哈哈哈……”君惟明有些啼笑皆非的道:

  “老哥,你这是从何谈起?我就差点吊了颈,那还有什么喜酒可喝?”关九用力在君惟明肩上一拍,笑骂道:

  “不老实,不老实,妈的,在为兄面前还装什么正经?你没看见金老头子?他就差向你直说要收你当女婿啦!”君推明连连摇头,急道:

  “老哥,你别会错了人家的意,金当家的素来豪爽磊落,不拘小节,出言坦率惯了,其实根本便没有什么别的含意在内,是你自己想差了,越琢磨便也好象是那么回事了……”关九吃吃一笑,斜着眼道:

  “我不和你争,伙计,咱们是骑在驴背上看唱本。一走着瞧吧,哥哥我就看你还能装到几时!”

  君惟明又想声辩,关九却扮了鬼脸,带着他的六名手下,由“血镯煞”洪大贤伴引着休歇去了。

  无可奈何的苦笑了一下,君惟明懒洋洋的坐回靠椅上,他伸展着四肢,边侧首交待道:

  “宏远,你与大家退下歇着吧,这里没事了。”“八手煞”岳宏远答应一声,却关切的道:

  “公子这些日事太多,你老也请早点安歇。”君惟明点点头,挥手道:

  “我晓得,你们去吧。”岳宏远率众向君惟明请安之后,鱼贯退出,“焰龙”方青谷走在最后,他临出门前,转身问道:

  “公子,东西马上送来么?”君惟明想了想,道:

  “再过阵子送来吧,我要一个人在这里静一会。”方青谷低声道:

  “可要我在此侍候?”君惟明微合上眼,道:

  “不用了?”

  于是,大厅里沉寂了下来,方才还人语喧哗的这里,如今只有君惟明还独坐着冥想,但是,他随即察觉:这里仍非他单独一人!

  他迅速回头,嗯,有人站在那里瑟缩的看着他,这人,是曹敦力!

  君惟明的目光甫始盯着曹敦力脸上,这位仁兄已手足失措的退后一步,他急忙堆起一片可怜兮兮的笑容,期期艾艾的道:

  “公子……呃,你老……你老尚未去睡?”君惟明吃吃笑了,他道:

  “曹敦力,你没看见我仍在这里?”曹敦力双手直搓,呐呐的道:

  “呃,是,是的……公子也该早些歇着了……近几月来,你老……你老实在够苦啦……”君惟明抿抿唇,温和的道:

  “不要吞吞吐吐再给我兜圈子了,曹敦力,有话直说。”曹敦力咽了口唾沫,脸孔挣得通红,他怯怯的看着君惟明,惶悚不安的道:

  “是,是的……公子,如果我说出来,你老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还请多包涵,只当我没说……”君惟明微微皱眉道:

  “你怎么婆婆妈妈起来了?说吧,我不怪你。”曹敦力又犹豫了一会,才象下定了决心似的,他再次咽了口唾沫,踏前一步,嗫嚅着道:

  “公子……呃,以前你老在我身上点的穴道,不知,不知是否……是否可以替我解除了?我……我对公子保证忠心到底,这一辈子不会背叛你老……公子,你老在我身上所施的这‘隐穴’真不晓得叫我精神上受到多大的负累……每一想起,不禁毛发悚然,甚至连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安了……”君惟明淡淡的道:

  “就是这件事么?”曹敦力诚惶诚恐的忙道:

  “是,就是这件事……”君惟明挥挥手,道:

  “你回去睡吧。”曹敦力全身一冷,哭丧着脸道:

  “公子……,我曹敦力永不会背叛你老……我说的是句真心话,你老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君惟明平静的道:

  “你受制的穴已经解了!”曹敦力果了一呆,愕然道:

  “什么,已经解了?但……但是……”君惟明懒懒的道,

  “但是什么?”曹敦力急忙润了润嘴唇,不相信的道:

  “但是,公子,你老……呢,不知你老何时替我解的?”君惟明一笑道:

  “记得在长安郊外那座旷野中的古庙血战?”曹敦力连连点头,忙道:

  “记得……”君惟明又道:

  “记得我们两人分别为唐康和余尚文裹伤之后,在你站起身来的那时我无意间撞了你胸前一掌!”曹敦力急道:

  “记得……”君惟明笑了笑,道:

  “当时可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曹敦力恍然大悟惊喜莫名的道:

  “是了,公子,可是那时你老就——?”君惟明淡淡的道:

  “不错,那时我就替你将受制的穴道解了。”曹敦力一时之间感激万分,他“扑通”跪倒于地,额着嗓子道:

  “多谢公子思典,尚请公子受我一拜……”君惟明一闪身;将曹敦力抉起,边笑道:

  “我点你的穴,本当为你解开,你不怪我手段太狠我已感激不尽,又怎能受你如此大礼!”

  曹敦力被君惟明持着不能下跪,只好作罢,言而由衷的道:

  “公子,不管你怎么说,曹某人对公子你的大思大德这一辈子是忘不掉的了,除非你老叫我滚蛋,否则,这一生之中,曹某人必定追随左右,供效驱使,不敢说为你老分忧分劳,至少也多一个替公子跑腿的人……”君惟明拍拍曹敦力肩头,大笑道,

  “好,曹敦力,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曹敦力恭恭敬敬的道,

  “再谢公子思典。”

  于是,君惟明又催促曹敦力离去就寝了,他自己坐下,开始静静的沉思起来,一时间,整座大厅里悄无声息,就好象海底的幽谷,深山中的邃穴一般,连外面打着忽哨的风声,也宛似相隔着那等遥远了……

  君惟明喜欢沉思,这是一种细密的推析方式,也是一种高远的省亿法子,在自已的智慧之海里,在那无比的宁静中,用自己的脑力与心智去钻透一些什么,分析一些什么,剖解一些什么,以及,检视一些过往的什么……

  多少年来,君惟明便在沉思里获得了不少益处,无数的困难迎刃而解,很多的烦恼一一消除,便是那些愉快的以及伤感的往事吧,也常常能在沉思里使时光倒流,令他重新体尝一次当时的滋味,品试一次当时的感受……许多精灵活跃在沉思里,而沉思是宁静中的享受……

  忽然,在周遭的冥寂气氛里,有一点轻微的声音响起……

  纵然是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声息,也立即惊动了正在独自思维着的君惟明,他同时也判断出这细小的声响,是一种人们在小心掂着足尖走路时所发出的声音!

  很不高兴有人打断了自己的思潮,君惟明斜靠椅上,目光冷然的转向声响传来的地方——右侧方的梯口。

  嗯,那人甫一接触君惟明这不悦的眼光,便立即畏怯的站住了,她瑟缩又窘迫的偷望着君惟明,一双手几乎全没了个放处!

  这人,竟是金薇!

  君惟明眼神的冷然,只是他对自己的寂静被人打破而本能产生的反应,这时,他马上警觉于自己的形态所带给对方的困窘,于是,他立刻站起,让一抹微笑浮在唇角,低柔的道:

  “你还没睡?金薇!”金薇长长吸了口气,忐忑的道:

  “我……我打扰了你?”君惟明温和的一笑道:

  “没什么?”金薇不安的道:

  “对不起,君公子,我以为……我以为你或许愿意有个人陪你聊聊……”君惟明伸手指了指一边的坐椅,道:

  “请坐。”金薇轻轻移动着脚步,羞涩的道:

  “你——不怪我冒失吧?”君惟明摇摇头,道:

  “当然不。”金薇小心翼翼的坐下,凝视着君惟明,悄声道:

  “夜深了,你不累吗?”君惟明轻轻一笑,道,

  “有些累.但却一时不想就去休歇。”金薇带有一种异样的神色瞧着他,道;

  “这些日子来,君惟明感喟的吁了口气,道:

  “我不否认……肉体上的折磨我可以忍受,主要是心灵上的痛楚,金额,你或许没有遭受过这种痛苦,那是令人难以承担的……”关切的情怀那么自然的流露在金薇的面容上,而人们也该可以看出她的关切发自内心,低柔的,她道:

  “不要太折磨自己,君公子,这一切即将成为过去,你的心境就会逐渐平静下来……君公子,当它是一场梦吧……”君惟明愁惨的一笑;道:

  “是,一场什么样的梦呢?血淋淋的梦?冷凄凄的梦?还是恶毒毒的梦?而这若是场梦,原来连梦境中也会如此丑陋么?”金薇窒重的轻叹着,幽幽的道:

  “深宵末眠,君惟明苦笑道:

  “你认为不值得去想么?”金薇眼波盈莹中泛着悒郁,道:

  “是的,我认为不值去想。”君惟明诧异的道:

  “为什么?”金薇略一犹豫,坚强的道:

  “因为那已是过去的了,而且,亦已成为事实,君公子,你要复仇,要雪恨,就须要凭借有为的行动,如今,你的行动就要展开,你的心愿也会了了。那么,你还有什么值得再去回思的呢?”君惟明目光凄迷如幻,沉重的道:

  “你说得对,金薇,但人却总是有情感的……”金薇心脏猛的收缩了一下,脸蛋儿苍白的道:

  “你是指……君公子,你,你仍旧怀念你的未婚妻费湘湘?”君惟明的唇角起了几次抽掐,他强笑道:

  “不是怀念,只是回亿……金薇,纵然我要报复她了,我也会记得她曾对我的好,虽然,那将纵自增加我的悔恨与烦恼,但……但我也往往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来……这很矛盾,是么?”金薇吸了口气,低下头去,语声凉凉的:

  “君公子……这不矛盾,正如你说,人,总是有情感的,这两样东西又是连系在一起互为延展……再怎么说,费湘湘与你也有过一段美好的过往,在那段时间里,我相信她对称还是真心的……”君惟明摇摇头,涩涩的道:

  “你替她讲情?”金薇苦楚的笑笑,道:

  “我是说的真话……”君惟明深沉而凝重的道:

  “我明白你是说的真话,但是,这也并不能为费湘湘挽回什么,金薇,一个人从开始而终才是可爱的,中途变节比起那彻尾的邪恶之人更为可恨,因为那邪恶之人邪恶惯了,根本不知道世间的伦常节义,而中途弃德的人却明明知道善恶,却偏偏走向歧途,这种人,不可饶恕!”金薇怔怔的,宛如在想着什么,良久无语,君惟明看着她,有些纳罕的道:

  “你怎么了,金薇?”金薇悚然一惊,连忙扮起笑脸掩饰道:

  “没有什么……”君惟明的双眸深处有一样古怪而炙热的光彩在闪耀着,他直视金薇,徐徐的道:

  “没关系,金薇,想到就说,你不是向来都很坦率而爽落的么?”

  美艳的面庞上浮起一层隐隐的红晕,这红晕泛在金薇那凝脂冻玉似的脸庞上,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可人韵致,娇极了,俏极了,也妩媚极了……

  心头微微一跳,君惟明不知怎的也感到面庞上有些烫热,他连忙低咳一声,故意笑道:

  “大名鼎鼎的‘红蝎’金薇,怎么现在竟是如此害羞起来啦?反比不上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

  金薇的脸蛋儿越发婿红欲滴了,她小巧的鼻翘儿急快噏动着,一排扁贝也似的细白玉齿轻轻咬在下唇上,双手也不住的扭在一起又放开,放开又扭在一起,那模样,简直是羞涩到了极点,而在差涩之中,好似更有一股说不出的窘迫与紧张,嗯,这哪象平常的她呀?

  君惟明将椅子拉拢了一点,柔和的道:

  “别勉强,金薇,虽然我们是好朋友,但各人也该多少隐藏些秘密,你如不想告诉我,可以不要说,我不会怪你的……”

  突然……

  金薇一扬头,她象换了一个人似的变得那么勇敢与坚强起来,一双水凌凌的凤眼毫不畏缩的逼视着君惟明,她语声平静如冰:

  “我已经爱上你了,君公子。”

  做梦也想不到金薇竟会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而这是一句什么性质的话晴!这宛如一声春雷,一个霹雳,一只锐利的箭——带着她心底鲜血的箭!

  刹那间君惟明只觉得双目迷朦,两耳嗡嗡,心腔子急剧跳动,身体不由自主的簌簌轻颤,整个人象在云端里飘浮,悠悠晃晃的,摇摇荡荡的,那里也着不上力,那里也是那般旋动得连瞧全瞧不清了……

  怔愕着,惊窒着,呆愣着……

  良久……

  君惟明有如自一场遥远梦境中返回,他大大的震抖了个下,几乎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前的金薇,灯下的金薇,就仿佛一个艳丽无比的巫女,来自极寒的天山,来自幽冥的古洞,来自末被人发现的桃花源里,她浑身散发着一种出奇意味,一种清雅的孤独气息,以及,一种脱尘的高远氤氲……

  她的眼,水凌凌的挑起,光晕如梦,她的眉似新月,勾自灵犀之间,而秀美的鼻子挺如玉雕,柔唇宛似两瓣弓形的小巧花蕾,软滑润湿,观在,她毫不稍瞬的凝视着君惟明,目光是如此深刻,如此火热,如此坚定,又如此渴切,她象已将所有的少女的矜持全抛舍了,将男女之间的虚假伪做皆扬弃了,她只是说出她想说的话……

  这话已深藏在她心中甚久,此刻,她说出来了,毫无保留的、坦诚的、赤裸裸的说出来了,她在说出之后,心湖竟是出奇的平静,她知道,她多日来的思盼即将有所结果,而不论这结果是好是坏,她总已解除了自己心灵上那沉重的枷梏,现在,她须要做的只是等待,等待对方的反应与答复,当然,她更明白,这等待不会太漫长,虽然那将是够忍受的……。

  粗浊的喘息着,君惟明象不认识金蔽似的看着她,好一阵子,君惟明才结结巴巴的道:

  “你……你是说……?”金蔽冷静的道:

  “我已经说过了。”君惟明又吸了口气,呐呐的道:

  “你……你怎会爱我呢?金薇……你又怎会爱我呢?”金薇叹息一声,幽寂的道:

  “事实上是这样,很可悲,是不?”君惟明迷惘的道:

  “可悲?为什么?”金薇惨然一笑,道:

  “因为我爱上一个并不爱我的人。”君惟明震了震,突然道,

  “何以见得?”这次,轮到金薇一震了,她忐忑的问:

  “君惟明猛一咬牙,道:

  “让我们往这上面走,好吗?一步一步的来,我想,如果有缘,我们——我们会有结果的!”金薇顿时惊喜交集,激动的道:

  “真的?”君惟明用力点头,道:

  “真的!”金薇颤抖着又问:

  “你不讨厌我?”君惟明肯定的道:

  “不!”金薇双眶中立即有喜悦的泪水涌现,感受良深的道:

  “我等你,君公子,无论多久我都等你,只要你要我,你仅须说一声,天涯海角,我即飞奔相投!”君惟明的身体痉挛了一下,嗓子竟有些哽塞:

  “金薇,我们一言为定!”

  于是——

  金薇迅速起身,又快又柔的在君惟明颊上轻轻一吻,然后,她转过去,一溜烟他的飞奔楼上。

  如梦如幻,君惟明抚摸着颊上吻痕,喃喃自语:

  “老天……‘红蝎’到底还是‘红蝎’……”

  而这时,大厅外已传来方青谷的声音,他,是在送上那几样东西来了——“盖眼笠”、“黑羽箭”、以及“断肠花”!





断肠花第六十二章 天禅杖怒



第六十二章 天禅杖怒

  三日,午夜。

  这里隔着长安只有三十里地了,从这里开始,君惟明与他的人马使须要分成四路齐头并进,直指长安铁卫府,换句话说,他复仇雪耻的大举即将展开!

  四路人马的分配是:君惟明举他手下六煞一龙与曹敦力为一路,率领所属五百名,金家大豪金魁、金薇,仇自春,夏固为一路,亦另率二百五十人,金楚、金尤摩、金丽、艾少长、艾少福五人,率二百五十人为一路,此外,“狂马血刃”关九与他的六名“大把手”及随同而来的三百名“大飞堂”儿郎为一路。

  此处是一片荒野,荆棘迷蔓,杂林郁郁,只有一条土路直通向前,但他们没有人沿着道路走,在大家互道珍重之后,四拨人马全淌向了野地旷原中,各自寻着不同的途径却朝一个目的地奔去!

  君惟明回味着方才分手时金薇那依依的眼神,那默默的凝视,够了,这已等于告诉他金薇心底的许多话,好多难舍难别的情愫,虽然,只是这一小阵子的分离……

  五百多匹铁骑有如一道龙卷风,漫山遍野的盖向了长安城,黑压压的一片马鞍上闪晃着白忽忽的人影,这批昔日铁卫府的忠贞健儿们,全是一式的薄刃朴刀,手叉子,一式的“白锦袍”,个个英姿蓬勃,战志昂扬,他们早就想泄除胸中这口积压多日的闷气了,如今,他们已面临到这个关头!

  紧紧跟随在君惟明身后的,是“八手煞”岳宏远,这时,他骤马抢上,与君惟明并辔而行,边沉劲的道:

  “公子,进城前可要先与官家通个关节?”君惟明笑道:

  “我己在今日傍黑前先行遣使谭子多打点去了,长安城的守备与我素来交善,六扇门中的大捕头辛瘤子也是我的学生,我叫谭子多告诉他们,在天亮后两个时辰再派人前去查探压上,而那时,我们的事情也应该了结了……”岳宏远吃吃笑道:

  “辛瘤子眼皮宽,心思活,他衡量形势,大约就会猜到童刚今夜要垮,这样一来,他便不会出卖我们了,说不准更暗自庆幸他当初投帖列进公子门下做个挂名学生是件高明的事呢……”

  君惟明微微一扯缰绳,将马头带正,笑道:

  “我还怕他们不信我死而复生的事,又特别交给谭子多一件信物——我永不离身的‘银绞链’!”岳宏远吃了一惊,急道:

  “这是你老的护身兵器呀,公子,怎么可以拿去作为信物呢?”君惟明平静的道:

  “不要紧张,宏远,今晚用不着那玩意!”顿了顿,他又拍了拍悬挂在马首之侧的那卷狭长黑牛皮包道:

  “今夜要用的是,我的‘天禅杖’!”岳宏远不禁感慨的道:

  “公子,多少年来,你老未曾使用过这柄家伙了……”君惟明笑了笑,道:

  “不错,但目前情形又自不同,而且你知道我的习惯,不到了生死存亡的大杀伐关头我是不会轻易使用这柄禅杖的,如今,正是这种关头了……”

  马儿奔驰着,蹄声沉闷而急促,夜风自耳旁呼啸而过,周遭景物迅速向后倒退,空气中有萧煞的气息,冷瑟瑟的直往人心里头钻……

  沉默了片刻,岳宏远又开口道:

  “事情过了之后,长安一定震动,公子,辛瘤子他们挡得过去么?”君惟明淡淡的道:

  “他只须编借口,责任由他的上司负,而他的上司们,宏远,我可以一直打通到巡抚衙门,这件事你放心便了。”说到这里,君惟明又想起另一件事,他道:

  “罗昆也跟来了?”岳宏远忙道:

  “是的,他非要随同前来不可,任我怎么劝也劝不听,我已将他安排在后队押尾!”君惟明皱皱眉,道:

  “这小子伤势如何?”岳宏远疑了一下,只好老实的道:

  “还不大妥。”君惟明“啧”了一声,道:

  “待到攻扑展开之际,叫罗昆带人围伏在铁卫府外负截敌之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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