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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天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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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说说,我们大端朝有哪些宝贝?”
今何在:沉埋的国度(4)
“你们皇城的秘密宝库中,异宝无数,那些削铁如泥的神兵,日变百色的珊瑚……这些都不说了,硕风和叶带兵攻破天启时,全都抢走了,但真正的宝贝,却不是这些。”
“那是什么?”
“比如说那个山河图镇——你知道为什么它那么重?”
“山河图镇?你是说……那个小长条盒子?原来那是个镇纸?看来似乎只有我不知道那东西有什么用。”牧云笙笑道。
“说里面有百万雄兵,也只是个传说,或许只是太祖的一句戏言;但假如是真的呢?那就会改变天下大势了。”
“我想,当初硕风和叶攻陷天启后,之所以不把那东西拿走,也是因为他根本不信那个邪吧。”牧云笙思忖着。
“难道你也不信?”
“我只知道,太祖并不是举着那个镇纸打天下的。”
“你不信这个,若山河图镇真被人给搬动了偷走了,大端朝亡了,你可不要哭。”
“如果山河图镇真是个沉重无比的镇纸,那么山河图在哪呢?”牧云笙疑惑地说。
“对啊!”女子像是也刚被点醒,喊道,“既然有山河图镇,就该有山河图才对,那山河图又在哪呢?”
“难道是那张空白画卷?”牧云笙自己思忖着,“可是那画卷上明明什么也没有画。”
“你若是信山河图镇真的有镇守天下之功,为什么却在这里?”牧云笙转头问女子。
“呵。”女子轻笑道,“那么重的东西,我要来有什么用呢?朝代兴替,与我又有什么关系?这皇城中真正的无价之宝,他们却看不到,真是瞎了眼。”
“真正的无价之宝?是什么?”
“就是你啊!”女子对牧云笙笑着,像夜色里绽放的兰花。
叁
“我?”
“呃……你……的那些画……”女子蒙着面,可依然能看出她笑得明媚。仿佛那心思,全由眼睛一闪一闪,说了出来。
“你是来偷画的?”
“你可知你的一幅画在市间卖到多少金铢?拿三个你手中那种夜明珠来换也不行呢。”
“可是我的画,我自己从不留存的……”牧云笙为她感到惋惜,不然送她几捆又有何妨呢。
“是啊,所以世间流传才极少。”女子直视着牧云笙,像是要用眼神把他缠紧,“今日我一看到你,就恨不得把你捉了去,莫当皇帝了,天天帮我画画才好……”
“我也不想做皇帝想天天作画的,本该这就跟你走了……”牧云笙方露微笑,可笑容立刻又像撞上什么碎裂了,“可是……我又不想做亡国之君。”
“那还不好办,快些找个兄弟侄叔啥的把位传了,这倒霉的亡国之君,便让他去做吧。”
牧云笙一声叹息:“要做皇帝难,不想做皇帝也难的。何况……”
“何况……”女子转头望着窗外,“其实,你心里还想着……并不是甘愿糊糊涂涂做一次皇帝的是么?”
“你说的对。”
“可天启城中现在连一个兵也没有了,右金族城外的大军发动,一夜工夫就可进入天启城,那时你死了,城焚了,画也全没有了……”女子纤细的手指在架上的画卷上轻轻拂过,目光迷离,“所以……”她扫去眼中忧郁,露出一抹笑意,“现在让我带走些吧。”
“看来你来偷东西,倒是一片好心了。”
“一想到你这样天才的画手,很快就要死了,我就有些惋惜……不如……”女孩忽然兴奋地转头,双眼闪亮,“今夜,你帮我画上一张画如何?”
“画画?”牧云笙愣了一愣,“不,我不想再画了……”
“为什么……”女子眼光望向牧云笙案上摊开的纸卷,那上面只绘了几笔。笔搁在一边,墨早已干结了。她笑着:“因为,你还要想着要重新把她画出来?”
牧云笙望着桌上的画纸,默默点头。
女子低头默默不语,只伸出纤巧白皙的手指,把蜡烛一支支重新燃起,良久,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那我问问你,她和我相比,谁更美?”
她举起手来,扯下了自己的面纱。
牧云笙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人。像是阳光初升,照亮了美丽的山川,大河上白雾升腾,林间碧绿通亮,风从草地上拂过去,露珠纷扬溅起,满野的金尘弥散。这样的女子,似乎站在哪里,都能把四周的一切染得明媚喧妍,光华熠熠。
“你是如此之美啊。”牧云笙凝望了半天,言语中绝不掩饰他的赞叹,“但是……”他笑着,“你不如她。”
“我不信。”
“若我画你,必画煦暖春色,踏青和歌,用淡黄浅绿,描彩衣丰颜。但我画她,却用不出任何一种颜色,唯有水清墨晕,一点点泛开,像……像雪落梅枝,所有的鲜艳,都孕在苞中,像白鹿跃过雪地,只见风痕,不见实影。”
女子沉默许久,才点点头叹着:“我真想能亲眼见到她啊。”
牧云笙眼神暗淡了下去。
“我听说……她已经死了……死在硕风和叶的军营里?”
牧云笙盯着桌案,怔怔地不说话。
女子来到桌前,伸出手指在薄薄的画纸上轻抚着:“是你杀死了她,你在她被夺走后,烧去了她曾依身的那幅画,所以她便消逝于世间了……”
“你信么……”少年皇帝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
“我信……我信你的画中人真的会蕴了灵气,走下画来的……”女子抬头望着虚空,自顾说着,“其实,初见了你的画,我便想,能画出这样好画的人,却又如何治理得了国家呢……我一直想知道这样的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你将北陆割让与右金之时,天下一片骂声,我想……这并不是你所愿的,你也许只是不适合做皇帝吧。现在天启城法度尽废,我才有机会进来皇城,只是想看看你的样子,算是了个心愿吧……”
女子似乎不敢看牧云笙的眼睛,只微笑着低下头,指尖仍在纸上摩挲着。
今何在:沉埋的国度(5)
牧云笙叹一口气说:“我有太多次不想做这个皇帝。但是现在……我无路可退,这个王朝真在我手中亡了,我对不起我战死的父亲和兄长们。”
“那……你想不想知道山河图镇中的秘密是什么?” 女子伸手取过墨条来在砚上轻磨着。
“哦?连我都不知道,你却知道么?”
“你给我画上一幅画,我便告诉你。”女子狡黠一笑。
牧云笙怔了怔,摇摇头:“现在我哪还能静下心来作画呢。现在这样匆忙画了,对不住你。”
女子叹一声道:“那么你记着,你可欠我一幅画啊。将来你若没有死,我要你用整整一天时间来画我,一天……这要求不过分吧。”
“好,我答应你。”
女子笑着举起手来,牧云笙愣了愣,才悟到她的意思,把手伸了出去,在她掌上一拍。她的手掌柔软,绵若浮云。
“好,那时我若不死,就一定会来取画的。现在,你跟我走,但愿山河图镇还没有被盗走。”
“我去叫上侍卫们。”
女子叹了一声:“皇城中若真还有忠心的侍卫高手,那些人也进不来……你不要惊动他们,反误了自己性命。”
他们向追远殿方向奔去,跑了几步,那女子却停了下来道:“你脚步太重,他们一定会发觉的。”她弯下腰,将自己鞋上两根白色羽毛拔了下来,为牧云笙插上。
“这是雪羽翎,取了羽人中最擅高飞的鹤雪士的落羽,在还没有消融之前用秘术凝住,若将其插在物件之上,那物什便轻飘飘的没有了重量,你试试。”
牧云笙抬抬脚,果然全身像没有了重量一般,仿佛轻轻一跃,便能飞过墙头似的。行上百千里路,也定然不费力气。
“原来你便是靠了这个从皇城外进来的。”
女子吐吐舌,俏皮一笑:“记住,一会儿可千万不要乱出声响。”
肆
他们来到追远殿外,潜到石柱后。牧云笙睁大眼睛,借着月光,却见那殿中,移来移去的竟只有影子而不见人。那些影子一会儿在地面上滑过,一会儿又立起来,显出个人形,再一翻身又如同皮影,像是纸剪出来的似的。
“那是纸影术,是有人用纸剪了人形,控制它们作为奴仆,不过也只能吓吓人,没多大用处。”女子说。
“他们在做什么?”牧云笙轻声问。
“他们在想办法搬走那块山河图镇,不过它太重了,他们想必还没找到办法。”
这时殿中传来声音:“怎么,还搬不动么?既然约定谁能搬动谁就拿走,你们搬不动,就该退下让我们来了吧。”一个粗重的声音正嗡嗡响着,“不然,踩碎你这些纸人皮影。”
一声轻哼,影子们退了下去。一个粗大的怪人走了上来,上身极宽,像是个巨碗,碗上有个小脑袋,下身却像是两根大树枝,黑硬不见皮肉。
“那是个将风啊……”女子在牧云笙耳边说。
将风这东西,牧云笙却是听过的,说是世上有河络族,身形只有人的一半大小,又分地上河络与地下河络,地下河络体形更小,却能像培养花木盆景一样造一种半是植物半是动物的将风,这将风可以按扎起的骨架造成各种形态,或多足,或高大,或密不透水。河络们便将其作为躯身,以心意驱动,用来代步劳作。可这东西地上罕见,今天才算见到个实物。原来那怪身体是将风,那碗上的小脑袋才是其主人河络的,它正坐在这个躯身中,只露出个头来。
却见那将风伸出树枝般的手去,使足了劲,却也移不动那镇纸,再一使劲,啪一声,胳膊倒断了一条。
周围发出笑声,原来竟还有不少人在殿角落的黑影中站着。
那河络乘着他的将风悻悻下去了。又上来一人,不搬镇纸,却伸手在它上方虚抚一气,鼓捣了半天。旁边的人都急着催道:“你好了没有?”
“吵什么!我在作法,这法术能让所有重物失去重量。”那人法术施毕,伸手一提那山河图镇,却立刻涨红了脸,那图镇纹丝未动。“不可能,定是下面焊住了……”那人还想动手,被周围的声音哄了下去。
这些人在供着我祖上画像的殿堂内如此喧嚣?牧云笙想着,心中大怒,身子一动,突然女子伸手将他按住,一股寒风从他们头顶掠过,吹入殿中。
殿中突然就安静下来了。
“没想到他也来了……”女子贴近牧云笙喃喃说,“我们还是快走吧。”
“我要你们找的东西呢?”这时殿中响起一个声音,仿佛没有一丝温度。
“影鳞剑、踏火驹、凌雪弓,这些……”回答的声音似乎在发抖,“都没有找到……”
“你们还准备活着走出这座皇城吗?穆如寒江就要回到东陆了。”那冰冷的声音在提到那名字时,却仿佛也抖了一下。
“就算穆如氏的最后一人回到了东陆,也只会加速大端的灭亡。他们恨牧云氏。”
“我不在乎牧云氏怎么样,我只是不想穆如寒江回到东陆!”那原本冷酷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了声调。
“真不明白,穆如家族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哼……”声音恢复了冰冷的嘲弄,“你知不知道他们在北陆是怎样活下来的?”
“但他们一族也只剩下穆如寒江一个人活着了……”
“我只想告诉你,我们派去路上截杀穆如寒江的人没有一个回来。”
大殿中没有了声音。
牧云笙有些好奇,他似乎没有听说过穆如这个宗族,可这个姓对这些人来说却如此恐怖。
“这三件神兵是天下战将所向往的,是穆如一氏作为世间第一名将氏族的荣耀,本来是当年明帝牧云勤将穆如氏满门流放北陆冰原之时,从他们手中收来,穆如寒江回来了,定然要向牧云氏讨回这三件神兵。但绝不能让这剑马弓重回穆如氏之手,不然,世间还有谁敢撄其锋?”
“天下诸侯,雄兵百万,难道还怕了穆如氏的一孤?”
“蠢物们,怕的不是其一人,是穆如氏的声威。”声音说道,“世间都传说,就是因为明帝将穆如一门问罪流放,才使得大端失了战门星簇的佑护,致使之后连战连败,要有亡国之忧。穆如氏世代护国守疆,军民中口碑极好。如果穆如寒江真的回到东陆,举旗一呼,必然有无数敬慕其声威的勇士相随。那时不论他反不反牧云氏,都是争夺天下的一支可怕力量……”声音忽然停歇了。
“被发现了!”女子拉了牧云笙,跳起来就跑。
今何在:沉埋的国度(6)
牧云笙疾奔着,发现自己可以如同没有重量般地飞奔,女子吃力地跟在自己后面,才发觉是自己鞋上插着的雪羽翎的缘故。他停下来要将雪羽翎还给那女子,她却猛地将他推了出去:“我死不了的,别忘了你还欠我一幅画呢。记住我的样子啊……”
她开始念动什么,插了雪羽翎的鞋就自己飞奔了起来,带着牧云笙冲出重重殿门。回头望,一切都消失在黑雾中。
等牧云笙带了侍卫举着火把回到追远殿,那里早已空空荡荡。那山河图镇纸,也仍静静地躺在那最后一幅空卷的基座上。
伍
第二天,牧云笙召集早朝。他仍每日早朝,但来的官员却越来越少了,每天都有重臣赶着马车队带着金银明目张胆逃出天启城。南门的守将来请示要不要拦截,牧云笙摇摇手说:“人家不想死,这有什么可责怪的呢?”
于是今天来上朝的只有五个人。
牧云笙还是不太能记清他们的名字和官位,以前上朝的官员太多,而现在又太少,他只知道位高权重的大部分都跑了,只有龙骧将军虞心忌还在。他本掌握着天启的兵权,废立皇帝不过一句话。但右金族攻破天启又退出后,他手中能管的兵全没了。最后的两万五千禁军,这些天也跑得只剩零头了。大势已去,谁也没有心思再去争这一点点兵权,大端朝最后的三四千士兵们乐得终日喝酒聊天无人点卯,单等着城外的右金族或是诸侯军打进来,做最后的殉国者。他们为什么不逃跑,也许是因为士兵的纪律烙进了他们的灵魂,也许是因为觉得无处可去亲人已死家园早废,此处至少还有酒喝。
所以牧云笙与虞心忌之间,也由势如水火变成相安无事了。没事的时候,他们会在金案上下一盘围棋,最后的臣子们围在旁边看着,指手画脚,悔棋夺子。大端三百年,从来没有过如此和睦温馨的朝廷。正是国之将死,其政也善。
可今天牧云笙脸色很不好。他坐在御案前,用那插着雪羽翎的鞋子敲着桌面,问:“有没有人知道穆如一氏是怎么回事?”
大殿内无比安静,只有虞心忌笑了一下:“陛下终于开始悟事,知道有穆如一门的存在了。”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
“穆如一门被流放是震惊天下的大事,那时他们输掉了对西南逆国的战争,先帝一怒之下将他们满门流放于极北殇州,当时北陆右金族首领硕风达听说穆如氏被逐,放声大笑说:‘大端自折一臂,天助我也。’自那次战败和穆如氏的被流放起,我朝的国势就已呈败象,到了陛下的长兄武成太子牧云寒战死于北陆瀚州,就真的大势已去了。”
“可是听说,穆如氏又要回来了。”
虞心忌变了脸色:“陛下怎么会知道?”
牧云笙微微一笑,心想着,看你们还以为我好哄骗。
“可是穆如氏族如果真的回到中州,这世上只是又多了一群想杀陛下的人而已。”虞心忌冷笑着说。
“父皇将他们流放,他们想必一直怀恨在心……”
“先不说穆如氏了,今早的信报,各郡各城的诸侯郡守们纷起大军,计有二十多路,多者三四万,少者四五千,共计三十余万人,自各方朝天启而来,都打着勤王旗号。”
“勤王?”牧云笙苦笑了,“贼兵围攻天启时他们不来,这会儿却来了。”
“诸侯们没有想到右金没有杀死陛下,灭亡大端。所以,他们忍不住要自己来做了,诸侯是要从陛下手中夺取玉玺以号令天下。”
“他们中最快的什么时候能到?”
“这些诸侯在路上还会互相截杀一番,到胜出者们到达天启城南门下时,估计要十来天的功夫吧。”
“北方右金族动向如何?”
“硕风和叶的大军正在聚集。但并未南下,只有其大将赫兰铁朵部一万精兵还在天启城外百里处驻扎,骑军若发动,一日内即可入城。”
“他们是想等诸侯们先在天启城下厮杀一番,决出最终的胜利者后,再行出手吧。”
“若不是硕风和叶的大军退出千里之外,诸侯们也不敢蜂拥而来,在虎口下夺食。”
“城中还有多少士卒可战?”
“陛下真准备与大端朝共亡么?”虞心忌感觉这个问题十分可笑。
“你有什么更好的建议?”
“没有。对于一位末世帝王来说,这是最体面的结局。”虞心忌躬身退了下去。
“大家都不反对么?”牧云笙高声对着朝堂喊,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冲撞。那几位最后的老臣都跪倒不语。
“你们果然是……大端朝最后的忠臣啊。”牧云笙叹了一声。
牧云笙并非没有想过逃走。可是他的先祖和父兄不会允许他作为一个流离的难民活着,或是逃到某个手握重兵的郡守那里去作傀儡。大端朝最后的忠臣们也不允许。所有人都准备毫无异议地迎接那个结局。
“我就要这么死了么?”牧云笙想,他想象不出自己死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当兵临城下,他是应该跳城楼坠死,或是自缢而死,或是自刎?投井?牧云笙十分犹豫,这几天他拿出史书,研究历朝末代皇帝的死法,果然大家都缺乏创意。
今何在:沉埋的国度(7)
那天牧云笙走出皇城来,在天启城中漫步,他穿着普通衣衫,也没有人注意他。牧云笙想着事情,不知不觉就走到西门下了。天启城的城门现在都昼夜洞开着。牧云笙望着那高大深黑的城门洞,门洞的另一头白耀耀的,那是城外的世界,他所陌生的世界。这个天下到底是什么样子?他不知道,也无法想象。牧云笙想:我若是就这么走出去了,再也不回头,该会如何?
他这样想着,就迈步走入那城门洞中,天启的城墙极厚,走到中段时便黑得不见脚下,他像是走过一条漫长的甬道,直到城门外那团光线越来越大,渐渐包裹了他。
牧云笙望着城外的世界,眼前的土地尘土飞扬,这大地一直延伸出去,直到所有马可以跑到的所在,飞鸟可以落脚的所在,光线可以照到的所在,都曾是他的天下。但是,现在他想抛弃这天下了。
忽然就有一群凶形恶相的人围了上来:“去哪里?马车坐不坐?”“去鸿仪吗?鸿仪十五银铢。”“换米吗?今天米价两百四十铜铢一斤。”
一群小孩冲了上来,围着他傻笑,看他的锦袍玉带,指指点点,忽然又像一群雀鸟飞散了去,打打闹闹。城外的破棚屋中,妇人边晒着太阳,边笑着洗那些无数破布连起来的衣裳。有人正从几里外的河中赶了水车来,鞭打着他的牛,吆喝连连。马车夫们拉着他们的马嘶鸣蹿跳,以示马匹健壮,可行远路。
牧云笙没有想到城门外还这么生气勃勃。他忽然想到,不论他是死是活,这些人还都是会想办法活下去。大风把树吹倒了,可是吹不断草根,大端朝纵然亡了,可每天太阳还是照样升起。他忽然就觉得这一切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每天在皇城中寒气逼人,可晒到这城外的太阳使他浑身都热燥起来。
“给我一匹马吧。”他说。他只是突然很想策马奔跑,看看更多的天下。
“马?你要买马?”那马夫们疑惑地退开去。
牧云笙忽然想到自己本不用买马,他取出那女孩子给他的雪羽翎,插在鞋上,足尖一点,便轻盈地纵了出去,身子像羽毛般轻,在空中越过了十数尺,落下时再一点,便又腾空而起,不过数十步,便奔出了半里之遥。
牧云笙跑了片刻,已奔出十几里,忽然几排巨大石柱出现在地平线,牧云笙猛然想起,前面就是牧云氏的皇陵了。
皇陵中并没有埋着真正的尸骨,因为牧云氏本是北陆游牧之族,当年无有固定的居所与墓群,只把骨灰撒入河流。所以夺得天下后,虽然也建了宏伟的皇陵,却只是石殿碑林,并无地宫棺椁。
牧云笙走入皇陵,这陵园没有围墙,放眼望去大地空旷,衰草连天,仿佛当年北陆风景。只有许多十几丈的高碑,擎天巨人一般分立在各处。牧云笙于巨碑下走过,抬头仰望,那碑上字迹仿佛一直伸入云中。
牧云氏开国三百年,到其父明帝牧云勤是第二十代皇帝,这碑却有二十七座,按着天上星阙映射之说排列,因此在牧云勤的墓碑后,倒还有七座碑空白着。牧云笙觉得这些碑如同先祖目光,沉沉地压下来,他不敢驻留,奔到最后一座无字碑下时,却突然愣在那里。
那碑下,竟然现出一个大洞。不知是被谁挖掘过了。
牧云笙惊奔到那洞前,发现洞深不见底,仿佛直通地下。
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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