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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玉一剑破天骄-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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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正当中午,楼上酒客,差不多已有九成座头,人多了,声音就乱哄哄的,有的人在大声谈笑,旁若无人,有的人在“五奎”“六马”,拉着嗓门吆喝,反正老子有钱吃喝,谁管得着他,你要清静,就不要上酒楼来。 

  凌干青跨上楼梯,看看座无虚席,正想回身!
  酒楼上的酒保,个个眼尖若鼠,客人上来了,岂肯让你悄悄溜走?这时就有一名酒保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招呼着道:“客官一个人,请到这边来。”
  他抬着手,鞠躬如也。
  凌干青倒不好意思回下去了,问道:“还有位子么?”
  “有,有!”
  酒保陪着笑道:“客官一个人,就好商量,那边桌上,是位年轻相公,生得斯斯文文的,一个人占了一席,他交代过不准旁的人和他同席,但客官也是读书相公,就没问题了,客官请随小的来。”
  说完,就领先走了过去。
  凌干青只好跟着从坐满了人的桌子中间,穿行过去。
  那是临窗的桌子,果然倚窗坐着一个身穿淡湖色长衫的少年书生,独占一席,一手持杯,头却看着楼下,似在欣赏街景。
  酒保领着凌干青走到桌子横头,躬着身陪笑道:“这位相公只有一个人,这时候已经没有别的座位了,就和相公挤一挤吧!”
  那少年书生听了酒保的话,不禁作色道:“我交代过你……”
  他随着话声转过脸来,看到了凌干青,本来已经扳下脸孔,大有不悦之色,但目光一对,他发现酒保领来的并不是伧夫俗客,也是一位少年相公,斯文一脉,底下的话,就缩住了,神色一怔,朝凌干青微微点了下头道:“没有关系。” 

  酒保连忙陪笑道:“小的知道相公爱清静,不喜欢俗客,所以普通酒客,小的不敢领到相公这桌上来,这位客官也是读书相公,二位可以聊聊,就不会寂寞了。”
  一面就在少年书生对面,拉开板凳,朝凌干青招呼道:“客官请坐。”
  凌干青现在看清楚了,这少年书生年龄好像比自己小一两岁,肌肤白嫩,大大的眼睛,挺直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当真眉清目秀,生得很斯文的样子,一望而知是个出身富贵人家的子弟,只是稍嫌冷傲。凌干青因人家答应同席,连忙含笑拱拱手道:“多谢兄台。” 

  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少年书生冷声道:“不用客气。”
  又自顾自的转过头去,看着街景。
  酒保等凌干青坐下,巴结的道:“小的给客官沏茶去。”转身匆匆走了。
  一会工夫,那酒保送上一盏香茗,陪笑问道:“客官要吃些什么?”
  凌干青道:“你给我配几式下酒莱,来一角花雕。”
  (江浙一带酒带楼上,用锡制的酒筒,小号谓之一角,装酒四两,中号装半斤,称为两角,也有装一斤的,就不称“角”了,这种锡筒,便于放在在滚水中烫,和酒壶不同。)
  酒保连声应是,便自退去。
  凌干青因少年书生似是不大爱理人的模样,自然不好和他说话,目光转动,附近几张桌上,都是些商买人,只有右首一张桌子,品字形坐着三个汉子,在他们的空位上,放着两个长形青布袋,分明是兵刃无疑。 

  中间一个看样子是本地人,左右二人是他的客人,多年好友,路过此地,自然要稍尽地主之谊,因此不住的在劝酒劝菜。
  这三人话声不算太响,但在嘈杂的人声中,还可隐约听到他们的谈话,中间那个主人姓陆,两人都称他陆二哥,左边一个姓邱,右边一个姓张,好像是金陵某一镖局的镖头。
  因为他们谈的都是些江湖上的事情,凌干青初入江湖,自然就要注意聆听了。
  但听了一会,他们说的都是些镖行中事,并无什么特别之处,正好酒保送来酒菜,也就独自斟了杯咱酒,吃喝起来。
  忽听邻席的那位做主人的笑道:“邱兄、张兄这趟镖既已交了,那就屈留一天,明日再走,午后,咱们游北固山去。”
  只听姓邱的道:“陆二哥不用客气了,自己兄弟,咱们又时常来,怎好老叨扰你的?”
  那陆二哥笑道:“兄弟在镇江总算有个小小局面,老弟兄来了,喝顿酒又算得了什么?但二位今天都非留下来不可。”
  姓张的道:“怎么,二哥今晚又要拉咱们上如春坊去了?你不怕嫂子的狮子吼?”
  “哈哈,二位有兴趣的话,这东道主自然是我兄弟的了。”
  陆二哥爽朗一笑,接着道:“不过兄弟留二位,是因为今晚北固山有一个盛会。”
  “盛会?”
  姓邱的问道:“北固山有什么盛会?”
  陆二哥道:“你们总知道从前住在甘露寺下面的铁匠祝老头吧,他以善铸刀剑出名。”
  姓张的道:“知道,他铸的刀剑,比一般铁铺要好得多,金陵城里几家镖局子用的兵刃,都是到他那里去定的。”
  “对了。”
  陆二哥喝了口酒,说道:“祝老头今年六十,今天正好是他花甲大庆,他因那间小铁铺,放不下两张桌子,因此借了甘露寺的东厅,作为寿堂,听说还备了素斋,宴请宾客,不论识与不识,他都欢迎光临。” 

  “吃素斋?”
  姓邱的道:“这有什么意思?”
  “自然有意思。”
  陆二哥笑着道:“因为今晚这个会,叫做试剑会。”
  “试剑会?”
  姓邱的道:“这名称倒是新鲜得很,只不知他要试什么剑?”
  凌干青听到这里,不觉停下筷来。
  只所陆二哥道:“据说祝老头做了五十年铁匠,铸了上万件兵刃,从今天起,他要封炉大吉,不再替人铸兵刃了。”
  姓邱的道:“那怎么叫试剑会呢?”
  “邱兄就是急性子!”
  陆二哥道:“你听兄弟说下去,就知道了。”姓邱的道:“好,好,你说,兄弟洗耳恭听。”
  陆二哥道:“据说祝老头在这三年之中铸制了三件兵刃,这是他一生之中,最得意的精心之作,除了有一件,他要传给他徒弟的,余下还有两件,准备当场赠送,不过他要送给合适的人。”
  姓张的道:“怎么叫合适的人呢?”
  “这个兄弟就不清楚了。”
  陆二哥道:“但据兄弟想来,他这寿筵,既然定名为“试剑会”自然要试试身手,再送人了。”
  他口气一顿,续道:“所以兄弟的意思,二位老哥今晚就留下来,下午咱们去游北固山,晚上去叨扰他一顿素斋,看个热闹,二位有兴趣,就当场露一手,说不定就把祝老头两件精心制作的精品带回去,也好留个纪念。” 

  “有意思。”
  姓邱的一掌拍在桌上,大笑道:“老张,咱们就留一天,晚上去凑个热闹,你看如何?”
  他这一掌,拍得很响,笑的也很粗豪!
  少年书生不觉转过脸去,厌恶的看了他们一眼,鼻中冷冷哼了一声。
  凌干青只觉这少年书生微含怒意的时候,很是好看,不由的多看了他一眼。
  少年书生似有所觉,横过眼来,朝凌干青瞪了一眼,但瞪过之后,脸上又有了轻微的笑意,很快又别过头去。
  凌干青看得暗暗好笑,觉得这位少年书生有些未脱稚气,一面取起锡筒,倒了一盅酒,喝了一口夹了一块肴肉,慢慢的吃着,邻桌三人已经站起身往楼下走去。
  这一阵工夫,楼上食客,也渐渐的少了,凌干青喝了四两酒,脸上已经红得发烧,吃了一碗面,也就站起身来。
  少年书生看他只不过喝了一角酒,脸上就红得像关公一样,不禁朝他笑了笑。
  凌干青又发观他不但脸含薄怒的时候很好看,笑的时候,更有光风霁月之美,心中更不禁起了惺惺相惜之意,也朝他报以微笑,点了点头,才转身下楼。
  在柜上付了帐,举步跨出酒楼大门,踏上大街,心中只是惦念着同桌的书生,觉得自己和他颇为投缘,后悔方才没和他说话,失之交臂!
  他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一路走着,心中却想到了刚才在酒楼上听来的活,那个叫祝老头的铁匠今天花甲大庆,要在甘露寺举行试剑会,想来一定会有不少武林中人会到会场上去瞧瞧,自己反正没事,何不也去凑个热闹。 

  聂小香取了自己的软剑,会不会在试剑会上凑巧遇上呢?
  自己第一次到镇江来,趁着半天工夫,逛一逛北固山也好,心中想着,这就转而向北,一路朝北固山而去。
  北固山离城北很近,这是一处很出名的名胜古迹,山分前后两峰,前峰临江,悬岩削壁,气象万千,上面有一座古寺,就有甘露寺,三国时刘备招亲,就在这里。
  寺后有一座孙夫人的梳妆楼,又叫做多景楼,楼前有一只石羊,据说诸葛亮和周瑜两人曾站这里,抚摩着这只石羊,密商破曹大计。
  后峰还有太史慈的墓,和风凰池,还有刘备、孙权各劈一剑的试剑石,有许多古迹,就是够你打发半天的时光了。
  凌干青背负着双手,潇洒地走在山道上,这时候虽然不是春秋佳日,游山的人可真不少,男女老幼,山径上络绎不绝,这些人好像都是往后山去的。
  凌干青一个人登上山顶,正好有一座小亭,可以憩足,游目骋怀,真是江山如画!
  只听身后有人说道:“就在这里坐一坐吧!”
  另一个道:“这真是奇事,凤凰池真会干涸了!”
  先前一个道:“看来祝老头这人不简单,果真还有些门堂。”
  另一个道:“大概是他眼看泉水将涸,所以要封炉了。”
  凌干青心中忖道:“凤凰池干涸,和祝老头封炉有什么相干?”
  只听先前一个又道:“据说祝老头铸的刀剑,都是用凤凰池里来的水,他经常来汲水,水源枯了,他自然知道了。”
  凌干青心中暗道:“难怪自己在山前遇不少人,原来都是到后山去看凤凰池的人了。”
  另一个到:“那你怎么说他不简单呢?”
  先前一个道:“他在北固山住了将近二十年,大家只知道他是个铸刀剑的铁匠,大家都叫他祝老头,除此之外,没人知道他的来历。”
  另一个道:“这话倒是不错!那么依你看呢?”
  先前那人道:“今晚这试剑会,必有缘故,咱们去看了,不就可知道了么?”
  凌干青站在亭外,走出几步,才回身看去,那两个说话的人,一看就知练过武的,敢情也是听到试剑会想来瞧的,只是时光还早,才顺道到山顶上来的。
  凤凰池干涸了,自己倒也该去看看!
  心念转动,正待举步往后峰行去,蓦地里,只觉眼前一亮,也不由为之一怔!
  因为正有一个清俊绝俗的美少年朝峰顶上来,是他,正是方才酒楼同席,深憾失之交臂的少年书生。
  这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凌干青和他对面相遇,望着人家发楞,人家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只看了凌干青一眼,一张匀红如玉的脸上,可瞧不出什么表情来。
  凌干青略为定了定神,立即含笑抱抱拳道:“真巧,又和兄台遇上了。”
  少年书生淡谈的道:“兄台也在这里?”
  他依然神色冷淡,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显然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凌干青虽觉他冷淡,但却从心里升起一种惺惺相惜之情,使他虽然碰了一个软钉子,依然含笑道:“这叫做能得相逢,总是有缘。”
  少年书生“唔”了一声,又没作声。
  凌干青忍不住道:“在下还没有请教兄台贵姓大名?”
  少年书生这回倒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了,但声音还是很冷,说道:“毕云秋。”
  名如其人,也一点不俗!
  凌干青连忙拱拱手道:“原来是毕兄,在下凌干青。”
  “嗯!”少年书生轻嗯了一声道:“凌兄,幸会。”
  凌干青欣然道:“兄弟能和毕兄在这里遇上,真是难得极了,方才在酒楼上,和毕兄失之交臂,兄弟还一直在追悔莫及呢!”
  毕云秋双目之中闪过一丝异彩,说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了。”
  凌干青含笑道:“兄弟对毕兄的文采风流,心里有着说不出的仰慕之情!”
  毕云秋笑了,他笑得带些喜悦,望了他一眼,说道:“萍水相逢,凌兄真觉得和我那么投缘?”
  他笑的时候,就使人有亲切之感。
  凌干青道:“这大概就是一见如故,我看到毕兄,就有结交之心,只是在毕兄面前,使我自渐形秽,所以在酒楼上,不敢和毕兄攀谈。”
  毕云秋眼中一亮,含笑点头道:“我知道,其实我也有和凌兄同样的心情。”
  他也吐露了心声。
  凌干青大喜道:“毕兄原来也是性情中人!”
  他一时情难自己,一把握住了人家的手。
  毕云秋脸上蓦地一红,但他没有挣脱,只是情急的道:“凌兄松手!”
  凌干青急忙松手,只这么一握,他已觉人家的手细嫩纤秀,柔若无骨,但指尖凉凉的,还有点儿轻颤,登时想到自己练过武,没把人家握痛了,不禁窘迫一笑,说道:“毕兄,对不起,兄弟练过几天武,没把毕兄握痛了?” 

  毕云秋两眼之中,又闪过一丝异彩,凝望着凌干青问道:“凌兄练过武?”
  凌干青道:“兄弟只是读书不成练剑,练剑也没有多大的成就。”
  毕云秋似乎很感兴趣,笑吟吟的道:“没有多大的成就,那就是小有成就了。”
  凌干青道:“小有成就也淡不上。”
  “这是凌兄自谦。”
  毕云秋道:“难怪凌兄要来参加试剑会了。”
  凌干青问道:“毕兄也是参加试剑会来的了?”
  毕云秋道:“我只是好奇,酒楼上昕他们这么说着,所以也想来看看。”
  “如此好极了!”
  凌干青更是欣喜,说道:“这么说,咱们就有伴了。”
  两人并肩走进亭子,毕云秋回头问道:“凌兄府上还有些什么人呢?”
  不认识他,光看外表,就会觉得此人十分冷傲,但认识了之后,就会觉得他坦率而带稚气。
  凌干青微微摇头道:“没有了,只有我一个人。”
  毕云秋睁大眼睛,问道:“只有凌兄一个人?”
  凌干青目光望着远处,黯然道:“父母见背,我又没有兄弟姐妹,孤剑走天涯孓然一身而已!”
  毕云秋傍着他的身子,关切的道:“凌兄,小弟不该问的,倒教凌兄惹起伤感来。”
  凌干青一手扶栏,感激的看着他道:“毕兄,你是我生平第一个知己,我想……”
  毕云秋霎着一双明亮的眼睛,说道:“你想什么呢?我可不喜欢吞吞吐吐的人。”
  “我不会说话。”
  凌干青急得脸上一红,说道:“我只是想,我们一见投缘,想和你结为兄弟,毕兄认为好么?”
  毕云秋眸子转动了下,笑着道:“凌兄认为好就好了。”
  “你答应了!”
  凌干青一高兴,又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
  毕云秋也握住了凌干青的手,只是他的手掌较小,在凌干青的掌心里蠕动、颤抖,但却有一种温馨的感觉从心底升上来,他柔顺的道:“我认你做大哥才对。”
  “毕兄好像是比我小。”
  凌干青欣喜的道:“我有你这么一个兄弟,真是高兴极了。”
  “我今年二十。”
  毕云秋缓缓缩回手,脸上有些飞红,问道:“你呢?”
  “哈哈,那我这大哥是做定了。”
  凌干青大笑道:“找二十一,毕贤弟,不,不要带姓,你就是我兄弟咯!”
  “大哥。”
  毕云秋仰起脸道:“你为什么要对小弟这么好呢?”
  “我也说不上来。”凌干青道:“只是觉得和贤弟十分投缘。”
  两人从交谈到结为兄弟,前后不到一顿饭的工夫,但他们好像认识了几十年的老朋友一样,不,情逾手足!
  这无他,古人说的,人之相知,贵在知心,两人情投意合,结为兄弟,正是两人都交出了心来了。
  这一阵工夫,天色已经逐渐接近黄昏,一轮夕阳,散出了满天晚霞!
  凌干青望望天色,说道:“兄弟,我们可以去了。”
  毕云秋点点头,两人循着山径,走下山顶。
  甘露寺是古寺,也是名刹,更是名胜。
  它从刘备招亲之日起,一直成为人们心目中佳话的胜地,即使是平常日子,也有不少慕名登临的游客、香客。
  但平常日子,到了黄昏时分,鸟倦飞而知返,人也倦游而言归了。
  今天可不同,因为有“试剑会”的关系,山径上仍有三三两两的人影,朝甘露寺而来,这些人,个个步履轻捷,一望而知都是练家子。
  本来,铁匠祝老头并不是出名的人物,他六十大寿,来的客人,顶多是几个亲朋好友,卖浆贩货之流而已,何况祝老头一个人住在北固山,是个连亲朋好友都没有的人。
  但他在六十大寿这天,举行了“试剑会”,这“试剑会”三个字却轰动了镇江城,不,至少已传遍了镇江武林。
  镇江可是个大地方,因为商业鼎盛,过往的人多,成为龙蛇杂处之地,光是镇江城中,镖局就有五家之多,另外还有几家武馆。
  因为铁匠祝老头铸制刀剑,比别家精良,二十年来,信誉卓著,会武的人,对兵刃都特别重视,遇上名剑名刀,都不借重价购买,何况他开这个六十寿辰的“试剑会”,会上又有他精制的三件兵刃,有两件要当场赠送来宾之言,自然会有许多武林中人不请自来。 

  甘露寺东厢,是一个大客厅,此时灯火辉煌,左右两边,摆起了十张方桌,每张桌上都放了一把白瓷茶壶,和八个茶盅,备来宾饮用。
  如今这十张桌子上,差不多全已有人坐着了,大家正在一边喝茶,一边高谈阔论,人声嘈杂,这些都是武人,自然声音洪亮,谈笑豪放,但当凌干青和毕云秋二人连袂跨进东厢的一刹那,人声忽然间低了下来! 

  这是因为走进来的这两个少年相公,人美如玉,并肩行来,一般的俊逸,一般的潇洒,镇江素有“天下第一江山”之誉,好像这“天下第一江山”的灵秀之气,全让他们两给占去了!
  数十双眼光,一下子全落到了两人的身上,每个人心中都在暗暗忖道:“这二位公子哥儿,不知是城里哪一家富贵门第出来的子弟,敢情是听到了“试剑会”,心存好奇而来!
  毕云秋脸嫩,被人家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脸上一红,轻轻拉了下凌干青的衣袖,说道:“大哥,我们坐到后面去。”
  两人悄悄走到右边最后一席,桌上已经先有四人坐着,两个是劲装大汉,另外两人一个是秃顶红颧老者和一个黄蜡脸的年轻人。
  两人刚刚行近,秃顶老者双目神光充足,望着两人,就含笑道:“二位小哥,是读书人,也来参加试剑会?”
  凌干青笑了笑道:“我们是好奇,瞧热闹来的。”
  秃顶老者呵呵笑道:“对,对,试剑会这三个字,确然使年轻人听了会引起好奇心来,本来老朽也不想来的,是小徒硬撺掇着老朽,非来不可。”
  他指指身边那年轻人。
  那年轻人虽然只有十八九岁,却是脸如黄蜡好似刚生过一场大病一般,但他一双眼睛,却是乌溜溜的一直打量着凌干青和毕云秋,舍不得离开!
  凌干青道:“在下还没请教老丈大号?”
  秃顶老者一笑道:“老朽姓龙,字在田,小徒姓田,名中玉,二位小哥呢?”
  凌干青拱手道:“原来是龙老丈,在下凌干青,他是……”
  毕云秋没待他话声出口,接着道:“我叫凌干云。”
  “啊!”秃顶老者龙在田笑道:“两位小哥原来是贤昆仲,真是珠树成双,人间联璧,幸会幸会。”
  凌干青谦虚的道:“龙老丈夸奖,在下兄书愧不敢当。”
  毕云秋取过两只茶蛊,用茶水略为洗了下,倒去,然后斟了两盅茶,把一盅移到凌干青面前,叫道:“大哥,喝茶。”
  凌干青知道这位兄弟,不大喜欢和俗人说话,也就借着喝茶,转脸朝前面看去。
  这时外面天色已黑,后面来的人已把十张桌子差不多都坐满了。
  现在已有几个香火和尚从第一席开始,端上素斋。
  另外两个和尚扛来了—大桶白饭。
  素斋,每桌十盘素菜,做的倒还相当精致,素火腿、素红烧狮子头、宋鸡、素鸭、素糖醋排骨,材料虽然都是素的,但做得和真的一般无二,看来色香味俱佳!
  毕云秋低低的道:“和尚庙里,端出来的既是素斋,就该青菜豆腐本色,吃素,就要心虔,像这样假鸡鸭,虽是素的,但心里就沾上了荤腥,还吃什么斋?念什么佛?如来佛看了,岂不要气胀肚子?”
  那田中玉接口笑道:“是啊!所以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毕云秋没有理他,凌十青心中暗道:“看不出这黄蜡脸少年,居然熟读经典,想来他读过的书倒不少!”
  心中想着,不觉回过头去,朝他笑了笑。
  田中玉没有看他,—双眼睛却只是盯着毕云秋的身上。
  这时只听秃顶老者龙在田低低地道:“寿翁出来了!”
  凌干青急忙回目朝前看去,果见一个穿着一件半新不旧蓝布大褂的瘦小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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