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肝胆一古剑-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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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陵落脚在那个叫于夫人明珠寓所中,白昼都在打坐修习内功,夜间则外出活动,天亮之前返回憩歇。
  明珠这位尤物,也识趣地没打扰沈陵,亦不问他每晚出去做什么?使他得以集中心思于工作及修练内功。
  这天的正午时分,沈陵反常地出现在城郊一片树林中,这是他第二次来此,前一次是在昨晚起更时分,他很小心地跃上林缘的一株大树,观察里外的一座农庄。
  那座农庄与一般农庄并没有两样,外观上无任何显眼之处,如果登高望之,就可发现庄内某些不寻常景象。
  庄内有许多人在走动,有男有女,都佩带着兵刃。
  此刻,有十数名大汉,正出了后庄门,分别沿着两条小径而去。
  紧接着半里外出现一队人马,向后庄接近,片刻之间就抵达农庄,这些男女共约二十余人,都显得极度疲乏,很快就进入左号侧房舍休息。
  这些景象都看在沈陵眼底,他沉思了半晌后,才飘身落地,由原路退回。
  他极为小心地越过这片树林,刚走出林缘,正待踏人草地时,突闻上空传来一声冷哼,接着一条人影自半空中射落在他面前丈外处,拦住他的去路。
  沈陵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定睛看去。
  那是一个怪异的老人,年岁至少七旬出头,灰白的长发垂腰,一张苍老惨白的面孔,毫无表情,双腿齐膝而断,两肋各夹着一根拐杖,目光森森地凝视着他。
  沈陵不作声,亦以双目凝视对方,暗中已凝聚真力,以利应变。
  “你为何不问问老夫为何拦住你?”怪老人首先开口,语气非常暴烈。
  “我在等老前辈告诉我!”沈陵沉静地说:“老前辈在我侦察那座农庄时,便已隐身在附近,及至此刻始现身拦阻,我要听听理由。”
  “好小子,你很狂,很傲!”白发老人一怔:“好吧!老夫问你,你为何要窥视那座农庄?”
  “老前辈莫非与农庄那些人是同路?”沈陵不答反问。
  “小子,是老夫在问你!”白发老人怒声说。
  “老前辈如不先说清楚,恕难奉告!”沈陵的语气非常坚决。
  “好小子,你竟敢和老夫讨价还价?”白发老人面色变得十分狰狞:“老夫订有一条规律,凡违背老夫旨意的人,皆杀无赦。这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老夫心狠手辣。”
  沈陵虽然无法判断这白发老人是否为东厂的神秘高手,但却知道必是个武林高绝的上一代人物,是最危险的敌人,因此他全神贯注在对方身上。
  只见白发老人右手长拐缓缓提起,拐尖已离地两尺,他的身形仍然直挺挺地挺立在空中,只靠左拐点地支持,但身子重心却未移向左方。
  白发老人拐尖已平举遥指,一股坚锐劲道挟着裂帛刺耳的声响,疾袭沈陵。
  沈陵的缅刀已掣在手,一招“云破月来”,刀锋直劈那股袭来的劲道,口中同时发出一声极为低沉的啸声。
  这阵低啸并没有奇特之处,但刀随声落,威势却增强了十数倍。
  刀锋在电光石火间劈中了对方的劲流,响起了裂帛刺耳声,两人相距丈许之遥,却同时身形一震,各自退了一步。
  白发老人瞠目瞪视,凶光四射,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他心想:自己刚才这招外门魔功中的极上乘心法,有无坚不摧之威,并且聚集平生功力一击,对方这个年轻人竟然轻易地破解。
  一念及此,更是万分忿激,当下再次聚集真力,准备施展更凌厉的一击。
  沈陵同样感到心惊,刚才自己那一刀,业已聚集十成功力,才破解了对方的雷霆一击,往后对方的攻击必将更为凌厉。
  他知道已到了生死关头,必须要拿出性命交修的绝学一搏,才能度过难关。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身躯及四肢突然变得十分松软,双目中涌现出一阵奇异的光芒,右手徐徐举起缅刀,斜斜指向白发老人。
  那把普普通通的缅刀,此刻发出了异鸣,有如天风激荡,九地龙吟,刀尖进发出闪烁的电气火花。
  一声令人心沉的低啸,沈陵手中缅刀轻飘飘地遥遥虚空劈出,没有刀风,没有劲流,像是虚张声势。
  但见白发老人厉叱一声,身子一耸,陡然升起数尺,双拐交叉疾戳。
  劈劈啪啪响起一阵真流爆裂声,方圆三丈内泥草翻飞,声势极为惊人。
  白发老人后退了一丈,一拐点地,另一拐指沈陵,气喘吁吁。
  沈陵屹立原地,眼中的奇光更盛,缅刀仍然斜指着对方。
  双方对峙了片刻,缅刀的刀身似乎消失了,仅可看到朦胧闪烁的桔黄色光华,并发出有如九地龙吟似的殷殷异鸣。
  闻之令人心沉的低啸又响起,沈陵人随身起,像大鸟般飞上两丈的高空中,接着凌空下扑,桔黄色的刀光暴盛,宛如银河倒挂向白发老人疾射。
  “玄天神罡御刀!柳老怪物的神功秘技,快住手!”
  白发老人骇然惊叫,迅速丢拐,身躯后仰着地急滚三匝后,双手支地仰身抬首,满脸惊怖骇绝之色,像是见了鬼似的。
  沈陵闻声,急切问扭腰转身,刀光激旋,向左侧七八尺处射落,无俦凌厉的刀气,将草地劈出一条长约三尺,深有两尺的深沟。
  橘红的激光倏灭,人影乍现,撼人心魄的刀吟,隐然在耳,气流徐敛声,有如天风远飓,余音袅袅。
  沈陵现身于白发老人左侧丈外处,脸上汗光隐现,呼吸急促。
  “小伙子,柳道人是你什么人?”白发老人喘息问。
  沈陵调整了一下呼吸,正色道:“在晚辈未回答前,请老前辈先答晚辈一问。”
  白发老人一怔,道:“你要问什么?”
  “老前辈是不是东厂的供奉?”
  “不是。老夫为人虽凶残,亦不屑投身东厂作走狗!”
  “好,晚辈相信。”沈陵诚恳地说:“柳道人是晚辈的第二恩师。”
  “第二恩师?”白发老人大为惊异:“那岂不是还有第一恩师?他又是哪座庙里的大菩萨?”
  “他老人家复姓端木,武林中尊称他为修罗尊者。”沈陵不再隐瞒。
  “慢来,慢来,这怎么可能?”白发老人摇头怪叫:“端木刚和柳老怪物,是活冤家死对头,怎会合收你这个门徒?真把我搞糊涂了。”
  “两位老人家,早年只不过是意气之争,早就握手言和了。”沈陵笑道:“老前辈,您如何称呼呀?”
  “老夫姓程,名天仇,与你两位师父是同辈人物。”白发老人长叹一声,续道:“想不到今天竟然栽在他们的门徒手中,柳老怪物如果知道,不笑掉大牙才怪!”
  “您老人家就是轰天雷?”沈陵吃了一惊,道:“您不是被五绝神君击成重伤,跌落泰山百丈绝谷……”
  “哼!五绝神君那王八旦好阴险,乘老夫不备之际,以淬毒暗器射中老夫双腿,老夫虽然临危反击,给了他一记赤阳掌,自己亦被震落百丈绝谷中。”程天仇语气充满仇恨之火,道:“老夫坠谷虽幸免于难,却因双腿毒性发作,不得不自残双腿,以阻止毒性蔓延。陷身绝谷四十年,过着非人的生活,要不是日前泰山发生大地震,将绝谷震出了一个缺口,得以脱困,恐怕要老死绝地,报仇无望了。”
  沈陵叹口气道:“老前辈,五绝神君已在江湖中失踪三十多年,您纵使想报仇,亦无从报起呀!”
  “老夫去过他那朝云山庄,庄中的人说了,因此我就来到了京师。”
  “五绝神君在京师?”沈陵惊问。
  “他不在,但他的门徒在京师。”
  “他的徒弟是谁?”
  “就是东厂四大高手为首的狂狮荆若天。”
  “原来是他!难怪他有宇内第一高手之称,相信他必已获得五绝神君的真传,所以青出于蓝,甚至胜于蓝,老前辈可别大意呀!”
  “荆若天虽强,我也不弱。”程天仇豪气地说:“对啦,你老弟如何称呼?”
  “晚辈……”
  “慢来,慢来!你这算什么?我都叫你老弟了,你还自称什么晚辈?”程天仇不高兴地说:“从现在起,你称我老哥或老程都可以,叫我的名字也行,就是别叫我老前辈,除非你不屑下交我这个老凶魔!”
  沈陵听得直皱眉头,他曾听两位恩师提起过,此老由于为人凶暴,加上他的武功走的是刚猛路子,所以绰号“轰天雷”。
  可是,他从不主动惹事,对人极重信诺,非常痛恨那些反复无常的小人,这是他可取之处。
  沈陵既然知道此老的个性,当下只好苦笑一声,道:“好吧!我遵命就是。小弟姓沈,单名陵……”
  “哈哈!原来你就是他们要追缉的钦犯呀!”程天仇怪笑道:“凭厂卫那些三脚猫,敢在你面前动刀剑?”
  “怎么不敢?我在他们的眼中,只不过是个二流人物,他们追缉得可勤呢!”沈陵耸耸肩笑笑道:“事实上,小弟迄今连个名号都未混到,他们认为我是二流人物,还算是抬举我呢!”
  程天仇苦笑道:“老弟,你别骂人了,假如你算是二流人物的话,那江湖上所谓的那些高手,岂非都成了垃圾啦?”
  他停了一下,又道:“你刚才侦伺那座农庄,莫非要向庄内那些厂卫走狗下手?”
  “我在挑目标下手,我要杀的对象,至少要在干部级以上人员,例如领班、供奉以及四大高手等,至于下面的那些高手密探,杀之无用,且杀不胜杀……”他停顿了一下,又道:
  “这个农庄,是他们城外三个临时指挥所之其中一个,我原本以为可以找到一两个猎杀目标的,想不到却落了空。”
  “老弟,要引他们那些高级干部出来,办法多得很,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你我冲进农庄,将庄内的人都杀死,还怕他们不出面?”
  “老哥,这个方法如果可行,我老早就做了。”沈陵摇头道:“一来是怕事情做得太过火,引起全面戒严,将会影响我既定计划之进行。二来那些厂卫人员虽非特级高手,但大多可列一流高手之林,他们绝不会与你单打独斗,必定是蜂涌而上。俗话说:人多人强,狗多咬死狼。你我每人或可对付十来个人,甚至可对付二十来个人,但绝对无法应付他们三四十人的围攻,这就是小弟不采取直接杀入农庄的理由。”
  “这……”
  沈陵道:“这些日子以来,我已先后杀掉了他们三十多名高手,由于未留活口,东厂的主事者未能获得讯息,所以误以为是小弟的同党所为,对方错误研判,给了我很多可乘之机……”
  “你我的目的虽然不同,但目标却大致相同。”程天仇正色道:“我想我应该配合你的行动,你意下如何?”
  沈陵沉吟半晌,始道:“小弟想先澄清一个问题,假如狂狮荆若天得知你未死的消息,你想他会不会来找你?”
  “会,绝对会!”程天仇毫不犹豫地说:“五绝神君那老王八与我仇深似海,荆若天岂会放过我?当我出现江湖的消息传出后,他必定会来找我,而且会来得很快。”
  “小弟的想法亦如此。”沈陵胸有成竹地说:“程老哥,你马上离京南下,最好在江南找一处适当的地方现身,将荆若天引至江南,埋葬了他。”
  程天仇疑惑地问:“为何要跑那么远呢?将他引至冀鲁地区岂不方便些?”
  “冀鲁地区离京师太近了,荆若天很可能会率领大批高手而至,咱们很难挡得住对方的围攻。江南地区就不一样了,他不可能率领大批手下远至江南,顶多带三五个高手随行,咱们胜算之机率就大增了。”
  沈陵分析得颇有道理,程天仇听得频频点头。
  “老弟,你难道不和我同时南下?”
  “是的,这儿还有一件事急需处理,我晚一步去。”
  “届时你如何找我?”
  “我只要盯着荆若天就行啦!东厂的眼线遍布天下,你绝对脱离不了他的掌握,他找到你,就等于我找到你了。”
   
 


  
第三十回 调虎离山
 
  一队车马沿官道缓缓南下。
  一声玉磬脆响从车厢里传出,整队人马都迅即停住,寂然无声。
  这队人马共计两辆马车,九名骑士。
  两辆马车,一辆是载人的轿车,另一辆则是载着箱笼等行李的货车。
  九名骑士,两名是彩衣侍婢,四名是白衣小婢,以及三个衣饰整齐的中年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大道右边的那座凉亭,亭内石凳上有个白发垂腰的老人,盘膝端坐,他身边放着两根黑黝黝的拐杖。
  他本是闭上眼睛,直到这队人马停了下来,才徐徐睁目。
  那队人马中突然有了动作,一个黄衣俏婢跃下马来,姗姗行到凉亭。
  俏婢笑盈盈,恭敬地行了一礼,道:“我家主人请问老丈,为何以千里传音喝令咱们停车?”
  白发老人冷涩地道:“你家主人是不是东厂中人?”
  黄衣俏婢露出惊讶的神色,反问道:“老丈有何根据,猜测家主人是东厂中人?”
  白发老人冷哼一声,道:“你们的气派,纵是当朝一品大员,也比不上。而且你们这些男男女女都身负上乘内功,手下如此,其主可知。因此,你们的来历,便不难猜出了。”
  黄衣俏婢摇摇头,道:“老丈猜错啦!”
  “老夫绝不会错。”白发老人冷笑道:“我听说东厂四大高手中有一个女的,叫做无双飞仙邵安波,车厢里是不是她!”
  “原来你老人家也知道敝上的名字。”黄衣俏婢笑笑道:“但你老人家尚未赐告名号及喝令咱们停车的原因,小婢回去如何向敝主人交代啊!”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冷月。”
  “冷月,你回去告诉你主人,我姓程,名叫天仇,想向她打听有关荆若天的消息。”白发老人冷冷道:“老夫一向不喜欢东厂的人,要不是为了探听仇家的消息,我才懒得和你家主人打交道呢!”
  白发老人的语声并不是很高,但是两丈外车队的人,个个都听得清清楚楚的,且耳膜隐隐生痛。
  秋云向车厢说道:“小姐,这个老人的内力,好浑厚啊!”
  车厢中传出一阵清脆而又冰冷的口音,道:“那个叫程天仇的老人,乃是六七十年前有名的魔头,他的外门魔功走的是猛戾的路子,极为霸道,昔年已是宇内有数无敌高手之一,如今他的魔功练的更是登峰造极了。这个老魔头是荆大人师门的仇人,如今重入江湖,恰巧又被遇上了,这也许是天意如此……”
  她没说出“天意”究竟是什么,但秋云却一听而知她决意出手一拼,不禁大惊失色。
  “你犯不着招惹这个老魔星啊!小姐。”秋云连忙劝阻:“以前你供职东厂,没有话说,但如今你已辞了差事,天塌下来也用不着多管呀!”
  厢帘忽然掀起,露出端坐车厢里的人。她可真是绝世美女,玉面朱唇,云环雾鬓,一身白衣胜雪,远远望去,真像仙子一般。
  “我怎能不管呢?”
  邵安波微微一笑,她能获准辞职,这是荆若天送给她的一件大礼,东厂几时有过让人辞职不干的例子,何况她又涉嫌在身,可说是破天荒的事。
  这件事她管定了,程天仇既是荆若天师门仇人,此番要打听荆若天,岂会有好事?今日既然遇上了,岂能袖手不理?
  “就算是我回报的一件礼物吧!”她想:“但这代价可能要我付出生命,唉!这件礼物,未免太贵了一点。”
  她浮现出一抹无人能懂的微笑,目光转到那三名穿戴齐整的中年人面上,只作了一个暗示,其中一个个子较高,眼光特别亮锐的中年人,便迅速过来。
  “属下杜心求候命。”
  “谢谢你,杜三哥,待会我出手之时,务请你为我办到一件事。”
  杜心求慨然道:“小姐即管吩咐,火里水里在所不辞。”
  他和另外两个中年人,跟随了无双飞仙邵安波十几年,忠心耿耿,这次邵安波辞职归隐,他们也舍弃了荣华富贵,仍然追随邵安波,这一份情意,在东厂那等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地方,实在太不容易了。
  邵安波的声音清晰地送入他耳中,使他感到很惊奇,因为她竟是以“传声”之法,向他说话。
  “杜三哥,我一动手,你就尽快溜到路旁那堆矮树丛后,隐身观战,请你记住我落败时是什么招式,然后速返京师报告荆大人。
  杜心求也是经过大风大浪之人,这时仍不禁变了颜色,惊疑地望着她。
  邵安波知道他心有所疑,又传声道:“杜三哥,记着我的话,如果你也逃不掉,我们这一伙人全都白死,荆大人永远不会知道,更没有人为我们报仇了。”
  杜心求听她这么一说,感到事态十分严重,不敢多说,连忙退了下去。
  “秋云。”她转头望着那个俏婢,低声说:“你们能逃则逃,如果投降能保住性命便投降。”
  小姐,你和那程天仇既无仇恨,何必拼命?你告诉他,我们已脱离东厂,他便不会向我们动手啦!”
  邵安波含着微笑,摇摇头,没有反驳或解释,徐徐跨出车厢外,跳下地来,动作十分优美。
  她向前走了好几步,忽然回头向秋云笑了笑,说道:“我曾经得到一件礼物……”
  秋云是她贴身之人,任何馈赠她无所不知,但在她印象之中,并没有一件礼物,贵重得足以使她用性命回报的。
  她正要开口,邵安波又轻轻道:“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想不通的问题,我来自何处?
  欲往何处?”
  她不等秋云回答,袅袅行去。
  秋云当然也没有办法想得通她的疑问,这本是人类亘古以来的不解之谜啊!
  邵安波已来到凉亭前,她的“寒水虹”宝剑尚未出鞘,态度平和,丝毫看不出她已安排好后事,准备来拼命。
  秋云、冷月招呼同伴下马,并将邵安波的嘱咐转告。
  程天仇已将邵安波看得更清楚,但觉她自有一股清冷高贵的气质,冷艳绝世,令人感到不可迫视。
  他已是七八十岁的老头子,当然没有什么顾忌。况且邵安波的“冷艳”,事实上就是她武功修为的一部分。那些不敢迫视她的人,自然不会是她的对手了。
  邵安波微微一笑,道:“程老前辈,您打听之事,无可奉告,我不自量力,打算向您老请教几招。”
  程天仇仍凝视着她,缓缓道:“我不久之前见过一个女孩子,当时我以为她已经是天下无双的人才了,谁知现在见了你,却把她比了下去。”
  “谢谢您夸奖。”她淡淡地说:“我邵安波其实也是庸脂俗粉,天下所有女孩子过不了的那一关,我也过不了。”
  她忽然奇怪自己为何把真心事轻易地告诉这个陌生的老人?他既不慈祥如祖父,也不像是能了解女孩子情怀的那一类人。
  程天仇果然摸不着头脑,问道:“哦!是哪一关?”
  “唉!不说也罢!”邵安波避开这个问题:“程老前辈,我准备好啦!”
  程天仇摇摇头,讶疑地道:“你好像甚有把握,一直迫我出手,你可知我是谁?”
  “您老是昔年天下无敌高手之一,我哪有把握?”
  “这样说来,你是不怕死?”
  “可以这样说吧!”她的声音有点含糊飘忽。
  是的,她只是想逃避这恼人的尘世而已,从前她活得好好的,那是因为她坚决的关闭起心扉,不曾得也不曾失,而现在,她虽然无所谓得失,但她却隐隐向往一些什么,而又知道好像没法子获得似的。
  程天仇举起双拐,身子一耸,跃出凉亭,他用左拐撑住肋下,便站得渊滓岳峙,双脚却仍作盘坐姿势。
  即使是远观之人,都看得出这个老人是个极厉害之辈,每个人的心都抽得紧紧的。
  无双飞仙邵安波掣出了寒水虹,刹那间寒气潮涌,拉开架式,姿势十分美妙。
  这正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程天仇暗自摇头,真正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么年轻美貌的女孩子,居然已可跻身于武林顶尖高手之列。假如不是有过沈陵的例子,他恐怕不肯相信这是事实呢!
  “老前辈,我要放肆得罪了!”邵安波沉静地说。
  话声方歇,剑上透出的寒气,比平时强烈数倍,这是她明知必死,而激发出来的无畏厉气。
  程天仇丝毫不敢大意,挥拐迎头劈去,拐上涌出的劲流,重如山岳。
  邵安波身上的衣服,贴体劲风拂得猎猎作响,呈现出起伏有致的曲线,但她却站得稳稳的,不曾被劲流迫退。
  她冷叱一声,剑化长虹,掣扫当头落下的拐杖。
  剑拐相触,发出一声脆响,程天仇退了一步,面色十分凝重。
  邵安波虽然屹立未退,可是敌拐势厉沉重,使她手腕酸麻。最可惊的是对方拐力在刚猛中含有灵巧的变化,在极细微的震动中,巧施“粘”宇诀,把她寒水虹削铁如泥的威力轻轻化解了,拐杖丝毫无损。
  邵安波感到对方的武功实在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看来今日势难逃过劫难,她并不感到有什么遗憾,反正在这世上,无牵无挂,没有伤悲,也没有怀念。
  程天仇拐发如风,一连七八招,奇诡变幻,使人难测其妙。
  这几拐可把邵安波迫得连连后退,她用尽全心,催发玄功,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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